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从前有座山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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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殿下吉安。”一直伺候方祈月的乳娘巧姑带着丫鬟行礼，眉宇间的愁绪不少，瞧着都瘦了许多。
“巧姑不必多礼，这几日辛苦您了。”巧姑是在方祈月出生的时候入的府，比长公主还大一些，江淮也是她照看着长大的，自然比旁人要礼遇一些。
“伺候郡主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居功，只是郡主身子每况愈下，奴婢这心里难受啊……”
惠心见长公主脸色更不好了，开口打断巧姑的话：“殿下有话要与郡主说，你带着她们都下去吧。”
巧姑一噎，颇有些不情愿的行了礼，退下了。
长公主抬步往里去：“巧姑也是好心，就是话多了些，你何必与她计较。”
她也就在您面前这副样子，平日里在下人面前可比咱们少爷还威风呢！
惠心不想让长公主添堵，便没多说，只是道：“我瞧着巧姑连日来辛苦了，想让她去歇一歇罢了。”
长公主进了内殿，一眼就瞧见半倚在床上的方祈月，原本眉目如画的娇俏少女，如今模样竟比花甲之年的老妪看起来还要苍老。
长公主眼睛瞬间就红了。
“阿月。”
方祈月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神中瞧不出母亲的模样，可想也知道，母亲见到她这般，定是不好受的。
方祈月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母亲，哭了就不漂亮了。”
声音竟也沙哑如斯，一字一句似据钝木般，无力又悲凉。
她的时间不多了。
长公主快步走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拨了拨方祈月眉角的碎发，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枯槁的皮肤，眼泪涌出来的更凶了，却是忍着没发出一点声响。
方祈月浑浊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水，艰难的道：“阿月一生受尽荣宠，有母亲护着，阿弟伴着，从无半分忧愁，阿月很知足了。”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我的阿月自小就乖巧，母亲不疼你疼谁？”
方祈月缓缓地抬起手，长公主颤抖着手握住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掌，不断的抚摸着，似乎这样就能缓解方祈月身上的疼痛。
“所以啊，母亲不要伤心，阿月只是去陪父亲了，母亲不是常说，父亲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我们吗？阿月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和父亲一起一直陪着母亲和阿弟的。”
长公主张了张嘴，几次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握着方祈月的手流泪。
“母亲，阿月好像看到父亲了……”
“母亲！阿姐！”江淮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自公主府门口下了马，将小孩带去安置在自己的院子，一刻不停的便赶了过来，后面跟着的还有顾见。
“少爷……”
长公主泪眼婆娑的看过来，方祈月也循着声音扭头，浑浊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光亮，声音虽嘶哑，却含着几分惊喜，死前能够见到阿弟，便不留遗憾了。
江淮快步上前，礼仪都顾不得了：“母亲！得国师指点，我寻到了救治阿姐的办法！阿姐一定能好起来的！”
长公主还在发愣，江淮便半跪在榻前，将安虞给的那块石头塞进了方祈月手中，就着长公主的手牢牢地包裹住，看着方祈月认真的道：“阿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话说的坚定，只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别人听。
方祈月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可下一秒，面上死寂的表情却僵住了。
她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将自己包裹住，连日来一直往外涌的气力、生气竟慢慢的回转回来，意识里似乎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影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痛苦的嘶吼着……
长公主和江淮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一股暖流横扫而过，原本屋内的阴冷气息消失无踪，再回过神来，方祈月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顾见是盯得最紧的，也是全程瞧的最仔细的，只是一个瞬间，方祈月的模样便从八旬老妪变回了豆蔻年华，戏法都没这个精彩。
“我嘞个去……”顾见目瞪狗呆不敢置信。
“阿姐！”江淮高兴地像个孩子，他从未如此情绪外露过。
“母亲，阿姐好了！”
长公主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可不管这事多么匪夷所思，只要她的女儿好了，就是好事。
长公主攥着方祈月的手加大了力道，又抽出来摸了摸方祈月的脸，嘴里念念有词：“好了，好了。”
惠心震惊的同时想的也多一点，赶紧上前问：“郡主可还有什么不适？”
方祈月还懵着，回过神来见自己的双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头发也漆黑如墨，又见自己母亲和阿弟这般模样，终于是信了自己恢复了的事实，喜极而泣，边落泪边摇头，眸子里似是有小星星，煜煜生辉。
若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顾见摸摸小心脏，也上前去：“安姑娘说祈月姐姐外貌恢复之后需送至皇宫修养，有浩然正气和龙气护佑，不出半月定能恢复如初！”
江淮也从狂喜中回神：“对，母亲，先收拾一番将阿姐送去皇宫吧，在那里阿姐能好的快些。”
“对对对！”顾见猛点头，趁着众人都高兴，又问了一句：“石头呢？”
顾见研究了许久，怎么看都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现在见识到了其威力，他简直想把这石头供起来每日烧香膜拜。
江淮去看方祈月的手，除了一些粉末，什么都没有。
“别动！”顾见心痛的不行，赶紧抽出手帕，小心翼翼的上前，将粉末尽数包了起来。
“这可是神石，不能丢，嘻嘻嘻。”
江淮：“……”
长公主还待说什么，外面传来巧姑的声音。
“殿下，可是郡主有什么不好？”
这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惠心眉头拧了起来。
江淮道：“母亲，安姑娘说，阿姐这番模样不是因为恶疾，而是咒。”
此时上京城外一座道观里，正在讲经的道士面色一变，而立之年的面貌顿时形容枯槁，未来得及掐诀，一身皮肉快速风化，余留散发着腐败气味的灰骨撑着衣衫，惊恐凄厉的叫声由骷髅的嘴里发出，继而变成咔吱咔吱的碰撞声，周身似有恶鬼啃咬其筋骨，骨头断裂及咀嚼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长公主殿下吉安。”一直伺候方祈月的乳娘巧姑带着丫鬟行礼，眉宇间的愁绪不少，瞧着都瘦了许多。
“巧姑不必多礼，这几日辛苦您了。”巧姑是在方祈月出生的时候入的府，比长公主还大一些，江淮也是她照看着长大的，自然比旁人要礼遇一些。
“伺候郡主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居功，只是郡主身子每况愈下，奴婢这心里难受啊……”
惠心见长公主脸色更不好了，开口打断巧姑的话：“殿下有话要与郡主说，你带着她们都下去吧。”
巧姑一噎，颇有些不情愿的行了礼，退下了。
长公主抬步往里去：“巧姑也是好心，就是话多了些，你何必与她计较。”
她也就在您面前这副样子，平日里在下人面前可比咱们少爷还威风呢！
惠心不想让长公主添堵，便没多说，只是道：“我瞧着巧姑连日来辛苦了，想让她去歇一歇罢了。”
长公主进了内殿，一眼就瞧见半倚在床上的方祈月，原本眉目如画的娇俏少女，如今模样竟比花甲之年的老妪看起来还要苍老。
长公主眼睛瞬间就红了。
“阿月。”
方祈月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神中瞧不出母亲的模样，可想也知道，母亲见到她这般，定是不好受的。
方祈月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母亲，哭了就不漂亮了。”
声音竟也沙哑如斯，一字一句似据钝木般，无力又悲凉。
她的时间不多了。
长公主快步走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拨了拨方祈月眉角的碎发，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枯槁的皮肤，眼泪涌出来的更凶了，却是忍着没发出一点声响。
方祈月浑浊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水，艰难的道：“阿月一生受尽荣宠，有母亲护着，阿弟伴着，从无半分忧愁，阿月很知足了。”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我的阿月自小就乖巧，母亲不疼你疼谁？”
方祈月缓缓地抬起手，长公主颤抖着手握住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掌，不断的抚摸着，似乎这样就能缓解方祈月身上的疼痛。
“所以啊，母亲不要伤心，阿月只是去陪父亲了，母亲不是常说，父亲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我们吗？阿月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和父亲一起一直陪着母亲和阿弟的。”
长公主张了张嘴，几次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握着方祈月的手流泪。
“母亲，阿月好像看到父亲了……”
“母亲！阿姐！”江淮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自公主府门口下了马，将小孩带去安置在自己的院子，一刻不停的便赶了过来，后面跟着的还有顾见。
“少爷……”
长公主泪眼婆娑的看过来，方祈月也循着声音扭头，浑浊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光亮，声音虽嘶哑，却含着几分惊喜，死前能够见到阿弟，便不留遗憾了。
江淮快步上前，礼仪都顾不得了：“母亲！得国师指点，我寻到了救治阿姐的办法！阿姐一定能好起来的！”
长公主还在发愣，江淮便半跪在榻前，将安虞给的那块石头塞进了方祈月手中，就着长公主的手牢牢地包裹住，看着方祈月认真的道：“阿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话说的坚定，只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别人听。
方祈月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可下一秒，面上死寂的表情却僵住了。
她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将自己包裹住，连日来一直往外涌的气力、生气竟慢慢的回转回来，意识里似乎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影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痛苦的嘶吼着……
长公主和江淮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一股暖流横扫而过，原本屋内的阴冷气息消失无踪，再回过神来，方祈月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顾见是盯得最紧的，也是全程瞧的最仔细的，只是一个瞬间，方祈月的模样便从八旬老妪变回了豆蔻年华，戏法都没这个精彩。
“我嘞个去……”顾见目瞪狗呆不敢置信。
“阿姐！”江淮高兴地像个孩子，他从未如此情绪外露过。
“母亲，阿姐好了！”
长公主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可不管这事多么匪夷所思，只要她的女儿好了，就是好事。
长公主攥着方祈月的手加大了力道，又抽出来摸了摸方祈月的脸，嘴里念念有词：“好了，好了。”
惠心震惊的同时想的也多一点，赶紧上前问：“郡主可还有什么不适？”
方祈月还懵着，回过神来见自己的双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头发也漆黑如墨，又见自己母亲和阿弟这般模样，终于是信了自己恢复了的事实，喜极而泣，边落泪边摇头，眸子里似是有小星星，煜煜生辉。
若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顾见摸摸小心脏，也上前去：“安姑娘说祈月姐姐外貌恢复之后需送至皇宫修养，有浩然正气和龙气护佑，不出半月定能恢复如初！”
江淮也从狂喜中回神：“对，母亲，先收拾一番将阿姐送去皇宫吧，在那里阿姐能好的快些。”
“对对对！”顾见猛点头，趁着众人都高兴，又问了一句：“石头呢？”
顾见研究了许久，怎么看都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现在见识到了其威力，他简直想把这石头供起来每日烧香膜拜。
江淮去看方祈月的手，除了一些粉末，什么都没有。
“别动！”顾见心痛的不行，赶紧抽出手帕，小心翼翼的上前，将粉末尽数包了起来。
“这可是神石，不能丢，嘻嘻嘻。”
江淮：“……”
长公主还待说什么，外面传来巧姑的声音。
“殿下，可是郡主有什么不好？”
这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惠心眉头拧了起来。
江淮道：“母亲，安姑娘说，阿姐这番模样不是因为恶疾，而是咒。”
此时上京城外一座道观里，正在讲经的道士面色一变，而立之年的面貌顿时形容枯槁，未来得及掐诀，一身皮肉快速风化，余留散发着腐败气味的灰骨撑着衣衫，惊恐凄厉的叫声由骷髅的嘴里发出，继而变成咔吱咔吱的碰撞声，周身似有恶鬼啃咬其筋骨，骨头断裂及咀嚼声听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