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针锋相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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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倒有可能是真的。”
张悦芳眼睛一横，她倒是想看看是哪个胆大的，竟敢为这么个荒唐的理由打辩护，抬眼一瞧，原来是一直未曾开口的俞观仪。
她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张姨娘您是知道的，九妹妹确实有这个毛病。而且别说是西潇院了，就连她这个常住的北篱院，因为建筑相仿的缘故，有时也会错进了我们屋....”
“胡说八道！”
张悦芳手指着俞有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住一个院的，感情自然是好的很，眼下竟然还敢包庇她，我还没那么蠢！”
又发问道：“在场的，谁敢替你作证？”
张悦芳狠狠地盯着钱艳眉，若是她此刻出面替女儿说话，那这娘俩今儿便都别想好！
钱艳眉低头不语，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不敢抬头，后背也早被冷汗浸湿，手死死地抱着俞观仪的肩膀，生怕一撒手，便被眼前这泼妇给抢走了。
她只恨自己出身低下，在这太傅府里无半分说话的权利，否则她和观仪，怎么会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紧张氛围里，忽有一人开口，就像是石子抛向了静谧的水面，打破了原有的安宁。
“她说的不假。”
众人抬眼望去，却发现是俞望西开的口。
“记得曾经服侍她的那个杏儿，以前晚上倒是常来找我，说她家主子三番两次在府里走失。”
俞望西转着腕间的玉镯，漫不经心继续道：“不过我倒是没那个闲心管的。这太傅府虽大，但迷失个一时半会，又不能出什么事，所以我一次都没有派人帮忙找过。”
这话一出，既肯定了俞观仪的话是真的，又解释了为何之前俞霜儿在府里走失没人知晓，原因便是她此前没有一次派人寻过，若是当时能派人寻过一回，以她说话的分量，倒能让全府上下都搜罗起来，到那时各院自然不会不知。
张悦芳一愣，猛地回头看向了杏儿，眼瞧着那丫鬟颤颤巍巍的点了头。
她十分不耐烦，谁能想到这九姑娘竟蠢笨至此，连自家的路都不熟络！
“九丫头因为在我院里迷失方向才迟迟未归，这说法虽荒诞，但是既然众口一致，那我且先信了。”张悦芳忽然面露阴笑，“那可有什么下人看见你？”
众人听此话心下一惊，人尽皆知那张悦芳管教下人极有手段，且安排的十分规矩，按时按点的巡逻整个院落，生怕有什么闲杂之人混了进来。
“我想想啊，这整个院落里，好似只有后头的废园子，傍晚交班之时巡逻尚为松懈了些，九丫头不会又要和我说，正巧跑到那地方去了吧！”张悦芳得意地笑着。
众人替俞霜儿捏了一把汗，因为此刻她只能有两个回答。
她可以说没有撞见下人，但迷失方向一个时辰，若是都未能碰见，那便是撒谎了；她也可以顺着话说去了废园子，但也未免也太过凑巧了，恐怕在场的人并不会听信，而她之前所说的话，也一瞬间没有了信服力。
确切来说，留给她的，只剩下废园子这条回答。
眼下不管俞霜儿有没有真的去过废园子，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只要她顺着张姨娘铺好的话说，那便是理亏。
张悦芳嘴角上扬，表情逐渐得意了起来。
俞霜儿，在我眼皮子低下敢编瞎话，你还是太嫩了些。
“我当时，就身处于废园子之中。”俞霜儿缓缓开了口。
此话一出，众人皆替她惋惜，这一回终究还是让张悦芳得了上风，不过还是因为她年纪尚小的缘故，又怎可与俞望西那般的人物相提并论。
张悦芳得意极了，正想着开口收场呢，却不想俞霜儿后面又来了一句，让她霎时变了脸色。
“虽然在废园子，但却有人看见我了。”
“你胡说，竟然还敢垂死挣扎！”张悦芳怒不可遏，“她们绝不可能违背我的命令去废园子，我眼下大可让所有的下人出来，让你亲自认一认！”
又威胁道：“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将事情闹到那一步，否则可不是眼下这般下场了！”
俞望西抢先一步问着她，“我且问你一遍，也是最后一遍，在废园子之中，可真有人瞧见你了？”
“真的。”俞霜儿坚定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悦芳笑容逐渐狰狞，“来人引路，咱们这就带着九姑娘回西潇院！”
就算这俞霜儿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大可以让下人不说实话，看她到时候还嘴不嘴硬！
“我看就不用麻烦了。”俞霜儿上前一步，对视着张悦芳，“那人大家都认识，张姨娘只要一问就成。”
张悦芳面露迟疑，不晓得她什么意思。
“看见我的那人，便是三姐姐。”
俞霜儿抬起头来，眼底生出清光。
与此同时，在昏暗之处，林昱舒和暮少卿正看着这出闹戏。
“原来她是个女儿身。”
暮少卿喃喃着，上次在东道府碰见那位瘦弱如鸡的公子，竟是眼前这嘴硬的小丫头。
他转念一想，忽然觉得不对，为什么自己会跟着林昱舒来偷看这等闺闱争斗！
林昱舒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扬言道：“你若是敢走，我现在便大喊，让大家瞧瞧这暮十七郎是何等人物，竟敢偷窥闺闱私事，做了这拿不上台面的事，保准你明儿名声更盛。”
“你！”暮少卿愤愤地用手指着他，“你真卑鄙！”
“话可不能这么说，十七郎的腿长在自己身上，又不是我抬着你来的。”林昱舒薄唇弯起，眼中尽是笑意。
暮少卿十分相信，眼前这人绝对敢做出贼喊捉贼的这等荒唐事，所以眼下也只能不情愿地陪他继续看这场闹剧了。
“不过看样子，你见过几次的那位旧相识，这次可是惹上大麻烦了。”他指了指俞霜儿，又淡淡说道：“不打算英雄救美一番？”
林昱舒轻挑眉头，“管我什么事？”
这下暮少卿疑惑了，“你若是不想帮她，那何故拉着我来看这热闹？”
“因为太傅府姑娘多啊，你不会不知吧！”
暮少卿听完这句话，甚是无语，却也只能在心里叫骂他。
“我虽曾来过几回太傅府，但也并不是很熟。”又转头看向了火光之处，指着张悦芳，“但那个夫人我倒是知晓的，是个难缠的人物。”
林昱舒说道：“在这太傅府里，她还算不上什么。”
“那便是那位姑娘了。”暮少卿下颌微扬，指着俞望西的方向，“那倒也是个厉害的，这整条街无人不知，也无人敢惹。”
林昱舒淡然一笑，不可置否。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倒也不照镜子瞧瞧？还想把我的三姐儿扯进来？好大的胆儿！”
张悦芳怒火丛生，一瞬间便撕破了自己客气的面孔，指着俞霜儿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俞霜儿此时不语，丝毫没有想收回刚才那番话的意思，眼睛依旧对视着张悦芳，气势半分不减。
“张姨娘何故这么大的火气。”俞望西走上前来，笑盈盈道：“是真是假，叫三姑娘来便知晓。”
张悦芳狠盯着她，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还是...张姨娘不想让三姑娘出面，此事另有隐情？”俞望西故作惊诧道。
徐妈妈此时暗自扯了扯张悦芳，低声在她耳边道：“眼下如若不把三姐儿叫来，好像咱们在东藏西躲些什么，岂不正中那九丫头的下怀！”
又道：“何况就是叫姐儿来说清楚，咱又不理亏。姐儿就算是真在废园子里看见她了，也定会向着您说没看见。二娘子大可放心好了，您只管想着，待会怎么罚这不识好歹的丫头便是！”
张悦芳细细斟酌，确实是这个理，刚才火气上头，倒是根本没想这茬，于是便让人下去，将俞雪嫣带过来。
又讥讽道：“小贱蹄子，若是三姐儿不承认，今晚你就别想好过！”
俞霜儿到丝毫不惧，直视着她那张尖酸的脸不语，殊不知，那袖中的帕子，早已被手心里的汗给浸湿了。
一个时辰前。
她正欲西潇院翻墙时，正巧碰见了四姐的贴身丫鬟铃兰。
“九姑娘这一身行头，要往哪里去？”铃兰瞧见了她，便连忙叫住。
俞霜儿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一身男装，倒是吓得冒了汗，还好是被四姐的人瞧见，这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今日定是少不了一顿罚。
“这...”
她正当不知如何是好，就瞧铃兰将手中的紫裙递上前来。
“快些换了，我在这替您看着。”
俞霜儿心中虽有疑惑，却也顾不得太多，赶忙把裙子掠走，去那低灌丛中换了衣裳。
“你怎么正好在此？”她边换边问道。
“是姑娘叫我来的。”
“四姐姐如何得知的？”
灌木丛中一阵窸窸窣窣，此时若是有路过的，那定会被吓上一跳。
“这我也不知。”铃兰继续道：“姑娘还说了，时间也够长了，是时候该站起身来了。今晚结果无论如何，她断然不会出手，接下来，就要看您的本事了。”
“这...这倒有可能是真的。”
张悦芳眼睛一横，她倒是想看看是哪个胆大的，竟敢为这么个荒唐的理由打辩护，抬眼一瞧，原来是一直未曾开口的俞观仪。
她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张姨娘您是知道的，九妹妹确实有这个毛病。而且别说是西潇院了，就连她这个常住的北篱院，因为建筑相仿的缘故，有时也会错进了我们屋....”
“胡说八道！”
张悦芳手指着俞有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住一个院的，感情自然是好的很，眼下竟然还敢包庇她，我还没那么蠢！”
又发问道：“在场的，谁敢替你作证？”
张悦芳狠狠地盯着钱艳眉，若是她此刻出面替女儿说话，那这娘俩今儿便都别想好！
钱艳眉低头不语，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不敢抬头，后背也早被冷汗浸湿，手死死地抱着俞观仪的肩膀，生怕一撒手，便被眼前这泼妇给抢走了。
她只恨自己出身低下，在这太傅府里无半分说话的权利，否则她和观仪，怎么会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紧张氛围里，忽有一人开口，就像是石子抛向了静谧的水面，打破了原有的安宁。
“她说的不假。”
众人抬眼望去，却发现是俞望西开的口。
“记得曾经服侍她的那个杏儿，以前晚上倒是常来找我，说她家主子三番两次在府里走失。”
俞望西转着腕间的玉镯，漫不经心继续道：“不过我倒是没那个闲心管的。这太傅府虽大，但迷失个一时半会，又不能出什么事，所以我一次都没有派人帮忙找过。”
这话一出，既肯定了俞观仪的话是真的，又解释了为何之前俞霜儿在府里走失没人知晓，原因便是她此前没有一次派人寻过，若是当时能派人寻过一回，以她说话的分量，倒能让全府上下都搜罗起来，到那时各院自然不会不知。
张悦芳一愣，猛地回头看向了杏儿，眼瞧着那丫鬟颤颤巍巍的点了头。
她十分不耐烦，谁能想到这九姑娘竟蠢笨至此，连自家的路都不熟络！
“九丫头因为在我院里迷失方向才迟迟未归，这说法虽荒诞，但是既然众口一致，那我且先信了。”张悦芳忽然面露阴笑，“那可有什么下人看见你？”
众人听此话心下一惊，人尽皆知那张悦芳管教下人极有手段，且安排的十分规矩，按时按点的巡逻整个院落，生怕有什么闲杂之人混了进来。
“我想想啊，这整个院落里，好似只有后头的废园子，傍晚交班之时巡逻尚为松懈了些，九丫头不会又要和我说，正巧跑到那地方去了吧！”张悦芳得意地笑着。
众人替俞霜儿捏了一把汗，因为此刻她只能有两个回答。
她可以说没有撞见下人，但迷失方向一个时辰，若是都未能碰见，那便是撒谎了；她也可以顺着话说去了废园子，但也未免也太过凑巧了，恐怕在场的人并不会听信，而她之前所说的话，也一瞬间没有了信服力。
确切来说，留给她的，只剩下废园子这条回答。
眼下不管俞霜儿有没有真的去过废园子，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只要她顺着张姨娘铺好的话说，那便是理亏。
张悦芳嘴角上扬，表情逐渐得意了起来。
俞霜儿，在我眼皮子低下敢编瞎话，你还是太嫩了些。
“我当时，就身处于废园子之中。”俞霜儿缓缓开了口。
此话一出，众人皆替她惋惜，这一回终究还是让张悦芳得了上风，不过还是因为她年纪尚小的缘故，又怎可与俞望西那般的人物相提并论。
张悦芳得意极了，正想着开口收场呢，却不想俞霜儿后面又来了一句，让她霎时变了脸色。
“虽然在废园子，但却有人看见我了。”
“你胡说，竟然还敢垂死挣扎！”张悦芳怒不可遏，“她们绝不可能违背我的命令去废园子，我眼下大可让所有的下人出来，让你亲自认一认！”
又威胁道：“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将事情闹到那一步，否则可不是眼下这般下场了！”
俞望西抢先一步问着她，“我且问你一遍，也是最后一遍，在废园子之中，可真有人瞧见你了？”
“真的。”俞霜儿坚定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悦芳笑容逐渐狰狞，“来人引路，咱们这就带着九姑娘回西潇院！”
就算这俞霜儿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大可以让下人不说实话，看她到时候还嘴不嘴硬！
“我看就不用麻烦了。”俞霜儿上前一步，对视着张悦芳，“那人大家都认识，张姨娘只要一问就成。”
张悦芳面露迟疑，不晓得她什么意思。
“看见我的那人，便是三姐姐。”
俞霜儿抬起头来，眼底生出清光。
与此同时，在昏暗之处，林昱舒和暮少卿正看着这出闹戏。
“原来她是个女儿身。”
暮少卿喃喃着，上次在东道府碰见那位瘦弱如鸡的公子，竟是眼前这嘴硬的小丫头。
他转念一想，忽然觉得不对，为什么自己会跟着林昱舒来偷看这等闺闱争斗！
林昱舒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扬言道：“你若是敢走，我现在便大喊，让大家瞧瞧这暮十七郎是何等人物，竟敢偷窥闺闱私事，做了这拿不上台面的事，保准你明儿名声更盛。”
“你！”暮少卿愤愤地用手指着他，“你真卑鄙！”
“话可不能这么说，十七郎的腿长在自己身上，又不是我抬着你来的。”林昱舒薄唇弯起，眼中尽是笑意。
暮少卿十分相信，眼前这人绝对敢做出贼喊捉贼的这等荒唐事，所以眼下也只能不情愿地陪他继续看这场闹剧了。
“不过看样子，你见过几次的那位旧相识，这次可是惹上大麻烦了。”他指了指俞霜儿，又淡淡说道：“不打算英雄救美一番？”
林昱舒轻挑眉头，“管我什么事？”
这下暮少卿疑惑了，“你若是不想帮她，那何故拉着我来看这热闹？”
“因为太傅府姑娘多啊，你不会不知吧！”
暮少卿听完这句话，甚是无语，却也只能在心里叫骂他。
“我虽曾来过几回太傅府，但也并不是很熟。”又转头看向了火光之处，指着张悦芳，“但那个夫人我倒是知晓的，是个难缠的人物。”
林昱舒说道：“在这太傅府里，她还算不上什么。”
“那便是那位姑娘了。”暮少卿下颌微扬，指着俞望西的方向，“那倒也是个厉害的，这整条街无人不知，也无人敢惹。”
林昱舒淡然一笑，不可置否。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倒也不照镜子瞧瞧？还想把我的三姐儿扯进来？好大的胆儿！”
张悦芳怒火丛生，一瞬间便撕破了自己客气的面孔，指着俞霜儿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俞霜儿此时不语，丝毫没有想收回刚才那番话的意思，眼睛依旧对视着张悦芳，气势半分不减。
“张姨娘何故这么大的火气。”俞望西走上前来，笑盈盈道：“是真是假，叫三姑娘来便知晓。”
张悦芳狠盯着她，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还是...张姨娘不想让三姑娘出面，此事另有隐情？”俞望西故作惊诧道。
徐妈妈此时暗自扯了扯张悦芳，低声在她耳边道：“眼下如若不把三姐儿叫来，好像咱们在东藏西躲些什么，岂不正中那九丫头的下怀！”
又道：“何况就是叫姐儿来说清楚，咱又不理亏。姐儿就算是真在废园子里看见她了，也定会向着您说没看见。二娘子大可放心好了，您只管想着，待会怎么罚这不识好歹的丫头便是！”
张悦芳细细斟酌，确实是这个理，刚才火气上头，倒是根本没想这茬，于是便让人下去，将俞雪嫣带过来。
又讥讽道：“小贱蹄子，若是三姐儿不承认，今晚你就别想好过！”
俞霜儿到丝毫不惧，直视着她那张尖酸的脸不语，殊不知，那袖中的帕子，早已被手心里的汗给浸湿了。
一个时辰前。
她正欲西潇院翻墙时，正巧碰见了四姐的贴身丫鬟铃兰。
“九姑娘这一身行头，要往哪里去？”铃兰瞧见了她，便连忙叫住。
俞霜儿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一身男装，倒是吓得冒了汗，还好是被四姐的人瞧见，这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今日定是少不了一顿罚。
“这...”
她正当不知如何是好，就瞧铃兰将手中的紫裙递上前来。
“快些换了，我在这替您看着。”
俞霜儿心中虽有疑惑，却也顾不得太多，赶忙把裙子掠走，去那低灌丛中换了衣裳。
“你怎么正好在此？”她边换边问道。
“是姑娘叫我来的。”
“四姐姐如何得知的？”
灌木丛中一阵窸窸窣窣，此时若是有路过的，那定会被吓上一跳。
“这我也不知。”铃兰继续道：“姑娘还说了，时间也够长了，是时候该站起身来了。今晚结果无论如何，她断然不会出手，接下来，就要看您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