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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情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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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强离老远突兀一嗓子,令院中很多人侧目望向陈传。

    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蓝白格子衬衫,一条灰色休闲裤,回力运动鞋,头发有些油乱,应该是几天没洗了。

    一身朴素的衣着外加一根拐棍,怎么看和高人一筹的大师都不搭边。

    不过皮肤白皙,脸蛋棱角分明,长的还算俊俏,叫陈小白还差不多。

    陈传感到很不自然,怒回一嗓子,“哥离大师还有距离,务必低调!”

    本来拄着拐就引人关注,如今吴强没羞没臊的一嗓子,再次触动了他敏感神经。

    这些天来昼夜伏案,他并没急着按压穴位,主要是有些背部穴位按不到。

    他本来打算出门找家功底比较深的旧医养生馆,用针灸来解决。

    听到吴强说下馆子,他挺乐,正想着出门补充点养分,笑着道:“发啥财了?看你满面红光,不会是彩票中奖了吧?”

    “庸俗,兄弟靠的可是真才实学。”他挑眉示意陈传进屋,随后贴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对古玩感兴趣的,前天去金鹿古玩城捡到宝了。”

    他拿出手机,一一展示照片,照片上是五条刻着古文的竹简,上面的刻字已经模糊不清。

    “我爸托朋友昨天倒手了,买家说距今2000多年,是先秦时期的,没烂掉也没风化,保存这么完整的竹简实属罕见,单凭这点,就卖了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一脸得意的在陈传面前晃了晃。

    “5万?”

    陈传震惊,在古玩市场淘宝的危险程度和把脑袋别在裤带上走路差不多。

    古玩市场人龙混杂,经常有带着一梭子子弹的专业人士,受雇于大家族,若是淘到好东西直面危险也值,但若是赝品,还白挨了枪子,绝对会成就一段冤魂的佳话。

    吴强神秘的笑了笑,飘然得意道:“再加个零。”

    陈传忽然愣住了,竹简照片一带而过,他脑海忽然浮现出第三条上的一句话,顿时心血上涌。

    “老陈,咋的了,别激动!”吴强见他面红耳赤,以为他是受了刺激。

    “太少了!”陈传简直要垂足顿胸。

    “50万还少啊?我淘过来就花了1万!”吴强实在不解。

    陈传痛心疾首,“这可是扁鹊内经的五色脉诊残篇,简直是无价之宝!”

    “嘘!”吴强示意陈传小声,重新翻阅竹简照片,满脸问号,“老陈,字迹这么模糊,我咋看不出来是医书,而且扁鹊医书不是都失传了吗,你咋知道是扁鹊的?”

    陈传抓过手机,翻到第三张竹简照片,指着一列略为清晰的小字,“你看,上面写的是经脉者,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

    吴强瞪大眼睛,从切脉理解,文字旁边的模糊配图竟然是切脉之法!

    左手猛然拍了下身侧的木架子,厨台塌落满地,变得懊悔不已,“老陈,如果真是扁鹊失传脉诊之法,再加两个零也不够啊!”

    “不要激动,你要是真卖出去五千万,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了。”

    陈传出言安慰。

    吴强冷静下来,陈传说的没错,要是真卖出天价,必然引起大家族觊觎,比如会怀疑竹简来历,他是否还有其他竹简?恐怖的江湖纷争随之而来。

    “老陈,兄弟大学虚度了,不如你涉猎这么多,直到现在还在专研,以后当了名医可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陈传摇头,嘴角划过一抹自信笑容,“名医?我的目标可是扁鹊那样的医仙。”他接着感慨道:“苟富贵勿相忘,哥以后当医仙忘不了你!”

    “为了预祝你人生逆袭,咱们出去来顿大餐。”吴强推着陈传往外走,笑咧咧道:“那家餐厅可人均一万,等你以后发达了记得补回来。”

    居然这么贵,陈传想到了一处地方,位于海河边上的顶级饭庄醉江楼,不是名流门槛都摸不到,他打怵起来。

    吴强好说歹说,列出各种诱惑,专属豪华无敌江景包厢,极品大红袍,千年灵芝汤,深山野鸡吵松茸,还有美女侍者载歌载舞。

    想想这家伙50万在手,吃一顿还真是小意思,陈传终于禁不住,坐他车赶了过去。

    江边一处七层仿古塔楼,重檐翘角,台楼环廊,拔地插天,足有百米高,两人坐着观光电梯来到第七层。

    “欢迎老板光临!”

    刚出电梯,两排穿着大红旗袍的女迎宾齐刷刷喊道。

    放眼望去,大厅四周是高达十米的全景落地窗,全红木雅致桌椅屏风,厚实羊毛地毯,档次立分。

    陈传搂着吴强肩头,有感而发:“强子,兄弟祝你继续赚大钱,以后这地你请客,我常来。”

    “老陈,说起赚大钱,我以后肯定比不上你,你想啊,以后你针术大成,给富婆来几记肉针,那打赏还不是大把大把的。”吴强色咪咪小眼睛变亮,一肚子坏水。

    “去你的!”陈传抬起拐杖,吓得他捂着屁股向前跑。

    两人在迎宾带路下,嬉笑着往环廊里面走。

    “小茜,祝你生日快乐!”

    一处包厢门口,有侍者推着一车果盘刚进门,门半开着,从陈传视角正好看到一个身着西服的绅士在给一个黑衣女孩切蛋糕。

    这女孩涂着深红色口红,妆很浓,仪容和穿着透着成熟和妖艳。

    她手里拿着红酒杯,对着西服男轻笑,淡淡回了句谢谢,很是端庄大方,便是吹灭了蜡烛。

    围着圆桌还有四位中年男女,和几位年龄相仿的青年。

    陈传呆立在包厢门口,如丢了魂一般,神色怅然若失。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当然知道,本来受邀今晚给她过生日,却未等到她电话。

    一场大病什么都变了,他本已不抱希望,怎知命运会如此捉弄人!

    “老陈,老陈,别难过,翻篇了,你以后肯定会找到更好的。”吴强跑回来,见到这一幕,简直想钻地缝,懊恼自己怎么今晚张罗来这个晦气地方。

    “这杨茜也真是的,找新男友速度……”吴强还在说,不过他忽然感觉空气凝固,向包厢内望去,发现杨茜也在看着陈传!

    四目相对,她眼中现出惊愕。

    她身旁一位中年西装男人突地起身,面带愠色,严酷的眼神里上位者威严尽显,包厢内立即刮起寒风,降温数度。

    他面无表情盯着陈传,将椅子推开,阔步走来。

    “你就是茜茜同事?真是出乎我意料,居然能找来这里。”

    面对杨鹏居高临下的逼视,陈传并未怯场,逝者执念地都走过,人间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陈,他就是杨茜父亲。”吴强出了一身冷汗,低声提醒。

    陈传清了下嗓子,平静道:“杨叔,可否行个方便,我有话和杨茜讲。”

    杨茜等一众人已从包厢赶出来,她站在杨鹏身旁,并未走近陈传,眼神中有不解,也有关切,抢先问道:“陈传,你的病怎么样了?”

    陈传淡笑,道:“还好,阎王爷没收。”

    他拄着拐向前进了两步,神色严肃问道:“为什么失约?”

    “够了!”杨鹏低喝,用手指着杨茜身旁西装男:“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女儿男友,正泰集团未来掌门毕云涛。”

    他最后语气冰冷道:“以后你再不明事理,出现在她面前,我可不会如今天这般和颜悦色。”

    毕云涛也站出来,意味深长的看着陈传,不屑道:“人贵在自知之明,你一个瘸子,再来纠缠小茜,我警告你后果很严重。”

    陈传置若罔闻,并未理会两人,静静望着杨茜,他希望能亲口听到答案,不愿曾经幻想过的爱情留下遗憾。

    “我们只是同事,你想多了,我有男友,请回吧。”

    杨茜目光闪躲,那神色在颜面扫地中夹杂着些厌恶,她冲开人群,扭头就往包厢里跑,脚下一双水晶高跟鞋,在聚光灯照射下格外耀眼。

    “避孕套?有华无实罢了!”

    陈传如释重负,淡漠回了句,毫不犹豫的向环廊深处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杨茜脚步一顿,跌倒在地,当她羞怒的回头,哪还见陈传身影。

    吴强所订包厢,陈传放开,在两位陪酒女郎导引下,喝的酩酊大醉。

    脑海中浮现杨茜扭头跑开背影,陈传对她很失望,也很庆幸不用在她身上继续浪费精力。

    杨茜本人是否虚荣还是另有企图另论,究其根本,还是自己太弱小了,竟没有反击能力,陈传灌下一大口葡萄酒,愈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对于这次还没开始就郁闷结束的爱情,陈传决定果断放手,他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

    ……

    距离海市一百公里的宁镇。

    陈传背着双肩包,拄着拐立在老伯曾修鞋的街角。

    “大姐,和您打听下,这里以前有一位修鞋的老伯吗?”

    陈传笑着问向一位中年大姐。

    这人他认识,具体说是在老伯执念地幻象中见过,在老伯鞋摊旁边卖臭豆腐,是个热心肠,和老伯有说有笑的。

    “你是说老程吧?唉!多好一个人……”

    中年大姐已经知道程老伯逝世的事,很是惋惜,和陈传说了很多他生前的事,一生辛苦还被儿子嫌弃。

    和中年大姐告别,陈传顺着记忆中路线,穿过两个胡同找到那个茅草屋,位置在镇上算是贫民区。

    两间房,老伯一间,他儿子和儿媳妇一间。

    陈传敲门,开门的是一位约摸大他几岁的青年,胡子拉碴,头发蓬乱。

    执念地中,他并未见到此人,或许程老伯一心想着攒钱,不想打扰儿子生活。

    陈传说明来意,被小程让进屋,他媳妇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也和陈传简单打过招呼。

    “家里条件不好,我爹刚走了,没留下什么家底,你别笑话。”

    小程开口,语气中带着屈辱和凄苦。

    陈传皱眉,将相册递给他,淡漠道:“你爹人很好,已经尽力了。”

    “你才认识他多久,我看是同病相怜吧!”小程冷哼,怨愤道:“他不学门正经手艺,只顾着去修什么破鞋,对我也漠不关心,现在可好,这个破家一贫如洗,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老公,你少说几句吧,爹这辈子也不容易,咱们努力改变现状就是了。”

    “改变现状?拿什么改变!这年头没一技之长,哪里好找工作!”

    “咳咳…”陈传特意清了下嗓子,打断他们争吵。

    他来之前本是想放下相册就走,小程孝也好不孝也罢,他懒得理这破事。

    但见到他本人,听了他的言语,怒火中烧,明白老程为什么一心为儿子着想,却在执念地里看不见儿子身影了。

    看见心烦。

    他决定帮老程一把,也不枉费老程带给自己的一场机缘。

    “你口口声声说老程修鞋丢面子,不赚钱,可是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温饱都成问题,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陈传没惯着小程,措辞毫不客气,继续厉声道:

    “况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之前一直靠着老程修鞋养你吧?他这个年龄本该颐养天年,却摊上你这么个不孝儿子,你真的很混蛋!”

    小程的脸色又白变红又变白,他拎起一个塑料板凳,对着陈传吼道:“你个臭瘸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老公,住手啊!”女人发出高声嚎叫,一把拉住小程手臂。

    陈传面不改色,冷声道:“怎么?打架知道有手有脚了?”

    把教训的话说完,他心里舒服不少,推开房门。

    “慢走,不送!”小程以为这个多管闲事的臭瘸子要离开,在背后闷哼。

    哪料,他看着陈传从他这个屋子走开,直接推开了对面屋子房门。

    “你给我站住,那屋是我爹的!”小程跑过去阻拦,但眼见陈传已经进屋了。

    房间里一切和执念地所见一样,糊满报纸的墙,陈旧的家具,除了多出一张老程遗像。

    不顾小程在身后阻挠喊叫,陈传轻车熟路的来到屋角那个二层木柜前,蹲下身从陈旧课本中取出文具盒。

    这时,小程已经怒气冲冲跑过来,身体前躬,双手抓向陈传肩头,样子仿若要与他拼命。

    危险来临,陈传神经忽然变得敏锐,得窍境界下精神窍穴开启,此前病房中超感状态再度降临!

    虽未回头,但小程扑过来轨迹于他的脑海中形成清晰痕迹,速度也被放慢了至少三倍。

    这让陈传有充足时间反击!

    他左手抓起拐杖,如同台球高杆一击,对着小程腹部推了出去。

    砰!

    小程只见眼前闪过一杆黄色标枪闪过,他的腹部如遭遇一头蛮牛撞击,如一只虾米躬着腰被击飞三米开外,跌落门口。

    从门槛处爬起来,他一脸惊怵,父亲的病友到底是什么人,铁拐李吗?

    陈传更吃惊,他回望这一幕,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爆发这么大力!

    他依稀回忆起,发力时刻似有气劲从体内流出,他可不相信这是真气,实在匪夷所思,只能归纳为人体应激潜能。

    拄着拐来到小程身前,陈传将文具盒递过去,淡淡道:“你父亲留给你的,如果在你眼中他对你漠不关心,那是因为对你太失望了。”

    陈传没再耽搁,走出屋门,背影逐渐消失于巷口。

    捧着沉甸甸的文具盒,这是小时候父亲买给他的第一个文具盒,没想到一直保留到现在,小程似乎猜出了里面是什么。

    他颤抖着打开,望着厚厚一沓钱,泪水止不住留下来。

    “老公,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见小程推出脚踏车,女人不解问道。

    “修鞋。”小程目光坚定的望着远方,头也不回的蹬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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