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网 > 新·新女驸马 > 21、第二十二章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21、第二十二章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创业吧学霸大人末日大佬速成指南神棍日记快穿苏妲己星际壕婚:怂妻猖狂位面之时空之匙诸天供应商

黑岩网 www.heiyanbook.com,最快更新新·新女驸马最新章节!

    京城刘府,一片沉寂。

    丞相刘韬枯坐于堂中,他的儿子、女婿立在他身畔,众人脸上都有些哀戚。

    许久,刘韬开口长叹:“一千万两黄金,仅仅为了一个人极其荒唐的梦,而这种荒唐的事情,如今竟要经过我的手来实现。我从政三十年,做丞相十年,谨小慎微,委屈求全,可现在,竟也要沦落到这个地步——苍天啊,你还长不长眼啊!”

    白日朝会上,皇帝宣布要搭建接仙台,以迎接九虚之上的太上老君下凡送不老丹,以尽快实现长生不老之梦。

    在刘韬婉转陈明国库空虚之际,欲仙那满是深意地说了句:“天下之财,到处都有,就看你弯腰不弯腰去捡。”背后所指,让人心惊胆战。

    “‘高百丈,金柱子,银台子’,那老杂毛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无道昏君还真就由着他!”刘长赢愤然大骂。

    一旁的刘夫人面色一变,上前就扇了刘长赢一个耳光,李兆廷阻拦不及,只能错愕地惊呼一声。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之中,刘夫人面色难看道:“天下的人都可以骂皇上,唯独你不能。”

    刘长赢怒道:“为什么?”

    刘夫人一顿,艰涩道:“因为,因为他是皇上。”

    刘长赢上前一步,向父亲刘韬道:“爹,儿自幼跟你读书,从四书五经到治国方略,一肚子经济文章,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

    刘韬深深摇头:“不……”

    “那是为了什么?”

    刘韬转过来:“为了让你,做一个好人。你性情鲁直,不适合这官场。苏子曾有诗曰‘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而我对你的期盼,是‘无灾无难是平民’。”

    刘长赢凄然笑道:“我明白了,怪不得,我参加科举,你们不让我去;皇上招驸马,母亲给了我一把匕首让我自杀!你们不让我入仕途,好,我听从,但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让我读这么多书呢?!”

    腹内既然已经有了江海丘壑,风波起,自是意难平。

    刘长赢继续道:“人生识字忧患始。我少时曾在书上读到欧冶子的剑。我想做一把湛卢剑‘君有道,剑在侧,君无道,剑飞弃’。天下兴亡,纵然你让我屈做匹夫,我也是匹夫有责的!”说罢,他怒气冲冲地挥开李兆廷的手,向外走去。

    刘韬大怒:“来人,看住公子,不得让他踏出相府一步!”

    鸡鸣第二声,乡下已经热闹了起来。

    “孩儿他娘,今早的粥熬得忒稀了,吃不饱哪有力气下田?”徐家大郎蹲在门口喝干了一碗粥,颇有些不满。

    “家里多了口子人,粮却没变多,可不就只能在粥里加瓢水?你多喝点水忍忍吧。”徐大娘子火气也不小。

    大郎忙拦着她:“嘘,你小点儿声。那是宋先生的侄子,要不是宋先生,地里的苗早旱死了。”

    徐大娘子撇撇嘴:“我说了又怎的了?就算宋先生帮俺们做了两个水车,那可是给全村人做的,可他侄子怎么就只放在俺们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天天就知道摆弄他的木头,一个大男人,连帮俺捡个笨鸡蛋赶个鸭子都做不了。”

    大郎忙哄了她两句,说下午从工坊下工回来给她带新花样,这才稍稍平息了她的火气,哼着小曲儿把早饭放在了小小的西间儿房门口——

    “宋公子,吃早饭咯!”

    那门里的太子其实早就醒了,薄薄的木板门什么都挡不住,半夜总被老鼠吵醒,有时睡得迟了,甚至还能听得到夫妻的闺房动静,方才徐大郎两口子的话他自然一个字儿都没落下。

    照以前,他肯定气性上来不搭理这徐娘子,但如今寄人篱下,五脏庙为大。他开了门,道了谢,蹲在门边准备喝粥。

    谁知道,刚端起碗,就碰到了碗边儿一个温热的东西。

    鸡蛋。

    徐家养了两只母鸡,很勤快,每天固定两个蛋。照往常的定例,一个是给徐老爷子徐长胜的,一个是给大郎四岁的闺女小花儿的。

    农家少有荤腥,他这几日是踏踏实实地吃了好几天的粥,此刻看到鸡蛋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目光一转,看到四岁的小姑娘笑眯眯地蹲在旁边:“小哥哥,我把鸡子给你吃,你念诗给我听吧。”

    太子一笑:“好,我做木工活的时候,你就在我旁边听我念诗。”他把鸡蛋剥开,捏成两半,和小花儿一人一半,吃掉了。

    一剑飘红很尽责地把太子带到了怀来乡下,甲长挠着脑袋看完了冯素贞的信,带着太子二人又向西走了十里路,找到了村里的老木匠徐长胜家里,把太子安置在了徐家废置了很久的木工作坊里。徐长胜年轻时做多了木工活计,伤了腰,现在很少做活儿了。

    徐家不算富裕,徐家大郎除了要耕种自家的地,下午还要去村里的油坊干活儿贴补家用。而徐家二老都在长子家供养着,徐大娘子恨不得一文钱分成八瓣花。甲长许了徐家好处,说是宋公子在这里住上几日,就会有人接他走,走的时候会给徐家二十两银子。

    将太子安置好之后,一剑飘红在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消失不见了。

    太子虽然对徐长胜不知道怎么做会飞的木鸟感到郁闷,但乡下没有了妹妹和妹夫的说教,他可以全心沉浸在做木工活的快乐中,倒也中和了他的些许不满。

    何况,他还收获了一个由衷的支持者——

    “小哥哥,小花儿的名字原来是这样写的呀!”

    “小哥哥,你是京城来的?你见过皇帝吗?他是不是很凶?”

    “小哥哥,你真的能做出会飞的木鸟吗?”

    太子吹掉手上的木屑道:“当然咯,我们的老祖宗本来就是能做出会飞的木鸟的,只不过现在人都忘了这个本事了。”

    “小哥哥你好厉害。”小花儿一脸向往。

    太子嘿嘿直笑。

    “那木鸟飞起来,小花儿是不是可以坐着木鸟飞呀?”

    “当然可以啦!”太子把小花儿抱起,让她坐在木鸟上,“等木鸟飞起来,哥哥就带小花儿坐着木鸟去京城,去看那个凶巴巴的皇帝。”

    小花儿欢欣鼓舞。

    太子看着小花儿欢欣的模样,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夕阳西下,徐大郎下工回来,给妻子带了些头花,给女儿带了一块饴糖,给太子扛了一节木头。

    乡下的晚餐是很少见到酒的,因为粮□□贵,酿酒是浪费粮。

    徐家的晚餐仍然不算丰盛,煮的是比早上稠一些的粥,桌子上却有一盆肉香四溢的肉汤炖萝卜,虽说只见萝卜不见肉,但在诸多不见什么油水的菜里,这盆萝卜简直是鹤立鸡群。

    太子忍不住多下了几次筷子,就收获了徐大娘子的几记眼刀子。

    徐大郎有些不好意思,瞪了自家媳妇儿一眼,亲手给太子盛了碗萝卜汤。

    太子小口喝了几口,还是按不住心下的疑惑,不好意思问道:“徐大哥,这肉汤炖萝卜,为何只见萝卜,不见肉啊!”

    徐大郎笑呵呵道:“让宋公子见笑了,明儿个是俺爹的六十大寿,俺两个兄弟要来给我爹做寿的,俺娘子煮了块过年时候屯着的腊肉明天做席用,这不,腊肉在灶房里。这肉汤俺们乡下是舍不得倒的,就拿来炖了萝卜。”

    太子恍然大悟。

    虽然刚到徐家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他对着妹夫描述的那种田园牧歌的日子是没那么容易的,但他还是没想到徐家就连给老爷子做六十的整寿,都只是煮了块屯了大半年的腊肉。

    他蓦地想起了去年,给父皇做五十整寿时,四处都是金光耀眼的名贵礼品,整个宫廷飘着山珍海味、琼浆玉液的宴席香气,以及,他因为献上木鸟而所受到的斥责。

    他大口把碗里飘着油星的肉汤喝了个精光。

    夜渐深。

    京城刘府,仍是一片沉寂,大小姐刘倩和姑爷李兆廷的房里,烛火通明。

    刘倩从厨下端了碗银耳雪莲汤放在李兆廷的书桌上,忧心忡忡道:“兆廷,我哥因为闷头写什么万言书要给皇上进言而被我爹关了禁闭,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李兆廷一口喝了小半碗,看着笔下只写了十几个字的折子,叹了口气:“你哥哥他太过冲动了,他在朝中没什么资历,又势单力薄,皇上现在在兴头上,纵然他写得再多,皇上也不会看的。”他已经说动了倔脾气的王阁老联合几位重臣上书劝谏皇帝,可奏折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音。

    虽然天香曾经说过让他不要拿别人当出头鸟,但他深知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恐怕还不如刘长赢,自是不敢直接自己上书。

    刘倩急道:“可现在,我哥哥是什么都做不了,还闹得我刘家家宅不宁,我爹每天气得胸口疼,我娘以泪洗面,这可如何是好?”她发了狠,“不如我去把我哥哥放出来吧!”

    李兆廷忙拦住她:“千万别,眼下公主和驸马都不在朝中,若是你把你哥哥放出来,他真的惹恼了皇上,眼前连个能说得上话转圜的人都没有。而且你哥哥除了写万言书也是真的没什么能做的,放他出来只能是给岳父大人平添烦恼罢了。”

    刘倩有些泄气:“是,我今天听说已经有人在建忠心谱,说要让百官给皇上捐钱了。这关键的时刻,怎么那两位都不在京里呢?”

    自妙州一别,驸马和公主已经失去消息月余,眼下朝中出了这等大事,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这消息。

    怀来小院,也有着一般的沉寂。

    天香盯着纸条上的“接仙台”三个字,半晌没缓过神来。

    王公公这次写了墨迹淋漓的三张纸笺,才算是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他调查皇帝敕令已花了不少工夫,其间还随着事情进展重写了一份——怪不得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收到回音。

    原来,在国师初提出接仙台之事时,皇上是把事情压下的。他刚刚做完清查天下资财之事,本想着给地方提税,好充盈国库。哪知道算来算去,这一年的税收也就将将多了百万两银子,他这才当朝宣告了此事,令天下的有钱人自愿“献爱心”。

    天香暗暗掐指算了算,提税之事比前世当庭宣告的时机发动得要更早些,说不定前世父皇在明晃晃地管重臣们要钱修接仙台之前,也是先向地方名正言顺地施压提税。

    后来,前世此事一再发酵,因为她和冯素贞从中搅合,让这“献爱心”变成了毛毛雨,皇帝就又听从了国师的建议,直接卖官鬻爵。

    那时候天香感触不深,只觉得修接仙台是个大而无当的面子工程,劳民伤财,现在她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什么让天下的有钱人“自愿”向皇上献忠心,深思下去,便是给了地方官员名正言顺的盘剥借口,给了层层压榨的权力,这分明是一场浩劫!

    而之后的卖官鬻爵,同样也是建立在盘剥的基础之上,能拿出钱来买官之人,不知道是贪墨了多少人的财产!

    而前世的她,在给冯绍民买官的过程中无形中是支持了父皇的卖官鬻爵,助纣为虐。

    一道声音幽幽响起:“皇上的局既是打申报天下资财而始的,既如此,恐怕那军田券,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了。”

    察觉到冯素贞眼中沉沉的质问,天香脑中电光石火般的一闪。

    对了,父皇如此急切地想要钱,他的压力,又怎么可能只施加在地方官的身上。

    有兵就有权,有权就有官,手握重兵的顾承恩,父皇自然也不会放过。

    天香的心沉了下去。

    前世因为天香此时主要在京城一地混迹,并不知晓地方和边关的事情,自然也没想到父皇能够把要钱的手伸得这么远。

    彼时彼刻,她的一方天地,不过是宫里宫外,一剑飘红、张绍民、冯绍民这三个男人而已。

    跳出时空和情爱的桎梏,一切事情慢慢明晰起来。前世天香主政时,已经是皇兄登基十年后,那时国库殷实,四海升平,她对皇兄御朝初期的财政状况并不了解。

    前世,皇兄登极不久,就任命顾承恩为东征大元帅,带着丰厚的军饷攻向辽东。

    国朝在前朝东林余党——丞相刘韬无为而治的国策之下,三十年不曾加赋。以致于随着国力复苏,皇帝给官员加了几次薪俸,物价飞涨,而国库始终空虚。

    皇兄哪儿来的钱?自然是父皇最后几年用暴敛的方式所积攒下来的钱财。

    什么接仙台也好,军田券也好,地方加赋也好,不过是父皇借着晚年的放纵,给太子留下一个富庶的王朝,让他去自由施展,缔造属于他年号之下的盛世。

    风一过,方才出的汗都变作了冷,天香的眼眶却红了起来。

    她上位者,她是臣子,她也是个女儿。

    她不知道如何评价自己的父亲,她只知道,他是个将帝王权术用到极致的君王。

    盛夏将尽,秋凉初至。

    下朝时,张绍民被李兆廷拦了下来。

    “张大人,我曾听驸马多次夸奖你的为人,如今圣上有了错误的决定,我们做臣子的,本应该直言进谏,让皇上更改决定。可我听说你近日做了个忠心谱,在各个衙门四处游说,要给皇上献忠心,你这分明是助纣为虐!”李兆廷义正言辞,素来圆滑的他也口不择言地痛骂起来。

    张绍民冷冷瞥了他一眼:“李大人慎言!为皇上献忠心,是我们为人臣子的本分之事。何况,明天子在上,你怎么能说出助纣为虐这种话来?!”

    “你……”李兆廷结舌。

    张绍民从怀里拿出一本账簿,淡淡道:“李大人身为礼部重臣,想必是知道礼数的,你看看你应该给多少吧。”

    李兆廷低头一看,那账簿封皮赫然写着“忠心谱”三个字。

    他没好气地翻开那账簿,却又一时语塞。

    五百两、三百两、二百两、一百两、五十两、四十两……

    按照这个额度,恐怕连接仙台的一根柱子都造不出来。

    李兆廷沉默了会儿,接过张绍民递给自己的笔,添了个十五两。

    张绍民:“……李大人的忠心也太薄了些。”

    李兆廷赧然:“李某家贫,至今还寄居在丈人家里。”

    张绍民点点头,待墨迹干了合了账簿转身要走。

    “等等——”李兆廷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大人,你是八府巡按,主镇京畿,可知道驸马、公主的行踪?”

    张绍民问道:“李大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私房钱。”

    李兆廷不解。

    张绍民呵呵笑道:“本府镇日里坐在巡按府里,所见所闻不过一亩三分地。可这宫里有个见钱眼开的老阿监,他才是这宫里头消息最为灵通的人物。不过听说他最近被皇上敲了一笔金子用来修接仙台,你现下去找他买消息,恐怕是要出点血的。”

    李兆廷自然晓得他说的是谁,可他与王总管结怨颇深,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只得让刘倩出马。

    王总管狠狠刮了一笔金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向西边儿一指。

    接仙台的消息好似旋风一般卷过京畿,县衙的告示几乎每日一换,昨日还是国师勘察选址,今日就是皇帝开始征集民夫工匠,预备造接仙台了。

    宋长庚脸色越发地阴沉了,今日看了告示后进门便愀然诵道:“宣城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做地衣。”念罢,他望着天香二人,眼里是掩不住的失望。

    他虽未做斥责,却字字句句直指当今的天子——天香的皇父。天香顿时觉得羞愧万分,却仍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父皇的行为。

    她不可能如前世一般推波助澜,也不可能对父皇的敛财之举无动于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小民当刍狗。可她做不到,她身边的人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就算皇帝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雄心壮志逼迫他行此霹雳手段,将民间的财富搜刮进国库,她也不能无动于衷。

    但她纵然活了两世,多了二十年的经验,却仍不知在今世,她应该怎样完美地解决。

    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冯素贞沉稳的声音入耳,让她稍稍安定了些:“我们回京吧。不论此事究竟利弊几何,我们要让皇上知道,他错了。”

    天香猛地回转过身,对上了冯素贞清澈见底的眼神,心底忽的清亮了许多。

    利弊是利弊,是非是是非。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不应去衡量利弊。

    前世的经验让她学会了权衡,却渐渐失去了少年人的那份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赤子之心。而冯素贞,她面前这个风姿卓越,眼神干净的冯素贞,仍然是她记忆中热血殷红的少年人。

    乡下的徐家,也不太平。

    这几日徐大郎回家来连连叹气。

    家里早已分了家,若真是服徭役去给皇帝修这劳什子接仙台,他是肯定逃不脱的。这下,家里就要耽搁了秋收了。

    若是不服徭役,就得缴纳银钱代役,但徐家穷得叮当响,哪儿来的银钱缴这份税?

    刚过了六十岁大寿的徐长胜最终一咬牙,决定代儿子去服役,可按照他的身体,这一去,恐怕就不是生离,而是死别了。

    徐家一片愁云惨淡。

    太子近几天也没做他的木鸟了,转而做了些木制的器具,箍了些木桶木盆,挑到了村边的大道旁,想拿去卖了换钱。

    可乡间从来都是自给自足,他的木桶木盆雕刻得太过精致,反而无人问津。

    太子很惆怅,只好怎么挑过来的,又怎么挑回去。

    “小哥哥,今天我们念什么诗呀?”小花儿身量小,坐在扁担里的木桶中,忽闪着大大的眼睛。

    “这首诗你可能听不太懂,”太子苦笑,清了清嗓子,大声念了起来,“‘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入夜,太子偷偷摸摸地从房里溜了出来,刚走出徐家的小院,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前面。

    一剑飘红刚想开口询问太子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儿,就看到太子眼一亮:“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附近盯着我的,你有没钱,多给我些银钱!”

    “……你凭什么命令我?”一剑飘红冷声道。

    “我妹夫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吗?”太子道。

    一剑飘红道:“但你妹夫也没让我给你钱,他只是让我保护你。”

    太子道:“那你去找我妹夫,让他给我些钱。”

    一剑飘红摇头:“你妹夫要我保护你,寸步不离,直到他们亲自来接你。现在要我离开,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太子迟疑了一会儿:“不行。”

    一剑飘红道:“那你就回去睡觉吧。”

    太子无奈,只好回房睡了。

    第二天,他又用扁担挑了些木制的工艺品去路边贩卖。

    这回,竟然有了生意,一个过路的行脚货郎把那一堆木制的小玩意儿悉数买了下来,很是大方地给了太子十两银子。

    太子乐开了花,肩上扛着小花儿去屠户家里豪气干云地割了五斤肉,一路唱着歌拎着回了徐家。

    他当然不知道,那货郎拎着那堆木头玩意儿,在树林里左绕右绕地到了一个高大的冷面侠士面前,换了十五两银子。

    太子回到徐家,钻进灶房,把钱和肉都塞给了徐大娘子。

    徐大娘子看着太子发了会儿愣,晚上炖了好大一锅红烧肉,太子好久没吃大荤,吃得满嘴是油。

    半夜,太子撑得实在是睡不着觉,起来绕着院子转起了圈儿,徐大娘子正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纳着鞋底。

    “徐大娘子,去歇息吧,仔细熬坏了眼睛。”太子好心劝道。

    徐大娘子笑道:“公爹还有几日就要去服役了,我得把他用的东西备齐。”

    太子一怔:“……不是,不是可以用银子代服徭役吗?”

    徐大娘子苦笑道:“宋公子,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有了银钱,哪能这样用啊!”

    太子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发起了呆。

    李兆廷夫妇刚进了怀来城门,就被四处巡视的单世文发现了,他立时去禀报了天香二人,此时,二人正收拾东西预备出门去寻太子。

    “想必他们也是为了接仙台之事而来的,”冯素贞道,“不如就与我们一道去寻太子吧,我们也好通过他们了解下京里的状况。”

    天香撇撇嘴,虽是不情愿,可冯素贞说得也有理,只得答应了:“好。”

本站推荐:超级保安苏晚璃祁慕尘赵东苏菲南曦容毓踏星舒小姐只想退婚巅峰王者黎明之剑都市潜龙凤卿离墨

新·新女驸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黑岩网只为原作者杨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杨惑并收藏新·新女驸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