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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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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体元殿

    方妃坐在上面,崔长海躬身立在一旁,一排五个秀女,鱼贯而入,蹲身行礼,甩帕,“请娘娘安。”

    开头,方妃看着还有些兴致,可时候久了,就有些乏累,更兼有的毫不出色,看着没什么瘾头,相貌出众的为数不多,堪称绝色的凤毛麟角,她看尽宫中春兰秋菊,在常人眼中的美貌无双,但在她眼里多数只能算是中上之姿,这中间一拨秀女,留牌的甚少,虽说竞争对手越弱越好,可长相平平,也提不起精神来。

    各州府县民间选送秀女,就有许多不愿女儿进宫的人家,花了钱,大肆选秀之初,就报落选,作弊的不少,虽皇帝严旨,可户部小官吏收受贿赂,徇私舞弊,屡禁不止。

    方妃把几个算是清丽的女子留牌,其她的撂牌子,待出宫自行择配。

    一批批秀女下去,又上来一批,快尽午时,每到这个时辰,她习惯歇晌,方妃打了个哈气,衫子有点热,许是人多之顾,方妃有点坐不住,可还有少半秀女没看,连着两三日,宫妃身子骨自来弱,又兼着气闷,方妃脸上现出些许不耐烦,刚想说,今儿到这里,明儿在看。

    清脆娇音,“请娘娘安。”方妃懒懒地看过去,顿时,一下子身子就坐直了,敢情样貌出众的绝色女子都在这一组里,五个秀女中,就有三个让人眼前一亮,方妃眼睛有点看直了,困意全消,警惕性马上回来。

    这三个秀女若选入宫,无人能出其右,崔长海看主子盯着这一组秀女,半天没说话,马上领会主子意思,近前,悄声附耳,眼睛斜溜薛瑾,嘀咕几句,方妃脸色和缓下来,不似方才紧张情绪,又瞅着中间一个,崔长海又小声嘀咕几句,方妃自言自语道:“她父亲是外放的官平调入京……沈绾珠。”

    “娘娘留是不留牌?”崔长海小眼睛紧盯着主子的表情,只要主子一开口说撂牌,即刻让这几个走人,虽有点可惜。

    方妃眼睛从左到右,沈绾珠旁边的姑娘,身材丰满,方妃一抬眼皮,崔长海就明白,“赵秀女,娘娘说,不留。”

    方妃眼睛看向下一个,腰板一下坐直,细细的打量,这女子不似别的秀女,穿戴鲜艳,打扮光鲜,晃人眼,可这位女子素淡中又光彩照人,看似淡妆,其实,方妃的慧眼一眼便看出,脸上的妆容精心描绘,看着随意,其实,狠下一番功夫,眼神淡然中却有一股清傲,气质出尘,像是淡淡的兰花,静静地绽放,发出诱人的幽香。。

    在方妃看来,徐姑娘虽风华绝代,才华出众,但太完美就失去味道,而这位女子更盛前两位一筹,像是有极高的教养。

    方妃偏头,崔长海忙低声耳语几句。方妃点点头,“留牌。”

    在下来一个秀女同这三人一比,就没什么看头,其实,若放在民间不失为好样貌,自然是撂牌。

    结果,沈绾珠一组,五名秀女只有两名的秀女落选,沈绾珠这一个屋的三人都留牌。

    方妃兴尽,手一扬,崔长贵朝下高喊:“今儿就看到这儿,娘娘起驾回宫。”

    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簇拥着方妃回芷兰宫。

    方妃斜倚贵妃榻上,宫女跪在榻上给她捶腿,方妃头脑里还想着那两个出色的秀女,沈绾珠和萧文绣,沈绾珠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意,有的是大胆和张扬,只怕不是个安分的,萧秀女看似心机颇深,一旦入宫,极易俘获男人的心,这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却处处处心积虑的女子,决计是不能留的。

    方妃闭眼,思谋使其落选,又不让人起疑,若落选,遣送出宫,太监宫女不是瞎子,万一保不齐,那个多嘴的,说出去,皇上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是大打折扣,若自己安分守己,皇上即便不像原来有宠,可也坏不到那里去,方妃犹豫不决,转过头一想,自己尚无子嗣,若真被这些女人夺了宠,想诞下皇子,就全没指望了。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崔长海看方妃蹙眉,半晌无语,上前一步,躬身,离方妃很近,试探着道:“皇后娘娘意思是给三殿下挑几个看上眼的姬妾,送安王府,三殿下素来心高,不知这些秀女里面有没有中意的。”

    一句话,提醒方妃,方妃睁开眼,瞅一眼,近旁的崔长海,崔长海一脸谄笑。

    詹少庭被沈绾贞当众下脸,气得暴跳如雷,看着堆满炕的衣物,恨不得抓住这女人的脖子,捏死她。

    一怒之下,就要去上房找沈氏,给她点颜色瞧瞧,被英姨娘拉住,英姨娘低声软语,劝道:“爷,今儿天晚了,爷还是别去了,若去夫妻闹开,彼此都没脸,让下人们笑话,等明儿一早,在过去,爷的东西,婢妾先给爷收着,等少夫人何时回心转意,在来取回去。”

    “这妇人越来越放肆,简直不把夫君放在眼里,受这妇人鸟气,怎能忍下。”詹少庭犹自怒气不消,英姨娘见状,吩咐春晓道:“你去上房看看少夫人歇下没有。”

    心想,这么晚,沈绾贞多半是歇下了,为哄詹少庭,白让春晓跑一趟,她猜想沈绾贞是一时置气,心里巴望着詹少庭回去,故此,出此下策逼迫詹少庭回上房,她把沈绾贞想成小心眼,妇人的妒忌。

    春晓得了英姨娘暗示,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只盏茶功夫的路,却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上房,沈绾贞已关了院门,春晓趴着门缝往里看,整个上房都熄了火烛,鸦雀无声,这才放心回去。

    春晓进屋,詹少庭正等着,不等她回,便开口问:“那妇人可曾睡下?”

    春晓蹲了蹲身,“回爷,连院门都关了,婢妾没敢叫门,趴着门缝看,里面都黑灯了。”

    “婢妾就说,早睡下了,爷明早在说吧。”英姨娘赶紧示意春晓侍候爷洗漱歇下。

    詹少庭被英姨娘劝动,就暂且忍耐一晚,英姨娘侧卧,手放在詹少庭胸前,娇声低语,“爷不来这些日子,婢妾想爷想得心慌,睡不着觉,就起来看爷当初给奴的信物。”说吧,从肚兜扯出一根红线系着的半块玉佩,攥在手掌里,贴在胸口上,跟宝物似的,生怕有人抢夺。

    詹少庭气消了点,英姨娘温柔多情,沈氏与她一比,薄情尖刻,就翻身搂住她,“没想到你还随身戴着,我没给你名分,你没一点怨言,愿意跟着我,真是世间难得的痴情女子,你放心,待你生子,沈氏就不得不答应上族谱的事,给你名正言顺的姨娘位分。”

    英姨娘一听姨娘位分,心里失望,听詹少庭的话音,不想休沈绾贞,那日怕是一时气愤,没过脑子,男人的话真不可信。

    看英姨娘不说话,詹少庭又道:“我不会亏待你和孩子,你放心,在我心里你和巧慧、红笺几个不一样,她们不过是个摆设,没什么真感情,只有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重的。”

    詹少庭话里却没提沈绾贞,英姨娘想那自己和沈绾贞比,看样子是不是沈绾贞更重一些?

    不由泛酸,又不好直接问,就拐着弯地道:“奴等都是做妾的,那能比得了少夫人,少夫人是正妻,谁人能越过她去。”

    一提沈绾贞,黑暗中詹少庭脸沉下去,“可是她却不这么想,伯府少夫人,当家主母的位置她不稀罕。”英姨娘听詹少庭话里似乎对沈绾贞很不甘心,心想,他果然被沈氏迷惑,也许自己还不知道,想来他是放不下沈绾贞,所以才不答应和离,看来自己做得在多,也抵不过什么都不做的沈绾贞,这就是给人做小的悲哀,英姨娘心凉,二人各怀心事,一宿无话。

    天一放亮,詹少庭就起身,英姨娘料也拦不住,就由着他去,暗中派春晓打听信,詹少庭的东西放在她屋里,她心里还有几分踏实。

    沈绾贞今儿起的迟,不是去上房给婆母请安的日子,她赖在炕上,多躺了一会。

    刚抻了个赖腰,想要爬起来,“二爷,二爷,少夫人还没起身。”门外传来绣菊惊慌之声,“奴婢侍候爷先洗漱,爷稍等片刻,奴婢叫醒少夫人。”巧珊急急的声儿,也是给里间的沈绾贞听的。

    沈绾贞坡上衣裳,趿拉绣鞋下地,才站起身,詹少庭便闯进来,手指着她,“你是何意?把我东西搬去妾氏房中?”

    “爷早”沈绾贞刚睡起,头未梳脸未洗,一股懒懒得娇慵。

    沈绾贞说着,又打了个哈气,绵软的口气道:“爷这大清早的,不陪英姑娘用早饭,是来妾身屋里用膳吗?妾身以为爷不过来,没让下人准备,妾身去吩咐一声,告诉大厨房把爷的分例,送到上房。”

    沈绾贞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詹少庭震怒,她不能硬碰硬,自讨苦吃,适时退步,也是一种智慧,况这厮可不是好脾气的,这厮自尊心强,她把他的东西扔出去,他焉能不恼,目的达到,她也就无所谓大度一点。

    这时,绣菊和巧珊跟在后面进来,看爷来时手握成拳头,吓得怕主子吃亏,担心若动手,好护住主子。

    “你爷还未洗漱,绣菊、巧珊快侍候你家爷。”两个丫鬟是机灵的,忙上前,赶着詹少庭侍候。

    詹少庭看沈绾贞一反常态,温声软语,浅笑盈盈,心底火气下去大半。

    摆饭上来,夫妻对坐,詹少庭仍气哼哼地。

    沈绾贞指着一碟子菜,“这个给你爷拿过去。”绣菊忙殷勤地端过去。

    詹少庭还夹了一口,沈绾贞适时地道:“英姑娘腹中怀着胎儿,想让爷陪着,爷若愿意,就先住她屋里一阵子,等生产,爷在搬回来,爷看可好?”让詹少庭搬出上房,沈绾贞权宜之计只好软硬兼施,

    詹少庭没说话,沈绾贞大度让他陪要生产的小妾,明显把他往外推,又说得冠冕堂皇,令他无法驳。

    “昨儿妾身把爷的东西送过去,做得有些急,欠考虑,是妾身一番好意,爷别误会了。”沈绾贞温言好语,倒让詹少庭无话可说,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既搬都搬了,沈绾贞若不撒口,他哪有脸自己搬回来。

    吃过早饭,詹少庭呆着无趣,就回西偏院,英姨娘让春晓打探,春晓说上房没什么动静,不像吵架,英姨娘失望,看着炕上詹少庭的衣物,怕一会来人搬回去,詹少庭就回来了。

    去时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回来面色平和,恨意全消。

    “找夹袍子我换上,要出门。”詹少庭吩咐道。

    英姨娘一喜,这是不搬,忙忙找出件灰青的夹袍子侍候他换上。

    坤宁宫

    “方妃娘娘求见。”

    李皇后虽不插手选秀之事,可对秀女了如指掌,猜到方妃来干什么,说好听,尊重她这个皇后,后宫之主,凡事不肯自作主张,说不好听,就无非是推脱责任,让她顶缸。

    “请方妃进来。”太监一声,方妃不疾不徐款款走入。

    一落座,李皇后便道:“妹妹这几日辛苦了。”

    方妃从不僭越,礼数周到,令人挑不出错,忙欠身恭谨地道:“为皇后娘娘分忧,何谈辛苦,要说辛苦,皇后娘娘打理六宫之事,才是真辛苦。”

    “等这事完了,本宫奏请皇上嘉奖妹妹。”李皇后送个空头支票,方妃暗道,她不在皇上面前拐着弯地给自己下话,都算高抬贵手。

    “臣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方妃带着一成不便得体的笑容,欠身道。

    “妹妹今儿过来,是有事?”李皇后主动问。

    “皇后娘娘交代臣妾,为安阳王选几个姬妾,臣妾倒看好两个,不知皇后娘娘的意思如何?”方妃恨不得拔去眼中钉,这两个秀女,尤其是姓萧的女子,假作清高,孤傲,看似无心争宠,可处处处心积虑,整个就是个狐媚子,专伺勾引男人的祸根。

    “妹妹看中哪个,不妨说来听听。”皇后想听听她看谁不顺眼,是否有必要借她的手除掉。

    “沈绾珠沈秀女和萧文绣,萧秀女。”秀女里虽有重名,可这两人却没有重名的,方妃一说,皇后就知道是那两个。

    她早已听总理选秀的太监详细介绍过,情况具已熟悉和掌握,心想,自己派方妃主持选秀看来这招棋走对了,方妃鬼心眼多,做事圆通,利用她的手除去绝色的秀女,又不会出大纰漏。

    虽装作不知情,可自己总理后宫,方妃又来请示,不过问,显然说不过去,这事还是把自身摘清,想想,就道:“安阳王随侍姬妾,没有封号,按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知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可满意?”

    这是一竿子推给太后,皇上若知道此事,皇后可全身而退,方妃心里冷笑,这就是贤良淑德,敦厚温婉的一国之母。

    一出三月,天气转暖,眨眼就快近四月,柳枝发芽,到处是春的气息。

    御花园,太后坐在高高凉亭之上,手指不远处,问身旁太监,“那可是新近入宫的秀女?”

    慈宁宫大太监冯德盛,朝御花园走过一对对秀女看了看,弯腰道:“是太后娘娘。”

    “这次选秀女,宫中好像是方妃管这事。”太后加意朝秀女看过去。

    “是,太后娘娘。”

    “打头的两个秀女,不错。”太后虽上了几岁年纪,可才四十出头,耳不聋,眼不花,看得真切。

    冯德盛顺着太后的目光看过去,打头的两个秀女姿容绝世,盖过了后面的一群秀女。

    冯德盛暗暗记下,冯德盛侍候宫中主子多年,有时,不消明说,主子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含意颇深,他每每能领会太后那不便说明的心思。

    待过两日,皇上来芷兰宫,方妃把太后娘娘在御花园夸赞两名秀女的事,隐晦地略提了提。

    “这两个秀女姓什么?”皇帝赵世贤面无表情,但方妃侍候圣上多年,仍能细微观察出皇上五官表情有点僵硬。

    “沈绾珠,沈秀女,萧文绣,萧秀女”皇上好像轻轻舒口气,方妃了解皇上,皇上虽爱美人但更爱江山,只要不是兵部尚书之女,皇上就放心了,至于其她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女子,还不是任皇上挑选,不信就没好的。

    方妃看着皇上脸部肌肉松弛下来,低头扬起唇角。

    阮妈妈奉了詹夫人命去二房看巧慧姑娘和英姨娘,问问要什么吃食,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进巧慧的院子,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走动,一个小丫鬟坐在明间门口的台阶上,看阮婆子进来,忙站起身,笑着道:“妈妈来了。”

    阮妈妈朝里指指,“你主子在屋里?”

    那小丫头悄声道:“在屋里,正睡着,主子这阵子开春犯困,没事就迷瞪一会。”

    那小丫头边说边往西耳房让,“妈妈走累了,进屋喝口水。”

    阮妈妈摆手,“不了,我还要到英姑娘屋里,夫人让我问问,怎么样?你主子月份越来越大,怀孕的人就是爱睡觉,不打扰她了,我去西偏院。”

    “妈妈去找英姑娘吗?”小丫头眨着眼睛问。

    “是,我这就过那院去,顺路就先来你这院里。”说吧,阮妈妈就往出走。

    前脚刚走出院子,就听,“是谁在外面?”西间屋里传来巧慧慵懒之声。

    那丫头答应一声,忙进去,“是谁来了,怎么不进屋?”巧慧刚迷一觉醒来,坐起,伸伸懒腰,那丫头忙拿过靠垫给她倚在背后,“是夫人跟前的阮妈妈,没别的事,就是来问问姑娘好不好。”

    “去那院了。”巧慧抬下颚,朝西院点了点,“是,是去看英姑娘了。”那小丫头爬上炕,给巧慧揉有些浮肿的腿。

    “姑娘没听说,那院可热闹了,少夫人把爷的衣物都搬到英姑娘房里,放下话,说以后让爷歇在她屋里,不用去上房。”小丫头手不停,一边学说听来的。

    “怎么,爷搬到她屋里了,我说昨儿看见她,趾高气扬的,挺着肚子。”巧慧有点心里不是滋味,自打自己有身孕,爷就没过来几回,看过她几次还都是从英姨娘屋里出来,顺路,只略坐坐的应卯就走了,自那老乞婆说自己肚子里是女,爷就一次没来过,就是夫人也没信了,今儿大概是要看英姑娘顺路做个人请。

    突然想起,“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事,英姨娘月份不小,快有四个月了,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奇怪了。”巧慧摸摸自己肚子,微微隆起。

    “别是没有了吧?奴婢看着怎么不像姑娘显怀。”小丫头顺口说了一句,巧慧也没深想。

    阮妈妈往西偏院走,仰头碰上红笺的丫头玉儿,“看见西屋的英姑娘在屋里吗?”阮妈妈问,心想没在屋,自己就折回去,反正来了,跟夫人也好说,她对这英姨娘没多少好感。

    玉儿笑得有点暗昧,撇撇嘴,“能不在屋吗?正高兴着呢,妈妈快去看看。”说吧,就走开了。

    “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不是东西。”阮妈妈笑骂了一句,觉得玉儿有点反常。

    就加快脚步往西厢房,没进门,就听见屋里英姨娘嬉笑声,还有男人声儿,听着像是二爷,阮妈妈有点纳闷,二爷和二少夫人刚刚圆房,就跑到小妾房中,若真是那样,就做过了。

    忙推门进去,里间屋门帘撂下,传来几个人说笑声,阮妈妈脚步一滞,心道,还真是二爷,就咳了声,里间笑声止住,春晓走出来,见她,忙赶着道:“妈妈来了,快进屋里。”

    “姑娘在屋里?”阮妈妈故意问,怕贸然进去,看见不该看的,闹眼睛。

    “是阮妈妈吗?春晓,快请进来。”

    阮妈妈这才迈步进去,就见二爷和英姨娘并肩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花生、瓜子等干果。

    瓜子皮子磕了一桌子,英姨娘边磕着边往詹少庭跟前放,二爷还握着英姨娘的手,阮妈妈忙闪开眼,眼睛低下,不敢瞅,瞧着别处,“夫人让老奴来问姑娘好。”

    英姨娘忙站起身,下地,恭敬地听了,“妈妈回夫人,说婢妾谢夫人惦记,婢妾身子很好。”

    阮妈妈道:“老奴就放心了,回去回夫人,也好卸了差事。”

    “春晓,快送妈妈。”英姨娘边招呼春晓,没等阮妈妈出屋,就上炕和詹少庭笑闹起来。

    百般讨好詹少庭,詹少庭脸上笑着,心里怎么别扭,不时,脑子里闪过沈绾贞流血的伤口,和那凄绝的笑。

    阮妈妈刚走出西偏院,看见秋霜站在院门口,犹豫,二爷搬出,去英姨娘屋里,秋霜是二爷的丫头,是留下,还是去英姨娘屋里侍候二爷,正拿不定主意,若去了英姨娘屋里,怕惹恼少夫人,在说怎好去个通房屋里侍候,她是爷的贴身大丫头,比别的丫头有体面。

    阮妈妈走过去,拉她过一旁,悄悄问:“二爷和少夫人吵嘴了,怎么搬出去了?”

    秋霜就把二爷如何让英姨娘叫去,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阮婆子心里有数了,看来是没吵嘴,这就好办,二少夫人就是生点子闲气,回头夫人让二爷陪个不是,小俩口就没事了。

    正午,沈绾贞吃过晌饭,就只有凤儿在跟前,命凤儿磨墨,想练练字,看凤儿低头研磨,一缕发丝垂落,更显俊俏,便试探着问:“你看我娘家沈府如何?”

    凤儿想起那日看见的,便道:“奴婢说句不怕伯府主子恼的话,奴婢看着比伯府不差什么,好像姨娘通房住的比我们府上都好,想必吃穿用度也是上等。”

    沈绾贞心一动,难道这凤儿有意思,不然嫡母吴氏怎么生突然就提起要的话,又进一步试探,“如要你过去,可愿意?”

    凤儿吃了一惊,抬起头,研磨的手停住,不知主子何意,想是主子试探自己忠心,忙道:“奴婢方才说沈府好,没别的意思,奴婢愿一辈子侍奉主子。”

    沈绾贞想话还是问清楚,愿不愿意,她自己决定,看她多半有心思,就道:“要你过去做通房你可愿意。”

    凤儿瞪大眼睛,有点意外,半天,含羞低头,不说话。

    这情形,多半是愿意的,沈绾贞道:“你若愿意就点个头,不愿意就做罢,不过我话说在头里,姨娘通房不是容易当的,你想清楚在回答我。”

    凤儿抬起头,瞪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绾贞,确定主子说的是真的,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沈绾贞心里有点失望,没想到这丫头心高,竟愿意给人做小。

    突然,一转念,凤儿过沈府,若换回闫嬷嬷岂不是好,自己多个助力。

    詹夫人听阮妈妈回来隐晦地说了二爷在英姨娘屋里,越听眉头渐渐拧成疙瘩,“这么大事,怎么没听二儿媳说呀。”

    “这二媳妇也是闷嘴的葫芦,少庭上小妾房中歇着,怎么不来告诉我,这才同房二日,少庭这孩子真是胡闹。”詹夫人想起二儿子深为头痛,这事可不能让老爷知道。

    阮妈妈看着夫人的脸,又半吞半吐地道:“好像小俩口为此红脸,少夫人把二爷的东西都送去英姑娘房中。”

    瞅瞅夫人脸色渐黑,下面的话没敢说出口,心道,这二少夫人平常看着和气,生起气来也不是善茬,这回在夫人这,可是没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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