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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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原本应该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三点一线生活的化工厂，改变了它原本的运行轨迹。
今天，化工厂里举行了一场葬礼。
一车间的一个老员工，终于因为病毒而死。
这个员工很不幸，变身之后，只活了十五年。
美妇老板亲自主持了这一场葬礼。
哀乐响起的时候，葬礼之上，一片肃穆和哀伤。炎夏的烈日，烘烤着大地，却难敌心底的凄凉。每个人都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不久的将来。
人生苦短，对于变身者而言，更短。
那些如吕医生一般，年纪大了而变身，好似白捡了许多年的变身者，再也没有了往日提及死亡时的洒脱。
年轻人不怕死，不是因为洒脱，而是因为他们以为死亡很遥远。越老越怕死，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他们距离死亡很近。
人群渐渐散尽，留下一座并不孤独的坟墓。
旁边那几处，据说是以前死在这里的变身者。
王凯嘴里叼着烟，看着不远处的坟墓，没有离开，反而在一个荒废的水池边坐了下来。水池里的水早已干涸，留下一片污浊的肮脏的泥土和垃圾。荒草在周围肆虐，在骄阳下屹立，在风中摇曳。
小徐缓缓走来，站在王凯面前。
王凯微微一笑，“还生我气呢？”
小徐没说话，在一旁坐下。“都是命。”
命？
年轻时候，听到这个字眼儿，王凯会不屑，会大笑，会豪情万丈。年纪越来越大，王凯感觉这个字眼儿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压抑，越来越难以捉摸。
王凯轻声说，“你老了。”
小徐失声而笑，点上一支烟，仰头看着火辣辣的太阳。“老了好啊。其实想想呢……一个人，能活到老，不是挺好吗？老了，说明快要跟这些糟心事说再见了。”看着不远处的新坟，小徐又道，“说不准哪天，我也会被埋在这里。啧，说起来，刚来的时候，感觉很烦，坐牢一样。现在想想，要不是老板把我们，把你都关在这里，这世界，估计早就乱套了。到时候，大概会特别想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安安静静的活着。”
“嗯，是啊，这里是挺好的。”王凯伸了个懒腰，笑道，“有吃有喝，妻妾成群。”
小徐斜了王凯一眼，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抬起手，竖起中指。走出不远，小徐又转身，看着王凯，倒着走，“忘了跟你说，宋飞也变身了，前天送来的。哈哈，你要是感兴趣，哪天翻翻她的牌子吧。”
“我对你更感兴趣啊。”王凯喊道。
“我对你没兴趣，哈哈哈！”
王凯跟着笑起来，看着小徐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看那坟头，想起了赵文芳。待了一阵儿，王凯又去了科研楼。最近他喜欢上了跟吕医生闲扯。这个年纪一大把，又学识渊博的美女，聊天的时候特别风趣。特别是她认真工作的模样，特别有味道。不过，聊天归聊天，还真不能得罪她。前天晚上撩拨了她一下，第二天早上的“实验”，王凯就遭了大罪。王凯十分怀疑吕医生是不是故意的。
吕医生手里拿着一个试管，观察着里面的液体，见王凯晃悠悠的过来，露齿而笑。“葬礼结束了？”
“嗯。”王凯道，“心情不好，来找你聊聊天。”
“啧，那你可是找错人了。”吕医生道，“没看我忙着呢。”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看着就行。”王凯在椅子上坐下来，大喇喇的看着吕医生，“美女么，看着就是赏心悦目，心情就会好很多。”
“哈哈，想看美女啊，去车间里看吧，大把的美女。”吕医生道。
“都是些庸脂俗粉，早就看腻了。哪里比得上吕医生有味道。”
“看腻了？不怕，今天一下子来了好多新鲜面孔，都很不错的。”吕医生道，“还都是你的熟人。”
“嗯？”
“你们村儿的。”吕医生抿嘴笑着，“还有你的亲戚，和老爸。”
王凯嘴角一抽，看吕医生说的认真，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吕医生却又叫住了王凯，“多带几个安保，小心被群殴了。”
王凯驻足，回头看着吕医生，道，“不至于吧。”
“不好说。”吕医生道，“大多都是你的长辈，真要是想教训你一下，就是老板，也不好说什么。”
王凯没什么底气，思来想去，又回来了，椅子上坐下来，道，“那就等几天吧。”
吕医生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忙着自己的事情。王凯有些无聊，起身四处乱逛。“咦？这是什么？”
“试管婴儿。”
“呃……不会是……不会是我的吧？”
“是啊。”吕医生道，“你猜，是你和谁的孩子？”
王凯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良久，道，“你的？”
吕医生大笑，没有回答王凯的问题，坐在电脑前，看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沉默下来。一直过了很久，吕医生微微一愣，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道，“看得懂？”
王凯贴着吕医生的身子，看着电脑上的数据，“看不懂。”
吕医生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病毒的研究，进展很快。可能要不了太久，就能解决病毒的问题了。到时候，你的朋友，也都能好好活下去了。”
“确实是个好消息。”
“还有个好消息。”吕医生道，“截至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第二个你这样的传播者，也就是说，最迟在一个月之后，外面不会再有人发生变身，一切，也会稳定下来。”
“这个应该不算是什么好消息。”王凯道，“其实我还是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变成女人，那样的话，不论走到哪里，我都是皇帝待遇。”
吕医生回头看向王凯，看着近在咫尺，几乎贴在自己唇上的王凯的嘴唇，吕医生微微笑道，“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担心什么？”
“担心解药弄不出来，你的亲戚、朋友，甚至是父亲，都会在一二十年后，相继死亡。”
“担心有用吗？”
“没有。”
“就是嘛。”王凯叹道，“我能做的，只能好好配合你们，仅此而已。”
“倒也是。”吕医生愣了一会儿，唏嘘道，“希望一切都会过去吧。唉，有时候我挺恨我自己的。为什么懂的东西不再更多一点儿呢？那样的话，也许早就能研制出解药了。”
“说起来，你和老板，谁更厉害？”
“当然是老板厉害，我跟她比，差了很多。”吕医生道，“而且，我的专业领域是病毒学，老板是基因学。变身病毒，是病毒没错，但更倾向于基因学领域。所以，很多东西，如果没有老板，我自己是搞不定的。比如员工们的每日饮食，其实都是老板亲自安排的。在没有有效解药的前提下，用饮食来稳定基因，这种学问，很厉害。”
王凯就是个半文盲，对这种事实在是不了解，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听着。一只手，似乎忌惮的在吕医生身上乱来。吕医生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懒得管王凯，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老板。”
“她做出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佩服了？”
“建这个化工厂，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吕医生道，“早在很多年以前，老板就劝过开云，她当初言辞十分激烈的建议开云彻底销毁病毒。可惜，那个时候，没有人听她的。”说着，吕医生抓住了王凯的手，“小屁孩儿，别闹了，我还有正事。”吕医生起身，又开始忙碌。
王凯看着吕医生忙碌的背影，忽然说道，“吕医生，你相信爱情吗？”
吕医生一愣，看向王凯，呆了呆，哈哈大笑。
王凯也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吕医生，之后转身离开。
吕医生收敛了笑容，又摇摇头，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孩儿凑过来，笑道，“老师，王凯对你很有意思啊。”
“一边去！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呃。”女孩儿吐了吐舌头，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吕医生，道，“已经分析完成，暂时得出结论，王凯体内的病毒，依然处于一种极为亢奋的状态，传播力非常强。”
吕医生看看文件，又抬头看着女孩儿，眉头微蹙。
女孩儿狐疑道，“有什么错误吗？”
吕医生道，“吐舌头这个习惯……太……太女性化了吧？”
女孩儿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我……我……”
“行了，忙去吧。”吕医生又看着文件，审视良久，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离开。
不消多时，吕医生来到了老板的小院儿。
老板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石桌上纵横交错的棋盘。
“老板。”吕医生走过来，在老板对面坐下，顺着老板的视线看了看棋盘，笑问，“看什么呢？”
“下棋。”
“呵，没有棋子没有对手，你跟谁下。”
老板笑笑，看向吕医生，“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吕医生点头，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老板，道，“你是基因学的专家，你帮我看看，我不能确定自己的推测。”
“先说下你的看法。”
“这些天，我很认真的研究了王凯的基因，真要是熊猫血什么的，倒也好说。可问题是，我并没有发现王凯特别之处。”吕医生道，“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感染病毒的人那么多，偏偏只有王凯一个人能抵抗病毒，并且极其具有传染性。”
老板看着文件，缓缓说道，“这就是我们需要研究的地方。科学是没有止境的。我们没有发现特别之处，并不能说明特别之处不存在。科学是严谨的，认真来说，没有发现证据，并不能成为推翻结论的依据。”
“这个观点，我是认同的。所以来请教你，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遗漏之类。”
“我若知道，自不会瞒着你。”老板笑了笑，给吕医生倒茶，“试管婴儿有什么异常没有？”
“有。”吕医生道，“提前下结论，有些莽撞，但我估计，病毒会在婴儿体内遗传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当然，只有婴儿出生之后，才能下定论。目前的问题是，谁愿意生下这个试管婴儿。”
老板品着茶，良久，回道，“我来吧。”
吕医生一愣，急道，“不行！这不是普通的生孩子那么简单，万一有什么变故……你若是出了意外，我们所有人怎么办？”
老板叹道，“正因为很危险，我更不能让别人来冒险了。毕竟，这个提议，是我提出来的。没有人应该替我来承担这一切。”
吕医生还想再劝说，但她很清楚，老板是很固执的，她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说的来。看着面前美丽的女人，吕医生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声嘶力竭的劝说赵志宏和陈升的老人。
很多画面，很多言语，吕医生已经记不清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有一个画面，吕医生依然清楚的记得。
那老人，颓废的离开，孤独而佝偻的背影，几乎直不起来。他一边走，一边轻声说，“自作孽，自作孽……”
吕医生轻声叹气，一言不发。
老板轻轻握住了吕医生的手，“老吕，这是我们犯下的错。当年如果我们没有一开始就因为什么‘科学精神’，跟着开云乱来，也就不会有今天这场麻烦。我没有做救世主的伟大，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误，仅此而已。每一个夜晚，想到许多人因为我们而妻离子散，甚至死亡，我就会做噩梦。噩梦里，那些亡魂，掐着我的脖子，要我死。”
吕医生脸上神情变换，眼眶红了。她缓缓起身，看着老板，嘴唇嗫嚅着，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小院的门口。
太阳火辣辣的，吕医生却有些脊背发凉。
她知道，老板说的没错。
这一切，自己脱不了关系。
自作孽！
当年第一次看到开云实验室里的病毒，吕医生就知道，这东西很危险，很有可能会毁掉这个世界，但她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贪婪——一种对科学和未知的贪婪。
想起身边那些因自己或死亡、或变身的人，吕医生潸然泪下。
自己，罪孽深重。
今天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原本应该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三点一线生活的化工厂，改变了它原本的运行轨迹。
今天，化工厂里举行了一场葬礼。
一车间的一个老员工，终于因为病毒而死。
这个员工很不幸，变身之后，只活了十五年。
美妇老板亲自主持了这一场葬礼。
哀乐响起的时候，葬礼之上，一片肃穆和哀伤。炎夏的烈日，烘烤着大地，却难敌心底的凄凉。每个人都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不久的将来。
人生苦短，对于变身者而言，更短。
那些如吕医生一般，年纪大了而变身，好似白捡了许多年的变身者，再也没有了往日提及死亡时的洒脱。
年轻人不怕死，不是因为洒脱，而是因为他们以为死亡很遥远。越老越怕死，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他们距离死亡很近。
人群渐渐散尽，留下一座并不孤独的坟墓。
旁边那几处，据说是以前死在这里的变身者。
王凯嘴里叼着烟，看着不远处的坟墓，没有离开，反而在一个荒废的水池边坐了下来。水池里的水早已干涸，留下一片污浊的肮脏的泥土和垃圾。荒草在周围肆虐，在骄阳下屹立，在风中摇曳。
小徐缓缓走来，站在王凯面前。
王凯微微一笑，“还生我气呢？”
小徐没说话，在一旁坐下。“都是命。”
命？
年轻时候，听到这个字眼儿，王凯会不屑，会大笑，会豪情万丈。年纪越来越大，王凯感觉这个字眼儿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压抑，越来越难以捉摸。
王凯轻声说，“你老了。”
小徐失声而笑，点上一支烟，仰头看着火辣辣的太阳。“老了好啊。其实想想呢……一个人，能活到老，不是挺好吗？老了，说明快要跟这些糟心事说再见了。”看着不远处的新坟，小徐又道，“说不准哪天，我也会被埋在这里。啧，说起来，刚来的时候，感觉很烦，坐牢一样。现在想想，要不是老板把我们，把你都关在这里，这世界，估计早就乱套了。到时候，大概会特别想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安安静静的活着。”
“嗯，是啊，这里是挺好的。”王凯伸了个懒腰，笑道，“有吃有喝，妻妾成群。”
小徐斜了王凯一眼，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抬起手，竖起中指。走出不远，小徐又转身，看着王凯，倒着走，“忘了跟你说，宋飞也变身了，前天送来的。哈哈，你要是感兴趣，哪天翻翻她的牌子吧。”
“我对你更感兴趣啊。”王凯喊道。
“我对你没兴趣，哈哈哈！”
王凯跟着笑起来，看着小徐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看那坟头，想起了赵文芳。待了一阵儿，王凯又去了科研楼。最近他喜欢上了跟吕医生闲扯。这个年纪一大把，又学识渊博的美女，聊天的时候特别风趣。特别是她认真工作的模样，特别有味道。不过，聊天归聊天，还真不能得罪她。前天晚上撩拨了她一下，第二天早上的“实验”，王凯就遭了大罪。王凯十分怀疑吕医生是不是故意的。
吕医生手里拿着一个试管，观察着里面的液体，见王凯晃悠悠的过来，露齿而笑。“葬礼结束了？”
“嗯。”王凯道，“心情不好，来找你聊聊天。”
“啧，那你可是找错人了。”吕医生道，“没看我忙着呢。”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看着就行。”王凯在椅子上坐下来，大喇喇的看着吕医生，“美女么，看着就是赏心悦目，心情就会好很多。”
“哈哈，想看美女啊，去车间里看吧，大把的美女。”吕医生道。
“都是些庸脂俗粉，早就看腻了。哪里比得上吕医生有味道。”
“看腻了？不怕，今天一下子来了好多新鲜面孔，都很不错的。”吕医生道，“还都是你的熟人。”
“嗯？”
“你们村儿的。”吕医生抿嘴笑着，“还有你的亲戚，和老爸。”
王凯嘴角一抽，看吕医生说的认真，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吕医生却又叫住了王凯，“多带几个安保，小心被群殴了。”
王凯驻足，回头看着吕医生，道，“不至于吧。”
“不好说。”吕医生道，“大多都是你的长辈，真要是想教训你一下，就是老板，也不好说什么。”
王凯没什么底气，思来想去，又回来了，椅子上坐下来，道，“那就等几天吧。”
吕医生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忙着自己的事情。王凯有些无聊，起身四处乱逛。“咦？这是什么？”
“试管婴儿。”
“呃……不会是……不会是我的吧？”
“是啊。”吕医生道，“你猜，是你和谁的孩子？”
王凯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良久，道，“你的？”
吕医生大笑，没有回答王凯的问题，坐在电脑前，看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沉默下来。一直过了很久，吕医生微微一愣，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道，“看得懂？”
王凯贴着吕医生的身子，看着电脑上的数据，“看不懂。”
吕医生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病毒的研究，进展很快。可能要不了太久，就能解决病毒的问题了。到时候，你的朋友，也都能好好活下去了。”
“确实是个好消息。”
“还有个好消息。”吕医生道，“截至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第二个你这样的传播者，也就是说，最迟在一个月之后，外面不会再有人发生变身，一切，也会稳定下来。”
“这个应该不算是什么好消息。”王凯道，“其实我还是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变成女人，那样的话，不论走到哪里，我都是皇帝待遇。”
吕医生回头看向王凯，看着近在咫尺，几乎贴在自己唇上的王凯的嘴唇，吕医生微微笑道，“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担心什么？”
“担心解药弄不出来，你的亲戚、朋友，甚至是父亲，都会在一二十年后，相继死亡。”
“担心有用吗？”
“没有。”
“就是嘛。”王凯叹道，“我能做的，只能好好配合你们，仅此而已。”
“倒也是。”吕医生愣了一会儿，唏嘘道，“希望一切都会过去吧。唉，有时候我挺恨我自己的。为什么懂的东西不再更多一点儿呢？那样的话，也许早就能研制出解药了。”
“说起来，你和老板，谁更厉害？”
“当然是老板厉害，我跟她比，差了很多。”吕医生道，“而且，我的专业领域是病毒学，老板是基因学。变身病毒，是病毒没错，但更倾向于基因学领域。所以，很多东西，如果没有老板，我自己是搞不定的。比如员工们的每日饮食，其实都是老板亲自安排的。在没有有效解药的前提下，用饮食来稳定基因，这种学问，很厉害。”
王凯就是个半文盲，对这种事实在是不了解，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听着。一只手，似乎忌惮的在吕医生身上乱来。吕医生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懒得管王凯，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老板。”
“她做出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佩服了？”
“建这个化工厂，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吕医生道，“早在很多年以前，老板就劝过开云，她当初言辞十分激烈的建议开云彻底销毁病毒。可惜，那个时候，没有人听她的。”说着，吕医生抓住了王凯的手，“小屁孩儿，别闹了，我还有正事。”吕医生起身，又开始忙碌。
王凯看着吕医生忙碌的背影，忽然说道，“吕医生，你相信爱情吗？”
吕医生一愣，看向王凯，呆了呆，哈哈大笑。
王凯也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吕医生，之后转身离开。
吕医生收敛了笑容，又摇摇头，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孩儿凑过来，笑道，“老师，王凯对你很有意思啊。”
“一边去！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呃。”女孩儿吐了吐舌头，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吕医生，道，“已经分析完成，暂时得出结论，王凯体内的病毒，依然处于一种极为亢奋的状态，传播力非常强。”
吕医生看看文件，又抬头看着女孩儿，眉头微蹙。
女孩儿狐疑道，“有什么错误吗？”
吕医生道，“吐舌头这个习惯……太……太女性化了吧？”
女孩儿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我……我……”
“行了，忙去吧。”吕医生又看着文件，审视良久，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离开。
不消多时，吕医生来到了老板的小院儿。
老板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石桌上纵横交错的棋盘。
“老板。”吕医生走过来，在老板对面坐下，顺着老板的视线看了看棋盘，笑问，“看什么呢？”
“下棋。”
“呵，没有棋子没有对手，你跟谁下。”
老板笑笑，看向吕医生，“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吕医生点头，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老板，道，“你是基因学的专家，你帮我看看，我不能确定自己的推测。”
“先说下你的看法。”
“这些天，我很认真的研究了王凯的基因，真要是熊猫血什么的，倒也好说。可问题是，我并没有发现王凯特别之处。”吕医生道，“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感染病毒的人那么多，偏偏只有王凯一个人能抵抗病毒，并且极其具有传染性。”
老板看着文件，缓缓说道，“这就是我们需要研究的地方。科学是没有止境的。我们没有发现特别之处，并不能说明特别之处不存在。科学是严谨的，认真来说，没有发现证据，并不能成为推翻结论的依据。”
“这个观点，我是认同的。所以来请教你，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遗漏之类。”
“我若知道，自不会瞒着你。”老板笑了笑，给吕医生倒茶，“试管婴儿有什么异常没有？”
“有。”吕医生道，“提前下结论，有些莽撞，但我估计，病毒会在婴儿体内遗传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当然，只有婴儿出生之后，才能下定论。目前的问题是，谁愿意生下这个试管婴儿。”
老板品着茶，良久，回道，“我来吧。”
吕医生一愣，急道，“不行！这不是普通的生孩子那么简单，万一有什么变故……你若是出了意外，我们所有人怎么办？”
老板叹道，“正因为很危险，我更不能让别人来冒险了。毕竟，这个提议，是我提出来的。没有人应该替我来承担这一切。”
吕医生还想再劝说，但她很清楚，老板是很固执的，她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说的来。看着面前美丽的女人，吕医生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声嘶力竭的劝说赵志宏和陈升的老人。
很多画面，很多言语，吕医生已经记不清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有一个画面，吕医生依然清楚的记得。
那老人，颓废的离开，孤独而佝偻的背影，几乎直不起来。他一边走，一边轻声说，“自作孽，自作孽……”
吕医生轻声叹气，一言不发。
老板轻轻握住了吕医生的手，“老吕，这是我们犯下的错。当年如果我们没有一开始就因为什么‘科学精神’，跟着开云乱来，也就不会有今天这场麻烦。我没有做救世主的伟大，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误，仅此而已。每一个夜晚，想到许多人因为我们而妻离子散，甚至死亡，我就会做噩梦。噩梦里，那些亡魂，掐着我的脖子，要我死。”
吕医生脸上神情变换，眼眶红了。她缓缓起身，看着老板，嘴唇嗫嚅着，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小院的门口。
太阳火辣辣的，吕医生却有些脊背发凉。
她知道，老板说的没错。
这一切，自己脱不了关系。
自作孽！
当年第一次看到开云实验室里的病毒，吕医生就知道，这东西很危险，很有可能会毁掉这个世界，但她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贪婪——一种对科学和未知的贪婪。
想起身边那些因自己或死亡、或变身的人，吕医生潸然泪下。
自己，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