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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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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云期为上官违心的痴情感动的时候,忽听到上官违心又道:“她是我的一个叔叔的女儿,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和母亲相依为命。她是个不太好看的姑娘,脸上有块胎里带来的胎记,但是她的心地非常好,也很温柔。”

    顿时云期心中刚为上官违心建立起的痴情男子形象轰然倒塌,爱情变亲情,这时上官违心继续道:“可我作为哥哥却从来没怎么关心她,当她离开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当初没多给她一点关心,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忽地云期的眼睛湿润了,这些话无意中触动了她的心事,岳仇对她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看不出关心或不关心。“那她是在这个地方去世的吗?”落花海滩果然只让女子留在这里。

    “她虽然也是在海上出事,但不在这里,我来这里是因为她的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云期心里怦怦乱跳。

    上官违心没有看她,驻足眺望遥远的海面,苍茫的海面不时飞起海鸥。“你应该知道这个海滩和我们脚下这个小岛的来历吧。”

    “刚听说。”

    “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她一直希望我可以替她完成一个愿望,就是能建一座桥连接小岛和海滩,这样在岛上徘徊的灵魂就能回到陆地。”

    这真是个好美好的愿望,云期被感动了,可为什么怀着这样美好愿望的姑娘却有这么不幸的人生呢。“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实现她的愿望呢?”

    “很快。很快这里不仅会有一座桥,而且在这周围还会有大片的住宅区。”上官违心唇边又露出了笑容,云期瞧着他不禁有些呆了。忽而上官违心回过头来,笑道:“她从小就喜欢来这个岛上,她最喜欢的花就是岛上的红花。”

    “那是什么花?”

    “无名花,你起一个名字。”

    “起名我不会呀!”云期挠着发丝颇为难,她想想道:“既然岛上红花是死去的灵魂思念回到陆地所化,不如就叫彼岸花吧。”

    上官违心眼中明显一愣,半晌道:“海水快涨潮了,我们回去。”

    前面停着一艘快艇,上官违心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云期走到艇上坐下,很快小艇开动,如同一只离弦的箭向陆地飞速驶去,激起千堆万堆浪花。

    云期瞧着前面专心驾驶快艇的上官违心,背后已经被汗水湿透,白色的衬衫贴在背上映出里面象牙色的肌肤。此时海水开始涨潮,风变得大了些,海面不时掀起滔天的巨浪,仿佛随时都会把这艘快艇吞没。云期心中平静安然,因为前面掌舵的男人,他的自信能给他身边的人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忽然云期想起了岳仇,那是和上官违心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那是个内心纤细柔弱的男人,使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照顾他。

    想着,云期从口袋里摸出岳仇送给她的口琴,清越悠扬的琴声从她的唇瓣吐出来。那琴声初听有些悲伤,但悲伤中却掩饰不住向往和希望。

    上官违心只觉在眼前出现这样一幅画卷,无边无际森林的尽头覆盖小溪的白雪正在融化,调皮的小鱼在清澈的溪流里游来游去,温暖的阳光照耀刚从土地萌芽的小草,雌性的野鹿带着她的孩子尽情地玩乐,然后云开雾散露出蓝色的天空。

    白色的快艇在苍茫的海面乘风逐浪,在浪头上升起,又在浪头上下降,仿佛生命的智慧就写在其中,云期忽然大声嚷道:“以后我要过得好好的。”

    人生除了生死,其他的不过都是闲事一桩。

    上官违心回过头来,对云期微微点头,她笑了笑,在心里默默道:“岳仇哥,我衷心希望你和甄珠幸福美满,百年好合!”云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妈妈,你有亲生女儿的陪伴,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岳仇和林中梦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也是曾经以为永不会分开的两个人,可突然在一天她把这两个最重要的人弄丢了。

    她本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女,可瞬间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弃婴;她本是一个快乐幸福的新娘,可在瞬间却成了悲惨的弃妇。

    这世间,试问有谁会在婚礼上被抢走新郎又被抢走母亲呢?

    尽管云期生性洒脱,不会死缠烂打,多次劝自己放下,但心中伤痛难免,未料在这危机四伏的海面云期忽然大彻大悟,所谓人生,有舍得才会有快乐。

    “我要好好的,所有人都要过得好好的。”

    快艇没有在落花海滩停泊,而是继续向前面海域驶去,十多分钟后在一个大型港口停下来。港口处停泊着许多快艇和帆船,原来这是个游艇俱乐部。快艇刚靠上岸,便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过来。

    “云期,可以请你陪我吃饭吗?”上官违心眼中闪烁着笑意。

    “现在可不行,我得回去煮粥,晚上还要摆夜市。谢谢你,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手便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拽紧了,上官违心大约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赶紧放开她的手,他压低声音道:“抱歉,那晚我失约了。”

    “没事,我想你总有原因的。”云期笑起来。

    “你不问是什么原因吗?”

    “不需要问太清楚,总之你不会无缘无故失约。”

    上官违心定定地看她,道:“今晚,我来吃粥,你会等我吗?”

    云期沉默半晌,望着他重重地点头。

    “如果我不来,你会一直等我吗?”上官违心仍是怔怔地看她。

    云期愣住了,过了一会道:“那晚我也曾一直等你。”说完她跳上岸向广场那边的公路跑去。

    这个地方没有公交车直达城中村,云期转了一趟车才回到出租屋,此时已经是下午2点,云期来不及吃饭便忙着煮粥起来。

    夜里9点,云期的摊位前自觉排好了买粥的队伍,有的顾客还干脆从家里拿来了大碗。像这种粥,小半碗至少也要卖5块钱以上,而夜市西施的粥不但便宜,而且份量足。

    此时云期还没有来,顾客们也不愿意离去,向夜市外面的街道翘首以盼,直到九点半时云期才踏着她的三轮车姗姗来迟,今晚的粥比平日份量要多。

    “夜市西施!夜市西施!夜市西施!”人群中爆发出响声整齐的呼喊声,声音俨如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

    云期对顾客的狂热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一边擦着从发丝渗下的汗渍,一边大声道:“对不起,来晚了,我有个消息告诉大家,今天所有的粥都免费,大家可以尽情取粥,需要多少打多少,别浪费。”

    她的话音刚落,人群又再次沸腾了。

    “夜市西施,我真他妈爱死你了!”

    “夜市西施,我顶你!”

    大家用一种粗俗的话语表达对她的感激和赞美,云期毫不介意,道:“大家排好队,别抢也别急,今天没吃到粥的明天再来,明天继续免费!”

    人群中再三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大家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顿时顾客如潮涌般挤过来。

    斜对面卖糖水的彩丫不满地哼了一声,看着前面挤疯的人群,她暗暗骂道:“看你能得意多久,免吧免吧,亏死你。”刚骂完一只碗就被她的衣角给碰倒了,摔在地面上稀里花拉,她赶紧去拾碎片,不料心一急手一抖,碎片就扎进了手里,鲜血汩汩淌出。

    “真是见鬼了,难道你是我天生的冤家。”彩丫吸吮着指头的血。

    没有人听见彩丫的抱怨,整个夜市人流爆满,连走动的空隙都没有,这也给其他摊位带来了顾客。

    上官违心站在人群中,从人们的对话中他已经了解事情的经过,他对云期越来越有些看不透。她在夜市摆摊分明很缺钱,但是她的粥却卖得那么廉价,完全不考虑成本,而现在还弄出了免费,她似乎并没想到要赚钱。

    她到底想做什么。

    当他看到云期焕发出光彩的脸时,决定不再研究这些事,总之云期是个奇怪的人,奇怪的人是猜不透的。

    云期呆呆地挤在人群里,这么热烈的场面是她从未想过的,这大约只有16岁那年她成为博士,林中梦给她办的庆祝宴可以相提并论了。

    “云期!”

    她一回头就瞧见了在人群里的上官违心,顿时激动起来,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在乱世中孤独飘泊,受尽欺凌,无所依靠,突然有一个久别的亲人出现在面前,她的内心充满了对上官违心的感激。她拼命想越过人群挤到前面,但汹涌的人流使她半点前进不得。

    “上官违心。”她大声叫着,招着手。

    上官违心也向她招手,但同样的前进不得,两人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彼此白皙的面孔都染上了一层淡薄的红晕。于是,他们只好打着手势,可是谁也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人流才有些松动,好像费尽千辛万苦他们终于走到彼此面前,然后相视一笑,眼里都映着对方深黑的瞳孔。

    “我来吃粥。”上官违心微笑。

    “那你跟我来。”云期也笑得很开心。

    此时几只粥桶早就被来夜市的顾客哄抢而光,仅剩几只勺子放在里面,云期却不慌不忙从一只提篮里取出一个用毛巾包裹的保温盒出来,揭开保温盒的盖子,肉香四溢。

    这盒鱼片粥是她特意为上官违心做的,鱼刺早就剔干净,只保留白嫩的肉,怕保温盒不保温,粥冷了不好喝,还特意用厚毛巾将保温盒四周裹起来。

    围在三轮车前的顾客早就散开,桌椅也空出来,云期宛若一个热情的老板,引导上官违心坐在凳子上。

    保温盒中的鱼片粥,如同刚煮好时热气腾腾,上官违心大口地吃粥,其实他并不喜吃鱼片粥,用鱼煮出来的粥总有股腥味让他不适应,但看到云期亮晶晶的眼睛,他惟有拼命地把这些粥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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