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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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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楚王宫。

    “太子殿下,请看。”

    跪坐在蒲垫上的中年男人呈上一份帛书,竹筒上还有火漆烤的绝密标志。

    那是一种类似繁华的纹路,是楚国绝密信息中的特殊标志。标有这种记号的书信,一般记录的都是发生在各国之间的大事,每一件拿出来都足以震动天下。

    修长的手指接过来,慢条斯理将暗黄的帛书拆开,抽出里面薄薄的锦帛。

    片刻,冰冷的嗓音陡然响起,如同冰屑四溅的般清,“司马佐?”

    “然也,听探子的消息,白期昌在上报赵王的信中确实是这么说的。”

    太子轻蔑笑了笑:“司马佐要是有这个本事,二十年前就封官拜相了。”

    摇曳的灯光照出他的侧影,笔直的脊梁骨挺拔,带着逼人的压迫和威严。他沉吟了片刻,“此中只怕有内情,务必查清原委。”

    中年人应了一声,匍匐在地上行礼,恭敬退下了。

    清冷的大殿里,那道人影缓缓站起,高大的身躯庄严。锋利的眉宇下压着一双极具穿透力的眼眸,此刻正傲倨地盯着纸上的黑字。

    “跟孤耍这样的小手段,愚蠢的赵国人。司马佐,你背后藏的人,孤迟早挖出来。”

    ——

    大街旁的一栋茶楼里,有两个人边吃肉边唠嗑。

    “快到大王寿宴了,我听说今年来朝贺的人中有一个新晋的剑宗师!”

    “宗师?真的假的?这些人不往往都与世隔绝吗?”

    “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想出来透透气也说不定。”

    “哦对了,前天军队回来你知道不?我军之所以能大败魏军,都是因为司马先生一个绝妙的计策。”

    “啧啧,不愧是司马先生。”那人喝一口酒道:“这两天大街上盛传的那个‘黑脸小子’你知道吗?”

    “你说那个‘黑脸小子’啊!谁不知道!怎地,那小子出什么事了?”

    “听说她是大将军新的客卿,那小子才多大点,咦咦咦,快看楼下!是不是她!”

    无数脑袋从各种各样的店铺中伸长了脖子,眼珠子直勾勾锁定正逛街的张培青,到处都是哈哈笑。

    “原来是真的,他的脸可真黑!”

    “长成这副模样也真是为难!”

    “赵国百姓真是热情。”没想到自己逛个街也能引起轰动,张培青唏嘘不已,随手拿起摊位上一个小糖人,问老板:“多少钱?”

    摊主急忙摆手:“不要钱,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糖人就送你。”

    哦,还有这种好事?她兴致勃勃地洗耳恭听。

    但听见那摊主搓着手,满眼八卦火焰:“他们都说你的脸是天生的,真的假的?”

    一些好奇的人趁机凑上来,睁大了眼睛认真听,“肯定是假的。”

    “是真的!”

    “假的!”

    早就不爽的王衡此时犹如被点了火的炸药,轰地爆发了。一把抽出佩剑,怒火冲冲:“不许冒犯先生!”

    森冷的刀带着腾腾杀气,一米九的大个子凶神恶煞,手臂上矫健的肌肉线条可见恐怖的爆发力。

    四周突然就安静了。

    人们不动声色退开几步,一窝蜂快速散开了。小贩仰着脖子笑的谄媚,给张培青递了一支精巧的糖人:“免费送给您的先生。”

    “多谢。”张培青纯良朝他笑笑,接过来塞进嘴里舔了舔。真甜。

    王衡冷哼一声把剑归鞘,两人正要离开,不料一大堆呼啦啦包围过来,很快挤到张培青面前。

    这些人各个穿着破麻布衣裳,臭气熏天,流里流气,姿态嚣张,一眼便看出是帮混混。

    “就是你了张培青,我们因为你专门开了赌局,就赌你脸是真是假!”他梗着脖子:“我觉得你的脸是假的!”

    另一个大声反驳:“我赌你的脸是真的!”

    “呸!就他那张黑丑脸,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哼,你输定了。”

    这些人吵得唾沫横飞,傻眼的张培青脑中一大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个时代民风果然不是一般的彪悍,当街拿她做赌注还如此理直气壮。

    幸好,幸好她也下了赌注。

    给王衡使个眼色,傻大个立即会意,“锵”地抽出利剑,“放肆!我们先生岂是你们随意能下赌的!”

    混混们也不是好惹的,见他这么横,一个个也不甘示弱地叫嚣起来。

    “小子,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待着去!”

    “小心待会儿爷爷把你脑袋扭下来!”

    两帮人越闹越凶猛,许多本来没兴趣的人都被围上来了。

    张培青状似慌张地东张西望,看场面差不多了,这才做出愤怒的姿态训斥那些混混:“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啊?”一人愣了愣,道:“来证明赌注结果的。”

    “结果出来了吗?”

    “你还没说。”

    “那还吵什么吵!”

    她清清嗓子,朗声道:“既然大家都有兴趣,我也甘愿给大家一个玩笑的料子。若是还有愿意下赌的,咱们不妨一同到赌坊去,等你们下完了我再公布。”

    人群中立即有个响亮的声音:“甘居赌坊地方大距离近!”

    里外三圈围观群众看着好玩,纷纷跟着人流朝甘居赌坊走去,混混们给张培青打了个手势,然后也跟着人群而去。

    “赌坊的老板打过招呼了吧。”

    王衡压低嗓子:“就等着咱们带人过去了先生。”

    满意地点头,张培青顺着一众人走进去。甘居赌坊的确面积大人手多,很快就把潮水般涌进来的人群做好了疏导。你一钱我一钱,就算数量少,架不住人多!

    等到混乱差不多结束后,甘居赌坊的老板请张培青到高处,道:“这是新来的大将军客卿张先生,听闻大家都对张先生的脸感兴趣,我们特意准备了些证明的材料。”

    奴隶们当众搬来洗脸盆,还有洗脸的皂角布巾,张培青大大方方上台表演了一番,洗完之后那脸依旧黑的像锅底。

    “真脸!”

    “我赢了!”

    人群炸开了锅,赢钱的人欢天喜地,输钱的人早做好准备的老板叫人送上了小点心,那些人吃了觉得心理平衡不少,没多说什么便散了。

    风风火火的事件来的快结束的也快,现在全邯郸城都知道她的脸是真的,就算有人不相信,被别人亦真亦假地那么一传,也变成真的了。

    两人从赌坊出来,找了一条没人的小路往家走。

    张培青迫不及待问他:“怎样,赚了多少?”

    王衡掂量掂量胸口藏着的小麻袋,里头是满满当当的碎银子小块金子和刀币。

    “先生,够买好几块地和母猪了!”他幸福地激动叫嚷。

    “今天你表现不错。”张先生欣慰地夸奖。

    “多谢先生,我以后会更努力的!”王衡咧开一口白牙,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收拾好犯罪道具,整理好衣衫,衣冠楚楚地绕道从小巷里穿过。

    邯郸人这么富饶,她这么穷,救济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王衡搂紧了怀里的宝贝,张望着脑袋打量四周的漂亮楼阁庄园,感慨道:“这里比历城好。”

    当然,赵国可是大国,魏国只是小国。何况邯郸是赵国宗室之地。

    这个时代百姓受教育程度低,交通也不便,所以见识不多。加上战乱流亡,他们本没有什么国家概念,所以王衡对赵国拿了魏国两座城池,是没有任何负罪感的。

    “如果有一天历城能和邯郸一样就好了。”傻大个幸福地期盼。

    历城总归是他的故土。张培青道:“也不是不可能,假如有一天天下能大一统,你的愿望大概会实现。”

    “大一统是什么?”好奇睁大眼睛。

    她摊开左手掌,拿五指和掌心两半比作天下,一一指给他看:“齐楚燕赵韩魏秦,统统化成一个国家,由一个君王统治。”

    五指收拢,握成一个拳头:“天下归一,民心方稳,大道方安。”

    她一手捏住七国,那种仿佛把整个天下掌握在手中的风华气度,带着无尽的风流肆意和睥睨的自信傲气。看的王衡痴了。

    “先生,您真好看。”他呆呆道。

    张培青诧异不已。她这张脸被人说丑说黑说难看,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好看。

    “为什么?”她有些好奇傻大个的思维怎么跟平常人不一样。

    憨厚的小子粗糙的脸莫名红了红,小声嚅嗫:“反正就是好看。”

    哈哈大笑几声,她甩开袖子,负手在后继续往前走:“好小子,有眼光!”

    两人没走几步远,一辆黑顶轿子的马车突兀地停在他们面前。

    赶车的马夫勒住缰绳后,轿子的门帘迫不及待掀开,露出半张俊脸。

    咕噜噜的眼珠子锁定张培青,两只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笑嘻嘻的白嫩脸蛋上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小虎牙调皮。

    “可算找到你了黑脸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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