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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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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同学们的各种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 季落丝毫不怯场。
甚至还有空对校报说：“是不是有很多想采访的？问我可以，但是不要去问小柏池哦。”
李时惜没想到季落真的愿意面对镜头, 她有些诧异, 毕竟季家这种‘丑闻’肯定是要由集团公关出面的，个人怎么好做这种事？
“外面的记者都快把学校门口堵死了，”季落笑笑, “关于能源的事情不回应，但是这几个学校内部的事情, 还是必须要回应的。”
他点开几个高点赞量网友提问。
【季氏集团可不近有能源, 华国许多教育产业也都是他们的！】
【从幼儿教育到高等教育, 季氏都有涉及。企业不重视员工安危, 我们作家长的怎么能安心把孩子交给他们？】
【仔细想想, 矿区出现问题季氏瞒报误报，那这么多年, 从未爆出负面事件的教育事业部，是不是也用过同样的手段瞒骗家长！】
【季氏旗下最高端的教育产业就是淮青私学系列了, 里面全是二代，听说各种霸凌呢！】
【风气好差, 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那种剥削工人血肉的资本家，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良心教育——】
季落说：“水军可真了不得，怎么泼脏水都有，来小记者，给你一个大新闻的机会, 采访我。”
李时惜：“这，这真的好吗？我们也不是正规的……”
“学校校报难道就不是媒体吗？等会我说什么，你和吴宇就如实报道，但是记得把视频质量做好。千万别让水军觉得，我们淮青是一堆不务正业的二世祖。”
……
季氏集团太子，季落的专访很快上线。
男孩穿着规矩的淮青白底金纹制服，背脊笔挺坐在学校中央的天鹅湖边。
绿草茵茵，明媚的阳光通过他卷翘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小圈阴影。
他眼尾勾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明亮的，属于少年的傲气，与淡淡的阳光一起在他身上扩散开来。
谁也无法从画面里的矜贵少年身上移开视线。
只听他慢慢说：
“大家好，我是季落。距离上次在官方场合与大家见面，只过去不到10天。近期，因为有一些关于我季氏集团的报道，导致众多家长对我集团教育事业分部有诸多疑问与猜测。趁这个机会，我来给各位家长与各位同学，做一个基本的澄清。”
他说话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语速与语调都令人听得亲切而信服。
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什么公关词，而就是一个好学生的真心话。
“我集团高端学府系列从幼教，小学一直到研究生，博士教育均有涵盖，这一系列就是各位在全世界都耳熟能详的‘淮青私学’。”
“淮青，取名自北宋苏轼《前赤壁赋》。淮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淮青的意思，是人生转瞬即逝，短暂但又精彩万分，许多诱惑与不公时有发生，或许不如意之事会令人消沉，但希望淮青学子能如同清风明月保持乐观豁达积极的态度——像淮水与青松，独立，看待事物不要绝对化，要以宽容的本心，独立思考，诚信做人做事，与自然和谐相处。”
先说宗旨与理念，然后他笑了一声，话锋一转。
“从淮青私学走出过许多众多商业与政界领袖，他们活跃在文坛、政坛、娱乐、经济产业的各个舞台上。良好的个人品质，也带给社会良好的价值。四大世家产业遍布全球，各位日常生活没有一天能力的开它们。一个企业的正荣发展，与其掌权人的本身良好品质是分不开的。只需要举一个例子：歌坛目前最火爆的顶流铂金王子，就是我的同学。他短短两年红透全国，从未有一点点黑料爆出。即使一些不愉快的情况一直存在，但淮青教书育人，他也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看不起别人。”
略一停顿，季落说：“这正是淮青想要看到的。成事也好，成名也罢，无论如何，不忘本身的善与正。各位家长如果有什么别的疑义，可以亲自到学校参访，考察，我们欢迎。”
随即，他又轻松地耸耸肩，说：“质疑我家族人品有问题的，不如看看我的直播间？相信我的粉丝们都可以告诉你，我平时到底是在干什么……比如，带领各位同学一起，写作业，学习，提高个人技能。叔叔阿姨，你们看一次就知道。”
修长的双腿松开又再次交叠换了个姿势，季落仍旧游刃有余，恢复正色。
“近期，淮青私学高中部取得一系列成就。不仅是我与宫家二少爷宫祺安一起夺得世网青少年组冠军，春季淮青技能大赛上，还有世界青少年击剑组冠军，高尔夫亚军，机器人大赛亚军，奥数知识竞赛冠军，等等。国际部的同学们有近90%的美国常青藤英国g5录取率，国内即将参加高考的同学们，已有60%获得b大，t大，f大等保送资格，往年211平均录取率高达95%。”
“恶意揣测并不能说明问题，真正的数据才能说明事实。”
季落慢条斯理道。
“造谣的人，我集团法务部已在多方取证中，该方一定会付出代价。至于这些天的油矿安全问题，我也秉持同样的态度。四大世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以合作多方的集体利益为前提，切实保证员工和员工家庭福利，绝不会亏待任何合作伙伴。”
他没有念稿，也没有剪切视频，一段平滑诚恳而真挚的话说得漂漂亮亮，正常没人能挑他的毛病。
最后，季落笑着总结：“清者自清，我季氏集团能经年不衰屹立不倒，有其中最中心的文化根基。还请大家谨慎吃瓜，如果有疑问，可以到官方平台反馈，交流，谢谢大家。”
……
来自季家少爷的声明发出以后，点击率瞬间破十万。
季落也没想到李时惜和吴宇的工作做得那么快。
一手新闻已经从学校官方发出，门口堵着的记者只能四散。
今天第一个战斗已经打完，随便吃过午饭后，刘叔接上季落，来到高氏的瑞爱医疗基因测试处。
入目可见崭新的现代化设计，光灯明亮，看起来很透明可信 。
可惜……这大概率是个鸿门宴。
季落悠闲地走进去，看见季柏池、伊涟美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伊涟美还在拿着粉扑对着镜子补妆，好像马上要参加什么晚会似的。
季柏池只低头刷着手机，听见脚步声响起，抬眼看向季落，阴阳怪气道：“哟，季落，是不是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了，还有空在学校‘接受采访’啊？”
季落一挑眉，“怎么，柏池，你是嫉妒接受采访的不是你吗？”
“放你妈的屁。”季柏池站起身，“别跟我装听不懂，你哗众取宠个什么劲儿？今天结束，你就再也不姓季了，知道吗？还舔着脸说什么‘我集团’‘代表季家’——你是不是就这张嘴能哔哔啊，季落？”
季落上下扫视着季柏池，说：“你好像最近又嚣张了呢，前一阵教给你的东西是不是都忘光了？”
季柏池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能在家里继续住下去？以后，你连见到我的资格都没有！”
季落抬着下巴，斜睨着他，还没说什么，就感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低头一看，是‘jl’的来电。
当下，他也懒得理季柏池了，走到一边去接起电话。
“喂。”
“落落。”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很好地平息了季落看到季柏池的不爽，“你到瑞爱了吗？”
“到了啊。”季落漫不经心地答，“爸爸还没来。”
简凌‘嗯’一声，很快将今天一上午发生的事情总结告诉季落：
“不出所料，今天9点后集团数十个子公司股价集体下跌。高家早已在上周五最高点抽身，今天，以高行山为中心，联合凌、费、温、简一起注资，购入大批量股份，尤其是原油事业部。”
“哦，是吗？”季落瞥一眼不远处的伊涟美，“所以股价回升了？”
“没有。”简凌淡淡答。
季落嗤笑一声，“抬都不抬？一边抽钱一边进钱，这手段也太急了吧。”
“但他们的资金还没有用完，想必今晚和明天还有操作。这次dna检测，就是一个契机。邢影告诉我，大批量媒体接到风声已经赶往瑞爱蹲点，你看到了吗？”
“没有。”明明是紧张的事情，但季落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今天出大风头了，等下还要继续。算是一战成名咯。”
简凌低沉道：“嗯。检测实验室如何？”
“挺好啊。”
季落懒懒打个哈欠，环视一周。
“我还以为高行山会搞个什么封闭式秘密实验室，用来调换血液样本或者别的什么的。没想到这里特别透亮，每一个环节都是透明的，如果要掉包，那只能在报告上做文章了。”
“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啦，”季落应他，“我的那份结果，我早就记住了。等会儿看一眼内容，就知道真假。”
“……嗯。”男人的声线似乎放松了些，“我要等四点才能过去，这边还要盯着。”
“盯好你的盘，不过来都行。”
季落懒洋洋的。
“抽个血而已。”
简凌：“但是宫家给你做详细分析耗时3天，瑞爱只需要1小时，听上去就有问题。这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有影响？”
“培养方法简化，是按照现有科技水平可以达到，这个没太大关系。”
季落随便给他解答，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便说：“爸爸来了，诶，高行山和高彼安怎么也来了？算了不重要，挂了。”
简凌拿着手机，听到很快传来的忙音，淡漠的眉头稍稍蹙紧了些。
高行山和季俊德一起走入大厅。
都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但给别人的明显不同。
季俊德沉稳大气，身姿挺拔如松。
可高行山徒有行山之名，虽然身高体壮，但是相貌黑不说，眉眼间距又小，因此看着总有一股猥琐之气。
高行山：“季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来请这边坐。”
“谢过高总。”季俊德点点头，但并未坐下，“讲解一下流程就开始吧，集团事情很多，实在抱歉不能久留。”
“理解，理解。”高行山搓手，紧接着招手让接待台的一位漂亮咨询师过来，“来，给季总好好讲一下流程。”
季柏池和伊涟美很快凑了过去，站在季俊德身边，眼也不眨。
季落神态很轻松，立在几人不远处。
咨询师笑得甜美：“很简单的！只要护士抽三管血就好，分别是两位小先生的，和季总的，然后我们将血样放到检测仪器里。然后再加上毛发和唾液样本即可！等待一小时后就可以看报告啦。”
季俊德：“听上去很简单。”
高行山：“当然啦，季总，这是最新的技术手段，血样离心啊，序列分离啊，都是自动弄进行的。您跟我来，我们去抽血？”
季俊德点头表示明白，但是先看向一边的两个小孩：“你们两个先去。”
季落笑眯眯地说：“好！”
季柏池和季落一起，跟着咨询师来到抽血处。
空间内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少年侧过身，能看见外头紧紧注视着这里的伊涟美，还有不动声色的季俊德。
护士操作很娴熟，用绑带勒紧上臂后，在肘窝内来回按了按，找到鼓起的紫色静脉，刺入静脉抽血针，随后将静脉血导流到软管内。
之后，取好两个人的头发，再用取样器收集口腔唾液，同样收好。
季落漫不经心看着她将两人的血样贴好标签，随后直接放进基因检测设备内。
咨询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快将信息输入。
“两位小先生请看，这边已经把匹配的血样设置好啦，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子’位，有两个位置，a号位为季落先生，b号位为季柏池先生。刚才你们都看到，序号和放进去机器的位置是一致的。”
季落点点头，若有所思。
季柏池阴恻恻道：“季落，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是你最后能叫‘爸’的机会了，你还不抓紧？”
季落稍稍挑眉，没接他的话，反问另一个问题：“柏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一直确定你才是爸爸的亲儿子的？”
季柏池：“因为我就是啊！我还需要确定吗？！”
他有着特别强烈的自信，坚信他才是真少爷。
可是，以季柏池的智商，根本无法做到时刻‘表演’。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季柏池的确真真正正以为自己是真少爷，因此言行跋扈，做事不计后果，连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是长时间以来被某些人特意灌输的理念，导致的结果。
季落抱着胳膊：“你怎么知道，你妈告诉你的？”
“啧，从小我跟我妈相依为命，一直都知道她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告诉我爸爸是谁，但后来我就知道了……傻逼季落，以后你他妈也要尝尝老子以前受过的苦！”
季落凉凉看着他，片刻，笑了，没再理季柏池，拉开门离开抽血室。
他走到季俊德身边向男人开心地笑笑：“我抽完啦爸爸。”
季俊德低声道：“嗯，标签贴好，数据录入了？”
“是啊。”季落指向屏幕，“我的血样已经放进a位，等下爸爸的放在f位。”
高行山：“季总放心吧，最新科技根本不会出错！我和您一起去抽血室。”
“请吧高总。”
季俊德进去以后，季落走到休息区的沙发处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低头打开微信。
这么一会儿，世家二代的‘字母群’已经开始讨论起来重大八卦。
an：季落这专访做的可还行，真不像是趁着午休匆匆录的。
qy：爸说水平很高。
xh：看到了，不错啊季落。
an：可是你下午就做检测，真不怕打脸？
qy：怎么说话呢祺安。
an：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哥。
xh：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季柏池鉴定结果99%相似怎么办？
an：那就把季落从群里t出去。
落落耶：宫祺安你话怎么这么多。
an：哎哟，活了啊？
xh：这是抽完血了吗？
qy：结果什么时候出。
落落耶：抽完了，在等结果。
an：啊哟 。
qy：好。good……luck？
xh：祝好运？
落落耶：你们今天好闲啊，就等着看热闹吗？
qy：也不是，就是对高家技术好奇。
xy：也不是，就是最近惹我爸生气了，或许未来某天也要走你的道路。
xh：也不是，就是看看未来的主题乐园投标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an：我就不一样了，没那么虚伪，就是想看笑话，啊哈哈。
落落耶：……[掏出40m长刀.jpg]
an：哈哈哈~
xy：说个正事，很多记者已经在瑞爱门口等你们了。
落落耶：嗯，我已经知道了。
落落耶：等结果再看。
qy：如果不对，可以拿报告给我，我来对比。
落落耶：谢谢。
一切貌似照常进行。
简凌又播了一通电话给季落。
“高行山虽然在你那里，但市场操作还没有停止。包括其他几家正趁着收盘还有一些动静，以及……凌家一些地产也抵押进银行，今天快速审批提了现金出来。”
季落拧眉，看着透明玻璃室里的季俊德，心觉哪里不对。
季俊德和高行山不知道在抽血室里谈了什么内容，说话好久才出来。
“知道了，电话先挂了。”
高行山直接走去高彼安与季柏池那里，旁边还有一个伊涟美，四人小声说着话。
季俊德听到季落说话，便向他走去，问他：“谁的电话？”
“哥哥的。”季落没经思考，直接回答。
……但季俊德没回应。
少年动作微顿，这才想起来，季俊德并不知道‘哥哥’是谁。
他掀起眼皮，亮晶晶的桃花眼看向季俊德，下巴乖巧地抬着，看起来特别听话：“爸爸怎么在房间里那么久呀。”
季俊德的眼神很深邃，隐藏着许多季落看不懂的想法，轻声说：“有些事。”
“什么事~”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季俊德说完，坐到了季落的对面。
秘书和总助很快上前继续汇报工作，季落在一旁能偶尔听到零星几句话。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被员工团团围住的季俊德，季落怔怔望着男人，一时恍然。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季落偶尔去临溪山家里的书房，经常能看到眼前这一幕场景。
爸爸忙忙碌碌。
小季落就在旁边乖乖看书，偶尔跟他说几句话。
……
少年手腕翻动，打开相机，给正在忙碌中的季俊德拍一张照片。
然后发送给简凌。
落落耶：看爸爸。[图片]
jl：……嗯。
两人的聊天背景还是东京塔下的橙黄色拥抱照片，这时界面里多出一张爸爸的照片，季落感到心脏砰砰直跳，着魔似的在对话框里敲敲。
落落耶：哥哥。
jl：……
简凌这边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盼望的场景，想要团聚的场景，不经意间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简凌放在屏幕上的手指轻轻颤动。
片刻，敲下几个字。
jl：乖……宝贝。
jl：我马上到。
季落被‘宝贝’二字晃了神。
心脏跳动越来越快，矜贵的小朋友琥珀色的眼底略过薄薄的慌乱红色。
他把手机收好，闭了闭眼，试图按下心脏的失常律动。
空间里一阵沉默，少年怎么待着都觉得不舒服，干脆站起来走走。
结果走到一旁的时候，正好身边的门被推开。
技术员拿着检测报告走出实验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焦距在他们身上！
季落微微抬眼，也不避讳，动作特别自然地把技术员手中的几张纸拿到手里，略略扫过一眼。
随后，瘦削的身体如同极度寒冷冰封！
f位与b位亲权关系》99.99%
f位与a位：排除存在亲权关系。
他瞳孔骤缩，桃花眼控制不住地放大，手指翻动，猛然将属于自己的a位那页翻开！
季落用特别快的速度读完关键数据，企图找出与宫家提供的那份不一样的方面，可是上下看过好几遍以后，却没能找到哪里不对。
无论是哪种基因座的数字序列，都和他脑海中印下的一模一样——
从未有过的慌乱如同黑夜咒语般来袭，一时间，耳膜嗡鸣，他再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序列造假？
偷换血样？
可我刚才明明白白看到那个护士放好位置……
后面再次换掉的？但是，爸爸直接进去了啊，他们怎么有机会！
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塌，巨大的压力轰然降临，季落忽然感觉眼前阵阵发白。
他努力抬眼，却看到远处季柏池和伊涟美等人看戏的丑脸。
还有季俊德挥退旁人，独自向自己走来的模样。
电梯‘叮咚’一声，金属门向两侧打开。
简凌也到了。
季落茫然的视线落在那高挑冷峻的男人身上。
“……爸爸，哥哥？”
季俊德‘嗯’了声，从季落手里拿走报告单，低头看到亲权结果。
而简凌衣角仿佛夹着冷风。
快步走到季落身边时，少年觉得更冷了。
从他所站的角度，也正好可以瞥眼扫到数字。
深邃的眸子略过丝丝惊诧，他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抱住季落，安抚似的在少年禁不住发颤的后背上安抚着，低声说：“宝贝别急……哥哥在。”
余光里，季落看到，看完检测报告后的季俊德仍旧维持着同一个表情，不喜不怒，眼眸平淡如水。
高大的男人将报告对折叠起收好，没给围上前的任何人阅览。
面对同学们的各种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 季落丝毫不怯场。
甚至还有空对校报说：“是不是有很多想采访的？问我可以，但是不要去问小柏池哦。”
李时惜没想到季落真的愿意面对镜头, 她有些诧异, 毕竟季家这种‘丑闻’肯定是要由集团公关出面的，个人怎么好做这种事？
“外面的记者都快把学校门口堵死了，”季落笑笑, “关于能源的事情不回应，但是这几个学校内部的事情, 还是必须要回应的。”
他点开几个高点赞量网友提问。
【季氏集团可不近有能源, 华国许多教育产业也都是他们的！】
【从幼儿教育到高等教育, 季氏都有涉及。企业不重视员工安危, 我们作家长的怎么能安心把孩子交给他们？】
【仔细想想, 矿区出现问题季氏瞒报误报，那这么多年, 从未爆出负面事件的教育事业部，是不是也用过同样的手段瞒骗家长！】
【季氏旗下最高端的教育产业就是淮青私学系列了, 里面全是二代，听说各种霸凌呢！】
【风气好差, 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那种剥削工人血肉的资本家，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良心教育——】
季落说：“水军可真了不得，怎么泼脏水都有，来小记者，给你一个大新闻的机会, 采访我。”
李时惜：“这，这真的好吗？我们也不是正规的……”
“学校校报难道就不是媒体吗？等会我说什么，你和吴宇就如实报道，但是记得把视频质量做好。千万别让水军觉得，我们淮青是一堆不务正业的二世祖。”
……
季氏集团太子，季落的专访很快上线。
男孩穿着规矩的淮青白底金纹制服，背脊笔挺坐在学校中央的天鹅湖边。
绿草茵茵，明媚的阳光通过他卷翘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小圈阴影。
他眼尾勾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明亮的，属于少年的傲气，与淡淡的阳光一起在他身上扩散开来。
谁也无法从画面里的矜贵少年身上移开视线。
只听他慢慢说：
“大家好，我是季落。距离上次在官方场合与大家见面，只过去不到10天。近期，因为有一些关于我季氏集团的报道，导致众多家长对我集团教育事业分部有诸多疑问与猜测。趁这个机会，我来给各位家长与各位同学，做一个基本的澄清。”
他说话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语速与语调都令人听得亲切而信服。
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什么公关词，而就是一个好学生的真心话。
“我集团高端学府系列从幼教，小学一直到研究生，博士教育均有涵盖，这一系列就是各位在全世界都耳熟能详的‘淮青私学’。”
“淮青，取名自北宋苏轼《前赤壁赋》。淮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淮青的意思，是人生转瞬即逝，短暂但又精彩万分，许多诱惑与不公时有发生，或许不如意之事会令人消沉，但希望淮青学子能如同清风明月保持乐观豁达积极的态度——像淮水与青松，独立，看待事物不要绝对化，要以宽容的本心，独立思考，诚信做人做事，与自然和谐相处。”
先说宗旨与理念，然后他笑了一声，话锋一转。
“从淮青私学走出过许多众多商业与政界领袖，他们活跃在文坛、政坛、娱乐、经济产业的各个舞台上。良好的个人品质，也带给社会良好的价值。四大世家产业遍布全球，各位日常生活没有一天能力的开它们。一个企业的正荣发展，与其掌权人的本身良好品质是分不开的。只需要举一个例子：歌坛目前最火爆的顶流铂金王子，就是我的同学。他短短两年红透全国，从未有一点点黑料爆出。即使一些不愉快的情况一直存在，但淮青教书育人，他也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看不起别人。”
略一停顿，季落说：“这正是淮青想要看到的。成事也好，成名也罢，无论如何，不忘本身的善与正。各位家长如果有什么别的疑义，可以亲自到学校参访，考察，我们欢迎。”
随即，他又轻松地耸耸肩，说：“质疑我家族人品有问题的，不如看看我的直播间？相信我的粉丝们都可以告诉你，我平时到底是在干什么……比如，带领各位同学一起，写作业，学习，提高个人技能。叔叔阿姨，你们看一次就知道。”
修长的双腿松开又再次交叠换了个姿势，季落仍旧游刃有余，恢复正色。
“近期，淮青私学高中部取得一系列成就。不仅是我与宫家二少爷宫祺安一起夺得世网青少年组冠军，春季淮青技能大赛上，还有世界青少年击剑组冠军，高尔夫亚军，机器人大赛亚军，奥数知识竞赛冠军，等等。国际部的同学们有近90%的美国常青藤英国g5录取率，国内即将参加高考的同学们，已有60%获得b大，t大，f大等保送资格，往年211平均录取率高达95%。”
“恶意揣测并不能说明问题，真正的数据才能说明事实。”
季落慢条斯理道。
“造谣的人，我集团法务部已在多方取证中，该方一定会付出代价。至于这些天的油矿安全问题，我也秉持同样的态度。四大世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以合作多方的集体利益为前提，切实保证员工和员工家庭福利，绝不会亏待任何合作伙伴。”
他没有念稿，也没有剪切视频，一段平滑诚恳而真挚的话说得漂漂亮亮，正常没人能挑他的毛病。
最后，季落笑着总结：“清者自清，我季氏集团能经年不衰屹立不倒，有其中最中心的文化根基。还请大家谨慎吃瓜，如果有疑问，可以到官方平台反馈，交流，谢谢大家。”
……
来自季家少爷的声明发出以后，点击率瞬间破十万。
季落也没想到李时惜和吴宇的工作做得那么快。
一手新闻已经从学校官方发出，门口堵着的记者只能四散。
今天第一个战斗已经打完，随便吃过午饭后，刘叔接上季落，来到高氏的瑞爱医疗基因测试处。
入目可见崭新的现代化设计，光灯明亮，看起来很透明可信 。
可惜……这大概率是个鸿门宴。
季落悠闲地走进去，看见季柏池、伊涟美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伊涟美还在拿着粉扑对着镜子补妆，好像马上要参加什么晚会似的。
季柏池只低头刷着手机，听见脚步声响起，抬眼看向季落，阴阳怪气道：“哟，季落，是不是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了，还有空在学校‘接受采访’啊？”
季落一挑眉，“怎么，柏池，你是嫉妒接受采访的不是你吗？”
“放你妈的屁。”季柏池站起身，“别跟我装听不懂，你哗众取宠个什么劲儿？今天结束，你就再也不姓季了，知道吗？还舔着脸说什么‘我集团’‘代表季家’——你是不是就这张嘴能哔哔啊，季落？”
季落上下扫视着季柏池，说：“你好像最近又嚣张了呢，前一阵教给你的东西是不是都忘光了？”
季柏池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能在家里继续住下去？以后，你连见到我的资格都没有！”
季落抬着下巴，斜睨着他，还没说什么，就感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低头一看，是‘jl’的来电。
当下，他也懒得理季柏池了，走到一边去接起电话。
“喂。”
“落落。”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很好地平息了季落看到季柏池的不爽，“你到瑞爱了吗？”
“到了啊。”季落漫不经心地答，“爸爸还没来。”
简凌‘嗯’一声，很快将今天一上午发生的事情总结告诉季落：
“不出所料，今天9点后集团数十个子公司股价集体下跌。高家早已在上周五最高点抽身，今天，以高行山为中心，联合凌、费、温、简一起注资，购入大批量股份，尤其是原油事业部。”
“哦，是吗？”季落瞥一眼不远处的伊涟美，“所以股价回升了？”
“没有。”简凌淡淡答。
季落嗤笑一声，“抬都不抬？一边抽钱一边进钱，这手段也太急了吧。”
“但他们的资金还没有用完，想必今晚和明天还有操作。这次dna检测，就是一个契机。邢影告诉我，大批量媒体接到风声已经赶往瑞爱蹲点，你看到了吗？”
“没有。”明明是紧张的事情，但季落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今天出大风头了，等下还要继续。算是一战成名咯。”
简凌低沉道：“嗯。检测实验室如何？”
“挺好啊。”
季落懒懒打个哈欠，环视一周。
“我还以为高行山会搞个什么封闭式秘密实验室，用来调换血液样本或者别的什么的。没想到这里特别透亮，每一个环节都是透明的，如果要掉包，那只能在报告上做文章了。”
“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啦，”季落应他，“我的那份结果，我早就记住了。等会儿看一眼内容，就知道真假。”
“……嗯。”男人的声线似乎放松了些，“我要等四点才能过去，这边还要盯着。”
“盯好你的盘，不过来都行。”
季落懒洋洋的。
“抽个血而已。”
简凌：“但是宫家给你做详细分析耗时3天，瑞爱只需要1小时，听上去就有问题。这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有影响？”
“培养方法简化，是按照现有科技水平可以达到，这个没太大关系。”
季落随便给他解答，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便说：“爸爸来了，诶，高行山和高彼安怎么也来了？算了不重要，挂了。”
简凌拿着手机，听到很快传来的忙音，淡漠的眉头稍稍蹙紧了些。
高行山和季俊德一起走入大厅。
都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但给别人的明显不同。
季俊德沉稳大气，身姿挺拔如松。
可高行山徒有行山之名，虽然身高体壮，但是相貌黑不说，眉眼间距又小，因此看着总有一股猥琐之气。
高行山：“季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来请这边坐。”
“谢过高总。”季俊德点点头，但并未坐下，“讲解一下流程就开始吧，集团事情很多，实在抱歉不能久留。”
“理解，理解。”高行山搓手，紧接着招手让接待台的一位漂亮咨询师过来，“来，给季总好好讲一下流程。”
季柏池和伊涟美很快凑了过去，站在季俊德身边，眼也不眨。
季落神态很轻松，立在几人不远处。
咨询师笑得甜美：“很简单的！只要护士抽三管血就好，分别是两位小先生的，和季总的，然后我们将血样放到检测仪器里。然后再加上毛发和唾液样本即可！等待一小时后就可以看报告啦。”
季俊德：“听上去很简单。”
高行山：“当然啦，季总，这是最新的技术手段，血样离心啊，序列分离啊，都是自动弄进行的。您跟我来，我们去抽血？”
季俊德点头表示明白，但是先看向一边的两个小孩：“你们两个先去。”
季落笑眯眯地说：“好！”
季柏池和季落一起，跟着咨询师来到抽血处。
空间内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少年侧过身，能看见外头紧紧注视着这里的伊涟美，还有不动声色的季俊德。
护士操作很娴熟，用绑带勒紧上臂后，在肘窝内来回按了按，找到鼓起的紫色静脉，刺入静脉抽血针，随后将静脉血导流到软管内。
之后，取好两个人的头发，再用取样器收集口腔唾液，同样收好。
季落漫不经心看着她将两人的血样贴好标签，随后直接放进基因检测设备内。
咨询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快将信息输入。
“两位小先生请看，这边已经把匹配的血样设置好啦，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子’位，有两个位置，a号位为季落先生，b号位为季柏池先生。刚才你们都看到，序号和放进去机器的位置是一致的。”
季落点点头，若有所思。
季柏池阴恻恻道：“季落，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是你最后能叫‘爸’的机会了，你还不抓紧？”
季落稍稍挑眉，没接他的话，反问另一个问题：“柏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一直确定你才是爸爸的亲儿子的？”
季柏池：“因为我就是啊！我还需要确定吗？！”
他有着特别强烈的自信，坚信他才是真少爷。
可是，以季柏池的智商，根本无法做到时刻‘表演’。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季柏池的确真真正正以为自己是真少爷，因此言行跋扈，做事不计后果，连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是长时间以来被某些人特意灌输的理念，导致的结果。
季落抱着胳膊：“你怎么知道，你妈告诉你的？”
“啧，从小我跟我妈相依为命，一直都知道她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告诉我爸爸是谁，但后来我就知道了……傻逼季落，以后你他妈也要尝尝老子以前受过的苦！”
季落凉凉看着他，片刻，笑了，没再理季柏池，拉开门离开抽血室。
他走到季俊德身边向男人开心地笑笑：“我抽完啦爸爸。”
季俊德低声道：“嗯，标签贴好，数据录入了？”
“是啊。”季落指向屏幕，“我的血样已经放进a位，等下爸爸的放在f位。”
高行山：“季总放心吧，最新科技根本不会出错！我和您一起去抽血室。”
“请吧高总。”
季俊德进去以后，季落走到休息区的沙发处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低头打开微信。
这么一会儿，世家二代的‘字母群’已经开始讨论起来重大八卦。
an：季落这专访做的可还行，真不像是趁着午休匆匆录的。
qy：爸说水平很高。
xh：看到了，不错啊季落。
an：可是你下午就做检测，真不怕打脸？
qy：怎么说话呢祺安。
an：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哥。
xh：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季柏池鉴定结果99%相似怎么办？
an：那就把季落从群里t出去。
落落耶：宫祺安你话怎么这么多。
an：哎哟，活了啊？
xh：这是抽完血了吗？
qy：结果什么时候出。
落落耶：抽完了，在等结果。
an：啊哟 。
qy：好。good……luck？
xh：祝好运？
落落耶：你们今天好闲啊，就等着看热闹吗？
qy：也不是，就是对高家技术好奇。
xy：也不是，就是最近惹我爸生气了，或许未来某天也要走你的道路。
xh：也不是，就是看看未来的主题乐园投标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an：我就不一样了，没那么虚伪，就是想看笑话，啊哈哈。
落落耶：……[掏出40m长刀.jpg]
an：哈哈哈~
xy：说个正事，很多记者已经在瑞爱门口等你们了。
落落耶：嗯，我已经知道了。
落落耶：等结果再看。
qy：如果不对，可以拿报告给我，我来对比。
落落耶：谢谢。
一切貌似照常进行。
简凌又播了一通电话给季落。
“高行山虽然在你那里，但市场操作还没有停止。包括其他几家正趁着收盘还有一些动静，以及……凌家一些地产也抵押进银行，今天快速审批提了现金出来。”
季落拧眉，看着透明玻璃室里的季俊德，心觉哪里不对。
季俊德和高行山不知道在抽血室里谈了什么内容，说话好久才出来。
“知道了，电话先挂了。”
高行山直接走去高彼安与季柏池那里，旁边还有一个伊涟美，四人小声说着话。
季俊德听到季落说话，便向他走去，问他：“谁的电话？”
“哥哥的。”季落没经思考，直接回答。
……但季俊德没回应。
少年动作微顿，这才想起来，季俊德并不知道‘哥哥’是谁。
他掀起眼皮，亮晶晶的桃花眼看向季俊德，下巴乖巧地抬着，看起来特别听话：“爸爸怎么在房间里那么久呀。”
季俊德的眼神很深邃，隐藏着许多季落看不懂的想法，轻声说：“有些事。”
“什么事~”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季俊德说完，坐到了季落的对面。
秘书和总助很快上前继续汇报工作，季落在一旁能偶尔听到零星几句话。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被员工团团围住的季俊德，季落怔怔望着男人，一时恍然。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季落偶尔去临溪山家里的书房，经常能看到眼前这一幕场景。
爸爸忙忙碌碌。
小季落就在旁边乖乖看书，偶尔跟他说几句话。
……
少年手腕翻动，打开相机，给正在忙碌中的季俊德拍一张照片。
然后发送给简凌。
落落耶：看爸爸。[图片]
jl：……嗯。
两人的聊天背景还是东京塔下的橙黄色拥抱照片，这时界面里多出一张爸爸的照片，季落感到心脏砰砰直跳，着魔似的在对话框里敲敲。
落落耶：哥哥。
jl：……
简凌这边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盼望的场景，想要团聚的场景，不经意间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简凌放在屏幕上的手指轻轻颤动。
片刻，敲下几个字。
jl：乖……宝贝。
jl：我马上到。
季落被‘宝贝’二字晃了神。
心脏跳动越来越快，矜贵的小朋友琥珀色的眼底略过薄薄的慌乱红色。
他把手机收好，闭了闭眼，试图按下心脏的失常律动。
空间里一阵沉默，少年怎么待着都觉得不舒服，干脆站起来走走。
结果走到一旁的时候，正好身边的门被推开。
技术员拿着检测报告走出实验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焦距在他们身上！
季落微微抬眼，也不避讳，动作特别自然地把技术员手中的几张纸拿到手里，略略扫过一眼。
随后，瘦削的身体如同极度寒冷冰封！
f位与b位亲权关系》99.99%
f位与a位：排除存在亲权关系。
他瞳孔骤缩，桃花眼控制不住地放大，手指翻动，猛然将属于自己的a位那页翻开！
季落用特别快的速度读完关键数据，企图找出与宫家提供的那份不一样的方面，可是上下看过好几遍以后，却没能找到哪里不对。
无论是哪种基因座的数字序列，都和他脑海中印下的一模一样——
从未有过的慌乱如同黑夜咒语般来袭，一时间，耳膜嗡鸣，他再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序列造假？
偷换血样？
可我刚才明明白白看到那个护士放好位置……
后面再次换掉的？但是，爸爸直接进去了啊，他们怎么有机会！
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塌，巨大的压力轰然降临，季落忽然感觉眼前阵阵发白。
他努力抬眼，却看到远处季柏池和伊涟美等人看戏的丑脸。
还有季俊德挥退旁人，独自向自己走来的模样。
电梯‘叮咚’一声，金属门向两侧打开。
简凌也到了。
季落茫然的视线落在那高挑冷峻的男人身上。
“……爸爸，哥哥？”
季俊德‘嗯’了声，从季落手里拿走报告单，低头看到亲权结果。
而简凌衣角仿佛夹着冷风。
快步走到季落身边时，少年觉得更冷了。
从他所站的角度，也正好可以瞥眼扫到数字。
深邃的眸子略过丝丝惊诧，他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抱住季落，安抚似的在少年禁不住发颤的后背上安抚着，低声说：“宝贝别急……哥哥在。”
余光里，季落看到，看完检测报告后的季俊德仍旧维持着同一个表情，不喜不怒，眼眸平淡如水。
高大的男人将报告对折叠起收好，没给围上前的任何人阅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