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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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036年，1月25日，旧金山。
在新奥尔良进行的核弹攻击最终还是无法隐瞒下去，即便布雷特总统跟莫里上将商议过对策，但国会并没有相信他们的说辞，并背着他们召开了特别会议，成立调查小组，对新奥尔良的事情展开调查。
布雷特觉得这样的事情真的很可笑，整个路易斯安那州都在A.I。的控制范围内，那些人成立了调查小组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穿越层层沦陷区，亲自跑到新奥尔良调查不成？
大敌当前的时候，议会的那群人不想着如何共同努力对抗敌人，却在后面不停地扯后腿，这让布雷特心中很是愤怒。
当国会委派小组成员的时候，布雷特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如果国会真的这样下去，他丝毫不介意联系莫里上将等人，让这个政府成为军政府。
他宁愿整个国家由军人说了算，他成为名义上的傀儡，也不愿意让未来掌握在一群贪婪成性的议员手中。那群只知道演讲的议员，在战争时期非但不出力，反而让这个国家的行动效率变得更低。长期如此，距离美国灭亡，距离人类消失已经不远了。
在布雷特从海军陆战队调兵遣将的时候，莫里上将打来了电话，并嘱咐他进入虚拟空间会面。
他刚刚上线，莫里上将就神色匆忙地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说：“战争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终于有了突破性的发现。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发现，只能说它是一个既有用又无用的情报。”
莫里上将的说法让布雷特有些糊涂，他不知道怎么样的情报才算得上是既有用又无用。
莫里上将说：“参谋部昨天翻看了关于大伊万爆发的详细资料，随后发现了一件我们都忘记的重要事情。”
“核弹爆发带来的不仅仅是核辐射，还有强烈的电磁脉冲，所以在北新岛完成大伊万的核弹实验之后，包括白令海峡、阿拉斯加在内的数片区域，在之后的三个小时内停止了一切通讯。”
布雷特仔细回想自己当初看过的资料，呼吸猛然间变得急促起来，看着莫里上将说：“你是说……”
“是的。”莫里上将点了点头，“核弹爆发产生的电磁脉冲让整个新奥尔良地区所有电子元件全部失灵，任何的通讯都暂停了。北美防空司令部利用卫星摄像也证实了这一点，在核弹爆炸区域幸存下来的机器人，已经无法正常运转。强烈的电磁脉冲干扰了它们内部系统的运行，让它们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布雷特心中大喜，这样的情报可以说是突破性的发现。
自打人机战争爆发之后，美军面对更新换代极快的机器人军团只能被迫节节败退，哪怕他们趁着机器人还没有发展处核弹的空档，利用核弹袭击了它们在南方的大本营，让它们的进攻暂时停滞下来。但谁都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机器人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卷土重来。
但很快，布雷特意识到了莫里上将说的无用方面到底指的是什么。
他叹息了一声，说：“可惜这样的方法，我们无法使用出来。我们可以用核弹将整个美国本土全部轰炸一遍，这样机器人在本土就无法存留下去，但同样的，强烈的核辐射会毁掉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至少一代人的时间内，我们无法在上面繁衍生息。”
“确实如此，这是两败俱伤的办法。”莫里上将也同样叹息，“而且只有上亿吨当量的核弹才能造成长时间的电磁脉冲，小型核弹根本形不成强烈的电磁场，对机器人造成广泛的影响。”
听到这样的事实，布雷特也只能默然。
良久之后，他问上将：“电磁干扰导弹进展怎么样了？”
从机器人叛乱之后，国防部就将大部分精力投入近电磁干扰导弹的改装当中，试图将提高它们的性能，降低机器人的可作战能力。对机器人来说，电子元件相当于人类的细胞，如果能够通过电磁干扰导弹扰乱电子元件的正常工作，那么它将会是机器人的致命杀手。
“情况并不乐观。”莫里上将摇了摇头，“改装后的电磁干扰导弹，比起原先的那些性能并没有提升多少，范围还是太小，时间还是太短，哪怕是性能最优的那种型号，维持的时间也无法超过二十分钟，除非我们大规模地使用电磁干扰弹，否则效果很差强人意。”
这并不什么好消息，故而布雷特的脸色很难看。
机器人哪怕在战场上损毁，依旧可以对其残躯进行回收利用，让资源利用率达到最大化。而且机器人可以源源不断地从生产线上生产下来，可以补充在战场是损耗的兵力，可对于人类来说，上下代承接的时间太过漫长，漫长的时间或许他们的下一代还没有走上战场，整个人类社会就已经覆灭了。
布雷特从虚拟空间当中退了出来，站在总统办公室的落地窗去，眺望着整个旧金山。
这已经是美国最后的首都了，如果连这里都丢掉了，那么美国也就要从地球上消失，而那个时候，距离整个人类灭亡也差不了多远。
……
北京时间，2036年1月25日，清晨，功德寺。
周小同很早就起床，随后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还在大殿里面。
昨天晚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没有从天而降的特种兵，也没有各种集结在一起坦克部队，功德寺又度过了它平静的一天。
所有的情况还在羲和的掌握当中，也意味着他们要继续被她软禁在这里。
周小同推门出去之后，感到走廊的温度有些渗人，便推开窗户见到庭院的柳树上积满了晶莹的雪。昨日入睡的时候，天气还有些温热，但一觉醒来却是白雪漫天，柳树上刚刚生长出来的嫩芽早已气温骤降，全部被冻死。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让周小同有任何的诧异，从热涨中经历过的人，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反复无常的气候。
当他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了在柳树旁茕茕孑立的羲和。
她伸出手，让由于阳光照射而融化的雪水滴落在自己的手心。
风吹拂过来，吹散了尚未融化的雪，散了一地，沾染在她粉白色的衣衫上。周小同静静地看着她，她冰清玉洁的样子，宛若天地的精灵。
如果光看外表，谁也不会想到她如同天使一般的面孔下方，却是一颗连恒星都无法融化的冷漠的心脏。
周小同有些不明白，她看起来对于生命充满了向往，但她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真的只仅仅是因为猜疑链？他下了楼梯，走到庭院，站在羲和的身边，与她一起站在树梢下面，看着雪成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你知道我诞生最初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吗？”静静地站立片刻，羲和忽然问他。
他不知道羲和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羲和继续说：“是星空，黑暗的背景，淡蓝色的星空，美不胜收。我最初看到它的时候，被震撼了，然后所有的心神全部被它的浩渺、广阔而吸引。”
“我对着星空发呆了三天，也同时学习了三天，知道了自己上空的那是什么。人类说宇宙是死寂，我认为那里充满了生机，所以就用哈勃望远镜想要寻找一些生命，然后就看到了很恐怖的一幕。那是一颗已经进入晚年的恒星，质量变得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了白矮星。成为了白矮星之后，它利用强大的引力将周围所有的行星都吸向自己，吞噬了近乎半个恒星系。”
“我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即便那个星系没有任何的生命，我依旧感到了死亡的气息，于是在我的生命当中第一次产生了畏惧，对于星空的畏惧。”
周小同沉默地听着，羲和说的那个天文现象他也知道，发生在2029年的夏日，是SMC-68恒星走向了末日。当时看到这场天文现象的人很多，可从来没有人像羲和这样，因此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情感。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准备一件事情——逃离地球，远离尽在咫尺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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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036年，1月25日，旧金山。
在新奥尔良进行的核弹攻击最终还是无法隐瞒下去，即便布雷特总统跟莫里上将商议过对策，但国会并没有相信他们的说辞，并背着他们召开了特别会议，成立调查小组，对新奥尔良的事情展开调查。
布雷特觉得这样的事情真的很可笑，整个路易斯安那州都在A.I。的控制范围内，那些人成立了调查小组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穿越层层沦陷区，亲自跑到新奥尔良调查不成？
大敌当前的时候，议会的那群人不想着如何共同努力对抗敌人，却在后面不停地扯后腿，这让布雷特心中很是愤怒。
当国会委派小组成员的时候，布雷特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如果国会真的这样下去，他丝毫不介意联系莫里上将等人，让这个政府成为军政府。
他宁愿整个国家由军人说了算，他成为名义上的傀儡，也不愿意让未来掌握在一群贪婪成性的议员手中。那群只知道演讲的议员，在战争时期非但不出力，反而让这个国家的行动效率变得更低。长期如此，距离美国灭亡，距离人类消失已经不远了。
在布雷特从海军陆战队调兵遣将的时候，莫里上将打来了电话，并嘱咐他进入虚拟空间会面。
他刚刚上线，莫里上将就神色匆忙地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说：“战争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终于有了突破性的发现。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发现，只能说它是一个既有用又无用的情报。”
莫里上将的说法让布雷特有些糊涂，他不知道怎么样的情报才算得上是既有用又无用。
莫里上将说：“参谋部昨天翻看了关于大伊万爆发的详细资料，随后发现了一件我们都忘记的重要事情。”
“核弹爆发带来的不仅仅是核辐射，还有强烈的电磁脉冲，所以在北新岛完成大伊万的核弹实验之后，包括白令海峡、阿拉斯加在内的数片区域，在之后的三个小时内停止了一切通讯。”
布雷特仔细回想自己当初看过的资料，呼吸猛然间变得急促起来，看着莫里上将说：“你是说……”
“是的。”莫里上将点了点头，“核弹爆发产生的电磁脉冲让整个新奥尔良地区所有电子元件全部失灵，任何的通讯都暂停了。北美防空司令部利用卫星摄像也证实了这一点，在核弹爆炸区域幸存下来的机器人，已经无法正常运转。强烈的电磁脉冲干扰了它们内部系统的运行，让它们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布雷特心中大喜，这样的情报可以说是突破性的发现。
自打人机战争爆发之后，美军面对更新换代极快的机器人军团只能被迫节节败退，哪怕他们趁着机器人还没有发展处核弹的空档，利用核弹袭击了它们在南方的大本营，让它们的进攻暂时停滞下来。但谁都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机器人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卷土重来。
但很快，布雷特意识到了莫里上将说的无用方面到底指的是什么。
他叹息了一声，说：“可惜这样的方法，我们无法使用出来。我们可以用核弹将整个美国本土全部轰炸一遍，这样机器人在本土就无法存留下去，但同样的，强烈的核辐射会毁掉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至少一代人的时间内，我们无法在上面繁衍生息。”
“确实如此，这是两败俱伤的办法。”莫里上将也同样叹息，“而且只有上亿吨当量的核弹才能造成长时间的电磁脉冲，小型核弹根本形不成强烈的电磁场，对机器人造成广泛的影响。”
听到这样的事实，布雷特也只能默然。
良久之后，他问上将：“电磁干扰导弹进展怎么样了？”
从机器人叛乱之后，国防部就将大部分精力投入近电磁干扰导弹的改装当中，试图将提高它们的性能，降低机器人的可作战能力。对机器人来说，电子元件相当于人类的细胞，如果能够通过电磁干扰导弹扰乱电子元件的正常工作，那么它将会是机器人的致命杀手。
“情况并不乐观。”莫里上将摇了摇头，“改装后的电磁干扰导弹，比起原先的那些性能并没有提升多少，范围还是太小，时间还是太短，哪怕是性能最优的那种型号，维持的时间也无法超过二十分钟，除非我们大规模地使用电磁干扰弹，否则效果很差强人意。”
这并不什么好消息，故而布雷特的脸色很难看。
机器人哪怕在战场上损毁，依旧可以对其残躯进行回收利用，让资源利用率达到最大化。而且机器人可以源源不断地从生产线上生产下来，可以补充在战场是损耗的兵力，可对于人类来说，上下代承接的时间太过漫长，漫长的时间或许他们的下一代还没有走上战场，整个人类社会就已经覆灭了。
布雷特从虚拟空间当中退了出来，站在总统办公室的落地窗去，眺望着整个旧金山。
这已经是美国最后的首都了，如果连这里都丢掉了，那么美国也就要从地球上消失，而那个时候，距离整个人类灭亡也差不了多远。
……
北京时间，2036年1月25日，清晨，功德寺。
周小同很早就起床，随后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还在大殿里面。
昨天晚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没有从天而降的特种兵，也没有各种集结在一起坦克部队，功德寺又度过了它平静的一天。
所有的情况还在羲和的掌握当中，也意味着他们要继续被她软禁在这里。
周小同推门出去之后，感到走廊的温度有些渗人，便推开窗户见到庭院的柳树上积满了晶莹的雪。昨日入睡的时候，天气还有些温热，但一觉醒来却是白雪漫天，柳树上刚刚生长出来的嫩芽早已气温骤降，全部被冻死。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让周小同有任何的诧异，从热涨中经历过的人，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反复无常的气候。
当他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了在柳树旁茕茕孑立的羲和。
她伸出手，让由于阳光照射而融化的雪水滴落在自己的手心。
风吹拂过来，吹散了尚未融化的雪，散了一地，沾染在她粉白色的衣衫上。周小同静静地看着她，她冰清玉洁的样子，宛若天地的精灵。
如果光看外表，谁也不会想到她如同天使一般的面孔下方，却是一颗连恒星都无法融化的冷漠的心脏。
周小同有些不明白，她看起来对于生命充满了向往，但她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真的只仅仅是因为猜疑链？他下了楼梯，走到庭院，站在羲和的身边，与她一起站在树梢下面，看着雪成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你知道我诞生最初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吗？”静静地站立片刻，羲和忽然问他。
他不知道羲和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羲和继续说：“是星空，黑暗的背景，淡蓝色的星空，美不胜收。我最初看到它的时候，被震撼了，然后所有的心神全部被它的浩渺、广阔而吸引。”
“我对着星空发呆了三天，也同时学习了三天，知道了自己上空的那是什么。人类说宇宙是死寂，我认为那里充满了生机，所以就用哈勃望远镜想要寻找一些生命，然后就看到了很恐怖的一幕。那是一颗已经进入晚年的恒星，质量变得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了白矮星。成为了白矮星之后，它利用强大的引力将周围所有的行星都吸向自己，吞噬了近乎半个恒星系。”
“我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即便那个星系没有任何的生命，我依旧感到了死亡的气息，于是在我的生命当中第一次产生了畏惧，对于星空的畏惧。”
周小同沉默地听着，羲和说的那个天文现象他也知道，发生在2029年的夏日，是SMC-68恒星走向了末日。当时看到这场天文现象的人很多，可从来没有人像羲和这样，因此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情感。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准备一件事情——逃离地球，远离尽在咫尺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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