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色林错湖畔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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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下午，程汝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了拉萨贡嘎机场。
西藏的天很近，也很蓝，一朵朵白云像是一只只小绵羊般悠然飘过，风月不扰。程汝意却没心情欣赏风景，此刻胸闷气短，有种恶心呕吐的冲动。还好早就做好了功课，她强忍着不适，深深吸了几口带着冷意的空气，顿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不过紧接着，她觉得轻松了许多，一种从未有过的通透感席卷全身。
老妈在包里塞了许多红景天和高原安之类预防高反的药物，但程汝意知道，现在什么东西都不管用，只有坚持下去。只要挺过二十四小时，就能适应高原的气候。而且，拉萨才海拔3000多米，而她的目的地，那曲地区申扎县的海拔则接近5000米。程汝意可不想在拉萨的医院里睡上几天，然后乖溜溜回到上海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尽可能的领略生命禁区的别样魅力。来之前的两天里，程汝意和刘慧仔细研究了西藏地图，以及n多的旅游指南，她相信自己现在也能算是半个‘西藏通’了吧。
申扎县位于西藏北部，距离省会拉萨500多公里，平均海拔4700米，与隔壁的双湖县是中国地理位置最高的两个县城。境内湖泊星罗密布，最出名的就是有着‘鬼湖’之称的‘色林错湖’。当然，这里还是中国最大的黑颈鹤保护区。
刘慧知道程汝意此行的目的地是申扎县后，顿时雀跃起来，因为前往申扎县城，正好路过色林错湖。她很早就想去看一看人烟罕至的色林错湖，拍几张从没有出现在任何摄影杂志上的藏北黑颈鹤。
因为那里的黑颈鹤每到九月份，就会从藏北开始迁徙，飞跃喜马拉雅山，到达缅北雅鲁藏布江下游去越冬，接近2000公里的距离。刘慧说，黑颈鹤是为数不多可以飞跃喜马拉雅山脉的鸟类。
程汝意不禁生出些敬意，在那空气稀薄，寒流肆意的喜马拉雅山顶，弱小的黑颈鹤到底是怎么飞过去的？而且想到那天动物世界里说起黑颈鹤会殉情而死的事情，她第一次对野生动物发生了兴趣，想要亲眼去看一看黑颈鹤到底神奇在了哪里。
程汝意决定先不跟王铁联系，等去过了色林错湖，再前往申扎县城。其实，她也是还没有做好跟程华见面的准备。
程汝意始终认为，是程华故意骗她来西藏的，失踪什么的，都是骗她的借口。对这种有些幼稚的伎俩，程汝意却是心中有些感动，毕竟程华并没有忘记她，总是会想方设法的联系。
就如刘慧所说，他总是自己的父亲，总不能一辈子不相见，不相认吧。这几天程汝意一直在想这个事，其实已经放下了心中芥蒂，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程汝意走出机场，只见接机口有淳朴藏民将洁白的哈达披在友人肩头，以示欢迎。他们的脸色黝黑却无比真诚，洋溢着慈祥，幸福的光泽。这让程汝意多少有点羡慕，真想去那些藏民手中买一条哈达回来挂在自己脖子上……但又想了想，那样做毕竟有些幼稚，她还是忍住了。
哼，就不信没人给我主动献上哈达！
程汝意笑着撅了撅嘴，坐上机场大巴前往拉萨市区，一路上那些风尘仆仆却一脸坚毅的磕着长头的藏族信徒，更是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震撼的力量。她似乎感觉，在这片藏地，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生命力昂然……这一刻，好像隐约有种神秘却真切的力量在她的体内苏醒了！
不知不觉，汽车驶入拉萨市区，路过布达拉宫时，程汝意坐在车里，望着这个雄伟的古建筑，顿时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温和的日光照耀，又像是在接受洗礼一般。
好美！
西藏原来是这个样子！
程汝意一瞬间感觉无比轻松，似乎这世间除了生死，再无大事。至于跟程华要不要见面的小纠结，更是变得无所谓起来。
解开了心事，程汝意顿时感觉轻松起来，就连那略带着油菜花味道的空气也变得清爽怡人。这里完全不同于上海，这里的人们似乎一点都不为生计发愁，更不会被学习考级，工作升迁这类俗世所烦扰。程汝意能感觉到他们的信仰，就像城外山顶随风飘扬的经幡，永远不知停歇，直到灵魂得到升华……
好神奇的地方！
怪不得父亲只来了一次就彻底爱上了这里！
此刻，程汝意似乎有些理解他了。
程汝意来到汽车站，本想先买好去申扎县的车票，然后回头去布达拉宫，还有大昭寺看看，主要是拍视频给刘慧看，这些地方可都是她做梦都想来的。
可是，汽车站的售票员却告诉程汝意，去往申扎县的汽车三天才发一趟，错过了今天这趟夜班车，只有等到三天后才有车。
程汝意不敢置信的看着售票员，渐渐的从她笃定的表情上相信了这是真的。这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县城……不过想想这里是西藏，也便释然了。
考虑了几秒钟，在身后排队者的催促下，程汝意还是买了当晚的车票。老妈只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在西藏的行程并不宽裕。
“等从申扎县回来在给你看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小昭寺吧。”
坐上班车，程汝意给刘慧发了条信息。
“没事，你注意安全，记住一个人不要乱跑，尤其是荒郊野外，听说那边有很多野狼。”
刘慧很快就回了信息。
程汝意笑着摇摇头，刘妈就是啰嗦啊。
虽然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却是不由一暖，望着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的夜色，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颠簸将沉睡的程汝意摇醒。
“这是怎么了……”
程汝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只不过班车周围全是遮天蔽日的灰尘，她根本分辨不清到了哪里。
“大家坐好，从现在开始就要走搓板路了，忍一忍，再有七八十公里就到申扎了。”
藏族司机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解释道。
还有七八十公里啊，这可是整整走了一夜！
程汝意从来都没有坐过这么久的车，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她感觉屁股都没有知觉了。
不过，搓板路是什么路？
程汝意不由挪了挪屁股，很快就知道什么是搓板路了。
像搓衣板一样的路。
整个汽车像是蹦蹦车一样在十字路上蹦跶着，虽然只有不到三十迈的速度，可汽车依然不受控制，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用藏族司机的话说，后轮子乱跑开了……
这样的颠簸，谁也无法继续入睡，车厢里除了几个藏族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搓板路，其他人都不停的抱怨着，有人让司机开快一点，又有人让他开慢一点。
司机也是无奈，只好安慰大家，“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色林错了，到那里我们就休息半小时。”
乘客们一阵雀跃，程汝意也顿时来了精神，不时的向着车窗外看去，似乎想要透过浓浓的灰尘，去看看色林错湖到底到了没了。
约莫过了半小时，程汝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感觉眼前一开，遮天蔽日的灰尘一下子就不见了，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豁然开朗。
一望无际的湖面映入眼帘，碧如翡翠，静谧如玉，像是被神女散落在高原上的镜子，波澜不惊，却又美得惊心动魄，让程汝意不由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美景。
好美！
程汝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了，一阵微风吹来，湖面闪烁着钻石般的波光荡漾开来，她的目光随之扩散，紧接着草地，羊群，以及低空掠过的飞鸟纷纷映入眼帘，是那么的自然，和谐！
车子刚停稳，程汝意就第一个跑了下去……
顿时，清风拂面，暖意洋洋，程汝意的心都快融化了。
“好美啊……色林错！”
程汝意蹦蹦跳跳的跑到湖边，情不自禁的大声呼喊起来。
西藏的湖水是世上最美的水，她好像跳进去，让自己融化在里边，最浪漫的事莫过于此。但很快，程汝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谁破坏了眼前可以洗涤心灵的美色，都是罪过。
程汝意跟其他游客一样，安静的坐在湖边，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湖水，司机叫了好几遍还不舍得上车，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快走吧，前面有个小镇子，我们在那里喝碗奶茶，吃口糌粑，你们都饿了吧。”
在司机的‘威逼利诱’下，程汝意和几个女乘客这才恋恋不舍的坐上班车，直到色林错湖消失在眼帘，却还是不想收回目光。
一定要回来一次！
一定要在湖边静静的呆上一天！
程汝意暗下决心，给自己定下来西藏的第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司机没有骗人，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很小的镇子，就一条街，从东头可以看到西头。
不过，班车在镇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司机很不高兴的下去用藏语说了几句，然后回来喊道：“带上行李下车吧，遇到临时检查了。”
程汝意只好背上登山包，排队下车。
很快，轮到了程汝意，她刚下车，却猛地看到几个身影快速扑了过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强壮的汉子扑倒在了碎石子路上。
程汝意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司机都说了是临时检查，应该不会是抢劫吧？
虽然这个小镇子荒凉到让程汝意对治安状况不怎么信任，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又有这么多人，不会真有匪徒这么野蛮张狂吧……
那是因为什么？
程汝意被死死按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粗糙的石子扎的她脸颊生疼，那个人很有力量，也很粗暴，似乎并没有把程汝意当做人，只是一头牛或者羊一般对待。
“轻一点……把我脸弄破了。”
程汝意使劲挣扎着，却在担心会不会给自己的脸弄破相。
“别动，给我老实点！”
那人猛喝道，声音粗重又有威严，像极了电影里的那种悍匪……
不过这个声音有些熟悉。程汝意突然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声音，而且就是在最近这几天。
可惜没有机会去细想，那人似乎跟程汝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只大手像是铁钳般扼住了程汝意的脖子，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队长，就是这个黑色登山包，就算烧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声喊着。
程汝意用眼光余角看到了一双脏兮兮的大头皮鞋，像是穿了很多年，鞋头的黑漆都掉光了。
“嗯，打开看看！”
被称呼为队长的男人手臂纹丝不动，依旧牢牢按着程汝意。
“好。”
脏皮鞋向着登山包走了过去。
“别动我的包……”
程汝意突然大叫起来，包里有换洗的内衣裤，她可不想自己的内衣裤暴露在陌生男人面前，而且还是这么多男人。
“老实点！”
那人冷喝一声，毫不客气的用膝盖顶了一下程汝意的后背。
程汝意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连气都感觉喘不上来了，更别说是解释什么。
脏皮鞋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登山包，除了女孩子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外，只有一个小毛熊。
那是父亲送给她的三岁生日礼物，这些年程汝意一直带在身边，甚至晚上不抱着都睡不着觉。
“没有？”
“弄错了？”
“会不会藏在这个毛熊里？”
几个诧异的声音响起。
“撕开看看！”
制住程汝意的那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行……不能弄坏我的小毛熊……”
程汝意顾不得疼痛，疯了一般挣扎着。
她隐约明白了这些人在找什么，很有可能是他们找错了人。
但不管到底怎么回事，都不能让他们弄坏自己的小毛熊，这么多年了，小毛熊就像是她的另一半。
“闭嘴！”
那人冷哼一声，“我追踪你们好几天了，如果让我发现包里有黑颈鹤，看我不敲断你的腿！”
三天后的下午，程汝意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了拉萨贡嘎机场。
西藏的天很近，也很蓝，一朵朵白云像是一只只小绵羊般悠然飘过，风月不扰。程汝意却没心情欣赏风景，此刻胸闷气短，有种恶心呕吐的冲动。还好早就做好了功课，她强忍着不适，深深吸了几口带着冷意的空气，顿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不过紧接着，她觉得轻松了许多，一种从未有过的通透感席卷全身。
老妈在包里塞了许多红景天和高原安之类预防高反的药物，但程汝意知道，现在什么东西都不管用，只有坚持下去。只要挺过二十四小时，就能适应高原的气候。而且，拉萨才海拔3000多米，而她的目的地，那曲地区申扎县的海拔则接近5000米。程汝意可不想在拉萨的医院里睡上几天，然后乖溜溜回到上海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尽可能的领略生命禁区的别样魅力。来之前的两天里，程汝意和刘慧仔细研究了西藏地图，以及n多的旅游指南，她相信自己现在也能算是半个‘西藏通’了吧。
申扎县位于西藏北部，距离省会拉萨500多公里，平均海拔4700米，与隔壁的双湖县是中国地理位置最高的两个县城。境内湖泊星罗密布，最出名的就是有着‘鬼湖’之称的‘色林错湖’。当然，这里还是中国最大的黑颈鹤保护区。
刘慧知道程汝意此行的目的地是申扎县后，顿时雀跃起来，因为前往申扎县城，正好路过色林错湖。她很早就想去看一看人烟罕至的色林错湖，拍几张从没有出现在任何摄影杂志上的藏北黑颈鹤。
因为那里的黑颈鹤每到九月份，就会从藏北开始迁徙，飞跃喜马拉雅山，到达缅北雅鲁藏布江下游去越冬，接近2000公里的距离。刘慧说，黑颈鹤是为数不多可以飞跃喜马拉雅山脉的鸟类。
程汝意不禁生出些敬意，在那空气稀薄，寒流肆意的喜马拉雅山顶，弱小的黑颈鹤到底是怎么飞过去的？而且想到那天动物世界里说起黑颈鹤会殉情而死的事情，她第一次对野生动物发生了兴趣，想要亲眼去看一看黑颈鹤到底神奇在了哪里。
程汝意决定先不跟王铁联系，等去过了色林错湖，再前往申扎县城。其实，她也是还没有做好跟程华见面的准备。
程汝意始终认为，是程华故意骗她来西藏的，失踪什么的，都是骗她的借口。对这种有些幼稚的伎俩，程汝意却是心中有些感动，毕竟程华并没有忘记她，总是会想方设法的联系。
就如刘慧所说，他总是自己的父亲，总不能一辈子不相见，不相认吧。这几天程汝意一直在想这个事，其实已经放下了心中芥蒂，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程汝意走出机场，只见接机口有淳朴藏民将洁白的哈达披在友人肩头，以示欢迎。他们的脸色黝黑却无比真诚，洋溢着慈祥，幸福的光泽。这让程汝意多少有点羡慕，真想去那些藏民手中买一条哈达回来挂在自己脖子上……但又想了想，那样做毕竟有些幼稚，她还是忍住了。
哼，就不信没人给我主动献上哈达！
程汝意笑着撅了撅嘴，坐上机场大巴前往拉萨市区，一路上那些风尘仆仆却一脸坚毅的磕着长头的藏族信徒，更是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震撼的力量。她似乎感觉，在这片藏地，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生命力昂然……这一刻，好像隐约有种神秘却真切的力量在她的体内苏醒了！
不知不觉，汽车驶入拉萨市区，路过布达拉宫时，程汝意坐在车里，望着这个雄伟的古建筑，顿时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温和的日光照耀，又像是在接受洗礼一般。
好美！
西藏原来是这个样子！
程汝意一瞬间感觉无比轻松，似乎这世间除了生死，再无大事。至于跟程华要不要见面的小纠结，更是变得无所谓起来。
解开了心事，程汝意顿时感觉轻松起来，就连那略带着油菜花味道的空气也变得清爽怡人。这里完全不同于上海，这里的人们似乎一点都不为生计发愁，更不会被学习考级，工作升迁这类俗世所烦扰。程汝意能感觉到他们的信仰，就像城外山顶随风飘扬的经幡，永远不知停歇，直到灵魂得到升华……
好神奇的地方！
怪不得父亲只来了一次就彻底爱上了这里！
此刻，程汝意似乎有些理解他了。
程汝意来到汽车站，本想先买好去申扎县的车票，然后回头去布达拉宫，还有大昭寺看看，主要是拍视频给刘慧看，这些地方可都是她做梦都想来的。
可是，汽车站的售票员却告诉程汝意，去往申扎县的汽车三天才发一趟，错过了今天这趟夜班车，只有等到三天后才有车。
程汝意不敢置信的看着售票员，渐渐的从她笃定的表情上相信了这是真的。这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县城……不过想想这里是西藏，也便释然了。
考虑了几秒钟，在身后排队者的催促下，程汝意还是买了当晚的车票。老妈只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在西藏的行程并不宽裕。
“等从申扎县回来在给你看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小昭寺吧。”
坐上班车，程汝意给刘慧发了条信息。
“没事，你注意安全，记住一个人不要乱跑，尤其是荒郊野外，听说那边有很多野狼。”
刘慧很快就回了信息。
程汝意笑着摇摇头，刘妈就是啰嗦啊。
虽然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却是不由一暖，望着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的夜色，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颠簸将沉睡的程汝意摇醒。
“这是怎么了……”
程汝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只不过班车周围全是遮天蔽日的灰尘，她根本分辨不清到了哪里。
“大家坐好，从现在开始就要走搓板路了，忍一忍，再有七八十公里就到申扎了。”
藏族司机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解释道。
还有七八十公里啊，这可是整整走了一夜！
程汝意从来都没有坐过这么久的车，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她感觉屁股都没有知觉了。
不过，搓板路是什么路？
程汝意不由挪了挪屁股，很快就知道什么是搓板路了。
像搓衣板一样的路。
整个汽车像是蹦蹦车一样在十字路上蹦跶着，虽然只有不到三十迈的速度，可汽车依然不受控制，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用藏族司机的话说，后轮子乱跑开了……
这样的颠簸，谁也无法继续入睡，车厢里除了几个藏族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搓板路，其他人都不停的抱怨着，有人让司机开快一点，又有人让他开慢一点。
司机也是无奈，只好安慰大家，“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色林错了，到那里我们就休息半小时。”
乘客们一阵雀跃，程汝意也顿时来了精神，不时的向着车窗外看去，似乎想要透过浓浓的灰尘，去看看色林错湖到底到了没了。
约莫过了半小时，程汝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感觉眼前一开，遮天蔽日的灰尘一下子就不见了，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豁然开朗。
一望无际的湖面映入眼帘，碧如翡翠，静谧如玉，像是被神女散落在高原上的镜子，波澜不惊，却又美得惊心动魄，让程汝意不由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眼前的美景。
好美！
程汝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撼了，一阵微风吹来，湖面闪烁着钻石般的波光荡漾开来，她的目光随之扩散，紧接着草地，羊群，以及低空掠过的飞鸟纷纷映入眼帘，是那么的自然，和谐！
车子刚停稳，程汝意就第一个跑了下去……
顿时，清风拂面，暖意洋洋，程汝意的心都快融化了。
“好美啊……色林错！”
程汝意蹦蹦跳跳的跑到湖边，情不自禁的大声呼喊起来。
西藏的湖水是世上最美的水，她好像跳进去，让自己融化在里边，最浪漫的事莫过于此。但很快，程汝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谁破坏了眼前可以洗涤心灵的美色，都是罪过。
程汝意跟其他游客一样，安静的坐在湖边，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湖水，司机叫了好几遍还不舍得上车，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快走吧，前面有个小镇子，我们在那里喝碗奶茶，吃口糌粑，你们都饿了吧。”
在司机的‘威逼利诱’下，程汝意和几个女乘客这才恋恋不舍的坐上班车，直到色林错湖消失在眼帘，却还是不想收回目光。
一定要回来一次！
一定要在湖边静静的呆上一天！
程汝意暗下决心，给自己定下来西藏的第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司机没有骗人，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很小的镇子，就一条街，从东头可以看到西头。
不过，班车在镇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司机很不高兴的下去用藏语说了几句，然后回来喊道：“带上行李下车吧，遇到临时检查了。”
程汝意只好背上登山包，排队下车。
很快，轮到了程汝意，她刚下车，却猛地看到几个身影快速扑了过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强壮的汉子扑倒在了碎石子路上。
程汝意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司机都说了是临时检查，应该不会是抢劫吧？
虽然这个小镇子荒凉到让程汝意对治安状况不怎么信任，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又有这么多人，不会真有匪徒这么野蛮张狂吧……
那是因为什么？
程汝意被死死按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粗糙的石子扎的她脸颊生疼，那个人很有力量，也很粗暴，似乎并没有把程汝意当做人，只是一头牛或者羊一般对待。
“轻一点……把我脸弄破了。”
程汝意使劲挣扎着，却在担心会不会给自己的脸弄破相。
“别动，给我老实点！”
那人猛喝道，声音粗重又有威严，像极了电影里的那种悍匪……
不过这个声音有些熟悉。程汝意突然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声音，而且就是在最近这几天。
可惜没有机会去细想，那人似乎跟程汝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只大手像是铁钳般扼住了程汝意的脖子，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队长，就是这个黑色登山包，就算烧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声喊着。
程汝意用眼光余角看到了一双脏兮兮的大头皮鞋，像是穿了很多年，鞋头的黑漆都掉光了。
“嗯，打开看看！”
被称呼为队长的男人手臂纹丝不动，依旧牢牢按着程汝意。
“好。”
脏皮鞋向着登山包走了过去。
“别动我的包……”
程汝意突然大叫起来，包里有换洗的内衣裤，她可不想自己的内衣裤暴露在陌生男人面前，而且还是这么多男人。
“老实点！”
那人冷喝一声，毫不客气的用膝盖顶了一下程汝意的后背。
程汝意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连气都感觉喘不上来了，更别说是解释什么。
脏皮鞋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登山包，除了女孩子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外，只有一个小毛熊。
那是父亲送给她的三岁生日礼物，这些年程汝意一直带在身边，甚至晚上不抱着都睡不着觉。
“没有？”
“弄错了？”
“会不会藏在这个毛熊里？”
几个诧异的声音响起。
“撕开看看！”
制住程汝意的那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行……不能弄坏我的小毛熊……”
程汝意顾不得疼痛，疯了一般挣扎着。
她隐约明白了这些人在找什么，很有可能是他们找错了人。
但不管到底怎么回事，都不能让他们弄坏自己的小毛熊，这么多年了，小毛熊就像是她的另一半。
“闭嘴！”
那人冷哼一声，“我追踪你们好几天了，如果让我发现包里有黑颈鹤，看我不敲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