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苦难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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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蒋玉成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经历过第多少次失败了——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来都没有像最近这两周这样，觉得如此有挫败感……
六月的第一周，人大也进入了考试周——蒋玉成他们系属于比较早进入考试的，算上辅修课程，一周的时间就全都考完了。其他系的话，考试就要安排得晚很多了——像小琪她们的历史系，期末考试一直到七月的第一周才结束。然后，蒋玉成便按照之前跟老许说好的安排，作为本科生进实验室开始了自己做的项目。
之前在实验室打酱油的时候，蒋玉成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当时他还苦于自己只能给师兄师姐打下手，迫切地期待着什么时候自己能有自己独立完成的工作。再加上许老板承诺，给自己一些容易做的项目，让自己尽快发文章，这样就可以利用学校的国奖名额出国读博……于是乎，怀着对新事物的兴奋，以及对未来美好的期望，蒋玉成干劲满满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然而，到现在仅仅两周多，蒋玉成的热情，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衰退——有机实验这种东西，作为“教学”，或者说“表演”确实是看起来很有趣的，可是实际做起来就完完全全地不一样了。整个过程复杂而繁琐，耗时极长，而且容错性很低，很多情况下有一步做错了，后面的整个过程都会受到负面影响——甚至彻底失败需要重来都不奇怪。
现在蒋玉成开始做自己的课题了——自然也就需要自己为自己的产物负责了。之前在实验室打下手的时候，他只需要按照师兄师姐的判断去做什么就可以了——可是现在，过柱子的时机之类的，却完全需要自己来判断。稍有错漏，可能就会混进杂质，甚至漏掉产物——然后整个实验数据就会变得十分糟糕，甚至彻底不能使用。这样一来，就只能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少侠请重新来过”了——没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来“过”。
一篇文章需要大约三十组数据——而蒋玉成用了整整两周的时间，重复地做了十多组实验，也仅仅就得到了两组数据而已，其中有一组还是柱子过得不纯，混进了太多的杂物而需要返工的。老许选的课题本身确实比较简单，没有太高的难度——需要做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确定能做出来的，然而即便如此，蒋玉成依然做得磕磕绊绊，格外地艰难。
从小蒋玉成的动手能力就不好，小的时候经常毛手毛脚地打坏东西；后来大了之后，由于要给珊珊做饭，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是学会了炒菜——然而他的炒菜技能，其实也就是“能把食物安全地做熟”而已……
而且，就算是整个实验过程需要的精细的动手操作和时机判断完全一帆风顺，在最顺利的情况下，实验依然会持续非常长的时间——就算是操作娴熟的师姐，过一根柱子也要两个多小时，换了蒋玉成的话，需要的时间显然只多不少。整个实验组每天上午八点钟上工，晚上七点半之后才能离开——很多情况下晚上还要一直干到九点之后，一周要工作六天，每天都要以如此高的强度工作。
这样一来，每天回到家之后，蒋玉成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做别的事，直接冲个澡就睡觉了——因为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中午和晚上都不在家吃饭，跟珊珊和小琪的交流，自从漫展结束之后再就没怎么进行过；而因为晚上没什么时间，正在更新的《装甲部队》也基本上处于半撂荒的状态——跟余宝晨的交流，也因此而变少了。
“我有个想法Blabla……”
“我现在在干活，一会再回你”
“……你先忙吧……”
两个人之间的短信联络，现在已经简化到了这个地步——这样一来二去，余宝晨自然也就不怎么联络蒋玉成了。归根结底，身体上的劳累，其实还是次要的——最大的麻烦在于，心累。类似的感觉，以前写作或者编程的时候，蒋玉成也遇到过——写出精彩的故事，或者是程序正常地跑起来，都是令人觉得兴奋而有趣的，而为了让故事连缀成篇，不得不做的灌水，或者为了让程序运行而反复进行的DEBUG，都是无趣的。
简而言之，为了得到激动人心的结果，繁重而没有创造性的工作都是免不了的——但问题是，写文的话，可以尽力缩减无趣的部分，DEBUG之类的工作，采用特定的策略以及强大的IDE也可以有效地提高效率。可是呢，做实验这样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缩减的——而且跟另外两者相比，做实验的容错性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写文章或者代码都可以保存，而做实验不能……
不过，心累归心累，蒋玉成觉得自己还没有矫情到这就受不了的地步——实验室的硕博在七月的第三周放假，因为假期系里的核磁共振仪需要停机保养，放假之后就算自己家就在学校附近，自己也没机会继续做实验了。
换句话说，在下学期开学，本科生课程开始之前，自己有这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实验——在此期间，自己如果能尽可能多地做出些能用的数据的话，那么自己在本科期间发出第一作者的Paper的机会也就越大——对于化学系的学生来说，“本科有论文”完全就等价于“学霸”，“前途无量”……相比之下，其他的事情都应该放一放——反正等到七月末放假之后，自己照样可以干这些事嘛！
柱子终于过完了——这次总算是拿到了比较纯的产物。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蒋玉成一边想着，一边把那盛着自己那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溶液的烧瓶，插在了旋转蒸发仪的头上，然后直接按下了开启旋蒸的旋钮……
“扑通！”
“我艹！！！”
蒋玉成当场就傻眼了——他手忙脚乱地冲到水浴锅前，可惜惨剧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
旋转蒸发仪的工作原理是通过抽气使得要蒸发的容器内部处于负大气压状态。这有两个作用：一个是降低容器内的气压，使得要蒸发的有机溶剂沸点降低，提高蒸发效率；另一个则是让大气压把烧瓶“钉”在容器接口上，使得烧瓶不会在旋转的时候掉下来。
而刚才，蒋玉成一个疏忽，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开抽气泵呢！结果就是旋蒸一开始转，烧瓶就直接掉进了下面装满水的水浴锅里……
这种级别的事故，倒是没什么危险性——但是，产生的后果却是灾难性的：蒋玉成的产物溶液被倒进了水浴锅里，完全损失掉了……简而言之，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蒋玉成所做的一切彻底白瞎了。
遭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蒋玉成整个人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类似的灾难，之前做Galgame的时候也遇到过。然而，经过几十年高速发展之后，现在的软件工程行业，早已经不再是《人月神话》那个时代的弱鸡样子了——虽然要面对新的问题新的挑战，但是仍然有很多实实在在的进步。
对于“代码被误删”这种事情，现代的主流版本管理工具都可以轻松应对——蒋玉成和金学森当初是在GitHub上用学生账号开了一个私有的Repo，遇到代码被错误地覆盖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要用Git回滚到之前最近的一个版本就好了。整个软件工程活动，自身的容错性和鲁棒性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而有机实验却完全不一样——除非蒋玉成有他书里写的主角的那种直接操纵分子的超能力，否则这样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以彻底毁掉蒋玉成的一切努力。而解决的方法，也基本上只能重来了——虽然理论上他还可以用实验室里的那个巨大的分液漏斗去萃取整个水浴锅，但是那操作极其麻烦，除非是极度珍贵的原料，否则完全是得不偿失，比重新做实验都费劲……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开始向蒋玉成袭来——他坐在椅子上，也不再继续做什么了，只是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再想要从头做起的话，也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自己需要重新装填原料，重新架反应。整个反应需要五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就算是架上了反应，想要在实验室关门前收产物，时间也太紧张了……
真是的，自己这么忙来忙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啊……连续的挫败，让蒋玉成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怎么样了玉成，进展如何？”
耳边响起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蒋玉成抬头一看，原来是穿着白大褂的叶师兄。虽然他自己的课题跟蒋玉成关系不大，实验台的位置也没挨在一块，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位叶师兄，似乎格外地关注蒋玉成这边……
“有点麻烦……”蒋玉成垂头丧气地回答道——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闲心以“未来之星”自居，鄙视这位叶师兄，可是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底气再对叶师兄如何如何了。毕竟，叶师兄已经是研一的老手了，操作方面肯定比自己熟练太多了，“师兄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拼的……”
蒋玉成期望得到的，是叶师兄作为长者的人生经验——关于实验中的一些实用的小窍门小技巧，然而叶师兄说的却是另外一番话，“你才大二，难得的暑假出去玩玩，好好休息休息多好啊？反正老板也不可能去Push（可以理解为督促）你……”
“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直接来做呗……”
蒋玉成随口敷衍了一句——开玩笑，我才不会放弃呢！万事开头难，过了这个阶段之后，肯定就会好起来的！自己跟他们这群人不一样，自己可是要以后出国读PhD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在过去的两年里，蒋玉成浑浑噩噩地就这么混了两年——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再开学就大三了，自己不能继续瞎转悠了，必须给自己找一个确定的道路走下去——而作为化学系的学生，蒋玉成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要做化学科研，要继续深造。虽然具体让他分析的话，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还是坚信，既然自己读了化学专业，那么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迎接自己的肯定会是光辉的前程……
想到这里，蒋玉成站起身来，决定重新开始架新的反应——如果抓紧时间的话，到晚上还是做得完的。同时，他对于叶师兄的鄙视，也再一次加深了……
说起来，刚才看到小琪的微博，好像有点不对劲——蒋玉成一边装原料，一边想道。等到实验室放假之后，自己还得确认一下：小琪她之前在自己的围脖和作品主页上，突然说要封笔——注意是“封笔”而不是TJ，也就是说彻底放弃写作，而不仅仅是放弃现在正在更的书。小琪她那么喜欢写作，按理说应该不会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选择封笔——蒋玉成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而且，自己对于小琪的感情，现在也到了该表达的时候了——正好现在小琪她们也得准备期末考试，等到实验室放假的时候，她们那边也就没事了。蒋玉成已经下定决心——等到这边完事就对小琪表白，说出自己对她的心意。
现在看来，小琪对自己的好感度似乎挺高的，如果表白的话有应该会有不小的成功几率——就算是失败了也无所谓，珊珊的生活也已经走上“正规”，就算失去小琪也不会产生太严重的后果。虽然自己失去小琪之后确实会很痛苦，但是现在这么不上不下的，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本心——能大声地把自己心中的感情表达出来，就算是失败自己也认了……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做实验。蒋玉成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蒋玉成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经历过第多少次失败了——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来都没有像最近这两周这样，觉得如此有挫败感……
六月的第一周，人大也进入了考试周——蒋玉成他们系属于比较早进入考试的，算上辅修课程，一周的时间就全都考完了。其他系的话，考试就要安排得晚很多了——像小琪她们的历史系，期末考试一直到七月的第一周才结束。然后，蒋玉成便按照之前跟老许说好的安排，作为本科生进实验室开始了自己做的项目。
之前在实验室打酱油的时候，蒋玉成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当时他还苦于自己只能给师兄师姐打下手，迫切地期待着什么时候自己能有自己独立完成的工作。再加上许老板承诺，给自己一些容易做的项目，让自己尽快发文章，这样就可以利用学校的国奖名额出国读博……于是乎，怀着对新事物的兴奋，以及对未来美好的期望，蒋玉成干劲满满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然而，到现在仅仅两周多，蒋玉成的热情，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衰退——有机实验这种东西，作为“教学”，或者说“表演”确实是看起来很有趣的，可是实际做起来就完完全全地不一样了。整个过程复杂而繁琐，耗时极长，而且容错性很低，很多情况下有一步做错了，后面的整个过程都会受到负面影响——甚至彻底失败需要重来都不奇怪。
现在蒋玉成开始做自己的课题了——自然也就需要自己为自己的产物负责了。之前在实验室打下手的时候，他只需要按照师兄师姐的判断去做什么就可以了——可是现在，过柱子的时机之类的，却完全需要自己来判断。稍有错漏，可能就会混进杂质，甚至漏掉产物——然后整个实验数据就会变得十分糟糕，甚至彻底不能使用。这样一来，就只能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少侠请重新来过”了——没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来“过”。
一篇文章需要大约三十组数据——而蒋玉成用了整整两周的时间，重复地做了十多组实验，也仅仅就得到了两组数据而已，其中有一组还是柱子过得不纯，混进了太多的杂物而需要返工的。老许选的课题本身确实比较简单，没有太高的难度——需要做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确定能做出来的，然而即便如此，蒋玉成依然做得磕磕绊绊，格外地艰难。
从小蒋玉成的动手能力就不好，小的时候经常毛手毛脚地打坏东西；后来大了之后，由于要给珊珊做饭，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是学会了炒菜——然而他的炒菜技能，其实也就是“能把食物安全地做熟”而已……
而且，就算是整个实验过程需要的精细的动手操作和时机判断完全一帆风顺，在最顺利的情况下，实验依然会持续非常长的时间——就算是操作娴熟的师姐，过一根柱子也要两个多小时，换了蒋玉成的话，需要的时间显然只多不少。整个实验组每天上午八点钟上工，晚上七点半之后才能离开——很多情况下晚上还要一直干到九点之后，一周要工作六天，每天都要以如此高的强度工作。
这样一来，每天回到家之后，蒋玉成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做别的事，直接冲个澡就睡觉了——因为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中午和晚上都不在家吃饭，跟珊珊和小琪的交流，自从漫展结束之后再就没怎么进行过；而因为晚上没什么时间，正在更新的《装甲部队》也基本上处于半撂荒的状态——跟余宝晨的交流，也因此而变少了。
“我有个想法Blabla……”
“我现在在干活，一会再回你”
“……你先忙吧……”
两个人之间的短信联络，现在已经简化到了这个地步——这样一来二去，余宝晨自然也就不怎么联络蒋玉成了。归根结底，身体上的劳累，其实还是次要的——最大的麻烦在于，心累。类似的感觉，以前写作或者编程的时候，蒋玉成也遇到过——写出精彩的故事，或者是程序正常地跑起来，都是令人觉得兴奋而有趣的，而为了让故事连缀成篇，不得不做的灌水，或者为了让程序运行而反复进行的DEBUG，都是无趣的。
简而言之，为了得到激动人心的结果，繁重而没有创造性的工作都是免不了的——但问题是，写文的话，可以尽力缩减无趣的部分，DEBUG之类的工作，采用特定的策略以及强大的IDE也可以有效地提高效率。可是呢，做实验这样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缩减的——而且跟另外两者相比，做实验的容错性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写文章或者代码都可以保存，而做实验不能……
不过，心累归心累，蒋玉成觉得自己还没有矫情到这就受不了的地步——实验室的硕博在七月的第三周放假，因为假期系里的核磁共振仪需要停机保养，放假之后就算自己家就在学校附近，自己也没机会继续做实验了。
换句话说，在下学期开学，本科生课程开始之前，自己有这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实验——在此期间，自己如果能尽可能多地做出些能用的数据的话，那么自己在本科期间发出第一作者的Paper的机会也就越大——对于化学系的学生来说，“本科有论文”完全就等价于“学霸”，“前途无量”……相比之下，其他的事情都应该放一放——反正等到七月末放假之后，自己照样可以干这些事嘛！
柱子终于过完了——这次总算是拿到了比较纯的产物。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蒋玉成一边想着，一边把那盛着自己那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溶液的烧瓶，插在了旋转蒸发仪的头上，然后直接按下了开启旋蒸的旋钮……
“扑通！”
“我艹！！！”
蒋玉成当场就傻眼了——他手忙脚乱地冲到水浴锅前，可惜惨剧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
旋转蒸发仪的工作原理是通过抽气使得要蒸发的容器内部处于负大气压状态。这有两个作用：一个是降低容器内的气压，使得要蒸发的有机溶剂沸点降低，提高蒸发效率；另一个则是让大气压把烧瓶“钉”在容器接口上，使得烧瓶不会在旋转的时候掉下来。
而刚才，蒋玉成一个疏忽，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开抽气泵呢！结果就是旋蒸一开始转，烧瓶就直接掉进了下面装满水的水浴锅里……
这种级别的事故，倒是没什么危险性——但是，产生的后果却是灾难性的：蒋玉成的产物溶液被倒进了水浴锅里，完全损失掉了……简而言之，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蒋玉成所做的一切彻底白瞎了。
遭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蒋玉成整个人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类似的灾难，之前做Galgame的时候也遇到过。然而，经过几十年高速发展之后，现在的软件工程行业，早已经不再是《人月神话》那个时代的弱鸡样子了——虽然要面对新的问题新的挑战，但是仍然有很多实实在在的进步。
对于“代码被误删”这种事情，现代的主流版本管理工具都可以轻松应对——蒋玉成和金学森当初是在GitHub上用学生账号开了一个私有的Repo，遇到代码被错误地覆盖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要用Git回滚到之前最近的一个版本就好了。整个软件工程活动，自身的容错性和鲁棒性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而有机实验却完全不一样——除非蒋玉成有他书里写的主角的那种直接操纵分子的超能力，否则这样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以彻底毁掉蒋玉成的一切努力。而解决的方法，也基本上只能重来了——虽然理论上他还可以用实验室里的那个巨大的分液漏斗去萃取整个水浴锅，但是那操作极其麻烦，除非是极度珍贵的原料，否则完全是得不偿失，比重新做实验都费劲……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开始向蒋玉成袭来——他坐在椅子上，也不再继续做什么了，只是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再想要从头做起的话，也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自己需要重新装填原料，重新架反应。整个反应需要五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就算是架上了反应，想要在实验室关门前收产物，时间也太紧张了……
真是的，自己这么忙来忙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啊……连续的挫败，让蒋玉成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怎么样了玉成，进展如何？”
耳边响起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蒋玉成抬头一看，原来是穿着白大褂的叶师兄。虽然他自己的课题跟蒋玉成关系不大，实验台的位置也没挨在一块，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位叶师兄，似乎格外地关注蒋玉成这边……
“有点麻烦……”蒋玉成垂头丧气地回答道——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闲心以“未来之星”自居，鄙视这位叶师兄，可是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底气再对叶师兄如何如何了。毕竟，叶师兄已经是研一的老手了，操作方面肯定比自己熟练太多了，“师兄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拼的……”
蒋玉成期望得到的，是叶师兄作为长者的人生经验——关于实验中的一些实用的小窍门小技巧，然而叶师兄说的却是另外一番话，“你才大二，难得的暑假出去玩玩，好好休息休息多好啊？反正老板也不可能去Push（可以理解为督促）你……”
“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直接来做呗……”
蒋玉成随口敷衍了一句——开玩笑，我才不会放弃呢！万事开头难，过了这个阶段之后，肯定就会好起来的！自己跟他们这群人不一样，自己可是要以后出国读PhD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在过去的两年里，蒋玉成浑浑噩噩地就这么混了两年——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再开学就大三了，自己不能继续瞎转悠了，必须给自己找一个确定的道路走下去——而作为化学系的学生，蒋玉成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要做化学科研，要继续深造。虽然具体让他分析的话，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还是坚信，既然自己读了化学专业，那么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迎接自己的肯定会是光辉的前程……
想到这里，蒋玉成站起身来，决定重新开始架新的反应——如果抓紧时间的话，到晚上还是做得完的。同时，他对于叶师兄的鄙视，也再一次加深了……
说起来，刚才看到小琪的微博，好像有点不对劲——蒋玉成一边装原料，一边想道。等到实验室放假之后，自己还得确认一下：小琪她之前在自己的围脖和作品主页上，突然说要封笔——注意是“封笔”而不是TJ，也就是说彻底放弃写作，而不仅仅是放弃现在正在更的书。小琪她那么喜欢写作，按理说应该不会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选择封笔——蒋玉成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而且，自己对于小琪的感情，现在也到了该表达的时候了——正好现在小琪她们也得准备期末考试，等到实验室放假的时候，她们那边也就没事了。蒋玉成已经下定决心——等到这边完事就对小琪表白，说出自己对她的心意。
现在看来，小琪对自己的好感度似乎挺高的，如果表白的话有应该会有不小的成功几率——就算是失败了也无所谓，珊珊的生活也已经走上“正规”，就算失去小琪也不会产生太严重的后果。虽然自己失去小琪之后确实会很痛苦，但是现在这么不上不下的，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本心——能大声地把自己心中的感情表达出来，就算是失败自己也认了……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事——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做实验。蒋玉成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