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比武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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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谷解药被盗，谷中人纷纷提灯追捕，却是不见贼人踪迹。
谷中有人潜入不是第一次了。百草谷药价之高常人负担不起，或是不想负担，便选用旁门左道的法子——偷。多数是被抓了个现行，百草谷也不过多为难他们，人可以走，药留下。不过这其中也不乏世外高人，几十年来也有过两次药物就平白无故失踪了，毫无踪迹可寻。
但江蛟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院中吵嚷声一片，他的房门也终是被人扣响，“江公子可还醒着？谷中出了点事。”
是苏子的声音。
江蛟当然醒着，他堪堪处理完手臂的伤口，脸上还透着病态的白。这样子若是被苏子瞧见，贼人岂不昭然若揭？可若是不应声，保不准他会破门而入……
江蛟只得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哑着嗓子应道，“刚醒，进来吧。”
苏子自觉失礼，沉默片刻后推开了门，见江蛟趴在床上，上半身随意搭盖着被子，两条腿却是露在外面，睡姿极为不雅。
苏子轻咳一声，犹豫一下没步入屋内，只隔着门槛道，“谷中药物失窃，贼人还未找到，见江公子没事我就放心了。”
“啊，有贼？那我可不放心了……”
江蛟说着一咕噜爬了起来，拢着被子蹲坐在床，只露出一个脑袋。那脸上布满了竹席的红痕，睡相可见是极差的。
苏子见他一脸红褶子一时忍俊不禁，笑道，“江公子不必担心，那贼人中了麻药，怕是晕倒在谷内的某处了。就算他还能跑能跳，也没有在谷中逗留的道理，怕是早出谷了。”
“出谷？”江蛟有些诧异，的确能跑能跳，却还在谷里待着呢。他心中苦笑，道：“你是安慰我呢吧？门口那么一片折戟草，除非他飞出去……”
苏子却是不答，只安抚道，“江公子大可放心睡，我还要回禀师父，就不打扰了。”说完苏子轻声将门带上，脚步声渐渐隐没在吵杂的人声里。
江蛟望着房门出神，这才将手抚上中箭的上臂。
原来是麻药，怪不得毫无知觉。
三岁小儿也该知道，百草谷的箭，一定淬了毒。江蛟中箭后立即掏出了妙菱给的药，此药不能解毒，却能将毒液限制在受伤的部位，延缓毒发，不然他早倒在院子里了。
百草谷还是仁慈，只用麻药，或是……想将人擒住拷问一番？
江蛟不得而知，他眼神瞥向枕下，刚换下的衣衫便藏在那里。凉席印出的红褶子稍稍遮盖了他因失血而泛白的脸，希望苏子没看出什么端倪才好。
方才听苏子所言，百草谷并不是密不透风，必定有个出去的法子。不过若能一切相安无事，他江蛟明日见过岳烬余后自可名正言顺出谷。
“老天保佑。”
蛟爷暗道一句终又躺回床上，等手臂上的药效散去，等这漫长的一夜被晨曦结束。
天空将要泛白，谷中唯一清静的院落里，隐隐传出话语声。
“师父。”两个身形相仿的男子齐声说道，他们此时并身而立，任谁都能看出这血脉亲缘。
岳烬余自密室被破之后也失了睡意，起身翻看起了医术。他听闻并未抬头，视线没有离开书页，道：“丢了什么？”
“失心散的解药。”紫苏答道。
“嗯。”岳烬余翻过一页书，微微皱眉，又缓缓道：“别的呢？”
“别的都在。”
“嗯……”岳烬余合上书，略一沉吟，这才看向两个徒儿，“是霍疯子？”
“看身形不像，不过使的也是冰拳，和他脱不了干系，可惜人没抓到。”紫苏捂着胸口，不甘道。
苏子看向紫苏捂着的伤口，并未多言。没想到岳烬余却问向他，“苏子，你怎么看？”
苏子匆忙低下头，道：“霍疯子罪有应得，只是若要追回解药，怕是过于劳民伤财……”
苏子这孩子，便是太过心善，难免受人蒙蔽。
岳烬余看着他，一字一句沉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苏子被问得一阵羞愧，头更低了，回道：“徒儿知错！这就加派人手去寻。”
紫苏却在此时插话进来，“师父……”
“嗯？”
“要不徒儿将解药同□□一起放置在十重门中？近年解药频频失窃，若有十重门在，别说是偷，根本苍蝇都飞不进去。”
紫苏又太……
“自作聪明。”岳烬余叹了口气，话中隐隐带着怒气，“你们要知道，万事不可做绝，既是解药，便给人留一条生路。”这话虽用的是“你们”，岳烬余却是看着紫苏说的。
“是，师父。”两人又齐声答道。
岳烬余又叹了一声，“苏子，你带紫苏去抓点药，下去吧。”说完他将油灯拨亮一些，拿起另本医术翻看了起来。
余杭楼外楼，复赛第二日。
施杞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清晨才渐渐入睡，今早若不是被妙菱喊醒，怕是要误了时辰。此时她倚在偃月刀上，水肿的鱼泡眼下挂着青紫色，小巧的身形如一只懒散的家猫。
而郭翀早已等候多时，不过他倒是没有怪罪，可爱的女孩子就是再等上一个时辰也无妨。他见施杞仍旧似醒非醒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
姑娘家习武本就不多见，还冒失至此的……那就让我叫醒你吧。想到这，郭翀嘴角微勾，五指成爪，袭向毫无防备的施杞！台下立即惊叫连连，想要靠声音唤醒嗜睡的少女！
眼见鹰爪已到施杞耳侧，那双黑亮的杏眼猛地张开！如同苏醒的猛虎！
施杞头向左微微一偏，闪过这凶狠的一击。
台下连连叫好。
不过要说凶狠是有失偏颇的，台下人只当是施杞反应灵敏，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鹰爪。其实郭翀这招本就是攻于她的耳侧，看似气势汹汹，并未伤人之意。
“施姑娘醒了？”
施杞不予回话，反手提起偃月刀，扫向郭翀下盘！长刀锋利无眼直冲而去，随即带起一阵劲风！
这似有百斤重的长刀在娇小的施杞手中轻如无物，台下莽汉纷纷赞叹，自愧不如！
郭翀却是不慌不忙，足下使力一跃而起，身形灵巧如猿猴，轻松躲过刀刃。下秒郭翀突然从视线中消失，施杞只觉腕上一重，眼风向刀面扫去——
这家伙……
居然是立在了刀面上！
这一立毫无战略作用，却是成功惹恼了施杞。施杞手腕一旋，刀面也跟着翻起，郭翀只得最后借力刀面，向后接连几个空翻，退出了偃月刀的范围。若不是如此，待他自由下落时，必定会吃到偃月刀的横斩。
“接下来，我可要是认真了。”
施杞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提刀攻上。
在施杞看来，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郭翀的鹰爪功若想伤人必定需要近身，可施杞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偃月刀的攻势一招接着一招，滴水不漏，将场内空气削作碎片。郭翀只有一再退闪，眼见就要退到擂台边缘。依照规定，接触到擂台以外的地方就是输了，台下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输了？
郭翀若是再退一步，便要输了！最后一刀！不躲便是重伤，躲了便是输了！
施杞眉眼一挑，自是胜券在握。谁料郭翀却选择了后仰……这刀能这样躲，那下一刀呢？
不对！不是后仰！
他竟然双膝着地，背部几乎是贴着地面从施杞□□滑了过去！台下顿时哗然一片——这？！
不过古有韩信之辱，今郭翀看清局势，用这招挽回局面也未尝不可！擂台局势瞬息万变，可由不得台下人争论不休了。
郭翀趁施杞一刀劈空正在愣神中，反手握住施杞的脚踝，郭翀握力了得，一个拖拽将施杞撂倒在地！只听“砰”的一声，施杞连同偃月刀一同扑倒在地，激起一阵扬尘。细心的人便能看见，施杞脚踝处那触目惊心的五道血痕！
即使是姑娘，比武之时他郭翀也决不会手软。
如今两人都是贴着地面，郭翀自然快她一步翻身而起，跨坐在施杞背上，将她的右肩紧压在地面，笑道：“这下看你怎么提刀？”
可就在他喘息间，不知何处而来的金属物件直袭他面门！太快！
郭翀暗骂一声，向身侧滚开躲避。暗器堪堪擦过他的肩膀，“嘭”的一声，直直插入厅堂的楼柱上。
“啧——”，施杞起身啐掉口中尘土，喘口气道：“这次可不是竹叶了。”
台下人抬头见那暗器所入之处，周围已裂出几道纹路，妈呀——不由后退了好几步。
“厉害。”郭翀赞叹一声，未待喘息便再次攻上。他的鹰爪直冲施杞胸口！
这人是不是傻了？施杞偃月刀在手，怎么可能让他近身！
施杞脚步未动，仅仅将刀往前方一挥便可破了他的攻势，谅他也不敢不躲。
谁料当刀快要能斩断他上身时，他身形下滑，像一只灵活的泥鳅，右足直接铲向施杞毫无防备的脚踝！
糟了是假动作！
她知道郭翀的力道，刚脚踝已经受伤，若是再中这一脚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她自然清楚这一点。
这一铲非躲不可，哪怕会……
说时迟那时快，施杞以刀撑地，凭借单手之力腾在了空中，正是初见郭翀时候用的那招！
果然用了这招，和郭翀预料的一样。躲得不错，只是这招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把脆弱的刀柄暴露在了敌人手中！
郭翀右手成爪，一把握住偃月刀的刀柄，猛地一施力，刀柄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断作了两截！
台下人目瞪口呆。
这偃月刀刀面由玄铁所制，而刀身却是木制的……施杞深知这一点，只不过……
“啊呀可惜了！施姑娘若是跃起躲避，就不会断刀了！”台下人议论纷纷。
不是的——
施杞脚踝受伤，早就做不到跃起躲避了。方才那个情形，郭翀是算计到她必定会使那招躲避，她躲与不躲，都是一个输。郭翀靠实力取胜，施杞无话可说。
但施杞还是有些不甘心，她抬眼看向郭翀，咬着下唇道：“是我输了，不过……”
“嗯？”郭翀好整以暇。
施杞声音放低，语气里有些后悔，“若我今天用的是另一把刀，输的就是你了。”
郭翀是相信这话的，若刀柄不是木制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笑着答道，“那看来是施姑娘放了我一马。”
施杞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其实输了也没什么，只是遗憾没替叫花子报打脸之仇。说起叫花子……
这人死哪去啦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来？
施杞不免有些担心，也就自然地望向了陆大哥和妙菱的方向——见陆良人用口型说了句“阿杞很厉害”，妙菱也笑着朝她点点头。施杞顿觉心情舒畅了些。她再瞥了郭翀一眼，也就没再搭理他，一瘸一拐从后场离去。
路上却是碰见了若风前辈。
对了，前辈是选派人，自然有专门的观赛位置。
“前辈……”
施杞心中羞愧，若风与她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授功法之恩，方才若是没有他教的乾坤一掷，施杞早就输了。
可即使用了那招……最后却还是……
在若风面前，她有些抬不起头。
若风心中了然，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刚那招使得有模有样，出去可以说是我的徒弟了。”
“啊？”施杞一时不知该惊诧于自己多了个师父，还是该惊诧于前辈方才居然说了句打趣的话。
“施杞想和我回唐门吗？”
“我……”
“你可以想好后再回答我。”若风慈爱地摸了摸施杞的脑袋，说：“先去大夫那看看脚踝吧。”
“啊？……是师父。”施杞还是呆愣愣的样子，不知怎的，看着若风这样关心自己，她忽然有些想家了。
百草谷解药被盗，谷中人纷纷提灯追捕，却是不见贼人踪迹。
谷中有人潜入不是第一次了。百草谷药价之高常人负担不起，或是不想负担，便选用旁门左道的法子——偷。多数是被抓了个现行，百草谷也不过多为难他们，人可以走，药留下。不过这其中也不乏世外高人，几十年来也有过两次药物就平白无故失踪了，毫无踪迹可寻。
但江蛟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院中吵嚷声一片，他的房门也终是被人扣响，“江公子可还醒着？谷中出了点事。”
是苏子的声音。
江蛟当然醒着，他堪堪处理完手臂的伤口，脸上还透着病态的白。这样子若是被苏子瞧见，贼人岂不昭然若揭？可若是不应声，保不准他会破门而入……
江蛟只得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哑着嗓子应道，“刚醒，进来吧。”
苏子自觉失礼，沉默片刻后推开了门，见江蛟趴在床上，上半身随意搭盖着被子，两条腿却是露在外面，睡姿极为不雅。
苏子轻咳一声，犹豫一下没步入屋内，只隔着门槛道，“谷中药物失窃，贼人还未找到，见江公子没事我就放心了。”
“啊，有贼？那我可不放心了……”
江蛟说着一咕噜爬了起来，拢着被子蹲坐在床，只露出一个脑袋。那脸上布满了竹席的红痕，睡相可见是极差的。
苏子见他一脸红褶子一时忍俊不禁，笑道，“江公子不必担心，那贼人中了麻药，怕是晕倒在谷内的某处了。就算他还能跑能跳，也没有在谷中逗留的道理，怕是早出谷了。”
“出谷？”江蛟有些诧异，的确能跑能跳，却还在谷里待着呢。他心中苦笑，道：“你是安慰我呢吧？门口那么一片折戟草，除非他飞出去……”
苏子却是不答，只安抚道，“江公子大可放心睡，我还要回禀师父，就不打扰了。”说完苏子轻声将门带上，脚步声渐渐隐没在吵杂的人声里。
江蛟望着房门出神，这才将手抚上中箭的上臂。
原来是麻药，怪不得毫无知觉。
三岁小儿也该知道，百草谷的箭，一定淬了毒。江蛟中箭后立即掏出了妙菱给的药，此药不能解毒，却能将毒液限制在受伤的部位，延缓毒发，不然他早倒在院子里了。
百草谷还是仁慈，只用麻药，或是……想将人擒住拷问一番？
江蛟不得而知，他眼神瞥向枕下，刚换下的衣衫便藏在那里。凉席印出的红褶子稍稍遮盖了他因失血而泛白的脸，希望苏子没看出什么端倪才好。
方才听苏子所言，百草谷并不是密不透风，必定有个出去的法子。不过若能一切相安无事，他江蛟明日见过岳烬余后自可名正言顺出谷。
“老天保佑。”
蛟爷暗道一句终又躺回床上，等手臂上的药效散去，等这漫长的一夜被晨曦结束。
天空将要泛白，谷中唯一清静的院落里，隐隐传出话语声。
“师父。”两个身形相仿的男子齐声说道，他们此时并身而立，任谁都能看出这血脉亲缘。
岳烬余自密室被破之后也失了睡意，起身翻看起了医术。他听闻并未抬头，视线没有离开书页，道：“丢了什么？”
“失心散的解药。”紫苏答道。
“嗯。”岳烬余翻过一页书，微微皱眉，又缓缓道：“别的呢？”
“别的都在。”
“嗯……”岳烬余合上书，略一沉吟，这才看向两个徒儿，“是霍疯子？”
“看身形不像，不过使的也是冰拳，和他脱不了干系，可惜人没抓到。”紫苏捂着胸口，不甘道。
苏子看向紫苏捂着的伤口，并未多言。没想到岳烬余却问向他，“苏子，你怎么看？”
苏子匆忙低下头，道：“霍疯子罪有应得，只是若要追回解药，怕是过于劳民伤财……”
苏子这孩子，便是太过心善，难免受人蒙蔽。
岳烬余看着他，一字一句沉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苏子被问得一阵羞愧，头更低了，回道：“徒儿知错！这就加派人手去寻。”
紫苏却在此时插话进来，“师父……”
“嗯？”
“要不徒儿将解药同□□一起放置在十重门中？近年解药频频失窃，若有十重门在，别说是偷，根本苍蝇都飞不进去。”
紫苏又太……
“自作聪明。”岳烬余叹了口气，话中隐隐带着怒气，“你们要知道，万事不可做绝，既是解药，便给人留一条生路。”这话虽用的是“你们”，岳烬余却是看着紫苏说的。
“是，师父。”两人又齐声答道。
岳烬余又叹了一声，“苏子，你带紫苏去抓点药，下去吧。”说完他将油灯拨亮一些，拿起另本医术翻看了起来。
余杭楼外楼，复赛第二日。
施杞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清晨才渐渐入睡，今早若不是被妙菱喊醒，怕是要误了时辰。此时她倚在偃月刀上，水肿的鱼泡眼下挂着青紫色，小巧的身形如一只懒散的家猫。
而郭翀早已等候多时，不过他倒是没有怪罪，可爱的女孩子就是再等上一个时辰也无妨。他见施杞仍旧似醒非醒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
姑娘家习武本就不多见，还冒失至此的……那就让我叫醒你吧。想到这，郭翀嘴角微勾，五指成爪，袭向毫无防备的施杞！台下立即惊叫连连，想要靠声音唤醒嗜睡的少女！
眼见鹰爪已到施杞耳侧，那双黑亮的杏眼猛地张开！如同苏醒的猛虎！
施杞头向左微微一偏，闪过这凶狠的一击。
台下连连叫好。
不过要说凶狠是有失偏颇的，台下人只当是施杞反应灵敏，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鹰爪。其实郭翀这招本就是攻于她的耳侧，看似气势汹汹，并未伤人之意。
“施姑娘醒了？”
施杞不予回话，反手提起偃月刀，扫向郭翀下盘！长刀锋利无眼直冲而去，随即带起一阵劲风！
这似有百斤重的长刀在娇小的施杞手中轻如无物，台下莽汉纷纷赞叹，自愧不如！
郭翀却是不慌不忙，足下使力一跃而起，身形灵巧如猿猴，轻松躲过刀刃。下秒郭翀突然从视线中消失，施杞只觉腕上一重，眼风向刀面扫去——
这家伙……
居然是立在了刀面上！
这一立毫无战略作用，却是成功惹恼了施杞。施杞手腕一旋，刀面也跟着翻起，郭翀只得最后借力刀面，向后接连几个空翻，退出了偃月刀的范围。若不是如此，待他自由下落时，必定会吃到偃月刀的横斩。
“接下来，我可要是认真了。”
施杞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提刀攻上。
在施杞看来，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郭翀的鹰爪功若想伤人必定需要近身，可施杞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偃月刀的攻势一招接着一招，滴水不漏，将场内空气削作碎片。郭翀只有一再退闪，眼见就要退到擂台边缘。依照规定，接触到擂台以外的地方就是输了，台下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输了？
郭翀若是再退一步，便要输了！最后一刀！不躲便是重伤，躲了便是输了！
施杞眉眼一挑，自是胜券在握。谁料郭翀却选择了后仰……这刀能这样躲，那下一刀呢？
不对！不是后仰！
他竟然双膝着地，背部几乎是贴着地面从施杞□□滑了过去！台下顿时哗然一片——这？！
不过古有韩信之辱，今郭翀看清局势，用这招挽回局面也未尝不可！擂台局势瞬息万变，可由不得台下人争论不休了。
郭翀趁施杞一刀劈空正在愣神中，反手握住施杞的脚踝，郭翀握力了得，一个拖拽将施杞撂倒在地！只听“砰”的一声，施杞连同偃月刀一同扑倒在地，激起一阵扬尘。细心的人便能看见，施杞脚踝处那触目惊心的五道血痕！
即使是姑娘，比武之时他郭翀也决不会手软。
如今两人都是贴着地面，郭翀自然快她一步翻身而起，跨坐在施杞背上，将她的右肩紧压在地面，笑道：“这下看你怎么提刀？”
可就在他喘息间，不知何处而来的金属物件直袭他面门！太快！
郭翀暗骂一声，向身侧滚开躲避。暗器堪堪擦过他的肩膀，“嘭”的一声，直直插入厅堂的楼柱上。
“啧——”，施杞起身啐掉口中尘土，喘口气道：“这次可不是竹叶了。”
台下人抬头见那暗器所入之处，周围已裂出几道纹路，妈呀——不由后退了好几步。
“厉害。”郭翀赞叹一声，未待喘息便再次攻上。他的鹰爪直冲施杞胸口！
这人是不是傻了？施杞偃月刀在手，怎么可能让他近身！
施杞脚步未动，仅仅将刀往前方一挥便可破了他的攻势，谅他也不敢不躲。
谁料当刀快要能斩断他上身时，他身形下滑，像一只灵活的泥鳅，右足直接铲向施杞毫无防备的脚踝！
糟了是假动作！
她知道郭翀的力道，刚脚踝已经受伤，若是再中这一脚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她自然清楚这一点。
这一铲非躲不可，哪怕会……
说时迟那时快，施杞以刀撑地，凭借单手之力腾在了空中，正是初见郭翀时候用的那招！
果然用了这招，和郭翀预料的一样。躲得不错，只是这招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把脆弱的刀柄暴露在了敌人手中！
郭翀右手成爪，一把握住偃月刀的刀柄，猛地一施力，刀柄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断作了两截！
台下人目瞪口呆。
这偃月刀刀面由玄铁所制，而刀身却是木制的……施杞深知这一点，只不过……
“啊呀可惜了！施姑娘若是跃起躲避，就不会断刀了！”台下人议论纷纷。
不是的——
施杞脚踝受伤，早就做不到跃起躲避了。方才那个情形，郭翀是算计到她必定会使那招躲避，她躲与不躲，都是一个输。郭翀靠实力取胜，施杞无话可说。
但施杞还是有些不甘心，她抬眼看向郭翀，咬着下唇道：“是我输了，不过……”
“嗯？”郭翀好整以暇。
施杞声音放低，语气里有些后悔，“若我今天用的是另一把刀，输的就是你了。”
郭翀是相信这话的，若刀柄不是木制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笑着答道，“那看来是施姑娘放了我一马。”
施杞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其实输了也没什么，只是遗憾没替叫花子报打脸之仇。说起叫花子……
这人死哪去啦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来？
施杞不免有些担心，也就自然地望向了陆大哥和妙菱的方向——见陆良人用口型说了句“阿杞很厉害”，妙菱也笑着朝她点点头。施杞顿觉心情舒畅了些。她再瞥了郭翀一眼，也就没再搭理他，一瘸一拐从后场离去。
路上却是碰见了若风前辈。
对了，前辈是选派人，自然有专门的观赛位置。
“前辈……”
施杞心中羞愧，若风与她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授功法之恩，方才若是没有他教的乾坤一掷，施杞早就输了。
可即使用了那招……最后却还是……
在若风面前，她有些抬不起头。
若风心中了然，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刚那招使得有模有样，出去可以说是我的徒弟了。”
“啊？”施杞一时不知该惊诧于自己多了个师父，还是该惊诧于前辈方才居然说了句打趣的话。
“施杞想和我回唐门吗？”
“我……”
“你可以想好后再回答我。”若风慈爱地摸了摸施杞的脑袋，说：“先去大夫那看看脚踝吧。”
“啊？……是师父。”施杞还是呆愣愣的样子，不知怎的，看着若风这样关心自己，她忽然有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