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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此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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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的黄昏原就是一年中最动人的时节,橘色的阳光给目力所及的万物都镀上一层金粉,也包括巍巍宫墙和嶙嶙砖瓦,士兵的甲胄与长枪的尖刺。太阳总是冷漠的,它从不会在乎所温暖的物件是否也曾经夺走他人的性命。

    守门的娃娃脸小兵眯了眯眼,攥紧了手中的长枪:“谁?干什么的?”

    来人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瞟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小兵心中有些拿不稳主意,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呵斥:“宫门即将下钥,没有令牌不得入内。”

    扶麓不耐烦地拧起了眉。锦衣卫和东厂是实打实的死敌,平级相见都恨不得先吐口口水再互骂两句“阉人”、“走狗”,没道理这隶属的廷尉还有敢拦她路的人。

    再看这小兵面色白嫩,一副没经过风吹日晒的样,甲胄也有些宽大不合身,腰间的束带丁零当啷总想往下掉。扶麓环顾四周,南门本该配一队四人班制轮换,现在怎么只有这么个愣头青。

    这可是个不小的把柄。扶麓不无嘲讽地眯了眯眼,当下也懒得和一个新兵蛋子计较,抬脚便要绕过去。

    “站住!”那守门小兵急了,长枪一横便将她拦住,“放肆!宫城重地岂容你……”

    “小齐住手!”

    娃娃脸一呆。不远处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膘肥体壮,束带几乎都环不住他的肚子。

    老兵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二人面前,素来颐指气使的脸色一片惨白,微微喘着粗气朝来人拱手:“见过扶掌事,见过扶掌事,实在对不住,我这……”

    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盯着面前一身便服的东厂女官。南门历来冷清,各部官员朝臣禀事走的都是离御书房最近的东华门,今日也是倒霉,偷个懒的工夫撞上了这位。

    扶麓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不置可否。立时老兵剩下的半句话就卡在喉咙里,憋红了一张脸,却只能转身嚷嚷道:“还不给扶掌事让路,没眼力见的东西!”

    见老兵心虚跳脚,扶麓反而噙了半分冷笑。三年一度的募兵中,从地方到中央军,唯有锦衣卫直属皇帝,不受六部辖制,自然是人人争抢的肥差。可惜如今,内部倾轧倚老卖老的苗头越发壮大,管理不善导致新兵培训缺失,这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甄连城的一大工作失误。

    小齐目瞪口呆地看这剧情急转直下,只来得及抱着长枪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他拦了谁?东厂的人?思及此不禁逐渐面如死灰,后背冷汗浸透。恍惚间还听到老兵陪着笑的声音:“……新来的不懂事,大人见谅,您是来见陛下的吧?哎哟,这……”

    不等他说完,扶麓面无表情地又一次打断了他:“天黑前我自会出来。”她收回看向宫门的目光,声音仿如淬冰:“不劳费心。”

    院内金桂的香气总是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地萦绕着,勾引着你的心神,但当你认真细嗅,它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这座宫殿的女主人一样,任性且随心,却又美得那么持久而张扬。也难怪,御花园精心培植今秋的第一批桂花,流水似的全都进了她的院子。

    只是眼下,这座宫城里怕是都没有人有心思赏花了。扶麓站在廊下,冷眼瞅着宫女们来来去去,个个眼风恨不能从胳膊肘底下飘过来。

    既怕,又好奇,这便是所有人对东厂心照不宣的态度。

    “扶掌事久候了,娘娘请您进去。”来请人的小宫女已经着了内廷司分发的素衣,规规矩矩地低着头,拼命盯着扶麓袍角的银纹莲花。

    说到心照不宣,这宫里“众所周知”的秘密实在不少。比如太子和五皇子不合,比如那些身着紫衣的公公为什么大多耀武扬威,比如当今凤位之主几乎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被妃子踩在头上的皇后。

    这其中一条就和面前的女子有关。

    东缉事厂提督大人的养女,如今一人之下的掌事千户扶大人,其实是凤藻宫里贵妃娘娘的亲妹妹。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扶麓恭恭敬敬地下跪请安,鸦青色的广袖在地上铺成一片。

    半晌,才听见上头传来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稀客啊,起来,上前回话。”

    闻言,扶麓平静地起身,上前两步,这才抬头。

    殿内雕龙画风,金玉堆砌,博古架摆放着波斯进贡的珍品玛瑙翠玉,就连鎏金的香炉里燃着的也是价值千金的香料,已是无尽的奢华,无边的靡费。

    软榻上的女人初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身简单的月白襦裙,赤着脚倚在榻上,懒洋洋的姿势说不上是放松还是放肆……或者兼而有之。细看却是云鬓华容,天生垂怜之貌,无妆无饰却浓艳华贵,难掩天姿国色。

    这是她的亲姐姐,扶槡,凤藻宫贵妃娘娘。扶麓冷冷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垂下眼规规矩矩地盯着地上铺的绒毯。

    “扶掌事来此有何贵干?”扶槡倦倦地摁揉着太阳穴,双眼似阖非阖。两人之间倒是半点没有姐妹的样子,仿佛比正常的上下级还生疏百倍。

    “回贵妃娘娘,”扶麓眼也不眨地开口,“奴才奉命,来提娘娘宫中的一名犯人。”

    此言一出,室内流淌的香气似乎都淡了些许。领她进来的小宫女风筝正站在软塌之侧,闻言连忙冲底下打了个手势。

    “犯人?”扶槡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歪了歪头,眉宇轻扬,脸上竟流露出几分小女孩的天真,“扶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本宫这里可没有什么犯人。”

    回答她的声音倒半点有软化,依旧是那又冷又硬的语气:“回娘娘,奴才是奉陛下口谕查案,请娘娘配合。”

    二人的目光短暂相接,扶麓的凤眸极黑极深,仿佛吸进了所有的光线,扶槡的眼角平滑勾起,就连弧度都是动人心魄的美丽。

    霎时间就连殿内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风筝心领神会,快速瞥了一眼俩人,斟酌着开口打圆场道:“扶掌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娘娘前几天一直在侍奉太后,吃不下睡不……”

    “烦请娘娘传宫女罗衣,奴才要带她回去问话。”然而面前的女子听都不听地打断了这些场面话。

    风筝语塞,想来倒也没错,这位可不是后宫那些绵里藏针惯会阴阳怪气的女子,而是周旋于朝堂六部之中不让须眉的东厂女官,自己这些谈话中的小聪明在她眼底只怕犹如透明,且此人一向习惯令出即随,自以为肯好声好气地打个招呼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呵。”扶槡脸上稀薄的笑意一点点退却,眉眼不由得冷却下来,“扶大人好大的官威。可惜本宫今日却不能让你如愿了。”

    她低头摆弄着指甲:“罗衣是本宫宫中的人,你带走她就等于向阖宫宣召本宫驭下不严。扶大人红口白牙,可不要污蔑本宫。”

    不知何时,殿内已经自觉地清空到只剩下她们三人。论起污蔑,太后薨逝,据说病得古怪,早上陛下在御书房匆匆召了九提督,晚上东厂就来凤藻宫拿人,确实任谁也不能不在心里偷偷联想这两桩事件的关联。风筝回过神,发现自己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

    况且近些年在九公公的推波助澜下,东厂的地位跃然于六部之上,如今就连拿人都无需带去北镇抚司问话,而是直接交付自家院内的刑狱司。系监察、决断、刑罚于一身,这样的东厂,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特务机构了。

    闻言,扶麓神色未改,半点也没把这段九曲十八弯的话放在心上,轻轻巧巧地就转移了重点:“娘娘息怒,只是召嫌犯问话,若是清白,自然无恙。”

    “问话?谁不知你们东厂心狠手黑蛇鼠一窝,专干那些下作龌龊事,倘若屈打成招也并不罕见。你要本宫如何相信你?”扶槡冷着脸,美艳的脸庞更是盛气凌人,倒是终于显出了点宠冠六宫的气派。

    要糟。风筝心底咯噔一声。

    果然,早已忍耐到了极限,词色锋利从来不输他人的扶麓亦半点没有犹疑地顶了回去:“奴才只需让陛下相信就好。现在是奉命拿人,娘娘想要抗旨吗?”

    “扶麓,你不要太过分!”

    “请娘娘传召罗衣。”双手交叠,一躬到底。是礼节,更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此时,京城的主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流如织,街边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对老百姓而言,宫里死了一个太后,和巷子里死了一只小狗没多大区别,还没发丧,就连礼乐也还没下禁令。说到底,皇帝死了妈,关老百姓啥事呢?

    “爷,咱是先去府上还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厮一边牵着两匹马,一边拧着身子问前方的短发男子。

    短发男子劲装短打,勾勒出线条流畅宽肩窄腰的好体型。腰间系着玉佩琳琅,看那深黑的衣服布料绣着紫色回字暗纹,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回府吧,明日再进宫。”短发男子看了眼天色,拿定了主意。正要转身时,忽然双眼一厉,反手从卖糖人的摊子上抓过了一个面容平平的男人。

    “孟某不过刚刚入京,就惊动了缉事厂的大人,实在惭愧,惭愧。”话语中的谦卑半点没有影响到他揪着对方的衣襟,眼神冷冽,唇线如刀。

    在布衣小厮惊恐的目光,和围观群众好奇地打量中,被戳破身份的男人倒没半分羞恼,只是冷笑一声道:“眼力不错,胆子也不小。”

    说罢,瞟了一眼往后藏的小厮,继续道:“孟老板进京就带一个随从?也太寒酸了点吧。”

    短发男子轻笑一声,搡开那人,不卑不亢道:“孟某身份低微,轻车简从即可,何须排场。倒是你家大人,不知是哪位有司,也未免太过客气,还要亲自派人送我回家。孟某受之有愧,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一番话夹枪带棒,讽刺之意溢于言表。男人咬咬牙,一时有些挂不住脸色,眼神阴狠。周围的百姓也忍不住站远了些,偷偷地互相使着眼色。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外地小伙子连东厂的人都敢得罪,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几位大娘惋惜地摇头,白瞎了这张好皮囊。

    熟料,不过片刻,男人就冷静了下来,冷笑地冲他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竟是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短发男子袖手而立,姿态闲适从容,好似半点没有感受到方才几乎实质化的威胁。

    见那东厂的干事走远,布衣小厮才拉住了短发男子的衣角,有些后怕地问道:“爷,这是东厂的公公啊,你就这么叫破他的身份,咱……咱会不会被记恨上啊?”

    孟元谌敛起笑意,随意扫了一眼周边人群,负手远远地望向皇城,眼神颇有些捉摸不透:“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爷?爷您说什么?”

    “没事,你怎么脏兮兮的,离我远点。”

    布衣小厮苦着脸,腹诽道:还不是你纵马飞驰,我只能跟在屁股后头吃灰……

    “愣什么,跟上。”

    “好嘞爷。”

    “好。”软榻上的人突然开口,“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本宫自然愿意配合。风筝,去,让人把罗衣押到缉事厂去。”

    风筝有些犹疑地打量着,贵妃娘娘的眼神中含着淡淡的满意,似乎是觉得最近用的珍珠霜养护得双手白皙。语气虽然依旧高高在上,却诡异地缓和了几分。

    “奴婢遵命。”小宫女低头领命,装出一副不曾走神的模样,余光却忍不住往殿中扫。

    “多谢娘娘,奴才先告退了。”却见扶麓干脆利落地起身,倒退数步,完全没有被这突然改口吓一跳的意思,竟然也这么旁若无人地走了。

    风筝目瞪口呆,一个说给就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另一个敢给就敢要,转身就走完全不怕人耍阴招,真是……神经病姐妹花。

    这厢扶麓走到殿外,又是随意扫了一眼,轻松看出方才流水一样的小宫女少了几个这会子工夫,大概殿内的谈话已经传遍了宫禁。她闲闲地笼起手,半点没有提醒的意思。

    晚霞云天,凤藻宫面北朝南,又疏朗开阔,皇城内的最佳观景点不外如是。原本是最美的季节,却因为凌晨太后无故病逝,问诊的宋太医当场被送进东厂刑狱,诸般诡异的事件导致皇城里人心浮动。

    她今日高调出场,强行从凤藻宫带人,便有这投石问路之意。扶麓平静地看了一眼一旁不起眼的小太监,见那人微微点头,眼里浮起一层冰冷锋利的笑意。

    魑魅魍魉,也该出来交交手了。她步履生风地走过回廊,衣袂翻飞,身侧之人纷纷退避,埋头跪倒在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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