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网 > 宿承安 > 痛失子

痛失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黑岩网 www.heiyanbook.com,最快更新宿承安最新章节!

    兰臣轻得近乎无声地说:“威靖关西门守备之册,阿桂叩首奉上。”

    此信写在去年年底,送往北方统属夷人的大部族胡络丝,只是宿抚早有防备,叫夷人无功而返,唯独可惜没有抓到是谁与胡络丝传递消息。

    赵程闻言面色大变,他眼眸轻微震颤,新进门的雁探校尉接连唤了好几声都没回过神,显然是被兰臣贴在他耳边说的话惊吓住了。

    所幸他那把络腮胡把面孔遮住大半,雁探也并未看到兰臣在他耳边低语,只当他因与越梅臣相争之故,对整个雁探司抱有敌意。

    他无意生事相争,因此走到赵程近旁便停下,客套地说:“某只是代雁探旁听,赵卫长不必顾忌,如有疏漏,雁探司日后补上便是,你我同为陛下效命,不必如此生疏。”

    他语气客气,措词却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同越梅臣如出一辙,应承安唇边泄出些许笑意,看着赵程魂不舍守地与他寒暄两句,才道:“程也不过刚见礼,还未商讨何事。”

    按照越梅臣定下的规矩,他见应承安时身旁还站了两名禁卫和一个雁探,校尉不知,那三人却是将兰臣与赵程这一番作态尽收眼底,他心中疑神疑鬼,看谁都胆战心惊,心不在焉地应和了雁探校尉两句,又在原地呆立片刻,才稍动了一下。

    应承安从始至终神色淡淡,好似不觉兰臣当众威胁有何不妥,而兰臣轻咳了一声,斜向前跨一步,走到应承安身侧,向对面那两人微一颔首,倨傲道:“伯劳官掌令,从文。”

    兰臣日前与应承安说残缺身辱及门楣,既不肯与越梅臣相认,也不愿复以“越”姓,径直将应承安为他取的字当做姓名来用,应承安说不过他,只好随他去。

    赵程刚受他威胁,一时没能出声,倒是那个校尉听他声音,灵机一动,脱口道:“你是前日逃脱的那个混堂司太监?”

    兰臣声音阴柔,但不如越梅臣的音色低沉,相较起来更近似女子,一听便知有异寻常人,再加上面白无须,身份呼之欲出,校尉脱口说完才意识到失礼,讪讪地笑了一下。

    应承安从盘中摸出最后一颗水灵灵的葡萄,放在手中把玩片刻,塞到了兰臣手里,慢条斯理道:“伯劳官不论出身,皆我心腹,慎言。”

    兰臣下意识地接过应承安递来的葡萄,颇有点茫然地捏了捏它,不知道应承安是叫他剥皮还是叫他吃,迟疑片刻,走回桌前,把葡萄皮剥了下来。

    戍守含元宫近似军务,应承安吃了葡萄,便放兰臣与赵程商谈,并未插手其中,无所事事地叫人搬来宿抚送来的沙盘,在地上摆弄起来。

    他被宿抚在床上捆缚一夜,皮肤上留下的印痕至今未褪,活动时只觉浑身酸胀,一想今日补骨脂发作后还有一次,不免满是腹诽,良久不能平复。

    兰臣与赵程站在门外交谈,似乎是在等赵程讨价还价,径直要求将寝宫守卫全部换成伯劳官。

    赵程魂不舍守,以为他是依仗手握把柄胁迫自己让步,险些应下,前来旁听的雁探校尉心生狐疑,然而并未冒失言语,只默默记下,准备等越梅臣前来办公时再告知他。

    可惜直到这两人将含元宫的守备分完,仍没能见到越梅臣的身影,反倒是宿抚又来了一趟。

    宿抚今日没能上成朝会,他还没走到太平殿门口就被礼部尚书卢天禄拦下,当众抓着他的袍角不让他入门,伏地痛哭,咒骂越梅臣杀他幼子,声色凄厉悲切,叫人闻之落泪。

    宿抚费了一番功夫才挣脱他,然而一整个早朝时间都在卢天禄的悲嚎声中度过,没能商讨一件朝政,不得不提前散朝,责令刑部会同京兆尹查案。

    这算是宿抚登基以来最混乱的一次朝会,为此散朝后殷桓不得不带伤前来向他谢罪,自陈识人不清,致使他在悲剧与闹剧之间犹豫了一下,没选出恰当的词。

    宿抚靠在座椅上,手肘拄着扶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摆手道:“与卿无甚关系。”

    他看了眼殷桓的面色,估摸着禁军统领差不多能做些事了,便支使他去越府与雁探司探听,看看真相究竟是什么。

    殷桓与兰臣商议的是借刀杀人,至少要将半个朝堂牵扯进这一番论战中,好叫宿抚焦头烂额,再将矛头指向卢天禄,至于越梅臣不过是其中的附带,不该无事生非。

    所以殷桓送来的奏报上的说法与户凭的相差无几,宿抚翻阅了一下越梅臣为自己准备好的脱罪证词,忍不住叹了口气。

    依前朝律,凡妻妾与人奸通,而本夫于奸所亲获,奸夫奸妇登时杀死者勿论,越梅臣最多只需向京兆尹缴纳银钱充作诉讼,但卢天禄痛失爱子,无心顾及法条,只想叫他偿命。

    两方朝廷大员相争,还不到中午宿抚就开始收到各种来自朝臣的陈情,他从中嗅到阴谋味道,暂时把它按捺不提,责令雁探探查左右,查看是否有人暗中筹谋,一面掐着时间去见应承安。

    不曾想还未见到应承安,赵程先被雁探校尉告了一状。

    宿抚知道赵程有取代越梅臣的野心,但他能力和忠心都没叫宿抚满意,所以直到越梅臣自请去官,才勉为其难地提拔了他。

    他向雁探校尉问出事情经过,沉思片刻,也不解因由,又叫校尉把先前在屋中的那几人叫来询问,听到应承安的伯劳官掌令与赵程说了句私话,才恍然道:“当时被抓住了把柄。”

    千机营承要务,一时半会挑不出更合适的人选,宿抚心生试探,吩咐道:“这几日盯牢赵程,看他有何举动。”

    听校尉应下,才拎着袍角跨过门槛走向应承安。

    应承安正在复盘宿抚攻克京城一战,但宿抚跪坐在他身侧审视半晌,只见他神色平和,并无不甘或者自怨自艾。

    兰臣与赵程已经不在寝宫中,大概是为了服众,正在值房外和两个禁卫搏斗,喝彩声隐约可闻。

    宿抚侧耳听了听,不知道听出了什么,赞道:“承安手下好身手。”

    应承安并未理会宿抚,他将一枚旗子插到清平坊前,低头凝视片刻,淡淡道:“我曾自诩贤明有力,有救世之才当年何其狂妄。”

    他抬起头望向宿抚,眉眼中慢慢填上了怅然神色。

    宿抚伸手拔出插在清平坊前的旗子,手腕向前探去,将它不偏不倚地放在了含元宫正中,才道:“朕偏爱这份狂妄。”

    复盘以叛军攻入含元宫为终止,应承安将用过的旗子与人像收回匣中,准备起身去看兰臣的进展。

    兰臣的红袍边角有些褶皱,沾了点灰尘,脸颊青了一块,衣袖挽起,露着被地上沙石磨破的手肘,拧着眉用沾了酒的方巾擦拭,口中却毫不客气地反问面前之人道:“莫非你不曾杀我袍泽?”

    伯劳官入含元宫是宿抚首肯,他早知道有这么一位伯劳官掌令,只是一直没有探听到此人身份,因此一走进禁卫值房,目光逡巡了一圈,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兰臣身上。

    这位伯劳官掌令容貌之盛不下应承安,论艳犹过,宿抚不知为何觉得他眼熟,但又确确实实想不出在何处见过,心里迷惑,忍不住微微愣怔了一下。

    与兰臣起争执的禁卫正巧是今日被应承安问了姓名,看起来被气得不清,面红耳赤,宿抚稍思索了一下,叫住他道:“王壮实,你且退下,日后共事之时尚久,有大把时间谈论。”

    而后又看兰臣,道:“掌令当面呵斥我部下,实是不美。”

    兰臣将沾了血和沙砾的方巾抛到一旁,放下衣袖,向宿抚一揖道:“某从文,暂代伯劳官掌令,见过宿将军。”

    应承安手下忠贞之士不认他的帝位是在情理之中,同应承安一般低眉顺服才叫人疑神疑鬼。

    宿抚眉心皱起,显出深深折痕,一言不发地凝视面前君臣二人片刻,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续道:“所为何事?”

    看日色已经到了饭时,应承安只是出门来寻兰臣,见他并无大碍,便转身要回寝宫,宿抚摆了一下手,叫侍立一旁的赵程和雁探校尉不必跟随,打算与应承安一道用膳。

    兰臣走在应承安身后,沉默片刻,轻描淡写道:“切磋时不慎叫一个禁卫折了手,言语相激,方吵了起来。”

    两军交战,哪能没有伤亡,宿抚转瞬明白过来,却长叹一口气,对应承安道:“罢了。”

    应承安听出他不打算计较之意,但成王败寇,他心中愤怒不甘远胜于宿抚,平复半晌才冷静下来,佯做好奇道:“你是如何记得禁卫姓名,是他有过人之处?”

    寝宫离禁卫值房不远,不过百步便走了回去,宿抚遥遥闻见饭香,摇了下头,似是漫不经心地说:“朕亲手选了一万八千名健儿为禁卫,每人的出身姓名朕都记得。”

    他回忆片刻,一拊掌道:“说起来此人还和诸氏有些关系。”

本站推荐:秦城苏婉小说陆峰江晓燕都市隐龙叶辰叶尘池瑶孽欲青春叶辰肖雯玥叶辰萧初然小说神婿叶凡叶尘池瑶小说顾芒陆承洲

宿承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黑岩网只为原作者穆衍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穆衍并收藏宿承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