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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天涯流落思无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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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刘冉浑身颤抖不已，声音听来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眼见这个泪眼婆娑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脑海中已然有些模糊的一抹身影募地清晰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并不似他记忆中那人一般柔弱娇俏。
但……她五官之中透露出的秀雅之气却是和她如出一辙。
“我是新阳公主文歆远嫁北辰国之前，生下的女儿，名唤阿岱。”
阿玳强忍住凝聚在眼角的泪水，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个坐于四轮车之上，头发花白，眉如远山，双眸却有些许浑浊的老人。
她从他的眉目之间看出了些许熟悉的痕迹，即使他的那双眼睛已被时光无情地“雕琢”出了千万道沟壑，风华早已不再。
恍惚之间，她竟觉得自己的眉眼与之重叠在一起，二人的眉眼似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形神惧似。
在这一刻，阿岱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与动若弱柳扶风，静若玉叶金珂的母亲有诸多不似，自己的相貌原是随了这英气勃发的父亲。
“你……你今年年岁几许？”
刘冉一双浊目之中泛起几点清亮的光芒，让他原本略显沧桑衰颓的眼眸霎时间宛如返老还童一般，燃点起希望。
“三十有五……”
阿岱的眼神一刻未离开过刘冉，虽说她的语气听来仍毫无波澜，但中此前面对文毓和刘穆的清冷早已不再。
“咣呲——”
清脆而刺耳的瓷器碎裂之声于众人耳畔倏地响起。
循声而去，只见原本被刘冉托在手中的花釉浇壶已然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面。
“你名中‘岱’字可是‘岱宗’之岱？”
刘冉无暇顾及自己此前悉心烧制，此刻却坠落在地的浇壶，双目炯炯，不厌其烦地追问道。
“是。”阿岱轻应一声。
“这个‘岱’字还是我说与阿歆的…
因为想让我们将来的孩儿似岱宗山一般，顶天立地，成为人中龙凤…
你阿娘当时还极力反对，说要是女孩子便用‘黛色’之黛，没想到她还是用了这个‘岱’……”
刘冉重新忆起三十余载前的往事，热泪早已纵横……
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目光略显悠远地静静讲述着，面带着慰藉的笑容。
一旁的阿岱听到此处亦是眼泪涔涔，无语凝噎。
“阿岱，这些年你都在何处？过得可还好？”
刘冉接过刘穆递来的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敛起微乱的心神，随后摇动着四轮车，缓缓驶向阿岱，满目关切地问道。
“这偌大的南晔国总有我的容身之所，好或是不好，都已是过眼的烟云了，不值得再提……”
阿岱扯起衣袖，揩了揩颊上未干的泪痕，思绪纷乱如麻，愁肠百转千回，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隔三十余年，她才初次见到自己的生父，在昨夜之前，还以为她的生父甚至比母亲还要早些身归万丈尘土之中。
此时此刻，待她亲眼见到自己曾朝思暮念的至亲与自己竟有咫尺之隔时，这些年来所受苦痛与折磨似乎都已不值一提了。
“孩子，这些年……你一定…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刘冉声音哽咽，目光停滞在阿岱的脖颈上那让人看来有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之上。
而后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陶瓷小罐，将其塞入阿岱手中，挽起一抹慈爱的笑容，柔声说道：
“这药膏对治伤很管用，爹以前在军营中常常会用到，我初次用上，还是因为你阿娘的赏赐。”
阿岱原本就满含柔光的双眸之中，又亮了些许，心头一股久违的暖流顷刻涌现，随即蔓延至全身。
原来这些年来以冷血无情著称的自己，被无数人畏惧的自己，竟也有幸能够拥有这般确实的温柔……
“阿姐，眼下事实摆在眼前，你应该相信陛下和我了吧？可否先将解药拿出来，否则陛下再强健的身体也受不住……”
刘穆望见文毓冷汗满额，衣衫已被浸透，嘴唇泛白的模样，满面皆写满忧虑之色，
终是克制不住打断了自家父亲与自己这一阔别多年阿姐的叙旧与寒暄。
阿岱一听刘穆竟亲切地唤自己为“阿姐”，心头止不住微微一动。
在昨日凌晨夜深时分，他二人还是刀剑相向的敌人，甚至连自己脖颈上的血痕都是他的杰作……
可从深夜到天明，仅仅只过了几个时辰的时间，眼下他二人竟已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姐弟，这世间事不可谓不难料……
“陛下……陛下中毒了？”刘冉一听“解药”二字，心骤然紧缩，迫切问道。
刘穆闻之，颔颔首，目光飘向阿岱，刘冉即刻了然其意。
他此刻无时间和心思追问这其中缘由，因为和自己亲生女儿分别的这三十余载，他们之间已然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眼下他只希望她能够念及亲情，不要铸成大错，便语重心长道：
“阿岱，我虽不知晓事情缘由，但陛下于我刘家有恩，切不可有负于恩人呐……”
“恩？什么恩？硬生生将襁褓中的我从娘身边带走之恩？
抑或是逼迫娘远嫁北辰国之恩？
还是拆散您和娘，让您二人天各一方，还将您害至半身不遂之恩？”
阿岱敛起眸中短暂流连的柔情，换上阴鸷与怨恨之色，切齿咬牙地望向一旁虚弱无力的文毓。
“阿岱，你完全误会了陛下和先帝……为父稍后会将一切告诉你，
现在不论如何，你先将解药拿出来，算起来，你还是他的表姐，千万莫要铸下大错呀……”
刘冉一把紧握住阿岱的双手，手掌传递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眸中竟也多了几分恳求之色。
阿岱并未缩回手，眼见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言辞恳切，语重情深的模样，心下有几分不忍，于心中挣扎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句：
“好……”
随后阿岱转向文毓，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小瓶抛给他，神色复杂地开口道：
“你能坚持到如今，说明你的功力甚是深厚，想必用对方法治疗，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
这瓶中药并非解药，但是可以抑制毒性蔓延。
解药需要配制，但配制工序并不复杂，所需药材也不难找，你让宫中太医按照治疗湿热痢病的药方配药便可。”
阿岱飞速地说完，便转过头不再看文毓。
虽说她已有些欣赏他作为一国之君的胆色和魄力，
但……一想到他们文家对自己以及自家父母亲的所作所为，她便难抑心头怨恨。
“阿穆！你现下立刻护送陛下回宫，按照你阿姐所言，命太医尽快配药！”
刘冉听罢阿岱的话，神情凝重，急迫地对刘穆吩咐道。
刘冉自知此等对圣上下毒之大罪，罪无可恕，
生怕跨越几十载年岁，才好不容易与自己重逢的女儿阿岱会因此受到重罚，便躬身朝着文毓的方向，乞请道：
“陛下，小女对多年前的往事一概不知，所以才会犯下如此犯上之大罪，还望您能网开一面，老臣愿替小女受过！”
说罢，刘冉竟拼尽全力自四轮车上一跃向前。
“扑通”一声后，便见他重重地双膝跪在地面，而后对着文毓稽首跪拜，叩头至地，掷地铿锵。
“阿爹！”
“阿爹！”
只听刘穆与阿岱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随即同时冲向刘冉身边……
【作者题外话】：皑皑就快要返嚟啦~今天只有一更，不过预计明天开始恢复两更哦~
“你……是何人？”
刘冉浑身颤抖不已，声音听来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眼见这个泪眼婆娑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脑海中已然有些模糊的一抹身影募地清晰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并不似他记忆中那人一般柔弱娇俏。
但……她五官之中透露出的秀雅之气却是和她如出一辙。
“我是新阳公主文歆远嫁北辰国之前，生下的女儿，名唤阿岱。”
阿玳强忍住凝聚在眼角的泪水，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个坐于四轮车之上，头发花白，眉如远山，双眸却有些许浑浊的老人。
她从他的眉目之间看出了些许熟悉的痕迹，即使他的那双眼睛已被时光无情地“雕琢”出了千万道沟壑，风华早已不再。
恍惚之间，她竟觉得自己的眉眼与之重叠在一起，二人的眉眼似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形神惧似。
在这一刻，阿岱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与动若弱柳扶风，静若玉叶金珂的母亲有诸多不似，自己的相貌原是随了这英气勃发的父亲。
“你……你今年年岁几许？”
刘冉一双浊目之中泛起几点清亮的光芒，让他原本略显沧桑衰颓的眼眸霎时间宛如返老还童一般，燃点起希望。
“三十有五……”
阿岱的眼神一刻未离开过刘冉，虽说她的语气听来仍毫无波澜，但中此前面对文毓和刘穆的清冷早已不再。
“咣呲——”
清脆而刺耳的瓷器碎裂之声于众人耳畔倏地响起。
循声而去，只见原本被刘冉托在手中的花釉浇壶已然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面。
“你名中‘岱’字可是‘岱宗’之岱？”
刘冉无暇顾及自己此前悉心烧制，此刻却坠落在地的浇壶，双目炯炯，不厌其烦地追问道。
“是。”阿岱轻应一声。
“这个‘岱’字还是我说与阿歆的…
因为想让我们将来的孩儿似岱宗山一般，顶天立地，成为人中龙凤…
你阿娘当时还极力反对，说要是女孩子便用‘黛色’之黛，没想到她还是用了这个‘岱’……”
刘冉重新忆起三十余载前的往事，热泪早已纵横……
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目光略显悠远地静静讲述着，面带着慰藉的笑容。
一旁的阿岱听到此处亦是眼泪涔涔，无语凝噎。
“阿岱，这些年你都在何处？过得可还好？”
刘冉接过刘穆递来的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敛起微乱的心神，随后摇动着四轮车，缓缓驶向阿岱，满目关切地问道。
“这偌大的南晔国总有我的容身之所，好或是不好，都已是过眼的烟云了，不值得再提……”
阿岱扯起衣袖，揩了揩颊上未干的泪痕，思绪纷乱如麻，愁肠百转千回，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隔三十余年，她才初次见到自己的生父，在昨夜之前，还以为她的生父甚至比母亲还要早些身归万丈尘土之中。
此时此刻，待她亲眼见到自己曾朝思暮念的至亲与自己竟有咫尺之隔时，这些年来所受苦痛与折磨似乎都已不值一提了。
“孩子，这些年……你一定…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刘冉声音哽咽，目光停滞在阿岱的脖颈上那让人看来有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之上。
而后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陶瓷小罐，将其塞入阿岱手中，挽起一抹慈爱的笑容，柔声说道：
“这药膏对治伤很管用，爹以前在军营中常常会用到，我初次用上，还是因为你阿娘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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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些年来以冷血无情著称的自己，被无数人畏惧的自己，竟也有幸能够拥有这般确实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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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穆望见文毓冷汗满额，衣衫已被浸透，嘴唇泛白的模样，满面皆写满忧虑之色，
终是克制不住打断了自家父亲与自己这一阔别多年阿姐的叙旧与寒暄。
阿岱一听刘穆竟亲切地唤自己为“阿姐”，心头止不住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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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中毒了？”刘冉一听“解药”二字，心骤然紧缩，迫切问道。
刘穆闻之，颔颔首，目光飘向阿岱，刘冉即刻了然其意。
他此刻无时间和心思追问这其中缘由，因为和自己亲生女儿分别的这三十余载，他们之间已然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眼下他只希望她能够念及亲情，不要铸成大错，便语重心长道：
“阿岱，我虽不知晓事情缘由，但陛下于我刘家有恩，切不可有负于恩人呐……”
“恩？什么恩？硬生生将襁褓中的我从娘身边带走之恩？
抑或是逼迫娘远嫁北辰国之恩？
还是拆散您和娘，让您二人天各一方，还将您害至半身不遂之恩？”
阿岱敛起眸中短暂流连的柔情，换上阴鸷与怨恨之色，切齿咬牙地望向一旁虚弱无力的文毓。
“阿岱，你完全误会了陛下和先帝……为父稍后会将一切告诉你，
现在不论如何，你先将解药拿出来，算起来，你还是他的表姐，千万莫要铸下大错呀……”
刘冉一把紧握住阿岱的双手，手掌传递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眸中竟也多了几分恳求之色。
阿岱并未缩回手，眼见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言辞恳切，语重情深的模样，心下有几分不忍，于心中挣扎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句：
“好……”
随后阿岱转向文毓，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小瓶抛给他，神色复杂地开口道：
“你能坚持到如今，说明你的功力甚是深厚，想必用对方法治疗，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
这瓶中药并非解药，但是可以抑制毒性蔓延。
解药需要配制，但配制工序并不复杂，所需药材也不难找，你让宫中太医按照治疗湿热痢病的药方配药便可。”
阿岱飞速地说完，便转过头不再看文毓。
虽说她已有些欣赏他作为一国之君的胆色和魄力，
但……一想到他们文家对自己以及自家父母亲的所作所为，她便难抑心头怨恨。
“阿穆！你现下立刻护送陛下回宫，按照你阿姐所言，命太医尽快配药！”
刘冉听罢阿岱的话，神情凝重，急迫地对刘穆吩咐道。
刘冉自知此等对圣上下毒之大罪，罪无可恕，
生怕跨越几十载年岁，才好不容易与自己重逢的女儿阿岱会因此受到重罚，便躬身朝着文毓的方向，乞请道：
“陛下，小女对多年前的往事一概不知，所以才会犯下如此犯上之大罪，还望您能网开一面，老臣愿替小女受过！”
说罢，刘冉竟拼尽全力自四轮车上一跃向前。
“扑通”一声后，便见他重重地双膝跪在地面，而后对着文毓稽首跪拜，叩头至地，掷地铿锵。
“阿爹！”
“阿爹！”
只听刘穆与阿岱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随即同时冲向刘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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