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预兆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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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洛坐在一块从草甸中高高突起的石块上，夜幕已经降临，他看见篝火在聚居点的各处发出光亮，但那只是普通的火，不是神龙带给他的那种。一小团火焰在他的手背上跳跃，他已经让它吃了第一餐，就在黄昏到来之前。
火焰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他能够感觉到它带给他的力量，甚至是它的意识。莱布拉提醒他流浪者有一些野兽的尸体，或者使用野兽的骨骼或是皮毛效果也是差不多的。但廉洛还是坚持他自己的想法，同时他的捕猎技术也还未生疏，虽然阿亚造成的灼伤的影响还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还是给流浪者们带会了几只模样怪异的兔子。
这些人真的应该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的，毕竟捕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困难。
炖肉的香味已经慢慢飘散开了，看着人群高兴的样子，廉洛露出开怀的笑容，准备站起来。
“肉还要再炖会儿呢”，莱布拉从人群中出来拍拍他的肩膀，他坐到廉洛的身边，“就让他们再享受一下等待美餐的乐趣吧。”
“其实想要吃顿肉也不是那么困难，但是为什么流浪者们宁可每天吃点野果都也不愿去试着抓只兔子呢？”
莱布拉微笑着目视远方，“因为我们与野兽们住在一起啊，频繁出去猎杀它们必然是会增加聚居点的危险的。而且，老实说并不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精于此道，一些手工艺人、从事买卖的商人，他们可能什么也抓不到”。
廉洛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并不是这样，野兽们把我们当作食物，在他们看来食物的温顺是应该的，这并不会改变我们在他们眼中是食物的事实。所以我们要让它们了解到我们的危险，如果有人不会捕猎，我可以教他”。
“你并不了解这里，你知道我以前是个学者吗”
廉洛转头看着莱布拉，他面容坚毅，肌肉健壮，完全就是一个士兵而非学者的样子。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莱布拉继续说：“新来的人们总是不相信这里就是神用来接待他们的地方，但是他们不知道原来这里没有凶恶的野兽，有的只是大大小小的城市，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即使语言不通也能和睦相处。但是……后来的某一天，巨兽突然出现，他们几乎杀掉了原来居住在底世界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廉洛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不完全是，少数人躲在天汤树海的一个聚居点里逃过一劫，还有一些人侥幸存活。在这场灾难之后人们才开始惧怕野兽，尤其是聚居点里的那些人。当然，每年都会有一些新人来到这里——即使大多数会因为没有被及时找到而死在荒郊野外。现在他们也只是有些犹豫，而幸存下来的老人们则禁止他们那么做。”
“那你怎么看？”
莱布拉挠挠头，有些腼腆地笑起来，“我在这里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当然不能随便冲出去和怪物们正面对抗啦”。
廉洛垂下头来，莱布拉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是现在这个团伙的首领，如果他愿意带头改变的话，一切都会不同的。在塔坦，睿智的伊者曾教过他许多东西，伊者没有儿子，所以一直都很看重他。
如果伊者在这里，他会怎么说？会引述某本书里先神教导人们的话语吗，他记得他说过，在古老的世界里，光最早出现，继而化出巨龙，巨龙用雷音与火焰引领着人们向前。
得向前啊。
“我听说你崇尚龙神的指引”，莱布拉继续说，“这和我们那河族人的信仰很相似，但是，我得告诉你，有一些老人们坚持，当初是神带来了巨兽的灾难……”
廉洛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莱布拉知道，这对他也许是个不小的打击，他站起来冲招呼他们吃饭的祈叶招手，“我们先去吃晚饭吧，要活下来，才能把一切弄明白啊”。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廉洛知道现在的莱布拉也无法回答他，他抬头仰望天空，月亮的光华之下，就是莱布拉刚才所说的天汤树海的附近，当然，也是留辉城的所在。
而此时的天汤树海深处，一场紧张的对峙正在进行着。
银山扶着洞穴的墙壁慢慢站起，尽量减少动作，因为四五支长矛还紧紧地抵着他的喉咙。
“听我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借个地方过夜罢了”，他目光在人群里游动，努力寻找领头的人。
“呵，我们想在留辉城过夜你们肯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留辉城的人不知杀了多少流浪者，谁知道你们今天来这安的是什么心，别说不给你们过夜，就算是杀了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银山终于看清他，一个干瘦但是目光锐利的年轻人，他的手里正牵着之前被抱下去的小梨，看来他们是一家人，不过像这样的目光，银山还真的没有在城里的其他流浪者身上见到过。
“那么我换一个说法”，他小心地伸手将矛尖从脖子上推开。既然为首的人已经来了，手下的人总不会再随便乱来了吧，“我们要在你这里过夜，这上面的空地上有我们的士兵，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会攻进来，反正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的是你们，只要你们的据点在这里，我们就有的是机会过来拆了它”。
他的语气如此强硬，转变如此之快，一点也没有了刚才阶下囚的样子，为首的年轻人也愣住了，但是银山还没有说完，他习惯让对方退无可退，“就算你们今晚杀了我，就算上面我们的军队的铁剑都打不过你们的木矛，你能确保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报告消息吗？你们辛辛苦苦找到的这么好的一个聚居点，也许就会毁在你的一念之间”。
“那……那你想怎样！”男人咬紧了牙，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能咬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但是他真的是被银山说中了，流浪者目前还不能够正面对抗留辉城，各个分散的聚居点之间消息传输极为不便，一定会被留辉城一个接一个地击溃。更何况，这个地方里是流浪者们的基业，同留辉城足够接近，可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又足够隐蔽，十分安全。
“很简单”，银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给我们提供一个过夜的地方，我们能够保证这个地方的秘密不会被其他留辉城的人知道”。
“你说的这一点，你自己也没办法保证吧！”
银山耸耸肩，“的确是没有，但是这是你们目前唯一的选择，而且，哪怕消息最终泄露，而留辉城又准备前往满是怪物的天汤树海对付你们，这也比你拒绝我来得好，你们的人可以活得更久，这个地方也可以存在更久，甚至，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可以把白天捕猎所获的猎物分一货车给你们”。
人群一阵骚动，银山知道结果已经注定，当着对方首领的面，他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士兵们有序地将货物从车上卸下来带进洞穴，地下的空间相当广阔，流浪者给他们留出了一块大概有兵营小广场那么大的空地，只是要求他们不要离开这个范围，银山当然也是点头同意了。
“你会是个了不起的人，也许会改变留辉城与流浪者们的未来也说不定啊”。席布已经是相当欣赏银山了，而银山也相信，身旁的辅司一定会教自己很多东西，多到足以与他的付出相匹配。
夜晚漫长无比，好像从来都没有尽头，远处的森林里巨兽的叫声歇斯底里，简直就像是待宰的猪一样，银山不知道那边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它们没有追上来，他也就不管了。
终于，当月光也完全消失的时候，森林再次恢复平静，闻欢扬起笑脸，看着无数的尸体之上，正缓步走向自己的人形巨兽，一个环状的烙印在它的额头上散发出诡秘的白光，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它看起来就像远古的独眼巨人。
“您不该来这里的，伊者……”它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
廉洛坐在一块从草甸中高高突起的石块上，夜幕已经降临，他看见篝火在聚居点的各处发出光亮，但那只是普通的火，不是神龙带给他的那种。一小团火焰在他的手背上跳跃，他已经让它吃了第一餐，就在黄昏到来之前。
火焰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他能够感觉到它带给他的力量，甚至是它的意识。莱布拉提醒他流浪者有一些野兽的尸体，或者使用野兽的骨骼或是皮毛效果也是差不多的。但廉洛还是坚持他自己的想法，同时他的捕猎技术也还未生疏，虽然阿亚造成的灼伤的影响还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还是给流浪者们带会了几只模样怪异的兔子。
这些人真的应该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的，毕竟捕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困难。
炖肉的香味已经慢慢飘散开了，看着人群高兴的样子，廉洛露出开怀的笑容，准备站起来。
“肉还要再炖会儿呢”，莱布拉从人群中出来拍拍他的肩膀，他坐到廉洛的身边，“就让他们再享受一下等待美餐的乐趣吧。”
“其实想要吃顿肉也不是那么困难，但是为什么流浪者们宁可每天吃点野果都也不愿去试着抓只兔子呢？”
莱布拉微笑着目视远方，“因为我们与野兽们住在一起啊，频繁出去猎杀它们必然是会增加聚居点的危险的。而且，老实说并不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精于此道，一些手工艺人、从事买卖的商人，他们可能什么也抓不到”。
廉洛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并不是这样，野兽们把我们当作食物，在他们看来食物的温顺是应该的，这并不会改变我们在他们眼中是食物的事实。所以我们要让它们了解到我们的危险，如果有人不会捕猎，我可以教他”。
“你并不了解这里，你知道我以前是个学者吗”
廉洛转头看着莱布拉，他面容坚毅，肌肉健壮，完全就是一个士兵而非学者的样子。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莱布拉继续说：“新来的人们总是不相信这里就是神用来接待他们的地方，但是他们不知道原来这里没有凶恶的野兽，有的只是大大小小的城市，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即使语言不通也能和睦相处。但是……后来的某一天，巨兽突然出现，他们几乎杀掉了原来居住在底世界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廉洛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不完全是，少数人躲在天汤树海的一个聚居点里逃过一劫，还有一些人侥幸存活。在这场灾难之后人们才开始惧怕野兽，尤其是聚居点里的那些人。当然，每年都会有一些新人来到这里——即使大多数会因为没有被及时找到而死在荒郊野外。现在他们也只是有些犹豫，而幸存下来的老人们则禁止他们那么做。”
“那你怎么看？”
莱布拉挠挠头，有些腼腆地笑起来，“我在这里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当然不能随便冲出去和怪物们正面对抗啦”。
廉洛垂下头来，莱布拉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是现在这个团伙的首领，如果他愿意带头改变的话，一切都会不同的。在塔坦，睿智的伊者曾教过他许多东西，伊者没有儿子，所以一直都很看重他。
如果伊者在这里，他会怎么说？会引述某本书里先神教导人们的话语吗，他记得他说过，在古老的世界里，光最早出现，继而化出巨龙，巨龙用雷音与火焰引领着人们向前。
得向前啊。
“我听说你崇尚龙神的指引”，莱布拉继续说，“这和我们那河族人的信仰很相似，但是，我得告诉你，有一些老人们坚持，当初是神带来了巨兽的灾难……”
廉洛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莱布拉知道，这对他也许是个不小的打击，他站起来冲招呼他们吃饭的祈叶招手，“我们先去吃晚饭吧，要活下来，才能把一切弄明白啊”。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廉洛知道现在的莱布拉也无法回答他，他抬头仰望天空，月亮的光华之下，就是莱布拉刚才所说的天汤树海的附近，当然，也是留辉城的所在。
而此时的天汤树海深处，一场紧张的对峙正在进行着。
银山扶着洞穴的墙壁慢慢站起，尽量减少动作，因为四五支长矛还紧紧地抵着他的喉咙。
“听我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借个地方过夜罢了”，他目光在人群里游动，努力寻找领头的人。
“呵，我们想在留辉城过夜你们肯吗？”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留辉城的人不知杀了多少流浪者，谁知道你们今天来这安的是什么心，别说不给你们过夜，就算是杀了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银山终于看清他，一个干瘦但是目光锐利的年轻人，他的手里正牵着之前被抱下去的小梨，看来他们是一家人，不过像这样的目光，银山还真的没有在城里的其他流浪者身上见到过。
“那么我换一个说法”，他小心地伸手将矛尖从脖子上推开。既然为首的人已经来了，手下的人总不会再随便乱来了吧，“我们要在你这里过夜，这上面的空地上有我们的士兵，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会攻进来，反正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的是你们，只要你们的据点在这里，我们就有的是机会过来拆了它”。
他的语气如此强硬，转变如此之快，一点也没有了刚才阶下囚的样子，为首的年轻人也愣住了，但是银山还没有说完，他习惯让对方退无可退，“就算你们今晚杀了我，就算上面我们的军队的铁剑都打不过你们的木矛，你能确保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报告消息吗？你们辛辛苦苦找到的这么好的一个聚居点，也许就会毁在你的一念之间”。
“那……那你想怎样！”男人咬紧了牙，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能咬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但是他真的是被银山说中了，流浪者目前还不能够正面对抗留辉城，各个分散的聚居点之间消息传输极为不便，一定会被留辉城一个接一个地击溃。更何况，这个地方里是流浪者们的基业，同留辉城足够接近，可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又足够隐蔽，十分安全。
“很简单”，银山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给我们提供一个过夜的地方，我们能够保证这个地方的秘密不会被其他留辉城的人知道”。
“你说的这一点，你自己也没办法保证吧！”
银山耸耸肩，“的确是没有，但是这是你们目前唯一的选择，而且，哪怕消息最终泄露，而留辉城又准备前往满是怪物的天汤树海对付你们，这也比你拒绝我来得好，你们的人可以活得更久，这个地方也可以存在更久，甚至，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可以把白天捕猎所获的猎物分一货车给你们”。
人群一阵骚动，银山知道结果已经注定，当着对方首领的面，他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士兵们有序地将货物从车上卸下来带进洞穴，地下的空间相当广阔，流浪者给他们留出了一块大概有兵营小广场那么大的空地，只是要求他们不要离开这个范围，银山当然也是点头同意了。
“你会是个了不起的人，也许会改变留辉城与流浪者们的未来也说不定啊”。席布已经是相当欣赏银山了，而银山也相信，身旁的辅司一定会教自己很多东西，多到足以与他的付出相匹配。
夜晚漫长无比，好像从来都没有尽头，远处的森林里巨兽的叫声歇斯底里，简直就像是待宰的猪一样，银山不知道那边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它们没有追上来，他也就不管了。
终于，当月光也完全消失的时候，森林再次恢复平静，闻欢扬起笑脸，看着无数的尸体之上，正缓步走向自己的人形巨兽，一个环状的烙印在它的额头上散发出诡秘的白光，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它看起来就像远古的独眼巨人。
“您不该来这里的，伊者……”它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