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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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悄悄，清清冷冷。窗外冷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两个小丫头好不容易给刘林慧喂下药，都不敢走开，静静地等待着。
“怎么办，桃儿姐姐的身子越来越冷了。”杏儿哭道。姑娘的身子冰冰冷冷的，仿佛，仿佛，不，她不敢这样想。
“杏儿，你去将我屋子的那床被子也拿了来，咱们给姑娘再捂捂。还要，叫上个人，再去请大夫来，就说姑娘的病情又加重了，得快些。”
大夫看过，直叹气，站在一旁的桃儿，杏儿，将心提得高高的。
“没用了，准备后事吧。”
桃儿的眼泪哗啦啦地直往下流，她仿佛听到什么不敢相信的事一般，呆在那里，颤动着嘴唇，用着嘶哑的嗓音，无力地道：“怎么，怎么会。大夫，您再好好看看吧，先前您不是还说吃了药就没事的吗？”
“哎，一切都是命啊。药吃得太晚了，不是让你们弄些好参给病人先吃下去的吗？”
桃儿的喉咙像是有什么时候东西给堵着一般，好半天才，毫无底气，弱弱地道：“我，我们有给姑娘喂参茶的。”
“不可能，你用的什么参让我看一眼。”
杏儿将桌上的装着泡过的参沫渣子递给了大夫。大夫来来回回，看了老半天，终于叹道：“这样不足年份的参沫渣子，还是参了碎木屑的，你觉得能有用。人命关天，那是续命用的参，你懂不懂？”老大夫背着药箱，也不等着收诊金，自顾自的往外走了。
桃儿，杏儿，大屋里扒在刘林的床前，一个尽地放声哭起来。声音哀戚，令人闻者伤心。顺宁伯府，平静的夜晚，就是样打破了。主子们院子里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渐渐地，整个伯府都热闹开来，四处都在传着表姑娘死了的消息。
一些闲来没事，没在主子当差的丫鬟，仆女们，三五成群地在雨阁外面东张西望。七嘴八辞舌起谈论开来。
“听说了吗，表姑娘夜里死了。”
“不会吧，怎么会，昨天白天的看见她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真的，真的，昨夜我当的差。前半夜的时候，桃儿在荷花池中找到的人呢。还是我跟几个姐妹的一起将人送到雨阁的。”
“呀，是不是表姑娘听说了大少爷就要与许家三姑娘成亲，一时伤心想不开，跳荷花池自尽去了。”
“估计是。哎，也是可怜人。母亲早早就的死了，一起长大的表哥，临了要娶的是别人。”
“叫我说呀，那也是表姑娘想不开。那样一个家世，总能找着好的，哪能就这样过不下去了呢。一点点事就要死要活的，成天哭天抹泪，这回好了，可算是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折进去。经不住事，不就是喜欢的人娶别人了？多大的事，就这般想不开。不讨人喜欢，我要是大少爷，我也娶许家三姑娘。人总是要现实些，世中哪有过不去的槛，挺挺就过去了。哎，真是的，比她难的多呢。一出生含金戴银，富贵窝中长出来的，哪有那许多事，要换到咱们这样贫苦的人家，事事都要靠自己，那还活不活了？”
“就是，好好的姑娘，成天哭哭啼啼，看朵花谢，也要哭上小半天。要我说，她就是欠饿肚子。关上门，饿上几天，也就老实了。成天的把钱不当回事，要没钱，谁还理她呀。”
“哎，不说了，主子们过一会都该过来了，咱们散了吧，各做各的去，该干嘛干嘛。人啊就是命，像咱们，少一天的活，家里有的都没米下锅。哪有那闲心哭啊，闹啊的。”
众人瞧了一会，热闹看完了，也就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表姑娘没了，这府里的主子们，想来过上一会应该都会过来。要是被看到他们在这里闲着没事瞎晃，指不定一个心情不好，就要被挑中做那撒气的气桶子呢。
第一个到的自然是刘林慧最亲的姑姑，顺宁伯府的当家大太太刘氏。
刘氏上下穿戴得整整齐齐，头发也花上时间梳得一丝不乱。她平日最是注重她的样貌的。她一直认为她有今天的地位，靠的不是娘家刘府的支持，靠的不是高高在刘家姑娘的体面。她一个庶女能有今天，主要靠的是她过人的手段，还有她华美的容貌。虽然她如今，已经三十几岁，有儿有女即将要做婆婆的人了，可她依旧注意她在众人心中保留美丽的形象。刘林慧死了，下面有人来报，她知道，做为姑姑，她是一定会过去看上一眼的。可也不耽误她梳洗打扮的时间。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要漂漂亮亮，衣着一定要华丽体面。
其实慧姐儿那个小蹄子死了，大太太心里是很高兴的，心中偷偷想着，那她的那些庄子铺子，银子，就都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了。大哥要问起来，她也有理由，全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去就是了。自家女儿花用的，大哥哥还能对她说什么。
不过又想着洁儿早前说的，慧姐儿的死，尾巴没有做干净，要是大哥查起来，可如何是好。本想着，最好这回没事，下回再找个更好的机会，做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再弄死也行。或者是想法让浩儿得了好，生米做熟饭，顺理成章地成了她家儿子的贵妾也好。到时，入了她家门，那些东西，大哥自然不会再过问。
哎，死丫头，死也不找个好时候。还有那话三姑娘也真是的，都大开方便之门了，下个手都没做干净。人淹死在荷花池多好呢。现在好了，人是在假山上半死不活的送回来的。弄一个天大的尾巴让她来收。真真的，让她说什么好，还没进门，就开始不省心。
大太太在一大群婆子、丫鬟的跟随下，浩浩荡荡的来了。在进门前，特意顿了一下，拿出袖中的手帕，往眼睛那一抹的，做出擦泪的动作，大声哭道：“我的儿呀，你怎么好好的成了这个样子。小小年纪怎么就去了呢。”
大太太一边哭，一边奔向刘林慧所在的床，将床边上的桃儿杏儿挤开。自己扒在刘林慧的床边哭了起来。她是不敢如桃儿，杏儿那样直接扒在死人身上的。她怕的，怕平白招来晦气。还有，她也是心虚的，到底是她间接害死了的人，她怕夜半三更的弄个冤魂索命什么时的。
大夫人哭是哭不出来的，只能用帕子掩了眼睛，装哭。那哭声，高高低低的，像唱歌一般很是有一番子的节律在。她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以前见过人哭灵堂的，哭相很难看的，那哭声更不用说，像死猪在嚎一样。她不能让自己这般不雅。要也要做得像美人垂泪一般，惹人怜爱那种。今天她试着这般哭，听着还不错。
桃儿痛苦地站在一旁，很是难过的看着床上再没生气，一动不动的人。再看那个连哭都假得要死的大太太，她真的是对她厌恶极了。要不是她，姑娘还有救的，要不是她，姑娘会好起来的，她这个杀人凶手，到这哭给谁看？
姑娘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老爷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以为报。就连重托之下的姑娘，最终还是丧命了。桃儿愤怒地冲上前，直接将床上那个假哭中的大太太给扒了下来。她的姑娘，死了还不让她清静吗？
“大太太，哭不出来就不要哭。这样唱着，难道还要让我家姑娘在天之灵都不能安息吗？”
被人直直的戳破，大太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变化。自从做这了顺宁候府的大太太以来，她还从没有过被人这般打脸子呢。
大太太大声尖叫，怒吓道：“桃儿你什么意思，慧姐儿没了，我这个做姑姑的难道能不难过吗？”
一夜没睡，守着姑娘担心受怕的，桃儿现在整个人都十分的疲累。不过姑娘的事出了，现如今，再让她去睡，也是不能够的了，她睡不着。这会子，也不想和大太太吵，只想把人请出去，给她和姑娘一个清静。她的姑娘活着的时候没看清这些亲戚，死了在天上，应该会看清的吧。她不想让姑娘看着这些人，再伤心一回。
“字面上的意思。”
“桃儿你放肆。你知道这是在和谁说话吗？”大太太身后的一个老嬷嬷站了出来。
“你们都出去吧，让姑娘清静一会。人都没人，这样哭真的有用？”桃儿极力压低自己的怒气道。她虽然气怒，可是她懂，在这个家里是没法说理。她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老爷来，她相信老爷能有办法给姑娘讨上一个公道的。然后，然后，她也会陪姑娘一起去，姑娘一个人在那边，会害怕的吧。不，不会，那边有夫人。夫人那样好的一个人，有她保护姑娘，姑娘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简单快乐地活着。不会像她这般没用，只个奴才，保护不了人。
夜静悄悄，清清冷冷。窗外冷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两个小丫头好不容易给刘林慧喂下药，都不敢走开，静静地等待着。
“怎么办，桃儿姐姐的身子越来越冷了。”杏儿哭道。姑娘的身子冰冰冷冷的，仿佛，仿佛，不，她不敢这样想。
“杏儿，你去将我屋子的那床被子也拿了来，咱们给姑娘再捂捂。还要，叫上个人，再去请大夫来，就说姑娘的病情又加重了，得快些。”
大夫看过，直叹气，站在一旁的桃儿，杏儿，将心提得高高的。
“没用了，准备后事吧。”
桃儿的眼泪哗啦啦地直往下流，她仿佛听到什么不敢相信的事一般，呆在那里，颤动着嘴唇，用着嘶哑的嗓音，无力地道：“怎么，怎么会。大夫，您再好好看看吧，先前您不是还说吃了药就没事的吗？”
“哎，一切都是命啊。药吃得太晚了，不是让你们弄些好参给病人先吃下去的吗？”
桃儿的喉咙像是有什么时候东西给堵着一般，好半天才，毫无底气，弱弱地道：“我，我们有给姑娘喂参茶的。”
“不可能，你用的什么参让我看一眼。”
杏儿将桌上的装着泡过的参沫渣子递给了大夫。大夫来来回回，看了老半天，终于叹道：“这样不足年份的参沫渣子，还是参了碎木屑的，你觉得能有用。人命关天，那是续命用的参，你懂不懂？”老大夫背着药箱，也不等着收诊金，自顾自的往外走了。
桃儿，杏儿，大屋里扒在刘林的床前，一个尽地放声哭起来。声音哀戚，令人闻者伤心。顺宁伯府，平静的夜晚，就是样打破了。主子们院子里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渐渐地，整个伯府都热闹开来，四处都在传着表姑娘死了的消息。
一些闲来没事，没在主子当差的丫鬟，仆女们，三五成群地在雨阁外面东张西望。七嘴八辞舌起谈论开来。
“听说了吗，表姑娘夜里死了。”
“不会吧，怎么会，昨天白天的看见她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
“真的，真的，昨夜我当的差。前半夜的时候，桃儿在荷花池中找到的人呢。还是我跟几个姐妹的一起将人送到雨阁的。”
“呀，是不是表姑娘听说了大少爷就要与许家三姑娘成亲，一时伤心想不开，跳荷花池自尽去了。”
“估计是。哎，也是可怜人。母亲早早就的死了，一起长大的表哥，临了要娶的是别人。”
“叫我说呀，那也是表姑娘想不开。那样一个家世，总能找着好的，哪能就这样过不下去了呢。一点点事就要死要活的，成天哭天抹泪，这回好了，可算是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折进去。经不住事，不就是喜欢的人娶别人了？多大的事，就这般想不开。不讨人喜欢，我要是大少爷，我也娶许家三姑娘。人总是要现实些，世中哪有过不去的槛，挺挺就过去了。哎，真是的，比她难的多呢。一出生含金戴银，富贵窝中长出来的，哪有那许多事，要换到咱们这样贫苦的人家，事事都要靠自己，那还活不活了？”
“就是，好好的姑娘，成天哭哭啼啼，看朵花谢，也要哭上小半天。要我说，她就是欠饿肚子。关上门，饿上几天，也就老实了。成天的把钱不当回事，要没钱，谁还理她呀。”
“哎，不说了，主子们过一会都该过来了，咱们散了吧，各做各的去，该干嘛干嘛。人啊就是命，像咱们，少一天的活，家里有的都没米下锅。哪有那闲心哭啊，闹啊的。”
众人瞧了一会，热闹看完了，也就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表姑娘没了，这府里的主子们，想来过上一会应该都会过来。要是被看到他们在这里闲着没事瞎晃，指不定一个心情不好，就要被挑中做那撒气的气桶子呢。
第一个到的自然是刘林慧最亲的姑姑，顺宁伯府的当家大太太刘氏。
刘氏上下穿戴得整整齐齐，头发也花上时间梳得一丝不乱。她平日最是注重她的样貌的。她一直认为她有今天的地位，靠的不是娘家刘府的支持，靠的不是高高在刘家姑娘的体面。她一个庶女能有今天，主要靠的是她过人的手段，还有她华美的容貌。虽然她如今，已经三十几岁，有儿有女即将要做婆婆的人了，可她依旧注意她在众人心中保留美丽的形象。刘林慧死了，下面有人来报，她知道，做为姑姑，她是一定会过去看上一眼的。可也不耽误她梳洗打扮的时间。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要漂漂亮亮，衣着一定要华丽体面。
其实慧姐儿那个小蹄子死了，大太太心里是很高兴的，心中偷偷想着，那她的那些庄子铺子，银子，就都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了。大哥要问起来，她也有理由，全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去就是了。自家女儿花用的，大哥哥还能对她说什么。
不过又想着洁儿早前说的，慧姐儿的死，尾巴没有做干净，要是大哥查起来，可如何是好。本想着，最好这回没事，下回再找个更好的机会，做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再弄死也行。或者是想法让浩儿得了好，生米做熟饭，顺理成章地成了她家儿子的贵妾也好。到时，入了她家门，那些东西，大哥自然不会再过问。
哎，死丫头，死也不找个好时候。还有那话三姑娘也真是的，都大开方便之门了，下个手都没做干净。人淹死在荷花池多好呢。现在好了，人是在假山上半死不活的送回来的。弄一个天大的尾巴让她来收。真真的，让她说什么好，还没进门，就开始不省心。
大太太在一大群婆子、丫鬟的跟随下，浩浩荡荡的来了。在进门前，特意顿了一下，拿出袖中的手帕，往眼睛那一抹的，做出擦泪的动作，大声哭道：“我的儿呀，你怎么好好的成了这个样子。小小年纪怎么就去了呢。”
大太太一边哭，一边奔向刘林慧所在的床，将床边上的桃儿杏儿挤开。自己扒在刘林慧的床边哭了起来。她是不敢如桃儿，杏儿那样直接扒在死人身上的。她怕的，怕平白招来晦气。还有，她也是心虚的，到底是她间接害死了的人，她怕夜半三更的弄个冤魂索命什么时的。
大夫人哭是哭不出来的，只能用帕子掩了眼睛，装哭。那哭声，高高低低的，像唱歌一般很是有一番子的节律在。她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以前见过人哭灵堂的，哭相很难看的，那哭声更不用说，像死猪在嚎一样。她不能让自己这般不雅。要也要做得像美人垂泪一般，惹人怜爱那种。今天她试着这般哭，听着还不错。
桃儿痛苦地站在一旁，很是难过的看着床上再没生气，一动不动的人。再看那个连哭都假得要死的大太太，她真的是对她厌恶极了。要不是她，姑娘还有救的，要不是她，姑娘会好起来的，她这个杀人凶手，到这哭给谁看？
姑娘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老爷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以为报。就连重托之下的姑娘，最终还是丧命了。桃儿愤怒地冲上前，直接将床上那个假哭中的大太太给扒了下来。她的姑娘，死了还不让她清静吗？
“大太太，哭不出来就不要哭。这样唱着，难道还要让我家姑娘在天之灵都不能安息吗？”
被人直直的戳破，大太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变化。自从做这了顺宁候府的大太太以来，她还从没有过被人这般打脸子呢。
大太太大声尖叫，怒吓道：“桃儿你什么意思，慧姐儿没了，我这个做姑姑的难道能不难过吗？”
一夜没睡，守着姑娘担心受怕的，桃儿现在整个人都十分的疲累。不过姑娘的事出了，现如今，再让她去睡，也是不能够的了，她睡不着。这会子，也不想和大太太吵，只想把人请出去，给她和姑娘一个清静。她的姑娘活着的时候没看清这些亲戚，死了在天上，应该会看清的吧。她不想让姑娘看着这些人，再伤心一回。
“字面上的意思。”
“桃儿你放肆。你知道这是在和谁说话吗？”大太太身后的一个老嬷嬷站了出来。
“你们都出去吧，让姑娘清静一会。人都没人，这样哭真的有用？”桃儿极力压低自己的怒气道。她虽然气怒，可是她懂，在这个家里是没法说理。她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老爷来，她相信老爷能有办法给姑娘讨上一个公道的。然后，然后，她也会陪姑娘一起去，姑娘一个人在那边，会害怕的吧。不，不会，那边有夫人。夫人那样好的一个人，有她保护姑娘，姑娘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简单快乐地活着。不会像她这般没用，只个奴才，保护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