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悬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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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树影，经过水流，听马蹄声的变化，能察觉到脚下已是街市的石板路皱眉。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猛然顿住，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颠簸，令珂看向车内。
斜侧方，元尘正闭目养神，手中握着白色的佛珠，一颗一颗往前拨着，唇形似在念：南无阿弥陀佛。
坐在对面的千叶仍在酣睡中，深夜的风雪在耳边呼啸，他裹着暖绒的百花毯，瘦小黝黑的脸上，虽然右眼仍旧是无助的陷落着，但今夜少了昔日的惊慌，多了一份温暖有依之感。
令珂没有打扰他们，转身轻轻拉开帘子，窗外的奇观展现出来。
先是一只奇异的大鸟，扑朔着翅膀，从眼前掠过，头如山鹊，尾似凤凰，背部有一道太阳般的光痕，浅蓝色的羽翼上，带着星星点点，幽幽的光火。
与先前在冰玉异界中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再往下看，马车在一座悬空的大桥上走着，它如龙脊般拱起，通往梵辛寺方向，这座桥栈，除了向前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其余与梵辛寺前院的大桥无异。
两边的扶手随之拱起，每一柱上，都立着异兽，左是獬豸，右手为押鱼。
扶手外是星夜长空，桥下便是浊夜泽，透过笼罩在上方朦胧的黑气，可以看到一棵参天古树，拔地而升。
古树盘绕长藤，一座巨大的鸟窝，静置于树冠中央，上面还落了两枚新鲜的鸟羽。
这是怎么回事，是异界中所见成真，又或者是幻象，令珂惊讶不已。
再往千叶背后看去，帘子被夜风卷起，隐约可见浊夜泽右手边的虞渊，它是幽暗的最深处。
没有一丝光亮能透入其中，深不见底，长年累月被黑暗侵蚀，仿佛将洛渊所有的孤独，都已经注入其中。
哪怕看不到全貌，也能感受它悲戚的力量。
不远处一道金色的佛光，普照桥廊，马儿加快了脚步开始下坡了，令珂的身体随之前倾。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小慕的声音。
“吁———”
他叫停了马车，掀开竹帘，看着千叶笑道：
“哟，小师父睡着啦，我说自己驭马稳当吧。”
“到了么…”令珂看向他。
“到了到了，往里走几步，就能美美睡一觉。”小慕跳下马车，接应他们。
元尘睁开眼睛，唤醒千叶。
“唔…阿兄，家就在前方。”千叶迷迷糊糊的说道，看了看元尘和令珂，有些窘迫，此刻的他显得稚嫩无辜，也更接近原本的年纪。
看来他也做了美梦。
“走吧，回寺院再睡。”元尘道。
千叶将身上的百花毯认认真真的折好，放在原本的位置。
三人走下马车，刚好到了度化台，铜制悬钟静谧的伫立在一侧，显得正气而肃穆，前方便是九级台阶，梵辛寺的白石空门。
千手千心千影剑，一人一路一世间。的诗句，在月光下隐隐若现，令妖邪望而生畏。
“别说，这悬空桥廊真是梵辛寺一绝，说是幻境，却跟真的似的。”小慕背对着他们，欣赏身后奇妙的景致。
悬桥汇入天际，桥墩立于两米多高的须弥石台上，几柱沉沉稳稳的桥墩，仿佛把浊夜泽牢牢地压制在中间，哪怕是一条恶龙，在巨桥之下，也动弹不得。
桥身大小是寺院中的几倍，虽大半隐没在夜色中，仍可看出其气势恢弘，显得几个人、连同车马，都十分渺小。
“对了，方才出了件怪事，上了这桥后，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座金佛，在半空中升起，就悬左手边，下面还有一棵古树。元尘师父是否能为我解答？”
小慕转过身对三人说道，神情中尽是疑惑。
这时，禹风寻也下马走近他们：“小慕酒后言多，还请元尘师兄见谅。”
元尘笑道：“风寻兄多虑了。”
令珂道：“其实我和他一样，看到了奇妙的景致，不过我看到的不是金佛，而是一只巨大的蓝色鸟儿，也在古树位置。”
令珂看向禹风寻，他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色，甚至略过一丝惊愕。
她问道：“风寻看到什么了？”
“上桥之后，我的心本不起一念，半梦半醒之际，却看到一位女子，站在古树下，手握长剑，蒙着面纱，举目悲伤的看向树顶。”他皱眉，继续缓缓自语：
“不知为何，她的眼神，对我触动颇深…”
小慕看向千叶问道：“千叶小师父，为何眼眶泛红，是梦到什么？见到何景了？”
千叶往后为难的退了半步，强颜平静道：“我只是打了个呵欠…”
“佛经有言——空生大觉，如海一沤发，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
说的正是：空无之中，万物俱在。
那棵古树，其实是百年前，师祖种下的菩提树，你们所看到的，或是心境，或是佛境，其中提示只可自悟。”元尘道。
禹风寻点头：“若有契机，一切自能解答。”
他接着说：“我们就送到这儿，不再打扰寺中清静了。”
元尘点头：“今日多谢风寻兄招待，还有小慕兄，不辞辛苦，将我们送归。”
“别客气，一点儿都不苦。”小慕洒脱道。
令珂和千叶也连连致谢。
“请令姑娘安心等我消息，先告辞了。”禹风寻与他们道别之后，麒麟儿适逢其时，轻盈的走到他身边。
他上马领头，小慕也跃上马车，朝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三人目送他们离开，才缓缓走入梵辛寺，此时的寺院静谧无声，大概是殿内佛菩萨庇护，走在昏暗中，也不丝毫不觉畏惧，只感到神圣清幽。
此时走过幽谷，经过长廊、妙音亭，别有一番滋味。
“令施主，夜已深，不便相送。”元尘顿足道。
他和千叶所居之处，在前禅，此时已在身旁，令珂住的是香客投宿的后院。
令珂应着：“元尘、千叶留步，早些就寝，我回房了。”
许是舟车劳顿，许是身子尚未痊愈，虽说好奇，却也顾不得多看几眼六弦琴，令珂便回到禅房。
梳洗一番，她迫不及待的躺倒在禅床上，心中想着今日种种，火塘边豪饮的禹风寻，元尘说的话，人魂地魂天魂…
很快就入睡了。
梦中之境，令珂回到了妙音亭，此时是傍晚黄昏，亭中坐着一位温婉的女子，她容颜恬静，娃娃脸，弯月眼，令人觉得十分亲和，辉光映照白皙的皮肤，清清亮亮的。
她着一袭烟色纱裙，轻轻依靠着雕花的亭柱，将古琴放置于膝上，朝向水流，笑意盈盈的，看着水中的鲤鱼。
这一幕倒是与小姨娘雪依的影像重合，雪依也时常在一面水边，静坐看书，脸上是稚嫩无邪的笑意。
“小姨娘？”令珂上前几步。
女子看向她的手，令珂低下头，手中竟捏着小鲤鱼耳饰，一只有圆圆一点赤色头记，金红色的尾摆泛起流光，另一只头上的记号，竟是月白色的，两只成一对，微妙不同。
光影交错间，眼前的人，开始抚弄琴弦，清音淡雅，合着流水潺潺响起，湖心亭外，踏入一位清俊的男子，他身后背着长剑，面容俊逸。
“妙音…”男子温柔唤道。
穿越树影，经过水流，听马蹄声的变化，能察觉到脚下已是街市的石板路皱眉。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猛然顿住，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颠簸，令珂看向车内。
斜侧方，元尘正闭目养神，手中握着白色的佛珠，一颗一颗往前拨着，唇形似在念：南无阿弥陀佛。
坐在对面的千叶仍在酣睡中，深夜的风雪在耳边呼啸，他裹着暖绒的百花毯，瘦小黝黑的脸上，虽然右眼仍旧是无助的陷落着，但今夜少了昔日的惊慌，多了一份温暖有依之感。
令珂没有打扰他们，转身轻轻拉开帘子，窗外的奇观展现出来。
先是一只奇异的大鸟，扑朔着翅膀，从眼前掠过，头如山鹊，尾似凤凰，背部有一道太阳般的光痕，浅蓝色的羽翼上，带着星星点点，幽幽的光火。
与先前在冰玉异界中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再往下看，马车在一座悬空的大桥上走着，它如龙脊般拱起，通往梵辛寺方向，这座桥栈，除了向前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其余与梵辛寺前院的大桥无异。
两边的扶手随之拱起，每一柱上，都立着异兽，左是獬豸，右手为押鱼。
扶手外是星夜长空，桥下便是浊夜泽，透过笼罩在上方朦胧的黑气，可以看到一棵参天古树，拔地而升。
古树盘绕长藤，一座巨大的鸟窝，静置于树冠中央，上面还落了两枚新鲜的鸟羽。
这是怎么回事，是异界中所见成真，又或者是幻象，令珂惊讶不已。
再往千叶背后看去，帘子被夜风卷起，隐约可见浊夜泽右手边的虞渊，它是幽暗的最深处。
没有一丝光亮能透入其中，深不见底，长年累月被黑暗侵蚀，仿佛将洛渊所有的孤独，都已经注入其中。
哪怕看不到全貌，也能感受它悲戚的力量。
不远处一道金色的佛光，普照桥廊，马儿加快了脚步开始下坡了，令珂的身体随之前倾。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小慕的声音。
“吁———”
他叫停了马车，掀开竹帘，看着千叶笑道：
“哟，小师父睡着啦，我说自己驭马稳当吧。”
“到了么…”令珂看向他。
“到了到了，往里走几步，就能美美睡一觉。”小慕跳下马车，接应他们。
元尘睁开眼睛，唤醒千叶。
“唔…阿兄，家就在前方。”千叶迷迷糊糊的说道，看了看元尘和令珂，有些窘迫，此刻的他显得稚嫩无辜，也更接近原本的年纪。
看来他也做了美梦。
“走吧，回寺院再睡。”元尘道。
千叶将身上的百花毯认认真真的折好，放在原本的位置。
三人走下马车，刚好到了度化台，铜制悬钟静谧的伫立在一侧，显得正气而肃穆，前方便是九级台阶，梵辛寺的白石空门。
千手千心千影剑，一人一路一世间。的诗句，在月光下隐隐若现，令妖邪望而生畏。
“别说，这悬空桥廊真是梵辛寺一绝，说是幻境，却跟真的似的。”小慕背对着他们，欣赏身后奇妙的景致。
悬桥汇入天际，桥墩立于两米多高的须弥石台上，几柱沉沉稳稳的桥墩，仿佛把浊夜泽牢牢地压制在中间，哪怕是一条恶龙，在巨桥之下，也动弹不得。
桥身大小是寺院中的几倍，虽大半隐没在夜色中，仍可看出其气势恢弘，显得几个人、连同车马，都十分渺小。
“对了，方才出了件怪事，上了这桥后，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座金佛，在半空中升起，就悬左手边，下面还有一棵古树。元尘师父是否能为我解答？”
小慕转过身对三人说道，神情中尽是疑惑。
这时，禹风寻也下马走近他们：“小慕酒后言多，还请元尘师兄见谅。”
元尘笑道：“风寻兄多虑了。”
令珂道：“其实我和他一样，看到了奇妙的景致，不过我看到的不是金佛，而是一只巨大的蓝色鸟儿，也在古树位置。”
令珂看向禹风寻，他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色，甚至略过一丝惊愕。
她问道：“风寻看到什么了？”
“上桥之后，我的心本不起一念，半梦半醒之际，却看到一位女子，站在古树下，手握长剑，蒙着面纱，举目悲伤的看向树顶。”他皱眉，继续缓缓自语：
“不知为何，她的眼神，对我触动颇深…”
小慕看向千叶问道：“千叶小师父，为何眼眶泛红，是梦到什么？见到何景了？”
千叶往后为难的退了半步，强颜平静道：“我只是打了个呵欠…”
“佛经有言——空生大觉，如海一沤发，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
说的正是：空无之中，万物俱在。
那棵古树，其实是百年前，师祖种下的菩提树，你们所看到的，或是心境，或是佛境，其中提示只可自悟。”元尘道。
禹风寻点头：“若有契机，一切自能解答。”
他接着说：“我们就送到这儿，不再打扰寺中清静了。”
元尘点头：“今日多谢风寻兄招待，还有小慕兄，不辞辛苦，将我们送归。”
“别客气，一点儿都不苦。”小慕洒脱道。
令珂和千叶也连连致谢。
“请令姑娘安心等我消息，先告辞了。”禹风寻与他们道别之后，麒麟儿适逢其时，轻盈的走到他身边。
他上马领头，小慕也跃上马车，朝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三人目送他们离开，才缓缓走入梵辛寺，此时的寺院静谧无声，大概是殿内佛菩萨庇护，走在昏暗中，也不丝毫不觉畏惧，只感到神圣清幽。
此时走过幽谷，经过长廊、妙音亭，别有一番滋味。
“令施主，夜已深，不便相送。”元尘顿足道。
他和千叶所居之处，在前禅，此时已在身旁，令珂住的是香客投宿的后院。
令珂应着：“元尘、千叶留步，早些就寝，我回房了。”
许是舟车劳顿，许是身子尚未痊愈，虽说好奇，却也顾不得多看几眼六弦琴，令珂便回到禅房。
梳洗一番，她迫不及待的躺倒在禅床上，心中想着今日种种，火塘边豪饮的禹风寻，元尘说的话，人魂地魂天魂…
很快就入睡了。
梦中之境，令珂回到了妙音亭，此时是傍晚黄昏，亭中坐着一位温婉的女子，她容颜恬静，娃娃脸，弯月眼，令人觉得十分亲和，辉光映照白皙的皮肤，清清亮亮的。
她着一袭烟色纱裙，轻轻依靠着雕花的亭柱，将古琴放置于膝上，朝向水流，笑意盈盈的，看着水中的鲤鱼。
这一幕倒是与小姨娘雪依的影像重合，雪依也时常在一面水边，静坐看书，脸上是稚嫩无邪的笑意。
“小姨娘？”令珂上前几步。
女子看向她的手，令珂低下头，手中竟捏着小鲤鱼耳饰，一只有圆圆一点赤色头记，金红色的尾摆泛起流光，另一只头上的记号，竟是月白色的，两只成一对，微妙不同。
光影交错间，眼前的人，开始抚弄琴弦，清音淡雅，合着流水潺潺响起，湖心亭外，踏入一位清俊的男子，他身后背着长剑，面容俊逸。
“妙音…”男子温柔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