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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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鬼哭狼嚎之后，外面恢复了清净，林意重又歇下。
直到第二日早上，少年也没有回到破庙，两父女谁也没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简单收拾收拾便又上了路。
走了半日，终于见到了人烟，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这次再不敢托大或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老老实实或问路，或雇车，或跟在商队后面，一站一站的走了过来。
两人穿着朴素，又带着吓人大狗，一看就是没什么油水且又难啃的骨头，是以一路上很顺利，再没什么人不长眼的想找他们的便宜，倒是见了很多次旁人的争斗。
“原来这个世道是这么不太平的。”林意感叹。
她在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过了十几年，还以为外面是太平盛世，不想竟比她前世时还要乱的多。
林川道:“是啊，不太平……所以，不如去修仙吧！”
林意问:“修仙太平吗？”
如果修真界是一片安宁祥和，她倒真的很想去修仙。她不怕争斗，但却厌了争斗。
林川默然。
修真界是太平世界吗？
自然不是，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太平？
两人也不急，走走停停半个来月，终于看见了雄伟的城门之上，那古朴雄浑的“云中城”三个字。
城门下排着长队，依次缴税进城，林意牵着驴子排在队尾，他们前面是一对推着一大车新鲜蔬菜的夫妻，后面很快也很快多了一辆宽大的马车。
天空中传来一声鹤唳，城下的人纷纷抬头，带着艳羡的神情看着天空中翱翔的巨大白鹤，却在白鹤快接近时，又赶紧低了头，甚至连腰也弯了下来。
白鹤落在城墙下，巨大的翅膀扇起漫天烟尘，白鹤上的老者轻飘飘落地，广袖迎风，大步进了城门。
白鹤仰头鸣叫一声，展翅飞走。
林意目送白鹤的身影消失在天边，收回目光，发现林川正看着自己，林川道：“修了仙，你也可以飞天遁地。”
林意嗯了一声，不为所动。
她如果真的只是十二岁的孩子，飞天遁地这样的事对她自然有着无上的吸引力，但她不是。
“听说修仙者能炼仙药？”
“是啊！”
“仙药能治你的病吗？”
林川沉默片刻，才道：“不能。”
林意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队伍动一点，她就拽着驴子向前走一点。
终于到了城门下，林意正将碎银递给门口的兵丁，那几个兵丁却忽然脸色一变，急急的让到一边，叫道：“快躲开！”
林意转头，只见一辆由四匹雪白骏马拉的马车正风驰电掣而来，马车后面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马车驶的极快，只林意转头的这会儿功夫，就已经倒了跟前，急切之间，林意右手托着驴肚子，连带着驴背上的林川一起退后几步，险险让开。
不想那匹几乎是擦着林意头发过去的白马似乎受了惊吓，忽然人立而起，嘶鸣一声，马车顿时一顿、一颠，车厢里传来娇柔的惊呼。
车夫大怒，抬手一鞭抽向林川，骂道：“小子作死！”
林意刚把驴子和爹放下，就听到马鞭传来的破空之声，神色一冷，转身一抓、一抖、一抽。
林意的动作很快，周围的人前一刻还缩着头不敢看林川的惨状，下一刻便看见车夫从马车上飞起，重重的跌在地上。
他蜷缩着身子，双手试图去抓缠在脖子上的马鞭，最终却只发出“呃呃”两声，头一歪，不动了。
死了？这是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刚才还是惊呼一片的城门瞬间安静下来，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无数双恐惧的眼睛不安的望向林意。
阿汪不满的呜咽一声：凭什么我就这不许那不许，你就可以随便杀人？
林意随意扔下手中的鞭稍，仍旧将碎银子递向先前的兵丁，那群兵丁却齐齐向后一缩，谁也不肯来接。
反正不花钱进门的人多了，也不差他们两个，这些人既然不要，林意也不勉强，将银子收回怀里，正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站住！”
林意扭头：“怎么了？”
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小丫鬟气的手发颤，指着车夫的尸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杀了我们的人，还问怎么了？”
小丫鬟十五六岁，长得很漂亮，巴掌大的小脸，大眼睛小嘴巴，皮肤雪白，连气的发抖的样子都很悦目。
所以即使被撞的东西撒了一地的人，也觉得小丫鬟说的很有道理——小姑娘你随随便便就把人家车夫杀了，怎么还能没事人一样，还问“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林意将刚刚揣回怀里的银子又取了出来，丢进小丫鬟怀里，道：“赔给你。”
小丫鬟抓着手里不到两钱的银子，更生气了：“你，你……”
林意问：“那你要怎么样？”
小丫鬟愣愣的，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让她拿命来赔？她多半是不肯的。让她跪下赔罪？估计还是不会答应吧？说不定一生气还连自己一起杀了。难道问她要更多的银子？这也太没面子了……
这时，马车的门帘被从里面轻轻掀开，掀帘子的手纤纤如玉，像会发光似得，美的让人炫目，紧接着露出的那张脸，更是让人魄荡魂摇。
马车上的少女人美声音也好听，清脆如夜莺百灵，甜而不腻，柔而不媚，语气也温柔动听：“你小小年纪，怎的如此恶毒？随随便便就取人性命，须知人命关天，岂是区区银钱可以弥补的？”
林意向来不喜和人在口舌上争锋，只是这“恶毒”两个字听在耳中觉得格外熟悉，不由多看了少女几眼，道：“如果这话姑娘平日里多和下人说几遍，想必他也能多活些日子。”
她不过是将那车夫要做的事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罢了，看那车夫挥鞭的架势，想必被他一鞭封喉的人不会少。
少女一噎，小丫鬟叫嚷道：“你不是好好的没事吗？便是他有错，你打他一顿也就是了，为什么非要杀人？”
被她一打岔，少女终于不用直面林意的问题，柔声道：“他不过是个下人，小妹妹你又何必和他计较呢？”
林意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下人就可以随随便便取人性命，还是说，我该杀的人不是他，是你？”
“你……”少女摇头，声音更加柔和，道：“小妹妹小小年纪，怎的开口闭口就是杀人？我们的意思只是，我家下人虽然有错在先，但你们不是毫发未损吗？为何非要得理不饶人，取人性命才肯罢休？”
林意淡淡道：“我们毫发未损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本事，又不是他手下留情，我为何要因此放过他？你废话说了那么多，到底要怎么样？我们还要进城，没功夫和你闲扯。”
少女摇头苦笑，似乎觉得和林意说不清道理，叹了口气，道：“今儿的事，的确是我们管教无方，让你们受惊了。”
说着递了个小匣子出来给小丫头，道：“此物权当是赔礼了，希望莫要放在心上。”
小丫头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将匣子递给林意，道：“这是我们小姐刚从玲珑阁买的珍品，世上独此一件，便宜你了！”
林意淡淡道：“可要我也抽你一鞭来便宜便宜你？”
小丫头脸色一白，将东西扔在林意身上，逃一样的跳上马车，挥了挥缰绳，驾着车离开了。
林意将匣子扔进袖子，牵着驴子转身便走。
等她离开，人们才松了口气，开始悄悄议论刚才的事。
在这个时代，小姑娘有能力杀死一个壮汉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所以议论的中心并不是她。
“我的娘，那姑娘可真美，她要能看我一眼，这辈子死也值了。”
“而且还大度呢，小姑娘杀了她家的车夫，不仅不难为人家，还赔礼道歉。”
“是啊是啊，还以为会打起来呢……”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那是云家的姑娘，云中城第一美人……”
“何止是云中城第一美人，我看天底下再也不会有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了。”
“云姑娘人美心善，家世也好……”
林意回头看了眼，马车一路留下的狼藉还在收拾，车夫的尸体被兵丁随意拖到了路边……
耸耸肩回头，问到:“玲珑阁的东西真的很值钱？”
林川点头:“值钱。”
“那我们卖了就可以住的起上房了吧？”
林川道:“何止是上房，买个小院都够。”
林意哦了一声，又问:“爹，你说那马车上还坐着谁？”
林川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车上还有人？”
林意耸耸肩:“她演的很辛苦……”
林意虽不惯与人勾心斗角，但到底还是做了几年皇后的，有些姿态不要太熟悉。
林川笑笑，道:“那个人，你暂时还惹不起。”
“那爹你呢？”
“……我快死了。”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外面恢复了清净，林意重又歇下。
直到第二日早上，少年也没有回到破庙，两父女谁也没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简单收拾收拾便又上了路。
走了半日，终于见到了人烟，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松了口气，这次再不敢托大或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老老实实或问路，或雇车，或跟在商队后面，一站一站的走了过来。
两人穿着朴素，又带着吓人大狗，一看就是没什么油水且又难啃的骨头，是以一路上很顺利，再没什么人不长眼的想找他们的便宜，倒是见了很多次旁人的争斗。
“原来这个世道是这么不太平的。”林意感叹。
她在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过了十几年，还以为外面是太平盛世，不想竟比她前世时还要乱的多。
林川道:“是啊，不太平……所以，不如去修仙吧！”
林意问:“修仙太平吗？”
如果修真界是一片安宁祥和，她倒真的很想去修仙。她不怕争斗，但却厌了争斗。
林川默然。
修真界是太平世界吗？
自然不是，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太平？
两人也不急，走走停停半个来月，终于看见了雄伟的城门之上，那古朴雄浑的“云中城”三个字。
城门下排着长队，依次缴税进城，林意牵着驴子排在队尾，他们前面是一对推着一大车新鲜蔬菜的夫妻，后面很快也很快多了一辆宽大的马车。
天空中传来一声鹤唳，城下的人纷纷抬头，带着艳羡的神情看着天空中翱翔的巨大白鹤，却在白鹤快接近时，又赶紧低了头，甚至连腰也弯了下来。
白鹤落在城墙下，巨大的翅膀扇起漫天烟尘，白鹤上的老者轻飘飘落地，广袖迎风，大步进了城门。
白鹤仰头鸣叫一声，展翅飞走。
林意目送白鹤的身影消失在天边，收回目光，发现林川正看着自己，林川道：“修了仙，你也可以飞天遁地。”
林意嗯了一声，不为所动。
她如果真的只是十二岁的孩子，飞天遁地这样的事对她自然有着无上的吸引力，但她不是。
“听说修仙者能炼仙药？”
“是啊！”
“仙药能治你的病吗？”
林川沉默片刻，才道：“不能。”
林意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队伍动一点，她就拽着驴子向前走一点。
终于到了城门下，林意正将碎银递给门口的兵丁，那几个兵丁却忽然脸色一变，急急的让到一边，叫道：“快躲开！”
林意转头，只见一辆由四匹雪白骏马拉的马车正风驰电掣而来，马车后面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马车驶的极快，只林意转头的这会儿功夫，就已经倒了跟前，急切之间，林意右手托着驴肚子，连带着驴背上的林川一起退后几步，险险让开。
不想那匹几乎是擦着林意头发过去的白马似乎受了惊吓，忽然人立而起，嘶鸣一声，马车顿时一顿、一颠，车厢里传来娇柔的惊呼。
车夫大怒，抬手一鞭抽向林川，骂道：“小子作死！”
林意刚把驴子和爹放下，就听到马鞭传来的破空之声，神色一冷，转身一抓、一抖、一抽。
林意的动作很快，周围的人前一刻还缩着头不敢看林川的惨状，下一刻便看见车夫从马车上飞起，重重的跌在地上。
他蜷缩着身子，双手试图去抓缠在脖子上的马鞭，最终却只发出“呃呃”两声，头一歪，不动了。
死了？这是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刚才还是惊呼一片的城门瞬间安静下来，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无数双恐惧的眼睛不安的望向林意。
阿汪不满的呜咽一声：凭什么我就这不许那不许，你就可以随便杀人？
林意随意扔下手中的鞭稍，仍旧将碎银子递向先前的兵丁，那群兵丁却齐齐向后一缩，谁也不肯来接。
反正不花钱进门的人多了，也不差他们两个，这些人既然不要，林意也不勉强，将银子收回怀里，正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站住！”
林意扭头：“怎么了？”
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小丫鬟气的手发颤，指着车夫的尸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杀了我们的人，还问怎么了？”
小丫鬟十五六岁，长得很漂亮，巴掌大的小脸，大眼睛小嘴巴，皮肤雪白，连气的发抖的样子都很悦目。
所以即使被撞的东西撒了一地的人，也觉得小丫鬟说的很有道理——小姑娘你随随便便就把人家车夫杀了，怎么还能没事人一样，还问“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林意将刚刚揣回怀里的银子又取了出来，丢进小丫鬟怀里，道：“赔给你。”
小丫鬟抓着手里不到两钱的银子，更生气了：“你，你……”
林意问：“那你要怎么样？”
小丫鬟愣愣的，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让她拿命来赔？她多半是不肯的。让她跪下赔罪？估计还是不会答应吧？说不定一生气还连自己一起杀了。难道问她要更多的银子？这也太没面子了……
这时，马车的门帘被从里面轻轻掀开，掀帘子的手纤纤如玉，像会发光似得，美的让人炫目，紧接着露出的那张脸，更是让人魄荡魂摇。
马车上的少女人美声音也好听，清脆如夜莺百灵，甜而不腻，柔而不媚，语气也温柔动听：“你小小年纪，怎的如此恶毒？随随便便就取人性命，须知人命关天，岂是区区银钱可以弥补的？”
林意向来不喜和人在口舌上争锋，只是这“恶毒”两个字听在耳中觉得格外熟悉，不由多看了少女几眼，道：“如果这话姑娘平日里多和下人说几遍，想必他也能多活些日子。”
她不过是将那车夫要做的事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罢了，看那车夫挥鞭的架势，想必被他一鞭封喉的人不会少。
少女一噎，小丫鬟叫嚷道：“你不是好好的没事吗？便是他有错，你打他一顿也就是了，为什么非要杀人？”
被她一打岔，少女终于不用直面林意的问题，柔声道：“他不过是个下人，小妹妹你又何必和他计较呢？”
林意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下人就可以随随便便取人性命，还是说，我该杀的人不是他，是你？”
“你……”少女摇头，声音更加柔和，道：“小妹妹小小年纪，怎的开口闭口就是杀人？我们的意思只是，我家下人虽然有错在先，但你们不是毫发未损吗？为何非要得理不饶人，取人性命才肯罢休？”
林意淡淡道：“我们毫发未损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本事，又不是他手下留情，我为何要因此放过他？你废话说了那么多，到底要怎么样？我们还要进城，没功夫和你闲扯。”
少女摇头苦笑，似乎觉得和林意说不清道理，叹了口气，道：“今儿的事，的确是我们管教无方，让你们受惊了。”
说着递了个小匣子出来给小丫头，道：“此物权当是赔礼了，希望莫要放在心上。”
小丫头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将匣子递给林意，道：“这是我们小姐刚从玲珑阁买的珍品，世上独此一件，便宜你了！”
林意淡淡道：“可要我也抽你一鞭来便宜便宜你？”
小丫头脸色一白，将东西扔在林意身上，逃一样的跳上马车，挥了挥缰绳，驾着车离开了。
林意将匣子扔进袖子，牵着驴子转身便走。
等她离开，人们才松了口气，开始悄悄议论刚才的事。
在这个时代，小姑娘有能力杀死一个壮汉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所以议论的中心并不是她。
“我的娘，那姑娘可真美，她要能看我一眼，这辈子死也值了。”
“而且还大度呢，小姑娘杀了她家的车夫，不仅不难为人家，还赔礼道歉。”
“是啊是啊，还以为会打起来呢……”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那是云家的姑娘，云中城第一美人……”
“何止是云中城第一美人，我看天底下再也不会有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了。”
“云姑娘人美心善，家世也好……”
林意回头看了眼，马车一路留下的狼藉还在收拾，车夫的尸体被兵丁随意拖到了路边……
耸耸肩回头，问到:“玲珑阁的东西真的很值钱？”
林川点头:“值钱。”
“那我们卖了就可以住的起上房了吧？”
林川道:“何止是上房，买个小院都够。”
林意哦了一声，又问:“爹，你说那马车上还坐着谁？”
林川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车上还有人？”
林意耸耸肩:“她演的很辛苦……”
林意虽不惯与人勾心斗角，但到底还是做了几年皇后的，有些姿态不要太熟悉。
林川笑笑，道:“那个人，你暂时还惹不起。”
“那爹你呢？”
“……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