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下一次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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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幻到底是个普通人,哪怕在雷欧力的脑补下被赋予了越来越可怕的力量，但这些力量都是难以持久的。
因此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后，两个身经百战的人就发觉他们又可以动了。
沢田纲吉当即喝道：“保护建筑！”
灵幻新隆一呆,还没回神,库洛洛就感到不妙。
库洛洛非常明白,光是沢田纲吉身上的“气”就远大于此刻的他。如果不是此刻周遭情况复杂,沢田纲吉在战斗之余还要分神稳住周遭的建筑、以“气”来保护它们免遭破坏,恐怕自己早已落败。
不过话说回来，换个地方,自己可不会跟这家伙正面为敌。
他的长项——本就不在此处。
到了这一刻,库洛洛心中已经生出退意，恰好小滴的身形也在此刻被人从二楼窗口击出，库洛洛叹了口气,直接将力量换成了不可思议便利大口袋，一把裹住小滴将其变小塞进口袋后，在沢田纲吉击出力量之前跳上二楼的咖啡厅。
“真遗憾啊，一个有趣的能力都没有拿到，白跑一趟，这次可真是赔大了。”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向沢田纲吉露出清爽笑意，属于盗贼的目光在沢田纲吉的眼睛上久久定格，“希望下次还有再见的机会，到了那时……”
到了那时——他一定会将这双漂亮的眼睛放入自己的收藏库！
库洛洛毫不恋战，踩着酒店外墙，一路奔上最高处。
沢田纲吉目光一凛：“想逃吗？！”
纵恶即是欺善。
刚刚库洛洛投来的那一眼，带着难以言喻的贪婪与疯狂,令人如芒在背,哪怕是沢田纲吉都不由得为此感到瞬间毛骨悚然。
于是在这一刻,沢田纲吉终于明白，他眼前的家伙绝对是个无可救药的恶棍。
——不能让这个人活着离开！
沢田纲吉终于不再收手，撤步下蹲，身上的死气之炎终于狂涌而出，几乎化作实质！
“等，等等——那是什么？！”
雷欧力看着这一幕，几乎目瞪口呆，甚至忍不住擦了擦眼。
“他身上，那，那是火吗？！！”
灵幻新隆一呆：“你才看到吗？”
“我只是普通人而已啊大师！！！”
就在两人的说话间，沢田纲吉脚下的大理石地砖轰然碎裂，而他则瞬间升至高空，后发先至，落在库洛洛的前路，迎面袭来！
狂涌的火焰在这一刻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明亮光芒，如同升起了第二个太阳。
但库洛洛唇边却露出微笑，脚下一直稳定的速度突然快得不可思议。
“空有力量啊……”这一刻，库洛洛竟与沢田纲吉错身而过，“你控制力量的方法，可不够呢。”
在意味深长的笑声中，库洛洛三两下就跃至天台，消失在裂缝之后。
“——期待我们的下次再会。”
[异界来客遣返数量：5/8]
沢田纲吉面色有些难看，呆立了一会儿，从空中徐徐落地。
一直用超能力护住周遭建筑的灵幻新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妈呀累死我了。
刚刚那一下……可真是神仙打架。
这时，桔梗也站在了二楼的咖啡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嘲讽：“这都被人跑了吗，彭格列十代目？”
这挑火的语气，简直叫灵幻新隆听得心惊胆战。
但出乎意料的是，沢田纲吉竟然半点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笑笑，温和道：“刚刚多谢你的帮助了，桔梗，这次多亏了有你在。”
桔梗：“……”
桔梗的脸色又黑了。
这一刻，桔梗深深怀疑这个家伙是故意这么说的，但他没有证据！
于是他只能甩下一声不满冷哼，掉头离开。
“桔梗，我们也该走了！”沢田纲吉声音带笑，看着桔梗的背影，提高了音调，“路就在天台！”
“我可不像彭格列十代目那样有闲工夫爬楼。”意思是要坐电梯。
沢田纲吉听懂了潜台词，笑着向灵幻新隆和雷欧力二人点头致意，就回身想要捡起自己开打前丢下的外套。
可奇怪的是，明明外套就被他丢在大厅角落，这会儿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算了。”
沢田纲吉放下挽起的衬衫衣袖，上了二楼，跟二楼收拾残局的降谷零说好找人的事后，就踏入电梯，上了最高层，径直走向天台。
降谷零一路送来，神色复杂：“感谢你的帮助，沢田先生，你说的关于那个白兰的消息，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达成！”
“好啊。”沢田纲吉好脾气道，“那就拜托你了。”
降谷零心情更加复杂了。
因为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让他帮忙寻找白兰其实只不过是沢田纲吉出手的一个借口，事实上，沢田纲吉根本没有对他能找到白兰这件事抱有多大的希望……
但这却让降谷零越发坚定了想要找到白兰的心思！
“我一定会找到白兰，然后将这个消息带给你！”
沢田纲吉惊讶了一瞬间，而后笑了起来：“好的，非常感谢。”
降谷零：“……”
虽然感觉被包容了……但你好歹信一下啊！！
二人说话间，另一边，同为异界来客的花泽辉气已经依依不舍地跟影山律告别了。
在刚刚与影山律合作用超能力保护二楼的短短一段时间里，两人就已经建立了钢铁般的革命友谊，之后，花泽辉气更是在影山律不断的“我哥哥更厉害”的吹嘘中，对“影山茂夫”此人生出了无限向往之心。
“真的有更厉害的超能力者吗？真想见见你哥哥啊！”
“会有机会的。”
“对，会有机会的！”
[异界来客遣返数量：6/8]
桔梗站在一旁，沢田纲吉与降谷零的谈话置若罔闻，没有半点动容。
毕竟，BOSS白兰可是当着他和六吊花的面消失的，甚至早在这之前，BOSS就已经确定了他自己终会死亡的事实，并让六吊花做好准备……所以如今，桔梗怎么可能相信降谷零一个普通人能够找到BOSS的消息和线索？
——这是绝不可能的！
没看连那个谁都会相信的彭格列都不相信这件事吗？
“我先走一步。”
桔梗懒得搭理这些无意义的人和无意义的人际交流，直接走入空间裂缝，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
[异界来客遣返数量：7/8]
沢田纲吉向降谷零露出歉意一笑，而后紧紧跟上，走向那道空间裂缝。
然而在最后一刻，当沢田纲吉都已经半步踏入自己的世界后，他的心脏突然狂跳，感受到了什么。
——等等？！
——这样的感觉是……他吗？！
沢田纲吉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骤然收回脚步，站在天台边缘，向下望去，目光穿过极远的距离，对上了数百米外天台上来不及收回目光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
那个人他是——
“白兰？！”
远处的天台上，白兰迎上沢田纲吉震惊的视线，轻叹口气，露出苦笑。
“唉呀……”他轻声喃喃，“还是被看到了啊。”
这一刻，白兰手掌紧握着那枚越发滚烫的戒指。
而那段属于戒指主人的最后一段回忆，也再度涌上白兰脑海。
·
白兰与“沢田纲吉”见到的最后一面，并不是沢田纲吉与白兰见到的最后一面。
25岁的沢田纲吉记忆中与白兰的最后一面，停留在白兰笑着拿起手中的枪，向他射击的那一幕。
而在那一刻之前，沢田纲吉问了白兰最后一句话。
“我还能相信你吗？”
“不能哦。”
——啊，果然如此。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沢田纲吉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并没有悲伤，而是一种无法触及真实的麻木与虚无。
——我果然不能再相信他了。
他不能再相信自己的爱情与直觉了，也不能再盲目认为面前的这个人不会伤害他……所以他必须做出选择。
他必须选择相信自己的理智。
而沢田纲吉也正是这样做的，并为此早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除了与入江正一和云雀学长的假死计划之外，他们还有一个计划，那就是刺杀白兰。
只要这个计划成功，他们就不必与十年前的自己替换，不必将世界与未来交到年轻的自己手中，不必让还未成年的大家直面生与死的风险。
因此，在白兰邀请他在某地见面时，沢田纲吉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见到白兰、只要说服他驱散他周围的守护者，那么他完全有机会成功杀死白兰，因为他了解白兰就如同白兰了解他。
沢田纲吉知道，白兰漆黑的火焰并非变异，而是将大空火焰进行超高浓度压缩后的效果。这样的火焰让白兰攻击时威力惊人，但也同样让白兰防御低下，近距离下几乎挨不住他一拳。
沢田纲吉还知道，白兰是个性格懒怠的家伙，其体术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是绰绰有余，但对于师从Reborn的他而言，却只能说“还算可以”。
沢田纲吉知道白兰的一切，知道白兰所有的弱点，所以沢田纲吉非常确定，只要给他机会，他可以在假死计划开始之前就将事件结束。
是的，沢田纲吉非常确定——只要给他这个机会！
因此，当白兰周围的守护者如他期待的那样被驱散，当白兰给了他动手的机会一如他想的那样时，沢田纲吉在白兰举枪的同时对白兰也举起了枪。
在这无限漫长的一瞬间，沢田纲吉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他的反应速度比白兰更快。
他的近身战斗比白兰更强。
他有着战斗上的优势，并也早已经做好准备、下定决心！
——只要他扣动扳机就好！
只要扣动扳机，一切都会结束！
……但他做不到。
哪怕直到这一瞬间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做得到。
但不行。
真的不行。
“对不起……”
这一瞬间如此漫长。
但它终究会过去。
所以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沢田纲吉就知道自己输了。
——他失败了。
一败涂地。
“抱歉……”
为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
很抱歉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很抱歉不得不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年轻的自己。
因为直到这一刻沢田纲吉才明白，原来“杀死白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最后的时刻，沢田纲吉依然没有放下枪……他只是无法扣动扳机。
他无地自容。
“对不起。”
为了所有的一切。
——砰！
属于沢田纲吉的“现在”，在这一刻画上句号。
而“对不起”——
这也是白兰听到的来自沢田纲吉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它并不属于白兰。
·
在这一刻之前，白兰从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从未对沢田纲吉遭到的一切感到抱歉。
因为这是沢田纲吉的选择、是与一个疯子相爱必将遭受的苦痛。
所以在沢田纲吉选择了他、并且一遍又一遍地选择了他的时候，他就必然承受这样的结果。
这是理所当然的。
——是的，直到这一刻之前，白兰都是这样想的。
可当属于沢田纲吉的记忆涌来时，当他看到“自己”直到最后一刻都拿着枪、但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扣下扳机的手的时候，他突然有些喘不上气。
白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餐厅，登上天台，远远看着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举重若轻地解决一切，看着对方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走向属于自己的世界……白兰知道自己可以叫住他。
只要白兰出声，那个笨蛋肯定会向自己走来，毫无疑问。
但白兰只是静静看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就像是记忆中的自己一手导演的伟大戏剧即将攀向巅峰的那一天，他却摘下戒指，扯下幕布，并撕毁了那封最重要的信。
“走吧，不要回头。”
“走向你的世界吧。”
失去记忆的白兰明白自己的选择，但却并未体会到自己当时的心情……可他现在体会到了。
白兰用近乎病态平静的心情，注视着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到来又离开。
他觉得，或许这才是最后一刻。
但白兰忘了，每一次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沢田纲吉总会回头看到他、抓住他。
一如过去。
一如现在。
·
此时此刻，沢田纲吉的身形已经开始虚化。
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它正不断拉扯着这位世界的基石之一，呼唤着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但沢田纲吉却不管不顾，身上再一次燃起了近乎实质的火焰，径直冲向了白兰。
白兰惊了惊，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是“白兰你这个混蛋终于出现了”？
还是一记友情破颜拳？
啊，算了，虽然他的拳头看起来就超痛的，但如果他真的想打，就让他打两拳消消气好了。
白兰这样想着。
但是，再一次出乎白兰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等到迎面而来的拳头，而是等到了一个拥抱。
“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刻，沢田纲吉用力紧抱着白兰，声音近乎哽咽。
“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的梦……你一定还没死，你一定还活着！”
“白兰，你这个混蛋……你要活着啊！你一定要活着回到我身边！你答应过我的！”
这是白兰从没想过的回应。
他愕然呆立，脑中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刻，他感到自己像是快要融化的雪人。
当太阳升起的时刻，雪人喜欢的所有刺骨冷风、所有由冰雪覆盖的冷酷外衣，都会消失不见，然后，那颗被雪人刻意掩埋在冰雪下的真心，就会曝露在阳光下，展露人前。
他总会避免如此，因为他以为自己会变得脆弱又软弱，还会变得残缺而疯狂。
但他没有，因为有人早早用自己的血肉，为他填补了人类的身躯。
而他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
“对不起……”
对不起。
为了所有的一切。
“对不起呀，阿纲，我应该早点来见你的。”
白兰丢下手杖，伸手将这个身形越发虚化的人紧紧拥住。
他按住这个笨蛋的头，没有让他看到自己这一刻的表情。
但他的声音应该是在笑着的。
“别生气啦。”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跑着来见你。”
灵幻到底是个普通人,哪怕在雷欧力的脑补下被赋予了越来越可怕的力量，但这些力量都是难以持久的。
因此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后，两个身经百战的人就发觉他们又可以动了。
沢田纲吉当即喝道：“保护建筑！”
灵幻新隆一呆,还没回神,库洛洛就感到不妙。
库洛洛非常明白,光是沢田纲吉身上的“气”就远大于此刻的他。如果不是此刻周遭情况复杂,沢田纲吉在战斗之余还要分神稳住周遭的建筑、以“气”来保护它们免遭破坏,恐怕自己早已落败。
不过话说回来，换个地方,自己可不会跟这家伙正面为敌。
他的长项——本就不在此处。
到了这一刻,库洛洛心中已经生出退意，恰好小滴的身形也在此刻被人从二楼窗口击出，库洛洛叹了口气,直接将力量换成了不可思议便利大口袋，一把裹住小滴将其变小塞进口袋后，在沢田纲吉击出力量之前跳上二楼的咖啡厅。
“真遗憾啊，一个有趣的能力都没有拿到，白跑一趟，这次可真是赔大了。”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向沢田纲吉露出清爽笑意，属于盗贼的目光在沢田纲吉的眼睛上久久定格，“希望下次还有再见的机会，到了那时……”
到了那时——他一定会将这双漂亮的眼睛放入自己的收藏库！
库洛洛毫不恋战，踩着酒店外墙，一路奔上最高处。
沢田纲吉目光一凛：“想逃吗？！”
纵恶即是欺善。
刚刚库洛洛投来的那一眼，带着难以言喻的贪婪与疯狂,令人如芒在背,哪怕是沢田纲吉都不由得为此感到瞬间毛骨悚然。
于是在这一刻,沢田纲吉终于明白，他眼前的家伙绝对是个无可救药的恶棍。
——不能让这个人活着离开！
沢田纲吉终于不再收手，撤步下蹲，身上的死气之炎终于狂涌而出，几乎化作实质！
“等，等等——那是什么？！”
雷欧力看着这一幕，几乎目瞪口呆，甚至忍不住擦了擦眼。
“他身上，那，那是火吗？！！”
灵幻新隆一呆：“你才看到吗？”
“我只是普通人而已啊大师！！！”
就在两人的说话间，沢田纲吉脚下的大理石地砖轰然碎裂，而他则瞬间升至高空，后发先至，落在库洛洛的前路，迎面袭来！
狂涌的火焰在这一刻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明亮光芒，如同升起了第二个太阳。
但库洛洛唇边却露出微笑，脚下一直稳定的速度突然快得不可思议。
“空有力量啊……”这一刻，库洛洛竟与沢田纲吉错身而过，“你控制力量的方法，可不够呢。”
在意味深长的笑声中，库洛洛三两下就跃至天台，消失在裂缝之后。
“——期待我们的下次再会。”
[异界来客遣返数量：5/8]
沢田纲吉面色有些难看，呆立了一会儿，从空中徐徐落地。
一直用超能力护住周遭建筑的灵幻新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妈呀累死我了。
刚刚那一下……可真是神仙打架。
这时，桔梗也站在了二楼的咖啡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嘲讽：“这都被人跑了吗，彭格列十代目？”
这挑火的语气，简直叫灵幻新隆听得心惊胆战。
但出乎意料的是，沢田纲吉竟然半点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笑笑，温和道：“刚刚多谢你的帮助了，桔梗，这次多亏了有你在。”
桔梗：“……”
桔梗的脸色又黑了。
这一刻，桔梗深深怀疑这个家伙是故意这么说的，但他没有证据！
于是他只能甩下一声不满冷哼，掉头离开。
“桔梗，我们也该走了！”沢田纲吉声音带笑，看着桔梗的背影，提高了音调，“路就在天台！”
“我可不像彭格列十代目那样有闲工夫爬楼。”意思是要坐电梯。
沢田纲吉听懂了潜台词，笑着向灵幻新隆和雷欧力二人点头致意，就回身想要捡起自己开打前丢下的外套。
可奇怪的是，明明外套就被他丢在大厅角落，这会儿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算了。”
沢田纲吉放下挽起的衬衫衣袖，上了二楼，跟二楼收拾残局的降谷零说好找人的事后，就踏入电梯，上了最高层，径直走向天台。
降谷零一路送来，神色复杂：“感谢你的帮助，沢田先生，你说的关于那个白兰的消息，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达成！”
“好啊。”沢田纲吉好脾气道，“那就拜托你了。”
降谷零心情更加复杂了。
因为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让他帮忙寻找白兰其实只不过是沢田纲吉出手的一个借口，事实上，沢田纲吉根本没有对他能找到白兰这件事抱有多大的希望……
但这却让降谷零越发坚定了想要找到白兰的心思！
“我一定会找到白兰，然后将这个消息带给你！”
沢田纲吉惊讶了一瞬间，而后笑了起来：“好的，非常感谢。”
降谷零：“……”
虽然感觉被包容了……但你好歹信一下啊！！
二人说话间，另一边，同为异界来客的花泽辉气已经依依不舍地跟影山律告别了。
在刚刚与影山律合作用超能力保护二楼的短短一段时间里，两人就已经建立了钢铁般的革命友谊，之后，花泽辉气更是在影山律不断的“我哥哥更厉害”的吹嘘中，对“影山茂夫”此人生出了无限向往之心。
“真的有更厉害的超能力者吗？真想见见你哥哥啊！”
“会有机会的。”
“对，会有机会的！”
[异界来客遣返数量：6/8]
桔梗站在一旁，沢田纲吉与降谷零的谈话置若罔闻，没有半点动容。
毕竟，BOSS白兰可是当着他和六吊花的面消失的，甚至早在这之前，BOSS就已经确定了他自己终会死亡的事实，并让六吊花做好准备……所以如今，桔梗怎么可能相信降谷零一个普通人能够找到BOSS的消息和线索？
——这是绝不可能的！
没看连那个谁都会相信的彭格列都不相信这件事吗？
“我先走一步。”
桔梗懒得搭理这些无意义的人和无意义的人际交流，直接走入空间裂缝，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
[异界来客遣返数量：7/8]
沢田纲吉向降谷零露出歉意一笑，而后紧紧跟上，走向那道空间裂缝。
然而在最后一刻，当沢田纲吉都已经半步踏入自己的世界后，他的心脏突然狂跳，感受到了什么。
——等等？！
——这样的感觉是……他吗？！
沢田纲吉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骤然收回脚步，站在天台边缘，向下望去，目光穿过极远的距离，对上了数百米外天台上来不及收回目光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
那个人他是——
“白兰？！”
远处的天台上，白兰迎上沢田纲吉震惊的视线，轻叹口气，露出苦笑。
“唉呀……”他轻声喃喃，“还是被看到了啊。”
这一刻，白兰手掌紧握着那枚越发滚烫的戒指。
而那段属于戒指主人的最后一段回忆，也再度涌上白兰脑海。
·
白兰与“沢田纲吉”见到的最后一面，并不是沢田纲吉与白兰见到的最后一面。
25岁的沢田纲吉记忆中与白兰的最后一面，停留在白兰笑着拿起手中的枪，向他射击的那一幕。
而在那一刻之前，沢田纲吉问了白兰最后一句话。
“我还能相信你吗？”
“不能哦。”
——啊，果然如此。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沢田纲吉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并没有悲伤，而是一种无法触及真实的麻木与虚无。
——我果然不能再相信他了。
他不能再相信自己的爱情与直觉了，也不能再盲目认为面前的这个人不会伤害他……所以他必须做出选择。
他必须选择相信自己的理智。
而沢田纲吉也正是这样做的，并为此早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除了与入江正一和云雀学长的假死计划之外，他们还有一个计划，那就是刺杀白兰。
只要这个计划成功，他们就不必与十年前的自己替换，不必将世界与未来交到年轻的自己手中，不必让还未成年的大家直面生与死的风险。
因此，在白兰邀请他在某地见面时，沢田纲吉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见到白兰、只要说服他驱散他周围的守护者，那么他完全有机会成功杀死白兰，因为他了解白兰就如同白兰了解他。
沢田纲吉知道，白兰漆黑的火焰并非变异，而是将大空火焰进行超高浓度压缩后的效果。这样的火焰让白兰攻击时威力惊人，但也同样让白兰防御低下，近距离下几乎挨不住他一拳。
沢田纲吉还知道，白兰是个性格懒怠的家伙，其体术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是绰绰有余，但对于师从Reborn的他而言，却只能说“还算可以”。
沢田纲吉知道白兰的一切，知道白兰所有的弱点，所以沢田纲吉非常确定，只要给他机会，他可以在假死计划开始之前就将事件结束。
是的，沢田纲吉非常确定——只要给他这个机会！
因此，当白兰周围的守护者如他期待的那样被驱散，当白兰给了他动手的机会一如他想的那样时，沢田纲吉在白兰举枪的同时对白兰也举起了枪。
在这无限漫长的一瞬间，沢田纲吉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他的反应速度比白兰更快。
他的近身战斗比白兰更强。
他有着战斗上的优势，并也早已经做好准备、下定决心！
——只要他扣动扳机就好！
只要扣动扳机，一切都会结束！
……但他做不到。
哪怕直到这一瞬间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做得到。
但不行。
真的不行。
“对不起……”
这一瞬间如此漫长。
但它终究会过去。
所以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沢田纲吉就知道自己输了。
——他失败了。
一败涂地。
“抱歉……”
为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
很抱歉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很抱歉不得不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年轻的自己。
因为直到这一刻沢田纲吉才明白，原来“杀死白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最后的时刻，沢田纲吉依然没有放下枪……他只是无法扣动扳机。
他无地自容。
“对不起。”
为了所有的一切。
——砰！
属于沢田纲吉的“现在”，在这一刻画上句号。
而“对不起”——
这也是白兰听到的来自沢田纲吉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它并不属于白兰。
·
在这一刻之前，白兰从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从未对沢田纲吉遭到的一切感到抱歉。
因为这是沢田纲吉的选择、是与一个疯子相爱必将遭受的苦痛。
所以在沢田纲吉选择了他、并且一遍又一遍地选择了他的时候，他就必然承受这样的结果。
这是理所当然的。
——是的，直到这一刻之前，白兰都是这样想的。
可当属于沢田纲吉的记忆涌来时，当他看到“自己”直到最后一刻都拿着枪、但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扣下扳机的手的时候，他突然有些喘不上气。
白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餐厅，登上天台，远远看着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举重若轻地解决一切，看着对方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走向属于自己的世界……白兰知道自己可以叫住他。
只要白兰出声，那个笨蛋肯定会向自己走来，毫无疑问。
但白兰只是静静看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就像是记忆中的自己一手导演的伟大戏剧即将攀向巅峰的那一天，他却摘下戒指，扯下幕布，并撕毁了那封最重要的信。
“走吧，不要回头。”
“走向你的世界吧。”
失去记忆的白兰明白自己的选择，但却并未体会到自己当时的心情……可他现在体会到了。
白兰用近乎病态平静的心情，注视着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到来又离开。
他觉得，或许这才是最后一刻。
但白兰忘了，每一次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沢田纲吉总会回头看到他、抓住他。
一如过去。
一如现在。
·
此时此刻，沢田纲吉的身形已经开始虚化。
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它正不断拉扯着这位世界的基石之一，呼唤着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但沢田纲吉却不管不顾，身上再一次燃起了近乎实质的火焰，径直冲向了白兰。
白兰惊了惊，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是“白兰你这个混蛋终于出现了”？
还是一记友情破颜拳？
啊，算了，虽然他的拳头看起来就超痛的，但如果他真的想打，就让他打两拳消消气好了。
白兰这样想着。
但是，再一次出乎白兰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等到迎面而来的拳头，而是等到了一个拥抱。
“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刻，沢田纲吉用力紧抱着白兰，声音近乎哽咽。
“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的梦……你一定还没死，你一定还活着！”
“白兰，你这个混蛋……你要活着啊！你一定要活着回到我身边！你答应过我的！”
这是白兰从没想过的回应。
他愕然呆立，脑中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刻，他感到自己像是快要融化的雪人。
当太阳升起的时刻，雪人喜欢的所有刺骨冷风、所有由冰雪覆盖的冷酷外衣，都会消失不见，然后，那颗被雪人刻意掩埋在冰雪下的真心，就会曝露在阳光下，展露人前。
他总会避免如此，因为他以为自己会变得脆弱又软弱，还会变得残缺而疯狂。
但他没有，因为有人早早用自己的血肉，为他填补了人类的身躯。
而他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
“对不起……”
对不起。
为了所有的一切。
“对不起呀，阿纲，我应该早点来见你的。”
白兰丢下手杖，伸手将这个身形越发虚化的人紧紧拥住。
他按住这个笨蛋的头，没有让他看到自己这一刻的表情。
但他的声音应该是在笑着的。
“别生气啦。”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跑着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