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网 > 渡你一世安暖 > chapter 1 乌鸦

chapter 1 乌鸦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黑岩网 www.heiyanbook.com,最快更新渡你一世安暖最新章节!

    沈木兮侧过手腕看了下时间,距离下课还有四分钟。

    台上戴着一副老式古董眼镜的教授还在孜孜不倦的讲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关系是…”

    周围都是窸窸窣窣收拾书本的声音传来,很小,又很乱,听的人心烦。

    她撑起额角看向窗外,正巧有只乌鸦飞了过来,在窗台上歇脚,不偏不倚的落进她的视线。

    看来今天一定没好事,她淡淡的别开眼。

    再次看向腕表时,还有一分钟了。

    把课本和笔记塞进包里,她径直站起身,迈下台阶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哎,那个女同学,还没到下课时间,你这是,”

    耳边飘来那位教授苍老却认真的声音。

    沈木兮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后门口停下,转身迎上讲台那道带着警示的目光。

    铃声响了。

    她勾了勾唇角,推门出去。

    隔着那扇门,她听到里面有欢呼声,还掺杂着几声尖锐的口哨声,或许,还有老教授的怒哼。

    当然,最多的一定还是议论声。

    因为她是沈木兮啊。

    因为她姓沈。

    *****

    迈下教学楼的最后一级台阶,她收了收身上宽松的外套,低头从包里取出手机,准备给沈木腾发信息。

    对面有群什么人嬉笑着拥了过来,那些染了异样色彩的目光全都直勾勾的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沈木兮有些不耐烦的蹙起眉心,一抬头,就见一个抱着一束玫瑰的男生正在对自己笑,露着一口小白牙。

    几秒钟的对视,她隐约记起来,面前的人,好像…拒绝过一次了?

    那人身后站了十来个男生,勾肩搭背,嬉笑耳语,身上还穿着校篮球队的队服,说是来助威,其实不如说是来围观。

    看好戏么,她几可不闻得轻哼了一声。

    “我是大三文学系的苏恒,学妹,我喜欢你!”

    那束花又往她面前凑了凑,对面的男生望着她的眼睛很亮,似乎饱含期待。

    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滴,颜色新鲜的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飘黄。

    她拿起夹在花束中的浅黄色信笺,字迹清秀,上面写了一句她最熟悉不过的情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她忽然就觉得这个年纪真是幼稚。

    把卡片折好又放回花束里,她取出一支玫瑰凑到鼻尖轻轻闻了一下,然后倾过身子在男生耳边,好心提醒,“真是不好意思,玫瑰我只喜欢保加利亚玫瑰谷空运过来的,而且,除了黑玫瑰,其他的颜色我总是觉得好像和月季花没差。”

    看着男生骤然黯淡下来的眸光,她及轻的弯了下唇角,是淡嘲,把玫瑰插回花束,迈下台阶转身离开。

    那群围观者像是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幕,低低的骂了几句什么算是发泄和对男生的安慰,一群人很快又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走远了。

    沈木兮罔若未闻似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拿出手机,解锁,继续给沈木腾发信息。

    冰箱里有饺子,不用等我吃饭,作业自己按时完成。

    这几乎是每天傍晚时分都雷打不动的一种仪式。

    手机刚放进口袋便开始震动。

    沈木腾的电话,她接起。

    “姐,我吃饺子都快吃吐了,所有的面食都够够的了,今晚吃牛排行吗?几分熟都行,不不不,只要不是全熟就行。”

    电话那端是少年特有的青涩与稚嫩的声音,总是让人狠不下心拒绝。

    沈木兮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用力的蜷了蜷,像是想抓住什么,指甲嵌进手心,终究是空的,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抓住的东西。

    她沉默着,垂下眼,无意识的看向脚下那几片被人踩碎的叶子,斑驳的纹路枯黄的碎了一地,散在青白色的石板上,苍白而无力。

    她轻声应他,“那好,我待会叫外卖给你送回去。”

    挂掉电话,她取出卡包,一张张翻里面的贵宾卡,到最后了,终于翻到那张伊丽莎白西餐厅。

    倒了三次公交车,她站在餐厅高大华丽的旋转门外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门口的侍者还记得她,微微点头,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沈小姐。”

    然后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刚穿过旋转门,那位小门童就跟对面的同事嘀咕了一声什么。

    至于是什么呢,她已经听了太多,都麻木了。

    “帮我打包一份牛排,”随意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取出那张贵宾卡递给面前的服务生,又补充了一句,“要今天特价的那种,九分熟。”

    服务生看着她手上那张银色的顶级贵宾储值卡,嘴角像是几可不查的撇了一下,“好的,我先帮沈小姐查下余额。”

    她低呵一声,喉咙忽然涌出一种让人窒息的苦涩。

    “再帮我倒一杯白开水,谢谢。”

    服务生微微福了下身子,转身走了。

    几分钟后,那人端着一杯清水回来,放到她手边,又字字清晰的解释道,“沈小姐的卡里只剩两百八十元,今天的特价牛排是两百九十九元,经理说是帮您打了折扣,余下的钱您就无需再补了。”

    沈木兮低头笑了一声。

    “好啊,替我谢谢你们经理。待会能帮我送下餐吗?我把地址写给你。”

    服务生仍旧是一副训练有素的官腔,客套的拒绝,“不好意思,按照餐厅规定,您的消费没有达到送餐标准。”

    服务生说完就走了,换了张脸,卑躬屈膝的去招待着她斜对面那位仪容精致的太太。

    她望着手边那杯还荡着淡淡水波的白开水,发现已经没有想要去冲刷那股苦涩的迫切了。

    这就是,她活了十八年,却从未看清过真实容貌的人情与现实。

    提着打包好的食物穿过那扇旋转门的时候,她又想起来四个月前的生日宴,也是这家餐厅,也是这些侍者,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最近半个月总是有风,干冷的,刮过皮肤,是生了锈的刀子,钝钝的,能把人的心都吹凉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低下头快步往公交站牌的方向走去。

    脚下那层枯黄的叶子被风轻轻一卷就飘起来,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又扑簌摔回去。

    没有分量的存在,就是注定要随波逐流,这是连一片落叶都懂的道理。

    *****

    倒了几班公交车,到家的时候天色都黑透了,沉闷闷的压下来,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似乎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触目所及都是黑色,像极了今天下午看见的那只乌鸦。

    沈木腾正趴在客厅那张简易的书桌前认真的埋头写着什么。

    见她进门,他抬头喊了一声,“姐。”

    少年的声音疲倦而虚软,听不出生气。

    心口猛地一涨,她低下头,别开与他对视的目光,缓慢的眨了眨眼,散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波动。

    再抬头,她弯起唇角朝他笑一下,走过去看一眼他面前放的两张模拟试卷,确认他的确在学习,把餐盒放到旁边,叮嘱他,“先吃完饭再写作业,自己用微波炉加热一下。我去做家教了,待会早点睡,不用等我。”

    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她交代完,转身要走,沈木腾又突然拉住她的胳膊,她回头,少年的眼睛明亮且纯粹,是她面对那些暗无天际的黑夜里,唯一的光。

    “姐你吃饭了吗?我把牛排给你留一半回来吃吧,你看你最近瘦的,衣服都变大了。”

    她怔了一下,眼睛立马就潮了,喉咙哽住,差点忘记该怎么发出声音。

    “我晚上不吃饭的,你自己吃。”

    沈木腾还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到,那扇防盗门在身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楼道里坏了许久的声控灯忽然亮了。

    她抬头看了眼那盏晕黄的白炽灯,用力抿紧了嘴唇,她要保护好他,她要看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她没有退路,更不能软弱。

    *****

    这个小区太老了,没有物业,没有保安,就连路边的灯都是昏暗的,明明灭灭,随时都会彻底罢工一样。

    暗夜里的灌木丛看起来像是一只只蛰伏的小兽,沉默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沈木兮呼吸有点乱,脚步也乱,几乎是小跑着跑到了小区门口的马路上。

    不是第一次这样走夜路了,可是总也习惯不了。

    拿出手机看眼时间,已经七点,上班马上就要迟到,倒公车一定来不及,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那司机透过后视镜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她两眼之后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还是迟到了。

    她穿过员工通道直接进了更衣室换好工装,这才绕去酒吧大堂找领班解释。

    意料之中的,免不了又是一阵训斥。

    她低头听着,双手用力的绞着衬衣下摆,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好在吧台的调酒师司影打了个响指叫她,“木兮,把这几杯酒给七号卡座的客人送去。”

    领班这才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她过去工作。

    沈木兮勾起唇角对司影笑了笑算是感谢,将那三杯威士忌在托盘放好,侧身小心的穿过熙攘的人群往七号桌的方向走去。

    台上的重金属摇滚正是高潮,似乎在这个地方,地板的震动才是证明音乐的唯一方式。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异类,因为她每次看到这个乐队的时候总在心疼他们手中的吉他和贝斯。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摸过吉他。

    视线所及,都是形形色色的餍食男女,斑驳迷离的光影从他们脸上扑簌跃过,那些人神色各异,却又仿佛都是同一种表情,沈木兮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七号桌是两个男人。

    隔着那道浅薄的纱帘,她只是淡淡的拂过去一眼,并未看清什么,落在眸底是一个不太真切的轮廓,稍作停顿,她深吸一口气,迈上台阶,低头将三杯酒依次放到木桌上。

    沈木兮转身准备离开。

    “Waiter。”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沈木兮回身,无意识的先往自己对面的软座看去。

    那个男人恰好也抬起头来,两道清淡的视线与她相撞。

    她感觉到心脏很用力的砰了一下。

    男人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随意的敞着,若隐若现可以看到颈侧精致微凸的锁骨。

    表情寡淡的一张脸,薄唇微抿着,看不出情绪,或许是角度问题,微绷的下颌那里被右上方的暖灯晕开了一道浅浅的阴影,像是明暗的分隔线,影衬之下,那脸部轮廓愈发俊朗深刻,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郁色,有光影从眼底经过,却仍是一片凉薄,像是细沙砸进深海,泛不出一丝涟漪。

    他长腿任意的交叠着,身子也是闲闲散散的倚在沙发软靠,明明是一副慵懒姿态,被他做来却又莫名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在看她,安静的,审视的。

    她像是被那束目光钉在了原地。

    忽然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转身。

    “嘿,美女。”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轻晃几下,剪断了那两道笔直胶着在一起的目光。

    沈木兮瞬间回过神来,像是从一场虚幻悠远的梦里突然惊醒一样,她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眼睛往旁边看去,嘴里也应着,“您好。”

    听这声音,原来刚才是看错了人,那声Waiter是旁边这人叫的。

    那人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她一圈,声音里痞气尽显,“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低下头,“是,我刚来两个星期。”

    那人却直接起身逼近,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眼睛半眯起来,不怀好意的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张脸,又“啧啧”两声,“那看来我是两个星期没来了。”

    沈木兮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她拧眉,用力扯掉那只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

    “诶,这是不是沈家那丫头?”

    那人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变,诧异而惊喜,随即又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是想让他帮忙确认一下。

    男人淡淡的看她一眼,没说话。

    沈木兮咬了咬牙,缓慢而清晰的说,“我是。”

    “我就说看着眼熟呢,你生日宴那天我还去了呢,丫头是不是缺钱花了?陪哥哥喝一杯,随你开价,怎么样?”

    那人说着就要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滚!”沈木兮侧着身子躲开,却再也抑制不住那已经翻涌成灾的酸涩,眼底浮现出一抹骇人的猩红。

    天知道她忍了多久。

    她转身,正欲离开,胳膊却猝不及防的被一个极大的力度扯过,她心脏像要炸开似的一突,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重重的摔进一个男人怀里。

    大概是她忽略了,她转身的时候,背后那道骤然加深的眸光。

    膝盖在钝钝的疼着,磕在了木桌一角。

    她眉心迅速拧成一个郁结,咬紧了牙,狠狠地盯着面前那双眼睛。

    那张脸慢慢贴了下来,没有温度似的,寡淡而凉薄的一张脸,距离她近在咫尺,几乎要碰到鼻尖。

    有极淡的烟草味道在笼罩逼近,空气里还掺杂了另外一种清冽,像是百利甜酒,又像是一种特制的香水。

    那双眼睛深邃的怎么都看不到眼底,又像是一池寒潭,让人不敢轻易探究与触碰。

    与她此刻似燃着篝火的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抗拒,害怕,厌恶,还有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他不知是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什么,像是被锁住了,怎么都不肯移开眼睛。

    她看到,他的眉心,微敛了一下。

    “那么,给你二十万,买你一夜,怎么样?”

    浓重的酒精气息喷洒而下,清晰萦绕在鼻尖,挥之不散,伴随着这句话一起刺激到了她紧绷的神经线。

    几乎是没有犹豫,沈木兮抬手一个耳光便甩了过去。

    男人随着这不小的力度侧了下头,鼻尖也像是轻轻蹭过她的,有一瞬间的沁凉擦过皮肤,手上困着她的力度却是仍旧没有放松,她拧了拧眉,索性顺着这姿势对着那道骨线分明的锁骨用力咬了下去。

    那男人果然轻轻地“嘶”了一声,随即松开了困住她肩膀的那只手。

    *****

    一直到沈木兮走远了。

    “卧槽,遇白,这丫头敢打你?”杨言似乎是怔愣了好久,终于回过神来,却是诧异极了。

    “不止打了,”季遇白摸了摸锁骨上那道牙印,须臾,忽然就笑了。

    杨言却一副被爆了菊花的惊悚模样看着他,显然两个人不在同一频道。

    “不过,我刚才也就说说而已,你这玩笑开的,让人家小姑娘卖身?”

    他慢慢眯起眼睛,视线追寻到那抹正穿过人群的纤瘦身影,清冷高傲的气质明明就与这里的声色犬马格格不入。

    这个社会还是这么脏。

    心口猛地涨痛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轻吸一口气,揉了下眉心,眸底渐染上一抹沉沉的隐晦。

    他捞过手边那杯酒呷了一口,声音淡了,“沈长安的女儿,骨子里和他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

    杨言听了忽然认真起来,简直与几分钟前判若两人。

    “你还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沈长安跳楼之后没多久他老婆就得抑郁症也自杀了,现在只剩这两个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但是那沈长安他不懂得见好就收也怪不得别人,国家的钱敢这么花的,啧啧,就是这俩孩子倒霉了。”

    季遇白微眯起眸子睨他一眼,意味不明。

    手中那杯酒泛着浅褐色的微波,像是记忆中那个人瞳孔的颜色。

    他近乎呢喃,醉了般的低语,“那团火,烧到我了。”

    杨言没听清,好奇的凑过身子,“遇白,你说什么?”

    “回家,累了。”季遇白大概是真的醉了,手中那杯酒被随手扔回木桌,杯底不稳的晃了晃,液体倾洒,落在桌面,竟是同样的颜色。

    他望着那处潮湿的水渍,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指背在脸颊处轻擦而过,还有些刺刺的疼。

    醒了,很快又醉了。

    就快十年了,早该如此清晰的痛一次。

    可,从来没人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酒精带给大多数人的,是麻醉。

    带给他的,却是鲜少的清醒。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可即使如此确定,他还是把自己困在了原地,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一个隐形的囚笼,甚至,只有他自己才能看的到的铜墙铁壁。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颜色,或者,是灰色的,飘满了吹不散的雾霭,很厚。

    他每天都会看到不同的人,见到很多张脸。

    没有表情,没有温度。

    那些人眼中的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颜色,终其一生,也都该如此。

    但是刚刚,他从沈木兮的眼底看到了其他的色彩,鲜艳的,燃烧的,是火焰的炽热。

    她讨厌他,憎恨他,咬牙切齿。

    她抽他一个耳光,她狠狠的咬他。

    他没想睡她,那句话,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他觉得,他大概是生病了,因为,他很希望可以会有人这样对他。

    他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轻轻的撼动了。

    或许,是他被酒精唤醒的那抹灵魂。

    需要被救赎,却从来没有人发现的灵魂。

本站推荐:秦城苏婉小说陆峰江晓燕都市隐龙叶辰叶尘池瑶孽欲青春叶辰肖雯玥叶辰萧初然小说神婿叶凡叶尘池瑶小说顾芒陆承洲

渡你一世安暖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黑岩网只为原作者北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北以并收藏渡你一世安暖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