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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久违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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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着她,几乎是用强迫的方式将她锁在怀里,用尽各种譬如亲手喂食,遭到反抗后便口对口哺喂的方式,逼她吃下了桌上半数的食物,而他也被她尖利的爪子抓伤了英俊的面庞……

    云怀袖捧着几乎要被撑裂开的胃袋躺在卧榻上,恶狠狠的问候完夏侯景睿的祖宗八代……该死的,他是要活活的撑死她啊!喂猪也不带这样喂的……

    她没有发觉,无意之间,她跟他本应是僵持的局面,已经冰解冻释了,甚至让她连悲伤都暂时忘记了。

    夏侯景睿不是没有听见她不停嘴的怨念声,捧着亲自冲泡的山楂水过来,扶她自榻上起身,笑道:“喝点山楂水会好受一点!”

    “你神经病啊!”她忍不住咆哮,张牙舞爪的模样与之前的苍白虚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恶狠狠的冲他吠,“逼我吃这么多又假好心的帮我消食……消什么食啊,撑死我算了,反正那原本就是你的用意不是吗?”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他一时喂的兴起——那样的方式,与她唇舌纠缠的方式,他一兴起便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等他回神时,她已经被撑得说不出话来了。

    自然也吓了他好大一跳,忙慌儿的冲了山楂水来,得她一顿中气十足的好骂,心里也是开心甜蜜的……“来,喝一口,不然一整天都会难受的!”

    云怀袖真恨不能扑上去抱着他的脖子啃出一个大洞来,他也知道会难受啊?早前干嘛去了?

    “乖——”当然明白她恶狠狠的眼神里所表达的赤裸裸的意思,含笑说道:“只要你喝了这山楂水,有力气,随便你想怎么咬我都不会反抗,好不好?”

    于是这般的哄了她消了气,喝了一口山楂水——当然也不能多喝,山楂具有一定的活血作用,食用太多,会引起小产的。以她目前的体质,喝一口是不会有问题的。

    云怀袖自然也很明白,不敢贪多,只小小喝一口便推开了,继续不雅的瘫在卧榻上,没好气的瞪笑的一脸浓情蜜意的夏侯景睿一眼——她自然看不清他脸上的浓情蜜意,“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送我回家?”

    “这里不就是你家吗?”他挑眉,跟着爬上卧榻,不顾她的反抗——她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力气来反抗他了——将她搂进怀里,只这般静静地躺着,便有同以往一样甜蜜静好的气氛衍生出来,这样久违的气氛!“你忘了你自己说过的,你有两个家,一个是云家,另一个,就是有我的地方。我现在在这里,你的家自然也在这里了……”

    懒得理会他,她难得乖顺的依在他胸口,轻叹一声:“在你不能洗脱嫌疑之前,我不能留在你身边!我二哥不会允许的!”

    “你到现在还是认为我是杀你大哥的凶手?”这丫头,连云致宁都不十分相信所以来找他,她居然还是抱持怀疑的态度……当然,也不能怪她,他静下心来时,总想起她从前极其认真的跟他说起云家每一个人都对她十分重要的话,俗话说,关心则乱,她眼下,自然也是乱的……

    “在你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前……”她也并不隐瞒,坦率说道。提起大哥,容色忍不住黯淡了起来——这一大早被他这一闹,她压根没想起大哥的事情来,如今一想起来,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难过。

    “好,在我能证明我的清白之前,请你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他将她完完整整的锁在怀里,轻言软语在她耳边请求。

    不求她立刻就能相信他,毕竟如她所说,他的嫌疑实在太大了,大的……若非他是当事人,只怕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怀疑,云昭逸真的是被自己杀害的,这样一想,自然也就无法苛责她对他的不信任。

    “不行,爹和娘还需要我的照顾,我不能任由他们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所以,她必须先从悲伤中拔出来,才能帮助爹娘走出丧子的伤痛。当然,凶手的事情她也要继续追查。

    “我可以将他们接到宫里来,这样一来,既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又能让你时时见到他们,不是一举两得么?”而且,也能方便他照顾她养胎!他当然明白她回云家不是单纯的想要照顾二老,她恐怕,还想凭借她自己的力量追查真凶。

    这样危险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同意!无论如何,一定要想法子将她留住了……

    他打定主意要留,云怀袖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不管怎么说,大哥和柳语都是死在云家,所有有价值的线索,都在云家,也许,他们还漏了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呢!“爹娘不会进宫来的……他们一定会在家里守着大哥的灵位……”

    “我会亲自登门请他们进宫来……”总之,不能让她再回到危险重重的云家去。

    云怀袖正要据以力争,一条身影不待通传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夏侯景睿眯眸,目光一凛,认出来人是向来冷静稳妥的锦苏,沉声问道:“何事这样慌张?”

    锦苏却并不看夏侯景睿,一双早已哭的通红的眼睛只牢牢望着云怀袖,站不住的身子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二公子他,他出事了……”

    “什么?”云怀袖大惊,从他怀里弹跳起来,起势太急,差点倒栽下去。幸而夏侯景睿牢牢箍着她的腰。

    像是被人痛揍了一拳,胸口闷痛的连呼吸都似被绞杀了一般。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割裂般的痛楚……那样痛,教她忍不住弯下了腰。

    “你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夏侯景睿一边以手安抚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云怀袖,一边急声追问道。出事?离云致宁离宫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居然就出了事……

    别说云怀袖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连夏侯景睿也是遽然一惊,漫漫生出一股寒意来——因为锦苏突然望向他的眼中,充满了仇恨!

    “二公子被人袭击,送回府时,已经……昏迷不醒了!”锦苏声音虚弱,却是恨恨的表情。她盯着夏侯景睿,就像盯着杀父仇人一般,脸上还挂着脆弱的泪珠,配着那样恨恨的神情,也叫云怀袖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愣愣的瞧着她,不知所措的抓紧夏侯景睿的衣襟。“……二哥……”

    被人袭击?在大哥尸骨未寒的时候,二哥竟然又出事了?“怎……怎么会?”顿觉瑟瑟齿冷,心头瞬时如被冰雪覆住一般。

    她此时,只想仰头问问苍天,云家何以如此多灾多难?因为这三年她太幸福了,幸福的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她的幸福要被收回去了吗?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怎么可以?

    锦苏脸色雪白,泪痕中尽见凌厉,望着夏侯景睿的眼神,是那样的……令人心惊!“小姐,你快回去吧!夫人她……当时就晕了过去,大夫说……大夫说她可能熬不过今天晚上……”

    夏侯景睿微微一怔,很快泯去那一份意外的愕然,不自觉的抓紧云怀袖的手,不让她抽离自己的掌握,仿佛……有这样的预感,这次一放手,他便永远,永远也再牵不到她的手了!“怀袖,你别着急,我们立刻回云府,不要怕……”

    他搓着她冰凉的小手,在她耳边温柔的安抚道,他明白她此时惶惑无助惊恐到无以复加的心情,这样脆弱的让他心疼的表情……

    “不用了,我会陪小姐回去!”锦苏缓缓擦干脸上的泪痕,双手撑着地板,吃力的站起身来。她微扬下巴,眸光微眯,犀利的恨意毫不掩饰。

    “锦苏……”云怀袖看不清锦苏的表情,可是却听得出她语气的冰冷与憎恶,那样无礼的顶嘴,是从前从未有过的。锦苏,她总是冷静而克制,除非……因为二哥!

    “怀袖,别发呆了,快起来,我送你回云府!”夏侯景睿并不将锦苏的无礼放在心上,他想,他能够明白她对她无礼与仇恨的原因——云致宁一大早来找的人是他,而他找完他之后就遇袭了……

    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助她缓缓起身——这样贴心的举动,也是怕她起太急而出现不适。她却忽然挣扎起来,在他怀里拼命扭动着身体,她用力咬着下唇,直将那片柔软的唇瓣咬出了丝丝血迹……她雪白着容颜,刚才好不容易被他哄回来的好颜色,瞬间消失不见,惶恐与不安,还有无尽的悲哀深深的占据了她的脸庞。

    她的奋力挣扎,让他不由自主的放了手,怕她伤到自己也伤到孩子,他只能选择放开扶助着她身体的手。“怀袖,你别着急,我立刻命宫里的太医与我们一道……”

    “不敢,皇上留着你的太医吧……做了那么多坏事,指不定哪天报应就来了,那时候,才需要你的太医出大力……”锦苏森森打断他的话,齿间迸出的与语句冰冷如碎冰。上前扶住踉跄着身子的云怀袖,不让她被过长的裙摆绊倒。

    她的喉头似有无尽的凌厉的恨意,脸上凄清狠绝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诡异:“所以皇上,你千万要当心你的身体……”

    整个过程,云怀袖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甚至不再看他哪怕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身边,夏侯景睿僵在原地,突然……觉得很委屈!但也只一瞬,望着云怀袖倚靠在锦苏肩头的那样单薄瘦弱的身体,他深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而强硬,大步走了出去……

    云家再无昔日的欢声笑语,本就漾着悲伤的府邸,此时更是雪上加霜。先去看了云夫人,她尚在昏迷中,姣好娟秀的容貌,似突然间老去了,鬓发间,竟然清晰可见如霜白发,她忍住悲伤,伸手抚一抚她的鬓发,听见她犹自呢喃着云致宁的名字,忙掩住嘴,不让悲凄的呜咽声冲出口。

    娘亲身子一向虚弱,如何禁得起这连番的打击?爹爹也病倒了,而天音哥哥纸巾杳无音信,能支撑起云家的二哥,也无声无息的倒下了,现在,云家还剩什么?

    为什么?独独对待云家这样残忍?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致力于让她开心快乐,他们是即便知道她的身世,也依然将她如珠如宝般疼爱着的家人……凭什么要受这样多的苦难折磨?

    她没哭,眼泪一滴也没有掉!仿佛天生冷心肠的人,只眼角,酸涩肿胀的近乎撕裂般的疼痛……她伸手拉一拉云夫人身上的被子,替她盖妥后,缓缓站起身来,嘱了她身边的丫鬟小心伺候,有任何情况立刻回报她之后,踩着坚定而扎实的脚步的往云致宁的房间走去。

    云致宁安静的躺在榻上,苍白的面色更甚他身上如雪的白衣,他双目紧闭,俊秀的面容很是平静,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毫无痛苦的姿态,但唇角,却有触目心惊的殷红血迹溢出来……

    耳边听的锦苏凄厉狠绝的咆哮:“你到底是什么大夫?不过是受了内伤,受了内伤你就开方子好好调理啊……什么叫做你也没有办法?你没办法你当什么大夫啊?我警告你……”

    “锦苏!”她开口,制止锦苏红着眼的无礼,也解救了在锦苏语言兼眼神凌虐下的大夫的窘境,呵斥了锦苏,她才似抱歉的牵动了下唇角,牵强的挤出一抹笑容,转而望向一片朦胧的大夫:“陈大夫,我二哥他……”

    陈大夫的医术在京都,其实已经是很高明的了。但再高明,却是无论如何也及不上云致宁的。

    陈大夫佝着身,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时用衣袖擦拭额上不停淌下的冷汗,止不住双腿的哆嗦劲儿,转身面向平静的不见一丝情绪的云怀袖,苦着神情道:“四姑娘,二公子昏迷不醒,是内伤严重导致了心脉逆转,眼下,也只剩一口气吊着,老朽也……无能为力啊!”

    只剩一口气吊着?云怀袖被这几个字砸得头晕眼花,深吸一口气,牢牢撑住身旁的桌角,极力稳住身子,哑声问道:“陈大夫,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老朽真的……已经尽力了!二公子他筋脉尽断,怕是……回天无术了,你们还是……”替他准备身后事吧!

    大夫这几个字,在瞧见云怀袖遽然抽搐扭曲的面孔时,吞咽回了肚子里,唉……云家一门,从前是何等的风光啊,现在,居然齐刷刷病倒了三个人,而大公子三公子不知去向,整个云家,便落在了眼前这个消瘦娇弱的女子肩上。想一想,也是怪可怜的。

    “什么回天无术啊?你这个庸医,不懂就不要乱说话……”一把清泠泠的,辨不出男声女声的声音不满的自门口响起,声音的主人很年轻,一张娃娃脸,犹自带着不满与不甘。嘴里还时常冒出一两句怨念般的嘀咕。

    “你是谁?”锦苏迅速敛去面上的悲恸,王云怀袖身前一挡,冷声质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云府再不济,也不至于连这样大一个人出现在府里也不知道。那些护院家丁,竟敢这样玩忽职守……

    “嘿,不要紧张嘛!我就是这样……走一走我就走进来啦!听说这里有生命垂危的病人,所以我特地来瞧一瞧啊……”娃娃脸蹦蹦跳跳的走进房间,脸上的不甘不满魔术一般化成轻松笑容,与一屋子人的沉重伤痛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你就是云怀袖吧?果然……很漂亮呢!啧……我真该好好学学那该死的成语,这样夸起人来,才不至于这样肤浅嘛!”

    后面的,变成了他自己懊恼般的自言自语。

    “这位小哥如何称呼?”一听对方的身份有可能也是大夫——虽然身姿单薄了点儿,年纪看起来小了点儿,举止看起来没谱了点儿,笑容也过于灿烂了点儿……不过,只要他是大夫,只要他能治好云致宁……别的,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秦慕然,怀袖你可以喊我慕然或者小然然,我都不会介意的!”秦暮然冲她眨眨眼,顺手牵起了她的小手:“啧,这小手嫩滑的……真叫人爱不释手啊!”

    “你这登徒子,快点放开我家小姐——”锦苏一声厉喝,抽剑就要上前砍掉那只嚣张的握着自家小姐白皙小手的咸猪手,只要那剑一落下去,保管叫那只手跟他的主人立刻分家……

    “锦苏,不得对这位小哥无礼!”云怀袖镇定的瞥了视线警告冲动的锦苏,令她愤愤不已的收了剑,这才回头,微笑了笑:“小哥有法子救回我二哥,是不是?”

    秦暮然面上灿烂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撇一撇嘴,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小孩般不满的控诉道:“怀袖,都说了让你喊我慕然或者小然然的,什么小哥啊?我又不是你云家的人,听起来很不舒服啊……”哼,敢拿他的秘密威胁他,就别怪他趁机占她心爱人的便宜啦!

    “你还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居然敢调戏轻薄小姐,活得不耐烦了。

    秦暮然皱眉,一双本清秀好看的眉硬是扭曲成毛毛虫的丑态,瞥一眼锦苏,缩缩脖子似很是害怕的模样,但他眼里除了笑意与戏谑,却分明没有半分害怕“哎哟,这位好姐姐,你可真吓到我了呢!好怀袖,你让她出去呗,你看她那把剑,啧啧……真的会吓破小然然的胆儿呢!”

    锦苏目中阴鸷狠戾一闪而过。云怀袖并不移开视线去看她,只牢牢按住她欲拔剑的手,唇边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僵硬的笑容,她只望着笑觑自己的秦暮然,语气不带一丝起伏的对身后的锦苏说道:“锦苏,送陈大夫出去——”

    “小姐!”锦苏急急唤道,如何敢留自家小姐与这个一进来就对小姐动手动脚的登徒子独处一室?小姐身子本就虚弱了,若那人趁机要对小姐做什么……

    “出去——”她微拔高了音量,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

    锦苏无奈,只得恨恨瞪一眼冲她笑得得意非凡的秦暮然,紧抿唇,望向床榻上不省人事的云致宁,满面怒容,霎时便叫悲伤取代了,领着陈大夫,缓步走了出去……

    “秦姑娘,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大可直接了当告诉我,救我二哥,你想得到什么?”房门被关上,她不待对方先开口,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秦慕然却很是震惊,见鬼似的瞪着云怀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才惊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怪了,她扮了这么多年男人,还从未被人识穿过,亲密如辰,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这世上,只有夏侯景睿那家伙知道,难道是他告诉她的?太过分了,他说了要对自己的身份保密的,居然……没有做到!

    哼,他做不到对她的承诺,他也别想她会乖乖帮他救人,休想——

    “要知道你是女的,其实并不难——你的声音听起来雌雄难辨,但是你的手——”她提一提依然被对方握住的那只手,淡然道:“你的手并不似寻常男子那样粗大,骨关节纤细,这不是男子该有的手——”

    秦慕然敛了面上不正经的笑容,有赞赏自她眼里缓缓漾开,点头笑道:“不错,你的确很细心也很聪明……这么些年,你还是第一个看穿我身份的人!”

    “秦姑娘过奖了!”云怀袖淡淡回应,她原本也只是一猜,没想到还真被她蒙对了——她正一正神色,“你真的能救我二哥么?”

    “我自然能救活他,不过,可惜了他一身的好武艺!”即便救活了,也只是个在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了!她闯荡江湖……闯荡青梅宫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因为没了武艺而生不如死的人,唉,想起就觉得郁闷,那些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每次都要她进行长时间的心理疏导才能让他们接受以及释怀自己成了寻常人的事实!

    呼,其实真的很累的,唉……不过,谁叫自己欠夏侯景睿一条命呢?这辈子活该做牛做马的报答他……

    不过想来也奇怪,她是夏侯的妻子,夏侯让她来救她二哥的命,却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她知道是他喊她来的……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说出来邀功才是么?

    云怀袖微怔,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缓缓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摇摇头:“始终,救活他的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性命都没有了,还空有一身武艺有何用?

    “我救人,都是有条件的!”言下之意,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救人。

    “什么条件?”她追问,只要她能救回二哥,任何条件,她都会毫不考虑的答应她。

    “你有什么能与我交换?”交换一条人命。

    “你想要什么?”她要什么,她便给她什么!

    “金银珠宝我可不稀罕!”秦慕然摇摇头,笑眯眯的打量云怀袖一脸坚定的表情:“我要的是……你觉得最珍贵的东西!”

    云怀袖愕然,她……觉得最珍贵的东西?下意识的……她的手抚上了小腹……

    秦慕然没有漏看她的任何表情与动作,瞧见她细微的动作,圆圆的大眼倏的一亮,一把按在她的手背上,嗓音响亮道:“好,就是他了!”

    “……什么?”云怀袖惊疑不定的瞪着面前面容模糊的人影,她说她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在开玩笑么?

    “你的孩子,我就要这个!”果然,秦慕然认真的宣告了,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不行!”云怀袖想也不想的拒绝:“别的什么都可以,他……不行!”

    她的孩子,怎么能……给别人?

    “我想——”秦慕然志在必得的扬一扬下巴,看向云致宁的方向:“用他来换你二哥一条命,很公平不是吗?”

    二哥……云怀袖心中遽然一痛。

    “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你可以将他带到一岁,一岁过后,他就是我的了,而且必须随我的姓,我想让你见他,你才可以见他……”哇哈哈,她真是太聪明了,从来都是夏侯的手下败将,从来都被他治的死死的,从来都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若让他知道,他的孩子很快就要变成她的了,而且还要随她姓,他一定会气得吐血……这种感觉,真是无以伦比的爽快啊!

    ——夏侯啊夏侯,我也终于有傲视你的那一天了,哈哈哈哈……到时候,你想见孩子,就要先求我,嘿嘿,夏侯求我?好期待喔……

    云怀袖咬牙,不再迟疑挣扎,一横心道:“好,我答应你——”

    秦慕然一脸笃定,笃定了她会答应,开怀的大笑两声:“好,咱们一言为定,你二哥就包在我身上了……”

    “你,真的能救活我二哥?”她仍是带着一丝犹疑,毕竟她的声音,听起来太年轻了。

    “这个嘛……”她顿一顿,顽皮的笑了笑:“就算救不活,他也绝对死不了!最坏的结果……植物人吧!”

    植……植物人?云怀袖眉头剧烈抽搐了下,暗自思道,这里,竟然也有植物人一说?不过,暂时不去想有的没的,她只郑重的望着她:“请你一定尽全力而为!”

    云怀袖走出房间的时候,锦苏急急忙忙迎了上来,伸长脖子往她身后望去,焦声道:“小姐,你没事吧?那个人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怎么将他留在二公子的房里了?他那样不正经的人,还是让我将他赶出府去吧……”

    “锦苏——”云怀袖抬手,淡淡出声,打断了锦苏焦虑的话语:“从今天起,她会住在云府里,吃穿用度一应要用最好的,不准再对她口出不敬——对了,让人在二哥房里安一张睡榻,从今天开始,她与二哥住同一间房!”她说是为了方便她随时能了解二哥的情况。

    “可是小姐,他……”看着那样不正经的样子,骗吃骗喝的还差不多,小姐居然真的将二公子交给他……

    “不许再说了!照我说的去办!”她疲累的揉一揉额角,她如何不知道锦苏的担心,只是,既然已经将二哥交给了她,她就断然不会允许自己后悔——何况,在别的大夫都对二哥判了死刑时,唯有这个女扮男装的秦慕然说她能治……就算她是骗子,也能暂时骗的她心安,便由她去吧!

    锦苏无奈,只得按照她说得去安排。片刻后,重又回到几乎将自己站成雕塑的她身边,庭前的木槿树叶儿已经黄了,一片一片叶子在凉凉的秋风中萧瑟飘落,在地上铺成浅浅一层。

    有几片叶子落在她的发上,衣裳上,她伸手替她拈掉,轻声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锦苏,你为什么恨夏侯景睿?”她当时是惶急害怕的心神俱焚,可是,还是捕捉到了锦苏仇恨夏侯景睿的那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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