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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99-因为他想让你死啊(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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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颜夕一夜未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古流烟说过的那些话。

    尽管对方并没有直接指责她什么,可古颜夕能够听出在这件事情上,最先犯错的正是自己。

    虽然还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误会了应墨隐什么,不过古流烟说得对,她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跟应墨隐谈一谈,毕竟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撄。

    如此别扭地躺着直到天亮,古颜夕稍作梳洗后,就重新带着凌薇二人返回王府。她一路上心里仍旧七上八下的不知面对应墨隐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然而当她站在王府看着面露苦色的下人们时,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偿。

    应墨隐并不在府里,而由于前一日的事,下人们竟然也不敢让她进去。

    古颜夕站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决定打道回府,虽然对应墨隐的行踪有些担心,不过来日方长,反正她只要下定了决心,就总会找到机会跟应墨隐说个清楚。

    “昨天才巴巴儿地被赶走,今日就又舔着脸回来,要我说你们姓古的脸皮都这样厚吗?”

    古颜夕刚一转身,就听身后有人嘲讽道。

    回眸就见梨香一脸阴暗地看着自己,面上丝毫不见如昨日一般的挑衅跟得意。不由怀疑自己离开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古颜夕当然不会蠢到去问面前的人,于是只瞥了她眼,扭头继续走。

    “你不想知道王爷去了哪里吗?”

    正走着,就又听身后人说道。

    似乎是知道古颜夕并不打算多理睬自己,梨香刚一说完就又紧接着道:“拜你所赐,王爷今天一早就被陛下请进宫了,瞧那宣旨太监的样子,怕是宫里已经知道了白玉佛像的事!”

    这么快?

    古颜夕微微皱眉,这倒是让她始料未及了。

    不过对此仍旧有些怀疑,她重新站定步子转过身,看着梨香满目愤恨,淡定道:“宫里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我怎么知道!”

    “怎么,你的脑子就用在怎么对付我上面了吗?”古颜夕嘲讽一笑,道,“应候王府上到暗卫下到仆人,全都是王爷亲自挑选,若非有人通风报信,不然宫里怎么会知道王府的事?”

    神情明显一滞,梨香忽然扬声道:“这应该问你不是吗?昨日可是只有你一人不在府里,谁知道你是不是……”

    “蠢货。”嫌弃出声,古颜夕迎着梨香恼羞成怒的目光,几乎懒得再说下去。

    从昨天那尊佛像被无故打碎的时候她就觉得有问题,这样看起来的确是有人故意等着他们。然而有点想不通一尊佛像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古颜夕不愿在此耽搁,转身就欲离开。

    然而这一次她依旧想太多了,毕竟有梨香在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走得轻松?

    看着梨香挡在自己面前那副蛮横的样子,古颜夕正准备让凌薇解决了,就听对方道:“古颜夕,从你嫁进王府王爷就各种不顺。我真不明白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在被范家那样对待以后还要看你的脸色!”

    “你可知在这世上,你是最没资格跟他发火的人!”

    紧锁的眉头更添皱痕,古颜夕眸底升出几分异样的色彩。明明知道梨香很有可能还是在故弄玄虚,可听着她话里有话的意思,她却怎么都不能就这样离开。

    没有理睬身边凌薇跟叶繁花的阻拦,她上前一步,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反问回去,梨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用带着报复性的目光注视着古颜夕,她神情古怪道:“怎么,你表哥难道没有告诉你?”

    并不喜欢现在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古颜夕眼微眯,周身已经带了几分戾气。

    梨香像是很欣赏她此刻愠怒的模样,她双臂环胸笑得阴险,良久,才一字一句道:“你可知,王爷为何每每见到范家人就很是不悦?”

    “你可知,为何你极力举荐,王爷却根本不在乎范家的丁点势力?”

    “你可知,为何他总是在外不给范家人留一点面子?”

    三句可知,犹如一把重锤砸在了地上,冷风微徐,让古颜夕一颗心越发空寂。她看着梨香,见她挑眉,冷冷道:“那是因为他恨范家,因为他的娘亲惨死在了范家家主的手里!”

    瞳孔猛地收缩,古颜夕一顺不顺盯着梨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没有回过神,她看着梨香越发得意洋洋的样子,直到胳膊被凌薇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看起来你那表哥还真是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也难怪,为了不让王爷找他们报仇,范家这么多年可是一直都不承认此事,亏得你还以为自己沾了范家多大的光,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

    古颜夕自是不会在意梨香的这番挑拨,她真正在意的,是应墨隐跟范家之间的世仇。

    经由这件事联系,她便可以理解应墨隐之前的种种反应。只是她不解,为何这样大的一件事,应墨隐不告诉她,甚至连范庭川也从没说过一个字?

    她原本还想着能够找应墨隐坐下来谈一谈,敞开心扉化解之前的矛盾,然而到了现在,她却不得不苦笑,即便真的坐下来面对面,又能说什么?

    说他的娘亲是如何惨死?

    还是说她作为仇人家的孩子,应该怎么跟他共度一生?

    古颜夕几乎有些想笑,她这是中了头彩啊,竟然什么事儿都让她碰上了。

    耳边仍旧响着梨香的嘲讽,古颜夕通通过滤掉,只垂首觉得心里越发憋屈。一切事情的运转都在逐渐脱离她以为掌控了的轨迹,看着背道而驰的种种,她更是心累。

    当真是孽缘啊……

    古颜夕深吸口气重新抬头,适才错愕的目光全都归于了平静。她如此模样让梨香瞧着瞬间噤了声,她狐疑地打量着她,正要说话,却听古颜夕开了口。

    “你说的世仇我没听过,也不想管。”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连累你家王爷了。”

    “我会进宫说明一切,并求陛下要王爷休书一封。从此以后山水不相逢,我古颜夕与他应墨隐,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古颜夕没有理会梨香诧异的神情也没有去看凌薇跟叶繁花满是复杂的样子。她抬起步子挺直了腰杆往前走,她的身后是应候王府,是她曾经以为的可以当成是家的地方。

    步如千斤,古颜夕每走一步,就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被拉扯的难受。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情景,她侧目,对上紧追而来的凌薇二人,简单道:“进宫。”

    马车快速行驶,古颜夕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她的大脑接近空白,什么都不愿去想,而偏生有许多画面犹如走马灯般一个接一个飘过。就这样快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她才勉强回神,这才想起手中并无任何召自己入宫的旨意,也不知道能否顺利进去。

    古颜夕跳下马车正觉得麻烦时,目光投向前方却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而对方此时也走了过来,见到古颜夕时,诧异道:“二妹,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古流轩,今日他恰巧在此巡查,见到有马车驶入便过来看看。他见古颜夕面色苍白似乎有些不舒服,急忙拉过她站到稍微暖和点的地方:“应候王早些时候已经奉旨入宫,我见他似乎心情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出的事太多已经不知从何说起,古颜夕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手中并无旨意,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让她入宫。

    越发觉得有事发生,古流轩敛眸,沉声道:“二妹,你应当知道没有陛下或者皇后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入宫的。”

    古颜夕当然知道,只是若非事出突然,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踏入这个地方。

    “不过谁让你是我妹妹呢,等下入宫若是被人遇上,你就说是奉父亲之命过来探望我,但因一时迷路所以才……”

    “大哥,你缺心眼吗?”

    明明心情低落的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听古流轩这么说,古颜夕还是无有些哭笑不得。

    皇宫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进入的地方。原本她就对古流轩御前侍卫一职有些担心,眼下若是刻意冒犯宫规,那才是真的要出大事!他竟然还想出什么迷路的说辞,当这宫里的都是三岁小孩儿吗!

    古流轩被她一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看着古颜夕道:“那你说怎么办?”

    兄妹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然而就在这时候,忽听身后宫门传来一声轻呼。

    古颜夕二人齐齐看过去,就见一个太监站在那儿,有礼一躬身,道:“是应候王妃吗,皇后娘娘有请。”

    白盈盈?

    古颜夕与古流轩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警惕。经由上次小产的事情后,白盈盈相当于已经跟她撕破脸了,这个时候再找她去,能有好事?

    “不知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王妃在此?”古流轩率先开口,笑着问道。

    “古侍卫,皇后娘娘要知道什么,难道还要跟你汇报吗?”那太监似是很不屑,白了古流轩一眼。

    “公公误会,家兄只是担心我冒然前来是否惊扰了娘娘,想替我跟娘娘请罪罢了。”不愿把古流轩牵扯进来,古颜夕上前一步说道。

    闻言,那太监表情不由和缓几分,对古颜夕笑道:“王妃哪儿的话,娘娘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您啊,还是请跟奴才一起进去吧。”

    到此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古颜夕微微叹口气,冲古流轩做了个口形后就快步跟了上去。由于白盈盈的吩咐,凌薇跟叶繁花由于身份低微不许入内,古颜夕看着二人被带走的背影,心中越发警惕起来。

    一如很久之前,富丽堂皇的凤仪宫即便在这深冬的时节看起来仍旧贵气逼人,四散的暖炉将整个宫殿烧的十分暖和,就连周边摆放的盆栽,也并未因如此冷寒的天气而有半分损伤。

    清甜的香氛在古颜夕越发靠近大殿的时候越闻得清楚,对此不禁有些诧异,毕竟在她印象中,白盈盈并不是喜爱焚香的人。

    “人来了?”似是感觉到了门扉开启那一瞬间的冷意,白盈盈的声音自内里传了出来。

    古颜夕走上前,就见对方正裹着狐皮大氅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许久未见,白盈盈神色依旧,甚至在这暖意的熏陶下,多了几分妩媚。

    “这么久没见,王妃依旧是老样子,还真是让本宫欣慰。”懒懒开口,白盈盈语调平和,眼神却甚是犀利。

    稍一做礼,古颜夕没有说话。自觉地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宫女有序地入内奉茶,她这才笑笑,意味深长道:“但愿娘娘是真的欣慰。”

    闻言,眸底冷光一闪。白盈盈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接过一个暖手炉道:“自上次小产过后,本宫的身子是越发受不住冷了。即便这宫里到处都点着暖炉,还是感觉没有一点温度。”

    古颜夕敛眸,唇角扬了扬:“娘娘,依臣妾看您是心冷,所以才不觉得有温度吧。”

    被古颜夕接连两句话都呛住,白盈盈再好的定力也有些坐不住,脸色难看起来。挥手屏退了多余的宫娥,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古颜夕看了会儿,道:“那不知王妃可有什么法子能解得了本宫这心凉的毛病?”

    这话放在往常,古颜夕碍于身份可能还会婉转一下。然而事到如今她不愿再避让半分,于是笑颜如花地看过去,答道:“娘娘您心冷是因为有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臣妾可没法解。”

    “不过可惜的是,给娘娘绑了结的人似乎也不是很想给您解开,所以依臣妾看,您还是多点几个暖炉,以备不时之需吧。

    ”

    “你!”

    怒极拍桌,白盈盈一双眸子满是妒火,几乎快要将古颜夕烧透。她看古颜夕那般淡定自若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刺眼,明明这个女人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却仍旧拥有了她在梦里都想要的一切!

    该死!她该死!

    不再遮掩对古颜夕的恨,白盈盈冷笑一声,缓缓道:“说得好,本宫的确该多点几个暖炉。只是到时候是暖了人心还是伤了人身,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白盈盈话音落下,原本暖意融融的凤仪宫周围,突然多出几道不太适宜的杀气。

    果然是有备而来。

    古颜夕敛眸冷笑,周身气场全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那些埋伏一样,她看向白盈盈,道:“皇后娘娘,我想还是应该提醒你一下,这儿,可是宫中。”

    “本宫自然知道这是宫中,那又怎样?”白盈盈鄙夷道。

    “那娘娘可有想好若我出事,要怎么跟应候王府、古家、范家还有天下众人交代了?”

    顿时被古颜夕的嘲讽气得五官都快要扭曲,白盈盈看着她淡定自如的神态,怒道:“古颜夕,你以为你是谁?”

    “即便你抬出应候王府跟范家又能如何,别忘了,他们再怎么都是臣子,难不成还打算造反?”

    臣子……吗?

    古颜夕了然一笑,默默起身将袖子挽了起来。她一边悠哉地整理着衣裳,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即将爆发的白盈盈,淡淡道:“那么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可皇后娘娘忘了,你不是君,而我,也不是臣!”

    随着古颜夕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整个人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戾气,几乎要将凤仪宫的屋顶冲破。不再与白盈盈多做纠缠,她飞身跃出站在大殿前的空地上,就见周围场景瞬时变化,明显已经置身于阵法中。

    而她气息的变化也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一个个引了出来,约莫有十个人,看着他们整齐有序的装扮和动作,古颜夕提眉,竟是没料到连死士都出动了。

    之前她已经见过赵家的死士,这一次不知白家的怎么样?

    十分邪魅地笑了笑,古颜夕伸出食指,冲着众人勾了勾。

    瞧她这般放肆的样子,十名死士脸色一沉,纷纷围了上去。而古颜夕早在之前与赵家死士的对峙中摸到了玄机,对付这种训练有序人的唯一打法——就是乱来。

    抛却在现代学到的格斗能力,忘记在古代训练的刺杀手段,古颜夕随心所欲地抽出贴身短刀迎面而上,另一手却也不闲着,时不时从锦囊中掏出些药粉,随风洒了出去。

    由于她这般随便的打法,几乎让那些死士无计可施。看着她犹如一条灵巧的鱼儿在他们中间穿梭,身形飞动几乎叫人看不清,只有身上时不时传来的伤口和剧痛在提醒着他们,古颜夕正在他们中间,攻击着他们。

    正是这样毫无章法的打斗,让古颜夕短短半个时辰就成功解决了四名死士。其余六人看着同伴们的尸体顿时慌了,越发猛烈地开始进攻,而古颜夕也因为损耗了大半体力,显得力不从心。

    依旧是穿梭在他们中间,此刻的古颜夕却因体力流失而动作越发迟缓,身上多出的几道血口让她有些无力,她紧咬牙关只希望能撑过这一时,待到解决了这些人,阵法什么的她根本不会去理会!

    只要向着西边宫门的地方冲过去,自有古占言在那儿接应!

    再度斩杀两名死士,古颜夕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不知怎地越到后面她越觉得身体疲乏,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压在她的心脉上,一点点啃食她的内力和体力,让她逐渐透支。看着剩余四名死士仍旧整齐划一的表现,她没有紧缩,终于觉得有些麻烦。

    “古颜夕,本宫劝你还是乖乖投降,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正在这时,就听白盈盈的声音从阵法外响起,尖利的嗓音惹得人耳膜阵痛。

    并不打算理会,古颜夕提刀正要重新进攻的时候,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道剧痛。那疼痛惹得她几乎再也站不住,捂着胸口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能倒下去。

    而这时那四名死士已经重新动起来,四柄长剑分别刺向她两边肩胛和双腿,顿时血色蔓延。

    “疼吗,古颜夕?”白盈盈的声音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让古颜夕越发头疼起来。明明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却仍旧能感受那个讨人厌的身影正在自己面前晃悠,听着她尖利的嗓音摧毁她仅剩的神识。

    “古颜夕,这是本宫专门替你准备的无忧香,你闻着,可还舒坦?”

    蓦地脑中精光一闪,古颜夕勉强抬头,哑着声音道:“你!”

    “很生气对不对?这一招可是本宫跟你学的呢!”白盈盈的声音十分兴奋,音调也越发高扬。

    “你可知为了今日这一局,本宫等了有多久!若非要先给你下蛊才能让这香发挥作用,不然本宫早早就杀了你,五马分尸!”

    蛊?

    是赵铭清!

    经由白盈盈疯狂一语,古颜夕终于把一切联系了起来。难怪那日他会对她下手,原想着不过是他为了泄愤,如此看来却是为今天做准备!从下蛊开始一切就都在赵铭清的掌握中,他知道即便有范庭川找人帮她解蛊毒,她身体依旧会残存蛊的痕迹,所以才会放他们离开。而之后应候王府的争吵和佛像事件,也不过是他看准时机制造的一场混乱罢了!

    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她入宫,将她诛杀!

    心,忽然就静下来了。古颜夕微微抬眸,看着那四名死士,却越过他们的肩膀看向远处。她知道,白盈盈此刻正站在那儿观赏自己的惨状,而她,又怎会叫她如愿?

    “皇后娘娘,事到如今,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外围的白盈盈眼皮一跳,皱眉:“什么?”

    “你,真的是我见过这世上,最自以为是的蠢货!”

    闻言不禁愣住,甚至连那四名死士都呆在原地。

    而随着白盈盈反应过来一声令下,古颜夕早已飞身而起,右手握着短刀,就这样向着手握药包的左手刺了下去!若非情况危急,她万万舍不得伤害自己,毕竟这一招,是她最后的手段了!

    随着古颜夕自发刺破手掌的瞬间,原本笼罩在凤仪宫空地中的阵法不攻自破。随着她手心血迹滴滴落下,竟奇异般的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朵朵娇艳的花朵。如此似真似幻的场景几乎叫人震撼,而古颜夕悬在半空,周身血色围绕,竟是无比妖冶。

    “妖……妖怪啊!”良久,就听凤仪宫的宫人们尖声喊道。

    古颜夕看着脚下惊慌失措的人们,仿若一只只蚂蚁般,只要她稍稍用力,这群人就会粉身碎骨。白盈盈就站在这群人中间,偏要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殊不知那颤抖着的身体早已出卖了她。

    多么可笑啊,就这些如蝼蚁般的东西竟然想要她的命!

    古颜夕笑了,她手指一挥,就见一道血光凭空出现,犹如活着般在空中飘动。她眼微眯看向正下方,透出几许利光,在她的示意下就见那血光飞速窜向那四名死士所在的位置。

    见她突然攻击,四名死士不敢小觑提剑应战,可对于这从未见过的攻势却不知该如何下手。眼见血光很快就飞到了面前,他们手中长剑立马挥舞过去,然而就那么一瞬,血光奇异消失,他们手中长剑也全都扑了个空。

    这般吊人胃口的打法让他们越发惊惧,正四下警惕寻找血光时,就听“扑哧”一声,三名死士齐齐侧目,就见第四名死士双目圆睁浑身是血地立在那儿,而他的胸前,多出了一柄血刀。

    几乎要被吓软了腿,他们听着上方古颜夕轻蔑的笑声,再也忍不住,只双臂胡乱挥舞,满脸都是恐慌。

    之后便是古颜夕单方面的屠杀,开启了凰图之血的她完全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无形的血光在她的操控下寸寸进入那些血肉然后飞出,一下一下,最终将三名死士变成了一滩肉泥。

    若不是实在没辙,她又怎会自损阳寿开启凰图?可惜的是白盈盈以为自己运筹帷幄了解一切,却不知她古颜夕的命,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取走!

    看着那几乎被血染红了的砖石,古颜夕皱眉,天知道她其实从来不是这般残忍的人,可,谁让这是她给白盈盈精心准备的礼物呢?

    十名死士的惨死让凤仪宫中再也无人敢跳出来,古颜夕缓缓落下地面,强忍着身体每一处的疼痛叫嚣,她抬头,看着早已面无血色的白盈盈。

    “皇后娘娘,不知道这场表演,你还满意吗?”

    现下已是深冬,古颜夕的笑却如三月春花般,烂漫温润。她周身的血色仿若一件红色的纱衣将她衬得那般窈窕,可原该是温雅的形象却因那双红色的眸子而叫人觉得害怕。她整个人周身的气场如深渊地狱般,带着恶鬼独有的阴森跟狠戾。

    那笑应刺眼,那气势慑人,白盈盈在此刻不得不承认,她怕了。

    “你……你这个疯子……”她口中喃喃,几乎有些站不稳,“不……你不是人,你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古颜夕轻蔑一笑,秀眉高扬,“鬼?妖?还是……魔?”

    随着古颜夕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白盈盈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跌坐在地,再也没有形象可言。古颜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要她想,她现在一伸手就能让这儿变为火海炼狱。

    可……终究还是不能啊,凰图一旦出世就会改变天命,她这一次已经是逆天而行,若是继续下去,不仅会折损更多阳寿,还会生出其他变故来。

    罢了,这一次,就先放过这个女人吧。

    衡量过后,古颜夕还是决定放过白盈盈这一回,估计经由此事,对方以后还想对她下手可能就得三思了。

    冷冷瞥了那满地狼藉一眼,古颜夕转身,潇洒离开。

    她不知道今日之事是否是白盈盈一人所为,不过看起来如果没有应湛的吩咐,她是决然不敢这么做的。古颜夕敛眸看了眼自己满身是血的裙子,眉头微拧,担心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不能安然出宫了。

    只是……应墨隐还在宫里,她既然已经进来,总不好什么收获都没有就这么离开。

    顿时陷入两难,古颜夕的步子逐渐慢了下来。她低头正想着要怎么解决的时候,心口突然传来一道剧痛,让她猝不及防,险些跪倒在地。

    紧捂着胸口,她能感受到五脏六腑在这瞬间几乎快要绞在一起,如此疼痛甚至比开启凰图之血还要让人难熬,那种被不知名的东西锤击的胸口让她再也走不了半步。

    “啧啧,还以为应候王妃有什么特殊之处呢,这难受起来不也跟正常人一样吗?”

    古颜夕的耳边突然多出一道戏谑声音,那般油腻的声音顿时让她皱起了眉。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紫金蟒袍,贵气妖娆。

    “齐澜云。”她眼微眯,说出了这三个字。

    “许久未见,难得王妃还能记得本宫。”齐澜云阴测测开口,踱步走过来,“本宫还以为你这段日子过得太舒坦,已经忘了本宫呢!”

    “齐太子日后好歹是我妹婿,我怎么会忘了你?”冷不丁出声,古颜夕慢慢起身,嘲讽道。

    脸色一变,齐澜云瞳孔迸射出利光。看着古颜夕毫不示弱地同自己对视,明明浑身是血,却一点不见狼狈。心中越发不满,然而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腰侧抽出一样东西来,冲古颜夕邪邪一笑。

    那是一个十分小巧的铃铛,外表的花纹相当诡异。古颜夕看他阴邪笑应正觉得不对劲时,就听“叮铃叮铃”声响起,紧接着,她周身的剧痛像是放大了无数倍,那般撕心裂肺,让她再也站不稳。

    “你!”

    “喜欢吗?”齐澜云蹲下来看着古颜夕,满目轻视,“这可是本宫特意为你找来的。”

    又是特意?

    古颜夕只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迷局,接连发生的事让她越来越紧张。

    不愿以这幅样子任由齐澜云羞辱,她紧咬下唇正准备再一次开启凰图,却不料齐澜云先她一步点住了她的穴道,齐住了她全部动作。

    “应候王妃,你的神力不可能每一次都有用。你忘了吧,自损阳寿这种事是逆天之举,你即便想无限制的使用,但你的身体是不允许的。”

    紧捏住古颜夕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齐澜云冷笑:“自伤筋脉用血开启神力是唯一的办法,但倘若这血里面掺杂了其他东西,你的能力就再也不会有用了不是吗?”

    比起不能开启凰图,齐澜云这番话则更让古颜夕心惊。她眼中神色千转,最终只紧咬牙关道:“你为何……”

    “为何会知道?”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齐澜云道,“因为,有故人相助!”

    昏暗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弥漫在空气中的腥臭气几乎惹得人反胃。古颜夕只着里衣被反手捆在柱子上,在她对面的,是一脸邪气的齐澜云正坐在那儿,眼神打趣,像在欣赏什么战利品。

    “应候王妃,你可知本宫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他笑道。

    古颜夕没说话,她甚至觉得多看面前人一眼都是浪费时间。垂首敛眸,她所有的心思都挂在齐澜云刚才似是而非的那一句话上。

    故人?什么故人?

    眼见古颜夕根本不吃自己这套,齐澜云顿时有些不高兴。他随意把铃铛扔在了桌上起身走过去,一把拽开古颜夕里衣盘扣,看她香肩外露,看她猛地抬头怒视自己,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你说说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似是感叹般开口,齐澜云哼道,“今日你落入本宫手里,想逃已经不可能。本宫要是你就乖乖听话,等下或许还能少受点苦,否则……”

    他说着,伸手触上古颜夕光滑的皮肤。

    瞬间觉得汗毛倒立,古颜夕周身戾气挥散:“齐澜云,想死你就继续动!”

    “哟,那本宫可就不客气了!”他不在意地说着,手上却再度大力扯开古颜夕的衣襟。看着她酥胸半露的香艳场景,齐澜云舔了舔嘴唇,一脸猥琐。然而很快他就重新把视线移回古颜夕脸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在办正事之前,本宫还是想让你清楚一些事。”伸手轻抚古颜夕脸颊,齐澜云笑道,“你一定很想知道那所谓的故人是什么来头吧?”

    古颜夕眸色一沉,并不接话。她被捆住的手正在背后用尽全力挣扎,能感觉到皮肉一点一点被磨破,粗糙的麻绳正逐渐被她的鲜血染透,反而越发紧的扣在了她的肉上。

    并没注意古颜夕的小动作,齐澜云两眼都定在她的脸上,越发得意道:“其实本宫不说想必你也清楚,毕竟在这世上知道你那些秘密的人可不多。”

    他说完就感觉到古颜夕身子一震,齐澜云笑意更浓,拍了拍她的脸道:“你猜到了对吗?真好,不必本宫再浪费时间跟你解释。你看你费尽心机想找的结果就离你这么近,可你偏偏不长眼,非要跟本宫作对受这些苦!”

    一颗心沉到谷底,古颜夕突然希望齐澜云能够闭嘴。

    这世上知道她秘密的人的确不多,而很明显在那几人中只有一个失了下落。

    肖洛凡。

    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古颜夕的头垂得更低。明知齐澜云就是为了看她这幅惨状,她紧咬嘴唇,憋出来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她,为什么要将她置入如此境地。

    齐澜云眉峰高挑,眼中含了几分意味不明。他最初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就可以让古颜夕心甘情愿地跟随,却没想到经过这么多,最后还是要把那个姓肖的抬出来。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如此平凡的人竟然对古颜夕这般重要,齐澜云心中生出几分怨恨,他忽然伸手扣住古颜夕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

    “为什么?”他冷笑着,凑上前,“因为他想让你死啊!”

    果然看到古颜夕瞳孔中的异色,那般迷茫痛苦的色彩让齐澜云十分兴奋。越发近的靠了过去,他闻着独属于她身上的味道,低喃的声音宛若迷幻的哀歌:“痛吗?恨吗?想……报仇吗?”

    古颜夕双目怔怔望着前方,良久,朱唇轻启:“他人……在哪里?”

    心道果然上钩了,齐澜云眼中一亮,薄唇划过古颜夕侧脸:“只要你跟了本宫,本宫自会告诉你。而且,还会帮你报仇。”他说着,沿着古颜夕的侧脸一路下滑至脖颈,带着***的啃咬跟抚摸很快将身上的火点了起来。

    古颜夕眸底沉沉没有避让也没有说话,只捆在身后的手更加用力挣扎。察觉到齐澜云身体的变化,她突然道:“可是,肖洛凡不是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吗?”

    齐澜云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侧过头,用满是猩红的眸子看着古颜夕,笑道:“应候王妃,你真以为他会死在那场战争中?”

    “那场……战争?”重复着他的话,古颜夕很应易在他的语气中摸到了关窍。

    颇为诧异地挑眉,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竟让古颜夕摸着了门道。本不想徒增事端,可看着古颜夕此刻狼狈落魄的模样,他还是邪邪一笑,低声道:“是啊,你难道真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战争吗?”

    心里面一直怀疑的事在这一刻似乎马上就有答案,古颜夕故作震惊状,知道自己只要这幅模样,齐澜云就很应易上钩。果然就见他表情越发得意,挑着她的下巴缓缓道:“你可知那场战争是……”

    “咚!”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大力将密室大门撞开。古颜夕与齐澜云齐齐抬头看去,就见一席蓝袍映入眼帘,风姿卓越,清冷逼人。

    其实不太希望这个人在这时候出现,可当古颜夕看到他的时候,忽然松懈下来的神经还是让她有些诧异。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经如此依赖这个人,只是一直口是心非,彼此倒是谁也没有发现。

    齐澜云没想到应墨隐竟然会出现在这儿,他眸底寒光一闪,正要说话挑衅,却见应墨隐已然先动了起来。不同之前的屡屡试探,这一次应墨隐似乎再也没有顾虑。他手中剑光几乎快要把整间密室点亮,冲天的杀气也险些将房顶冲破。

    夹杂着冰冷怒意的长剑就这样直逼过来,齐澜云低头看了看,却突然大笑出声。

    “应墨隐,你敢伤本宫?”

    看着应墨隐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表情更是不屑,嘲讽道:“本宫堂堂齐宣国太子,连应帝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你一个王爷又能如何?”

    这样说着,他缓缓侧目,看向一旁的古颜夕:“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夫君,一个废物,一个没有本事的窝囊……”

    “废”字尚未出口,齐澜云只听“扑哧”一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缓缓低头,就见一柄长剑从肩头冒出,血染衣襟。

    齐澜云看着自己肩膀处的长剑足足半晌都没有回过神,直到身后应墨隐猛地将长剑拔出,他这才痛呼出声,捂着肩膀向后退去。

    “你……你竟敢……”

    应墨隐依旧没有说话,只冷着一张脸慢慢靠近齐澜云,手中的长剑却始终没有放下。

    齐澜云就这样被应墨隐一步步逼着后退,直到狠狠撞在了石墙上,才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看着犹如一尊杀神般的应墨隐,他莫名觉得心底生出一股寒气,不由提高嗓音道:“应墨隐,你可知我是……”

    “扑哧!”

    他话音未落,应墨隐已然长剑横挥,给他另一边的肩膀添了一个窟窿。

    撕心裂肺的叫喊从齐澜云口中发出响彻整个密室,然而应墨隐却无动于衷,只冷冷看着他,良久道:“本王管你是谁,敢动我的人,必死无疑!”

    他说着,周身杀气猛地爆发,看着齐澜云的视线犹如看着一具尸体。应墨隐手臂一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欲要将长剑送进齐澜云心口,这世上千千万万件事情他都可以忍,但伤害古颜夕……他绝对绝对不会再忍!

    “不要……”

    眼看长剑即将没入,一道低低的呼喊却突然打断了应墨隐的动作。破天荒地竟然停了下来,强大杀气几乎将密室周围的墙壁崩裂,而应墨隐侧目,看着发出声音的古颜夕,慢慢挑了挑眉。

    她要保这个人?

    看着他的眼神就知他可能误会了,古颜夕微叹一声,只觉得他们两的矛盾还真是够多。缓缓将视线移到已经呆住的齐澜云身上,她道:“他毕竟,是齐宣太子。”

    “而这里,是皇宫。”

    古颜夕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宰了齐澜云这个小畜生,但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做了,才真是后患无穷。不仅又要引起两国战争,而且还间接顺了应炎煦的心意。

    毕竟那个疯子可是最希望他二人赶紧去死的。

    应墨隐一瞬不瞬看着古颜夕,很久都没有说话。他深邃的眸底一汪死水,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而由于这个短暂的停顿,那头的齐澜云已然回过神来,他眼中冷光一闪,摸出贴身暗器,就这样向着应墨隐掷了出去。

    只可惜他手臂刚刚挥动,应墨隐已经先他一步动了。他闪身至后方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手中长剑不偏不倚刺进他脚里!听着耳边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应墨隐目不斜视,后肘击向他的脖颈。

    “本王最讨厌别人使诈。”他看着缓缓倒地失去知觉的齐澜云,冷然说道。

    古颜夕怔怔看着应墨隐一系列的动作,忽然有些庆幸。按照他们以往的对峙来说,倘若应墨隐使出全力,她怕是早就死了十回八回,又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儿,看他鬼面王爷的真正形象?

    应墨隐做完这些才发觉古颜夕全程都看着自己,他不发一言地走过去,收起长剑,预备替她松绑。然而当他的手触上那满是粘稠血迹的麻绳时,看着古颜夕已然显露出白骨的双腕,他忽然心里一紧,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将她紧紧抱住。

    这才发现不过短短几日她竟瘦了那么多,应墨隐在自责的同时却也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她没有事。

    “你……”被他这样突然抱着,古颜夕有些不习惯。然而她身体的反应却比心里的反应来得真实,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雅花香,她只觉得身心都松懈下来,而到了这时才感受到全身有多痛。

    “傻瓜。”良久,就听应墨隐这么说道。

    古颜夕把头埋在他的肩上,闷声道:“你不傻。”

    “当然,我那么聪明。”

    “你聪明还一个人来救我。”古颜夕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知这么一闹,不管齐澜云还是应炎煦,都不会再放过你了。”

    古颜夕说完很久都没有听到应墨隐回答,她不由好奇地侧过头,却见他目光坚毅望着远处,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萌发:“颜夕,他们从来就不准备放过我。”

    浑身一震,古颜夕突然有些心疼。然而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应墨隐为何会这样说,他的身份跟处境早就决定了一些,若非为了她,他不会,起码现在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

    “走吧,先帮你包扎一下,然后再回去。”看着古颜夕伤痕累累的样子,应墨隐当机立断道。

    捡起被齐澜云扔在桌上的铃铛,他横抱起古颜夕往外走。古颜夕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没想到折腾这么久,竟在宫里耽误了一天。她正想问应墨隐要去哪里包扎的时候,却见他转了个弯往冷宫的方向走,那般轻车熟路的样子,像是来过很多次一样。

    约莫一柱香不到,二人便来到一处宫殿,古颜夕看着外围杂草丛生、一派荒凉的样子,几乎可以想象里面有多破落。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应墨隐推门而入的时候,预想中的尘土飞扬却没有发生,虽然桌子摆设已经过时陈旧,但却一应整洁,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心中莫名一动,古颜夕抬眸看向应墨隐:“这……是哪里?”

    应墨隐没有说话,只抱着她走向床榻,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了下来。

    “冷宫。”他说着,从古颜夕贴身的锦囊内摸出伤药,细细洒在她的伤口,并温柔地吹着气。

    看着他这般温柔的样子,古颜夕反而更加难过。他们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说清楚一切,却彼此固执地谁都不肯低头。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即便她已经承认是自己误会了他,却还是要为了大局选择分道扬镳。

    孽缘,当真是孽缘。

    “之前在宫里,我跟白盈盈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正当古颜夕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应墨隐如此说道。

    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她怔怔看着他,就听他继续道:“她与我跟应炎煦一起长大,很早以前便说喜欢我,而那时我心不在男女之事,所以从未跟她说过什么。”

    “那时我娘亲身子不好,她总陪我一同去探望。白盈盈很会说话,总是哄得我娘亲很高兴,我见如此,便也默认了这份感情,直到……”

    应墨隐说到这里停了停,撕下衣袍下摆替古颜夕将伤口扎住,做完这些以后并未抬头,他低垂着头颅,少顷才道:“当日你与我被赵家死士追杀落入悬崖,你问我为何会对山中情况如此熟悉,对吗?”

    眼见古颜夕点点头,他自嘲一笑:“我说我来过,是因为那时便是白盈盈伙同应炎煦将我骗去,布下天罗地网欲要我葬身那里。若非是我命不该绝,怕应召国早已没什么应候王爷了!”

    听到这儿,古颜夕突然有些不忍心。她反手将应墨隐握住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然而看着他平淡无波的表情,才发现有些词穷。应墨隐反手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担心,顿了顿才复又道:“我从未对白盈盈有过什么感情,是以即便被出卖,也从不生气,只觉得世态炎凉。那日在宫里,我深知白盈盈不是善罢甘休的人,所以才胡诌了几句话将她骗过去才得以脱身。”

    “可我没想到,你会在那儿。”

    应墨隐苦笑看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有时候他经常觉得老天喜欢捉弄别人,明明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让他们千回百转,险些就丢了正道。

    “其实那一日,我也有错。”古颜夕叹了声,低着头只觉得愧疚,如果不是她太过患得患失,她又何必因为短短几句应付的话而动了气。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太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才会伤心,因为伤心,所以才口不择言,伤人伤己。

    应墨隐看着她那般失落的样子,眸中全是宠溺。伸手替她将碎发绾在耳后,他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颜夕,我虽恨老天捉弄,却也很感谢它。毕竟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事情,我恐怕永远都看不清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古颜夕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怔怔望着面前俊朗的男子,昏暗的光亮从窗户中透进来,只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那般不真切。

    而就是这样迷蒙虚幻的场景中,他执起她的手,温顿含笑。

    “古颜夕,我应墨隐这一生,只认你,做我的女人,做我的妻。”

    眼睛突然有些难受,古颜夕看着一脸真诚的应墨隐,突然觉得心里憋得慌。见他带着暖意凑了过来,他的模样在这一刻深深印在她的心头。她想她一定会记着这个瞬间一辈子,可是……

    可是她不能。

    猛地往后缩去,她紧咬下唇,强迫自己直视应墨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道:“我这次入宫不为别的,只想求……一纸休书。”

    应墨隐全身僵住,似乎没有听清古颜夕的话。

    两人就这样保持沉默彼此对望,直到殿中再也没有丁点亮光,他才终于直起身子站起来,淡淡道:“你不信我。”

    是肯定而不是疑问,还是那般决绝啊……

    古颜夕心口微疼,却也不想他误会自己,于是道:“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

    “是什么?”

    他忽然俯下身就那样看着她,冷凝的眸中全是寒霜。古颜夕只觉得每看他一眼心就会抽痛一下,她猛地闭起双眼,鼓足勇气道:“因为,我们是仇人。”

    良久她都没有听见应墨隐再发出任何声音,却能感受到他如刀锋般的目光正在寸寸凌迟割着自己的肉。就这样僵持许久,她才听他低低一笑,声音戏谑:“仇人?”

    不愿再这么煎熬下去,古颜夕再一次睁开眼,对上那双眸子。她缓缓站起身,一瞬不瞬地望着,然后道:“我都知道了,你跟范家之间的事。”

    应墨隐闻言眉头一皱,古颜夕见此,便知这一切都是真的。心里面最后的希望就这样消散殆尽,她苦笑着,摇头:“你与范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我是范家名义上的外孙女。或许我们可以当这一切都不存在,但你不是那样的人,而我,更不是。”

    古颜夕的话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了应墨隐心头,他望着她,皱眉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不想再说下去,古颜夕深知这样不会有任何结果。

    她摇了摇头就想独自一人离开,哪知刚走两步,就见外围亮起一片烛火,无数脚步声充斥在院中,强大的气压扑面而来,让她与应墨隐脸上瞬间变了色。

    “二位还打算在里面呆多久,难不成要朕亲自请你们出来吗?”

    高扬的声调听起来依旧是那般温润,可内里含着的戾气却叫古颜夕与应墨隐皱起了眉。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共同面对,他们推开殿门,就见应炎煦领了宫中侍卫正站在那儿,面含淡笑,但神色古怪。

    “看来,王爷今日倒是有不少作为。”完全忽略古颜夕满身的伤,应炎煦只看着应墨隐如此说道。

    面对这般似是而非的指责,应墨隐面不改色,淡淡道:“那也要多亏陛下惦记,臣才有机会能有所作为。”

    眼微眯,应炎煦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是意外。然而很快他就笑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惋惜道:“是啊,朕一直都很惦记王爷,只可惜王爷却让朕太失望了。”

    他说着,拍了拍手便见身后侍卫纷纷上前,而应炎煦自己站在正中,似笑非笑:“损毁御赐之物,为罪一。”

    “无召乱闯后宫,为罪二。”

    “打伤齐宣太子,为罪三。”

    缓慢而又清楚地说着,应炎煦眼中的光彩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微微发光。说完这些后他冲周围的侍卫们挥了挥手,就见那些人提剑冷对应墨隐与古颜夕,气势逼人。

    “三个大罪,罪罪都可能会死啊,应候王,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古颜夕见应炎煦竟如此随意就给应墨隐定了罪,不由分说就要上前讨个公道。

    然而应墨隐却伸手将她拦住,他深望着她,面色温润,只是摇了摇头。

    “臣,无话可说。”他回答着应炎煦的提问,却是看着古颜夕说了出来。

    心中一滞,没等古颜夕有所反应,周围的侍卫已然涌上来将应墨隐扣住。他们似乎很早就被应炎煦嘱咐过,示意在将人扣下后不由分说便押着应墨隐往天牢的地方走去。

    古颜夕急忙抽身想要跟上去,然而还没等她步子迈出,应炎煦已经再度手一挥。又见几名侍卫上前将她的路拦下,而其中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哥哥古流轩。

    果真是好手段,知道搬出了古流轩,为了古家她就不可能再轻举妄动。

    古颜夕慢慢回转视线看着面前的应炎煦,对方见此,也含笑回望过去。就这样两两对视很久倒是应炎煦先顶不住,他将目光移开,笑道:“王妃可还记得,那日朕在宫中曾问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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