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温馨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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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灰蒙蒙的，西北风吹得树枝呜呜作响，刮了一天，到了傍晚风就停了，飘飘洒洒开始下雪了。第二天清晨打开门一看，二尺多厚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边际。雪已经停了，万籁俱寂，门前的那些果树上落满了雪花，只有朝向地面的那一部分露出了树枝的颜色，确是“忽如一夜春风至，千树万树梨花开”。天天窝在家里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还是到隔壁找玉娇姐家聊会天吧。

    王大伯和王大婶正围着炉子取暖，玉娇姐在房间里正准备过年的衣服。今年他们家的收成比较好，可以好好过一个肥年，王大婶扯了几块布让玉娇练练手艺。我拿起玉娇姐做的衣服，看了看，针脚密密麻麻显得手艺十分好。突然我看见一件灰色的男式棉袄，很长而且腰围有点大，肯定不是矮小的王大伯能够穿的下的。于是我半真半假开玩笑道：“这是给哪个情郎做的衣服啊？”玉娇姐听完我的话，脸一下子就红了，扭扭妮妮，一点都不像她平时那样落落大方。我再三追问下，她才告诉我自从那天陪我相亲之后，钱奎老来找她，今天送这个明天送那个的，实在不好意思收他那么多东西，就想着过年的时候给他做一件新衣裳。果然如我所想的那般，没看出来含羞的钱奎还是一个强硬的行动派啊。照这个猛烈的攻势，那小子明年就能抱得美人归，到时候铁定让他俩给我包一份厚厚的媒人红包。我高兴得三步并作两步就回到了家，嘴里还哼着小曲。娘看到我这么开心，忙问有什么好事情发生。我故作神秘告诉她：“现在不告诉你，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娘早早就从地里赶回家，准备晚上的大餐，这可乐坏了年林。爹也拿出了一直舍不得喝的高粱酒，难得给家里面每个人都倒了半碗。今天的菜很丰富，有万万顺烧肉（其实也就是茨菰烧肉，过年的时候取一个吉祥的名字）、红烧芋头（芋和遇发音相近，寓意女孩子遇到好人嫁了）、涨蛋糕、红烧鱼还有安乐菜 。其中最讲究的就是安乐菜，它是用豆腐（豆腐音同“陡富”）、马齿苋菜干、豆角干、茨菰等等。早在每年立夏的时候，我和弟弟就在田埂上、小河边寻觅着挖马齿苋。带回家后，娘把新鲜的马齿苋洗干净，然后用沸水汆过后摊在芦苇席上晒成不会霉变的菜干，最后再用棉布口袋把他们装好储藏。就这样，直到腊月底才取出，用清水浸泡后和许多别的菜烧成一锅味道鲜美的安乐菜，吃下去会保平安的。每当辞旧迎新的除夕之夜，我们一家老小就团聚在一起，在安乐菜的诱人清香和换了祥和的氛围中，迎接新年的到来。不管年成好坏，娘都会给我们做这一道菜，它在一定程度上成了母亲的代名词。即便后来爹娘去世，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和年木、年林都保持着吃安乐菜的传统，这是对家人的祝福，也是对母亲的一种怀念和感激吧。

    爹清了清嗓子，举起手里的碗，开心的对大家说：“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我祝福大家都能心想事成，天天简单而快乐。”娘也祝福大家能够在新的一年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则真心的祝福大哥大嫂能够早生贵子，让爹和娘乐呵乐呵。弟弟年林的新年祝福则让我哭笑不得，他祝福姐姐我能够早日找到有缘人嫁了。其他人都夸弟弟长大懂事了，把他得意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新的一年又会是新的开始，大家都好好努力奋斗吧。

    我不知道的是，在对岸有一个人孤身在外，每一刻都犹如尖刀上行走那般惊心动魄，却仍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默默地祝福着我，并郑重的向自己内心发誓：只要能安全归来，一定坦诚相待，不负如来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