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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下午,外面正起了很大的风,树木的荫翳里,玻璃上只有树木幢幢的影子,如同冬天里冰裂的霜花烙在窗上。陆钰诚正伏在案前,看样子似乎是累了。我拿着毯子走过去披在他身上。
陆钰诚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毕竟伤后身体虚弱,所以他最近总是伏案时就会睡着。有风吹进来,他的碎发凌乱覆在额上,被风吹着微微拂动,倒减去好几分眉峰间的凌人气势,只是他似乎睡得不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的唇极薄,睡梦中由是紧紧抿着,显出刚毅的曲线。
我怔怔的看着他出神,伸手忍不住想去抚摸他的脸,他突然微微动了一下,吓得我立刻把手伸回来。他没有醒,我不想打扰到他,又帮他盖了盖毛毯,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最近他食欲不振,我心想着也许是这边的厨师做到不和他的胃口,我决定亲手为他做晚饭。
斜阳的光线透过窗户映进来,我抬头看了看,仿佛有微微一圈淡金色的光环,一缕碎发落在我脸侧,还好不遮挡视线,我也没有去拨开它。外面的风声呜咽着,屋里只听得到静静的刀声,我似乎有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妇人,这样家常的琐事,我从前没有经历,以后也不会有经历,只有这一刻,我才仿佛是他的妻子,我们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对夫妻,住在这样静谧的山间,不问红尘事。
我做了他爱喝的汤,和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吩咐人给他端到房间里去,然后自己静静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太阳一分一分落下去,落到窗棂的最后一格。
何副官从楼上走下来,他看上去很焦灼,我忍不住询问他。
“何副官,你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何副官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三少受伤后,我们对外宣称三少人现在池城,现在有人怀疑三少不在池城,眼下我们在这颖军的腹地,三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被颖军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马上离开?可他的伤还没好。”我震惊的看着何副官。
“这不是最糟糕的,三少受伤的这些日子,苏氏家族从中作梗,前线物资出了纰漏,南线几乎全线崩溃……”
“哐当——”听到这个消息,我手中的一盏热茶跌得粉碎。
“你说是大哥做的?”
何副官面露难色。
我瞬时想到大哥的来信,定是大哥怀疑了陆钰诚,在物资方面动了手脚。南线崩了,陆钰诚辛苦打下的江山危在旦夕,我不能坐视不管。
“送我去乌城。”
何副官看着我,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钦佩之色,口中却道,:“夫人,现在两军战事激烈,交通断绝,您不能冒这样的险!”
“我既然能来这儿,你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到乌城。除了我,没有人能解决苏家的这件事情。”我坚定的仰头看着他。
何副官沉吟道:“夫人是千金之躯,前线烽火,不是旁事,万一您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和三少交代?怎么和苏氏家族交代?”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去准备,我今夜就走!”
他见我态度强硬,只好听从我的吩咐,找来了李长意,命令他陪同我到乌城,务必确保我的安全。
临走时陆钰诚已经休息,我没有让何副官告诉他,等陆钰诚问起我时再说也不迟。
“何副官,我还有一件事。”
“夫人您说。”
“你转告陆钰诚,宋小曼被我送出国了,我没有人她受委屈,我给她安置了最好的住处,这里就是地址……”我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他手上。
“如果我真的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我怕我来不及告诉他,他再也找不到宋小曼的话,他一定更讨厌我,我不想我死了,他也讨厌我。对于那个孩子我真的很抱歉。我现在要去弥补我的过错了,我希望他可以原谅我……”
“夫人……”何副官眼里似乎有同情的神色,我只觉得那神情实在的刺痛了我。
我转身不再看他,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我跟着李长意上了车,行至城外。城外有人早早套了一辆大车在那里接应,天色已晚,我们坐了大车颠簸走了数十里地。才在一户农家歇息。
去乌城,一定要过了安家堡,此时安家堡已然失守,我们只能走山路过去。早晨天还没亮,我们便换好了农家装束,启程出发。这条山路十分僻静,除了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虽然一路行来十分辛苦,可确实颇为顺利。
这样的路一直走了五六天,一路上吃干粮喝凉水,手脚都磨出水泡来,这个季节雨下的勤,山中更是。下过雨后的山路更加难走,即使这样我也不敢停下休息,只想着快点到乌城。李长意本觉得我是个骄气的大小姐,没想到我竟然有这样的毅力,几日的相处,他已然对我多了几分钦佩。
雨停了,山中空气凉爽,春天的风依然带着丝丝寒意,四面都是苍茫的暮色,渐渐向大地弥漫开来,那山路绕来绕去,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夫人,过了前面的山,我们就到乌城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感觉眼前一阵晕眩,可是希望就在眼前,我不敢倒下,我打起精神笑了笑:“可算是要到了!”
我们没有休息,连夜行走,谁知入了夜,雨反而越下越大,我们不过走了数里地,那雨如瓢泼一样,哗哗地从天上浇下来,浇得人几乎连眼也睁不开。四下里静悄悄的,连小虫也听不见鸣叫,惟有哗哗的雨声,四周只是一片漆黑,伸出手都看不见指头。
我强行支撑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只觉得湿衣沾在身上寒意侵骨,我紧紧咬着嘴唇,跟在李长意的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再也挺不住,跪倒在地上。
我真的很难过,我恨自己这么没用,走的这样慢,多耽搁一日,陆钰诚就多一分危险。可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我仿佛听见了李长意急切的呼叫,我努力想听清楚,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山间的下午,外面正起了很大的风,树木的荫翳里,玻璃上只有树木幢幢的影子,如同冬天里冰裂的霜花烙在窗上。陆钰诚正伏在案前,看样子似乎是累了。我拿着毯子走过去披在他身上。
陆钰诚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毕竟伤后身体虚弱,所以他最近总是伏案时就会睡着。有风吹进来,他的碎发凌乱覆在额上,被风吹着微微拂动,倒减去好几分眉峰间的凌人气势,只是他似乎睡得不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的唇极薄,睡梦中由是紧紧抿着,显出刚毅的曲线。
我怔怔的看着他出神,伸手忍不住想去抚摸他的脸,他突然微微动了一下,吓得我立刻把手伸回来。他没有醒,我不想打扰到他,又帮他盖了盖毛毯,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最近他食欲不振,我心想着也许是这边的厨师做到不和他的胃口,我决定亲手为他做晚饭。
斜阳的光线透过窗户映进来,我抬头看了看,仿佛有微微一圈淡金色的光环,一缕碎发落在我脸侧,还好不遮挡视线,我也没有去拨开它。外面的风声呜咽着,屋里只听得到静静的刀声,我似乎有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妇人,这样家常的琐事,我从前没有经历,以后也不会有经历,只有这一刻,我才仿佛是他的妻子,我们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对夫妻,住在这样静谧的山间,不问红尘事。
我做了他爱喝的汤,和几道简单的家常菜。吩咐人给他端到房间里去,然后自己静静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太阳一分一分落下去,落到窗棂的最后一格。
何副官从楼上走下来,他看上去很焦灼,我忍不住询问他。
“何副官,你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何副官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三少受伤后,我们对外宣称三少人现在池城,现在有人怀疑三少不在池城,眼下我们在这颖军的腹地,三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被颖军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马上离开?可他的伤还没好。”我震惊的看着何副官。
“这不是最糟糕的,三少受伤的这些日子,苏氏家族从中作梗,前线物资出了纰漏,南线几乎全线崩溃……”
“哐当——”听到这个消息,我手中的一盏热茶跌得粉碎。
“你说是大哥做的?”
何副官面露难色。
我瞬时想到大哥的来信,定是大哥怀疑了陆钰诚,在物资方面动了手脚。南线崩了,陆钰诚辛苦打下的江山危在旦夕,我不能坐视不管。
“送我去乌城。”
何副官看着我,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钦佩之色,口中却道,:“夫人,现在两军战事激烈,交通断绝,您不能冒这样的险!”
“我既然能来这儿,你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到乌城。除了我,没有人能解决苏家的这件事情。”我坚定的仰头看着他。
何副官沉吟道:“夫人是千金之躯,前线烽火,不是旁事,万一您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和三少交代?怎么和苏氏家族交代?”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去准备,我今夜就走!”
他见我态度强硬,只好听从我的吩咐,找来了李长意,命令他陪同我到乌城,务必确保我的安全。
临走时陆钰诚已经休息,我没有让何副官告诉他,等陆钰诚问起我时再说也不迟。
“何副官,我还有一件事。”
“夫人您说。”
“你转告陆钰诚,宋小曼被我送出国了,我没有人她受委屈,我给她安置了最好的住处,这里就是地址……”我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他手上。
“如果我真的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我怕我来不及告诉他,他再也找不到宋小曼的话,他一定更讨厌我,我不想我死了,他也讨厌我。对于那个孩子我真的很抱歉。我现在要去弥补我的过错了,我希望他可以原谅我……”
“夫人……”何副官眼里似乎有同情的神色,我只觉得那神情实在的刺痛了我。
我转身不再看他,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我跟着李长意上了车,行至城外。城外有人早早套了一辆大车在那里接应,天色已晚,我们坐了大车颠簸走了数十里地。才在一户农家歇息。
去乌城,一定要过了安家堡,此时安家堡已然失守,我们只能走山路过去。早晨天还没亮,我们便换好了农家装束,启程出发。这条山路十分僻静,除了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虽然一路行来十分辛苦,可确实颇为顺利。
这样的路一直走了五六天,一路上吃干粮喝凉水,手脚都磨出水泡来,这个季节雨下的勤,山中更是。下过雨后的山路更加难走,即使这样我也不敢停下休息,只想着快点到乌城。李长意本觉得我是个骄气的大小姐,没想到我竟然有这样的毅力,几日的相处,他已然对我多了几分钦佩。
雨停了,山中空气凉爽,春天的风依然带着丝丝寒意,四面都是苍茫的暮色,渐渐向大地弥漫开来,那山路绕来绕去,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夫人,过了前面的山,我们就到乌城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感觉眼前一阵晕眩,可是希望就在眼前,我不敢倒下,我打起精神笑了笑:“可算是要到了!”
我们没有休息,连夜行走,谁知入了夜,雨反而越下越大,我们不过走了数里地,那雨如瓢泼一样,哗哗地从天上浇下来,浇得人几乎连眼也睁不开。四下里静悄悄的,连小虫也听不见鸣叫,惟有哗哗的雨声,四周只是一片漆黑,伸出手都看不见指头。
我强行支撑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只觉得湿衣沾在身上寒意侵骨,我紧紧咬着嘴唇,跟在李长意的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再也挺不住,跪倒在地上。
我真的很难过,我恨自己这么没用,走的这样慢,多耽搁一日,陆钰诚就多一分危险。可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我仿佛听见了李长意急切的呼叫,我努力想听清楚,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