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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梦魇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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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没过太久,庆忌便驾着天马回来了,将一个小纸条交给交隐,“属下已经找到他了,这男人现在就在玉都最繁华的步行街,他已经再婚了,儿子目前在燕大就读。”

    梁雪吃惊,“儿子?在燕大就读?那不是说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可苏白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不是说她父母关系不错吗?那这儿子哪来的?继子?还是搞婚外情生的?”

    庆忌一脸为难,“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错,白大人,要我现在去查他们的关系吗?”

    风隐抬手制止,“先不用,在这里侯着。”

    “是!”庆忌立刻将它马车牵到一边。

    直觉告诉我,苏白和她妈妈的死亡原因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但是如果贸然去她爸爸家里的话,恐怕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向风隐和梁雪求助,“大家不如说说自己的想法,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梁雪用眼神示意风隐先说,风隐道:“妻子和女儿离奇死亡,这个男人继承了全部的家产,而且现在生活得幸福美满,显然是有些问题的,直接叫他弄来问问便是。”

    梁雪跟着点头,“白大人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泄气,“说的容易,他如果执意不肯说实话呢?如果我们采用强硬的手段,对方报警说我们意图不轨怎么办?虽然急着查清真相,但我们不能拿自己的安危作赌注。”

    正当我们隐在思索当中时,庆忌出声道:“既然不能在现实中追查,白大人何不请梦魇来?到时由它造出一个设定好的梦境,再由大家扮演当事人的角色,这样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风隐却有些迟疑,“苏白是魂魄,我和庆忌是妖,所以都是入不了梦的。梁雪是半个妖怪,想必应该可以,但是三断你们只有两个人,要承担起事情相关人的全部角色,未免有些太过困难。”

    “不就是梦境么,没问题!”我跟梁雪异口同声道,说完我们相视而笑。

    于是风隐便召唤出了梦魇——一团没有具体形态的黑雾,它的声音也很独特,忽男忽女忽老忽少。

    它先让我们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然后让我跟梁雪分配角色。

    梁雪道:“这个好办,我扮演事件里的呢的男性角色,三段扮演女性角色,怎么样?”

    我才要点头,却听风隐道:“你们对换一下。”

    “啊?”梁雪震惊。

    “你不同意?”

    “没有!听从白大人的意见!”

    “那就好。”

    梦魇道:“既然已经分配好了角色,那就闭上眼睛准备入梦吧!”

    我跟梁雪深呼吸,面对面站直了,缓缓将眼睛闭上……

    这天,我做了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叫苏文俊的男人。

    作为小乡村吃百家饭长大的名校大学生,我压力很大。

    自知家境不好,所以从小我便肯付出别人十倍百倍的努力去学习,父母为了让我走出大山,每到缴纳学费的时候,就会带着我提前挨家挨户的拜访。

    什么不外乎是求人借钱罢了,所以始终都是赔着笑容,腆着脸冲别人说好话。

    每次交学费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是扒掉了父母的一层皮,不仅如此,还扒掉了所有的颜面和尊严。

    十八岁时,我终于走出大神见识到外面的世界。

    十九岁那年的冬天,我在雪地上扶起了一个摔倒的女生,她叫朱玉芬,并且对她一见钟情。

    很快,我们进入热恋。慢慢的,我发现我们两个人并不是生活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她举止优雅,见多识广,而且家境富裕,而我每天放学都要去打钟点工,不然就意味着下个月没饭吃。

    每次我打工的时候,好就在外面等着,一等就是大半天,作为一个男人,这让我感到很惭愧且内疚。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们隐蔽的恋情终于被周围人知道,并且以飞快的速度掀起波澜。她爸爸来找我,希望我毕了业能去他公司上班。

    看得出他对我很满意,但是全无信任,只字不提我与他女儿的恋情。换我是他,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把漂亮如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本事的穷小子。

    我答应了,决定到他公司上班,却是从最低层的保洁做起。整整五年,拿着最底层的工资,饱受冷眼与嘲讽。

    当初考上燕大时的荣光与自信,也被这五年一点一滴的给磨灭了,而最让我无法容忍的是,支持我做下去的动力倒塌——朱玉芬怀孕了,孩子却不是我的。

    当我问孩子的爸爸是谁时,玉芬吱吱唔唔说不清楚,却哭着说她爱的人是我。

    作为一个失败的男人,这简直是雪上加霜的奇耻大辱,那时我觉得天地灰暗,连生存的意义都没有了。

    当我递上辞呈,收拾好行囊,准备返乡创业的时候,玉芬的爸爸却来找我,他要我娶朱玉芬,留下那个孩子,交换的条件是等他百年之后,整个家族的财产都是我的。

    当爱情破灭的时候,钱财的诱惑愈发强大,面对那么大一笔巨大的财富砸下来,我无法避免的心动。

    在犹豫了半个月后,我答应娶朱玉芬,并且保证,会将那个孩子视如已出……直到婚年三年,我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天我提前到家,名义上的岳父正在客厅逗小苏白玩耍。

    苏白已经两岁多了,正在咦呀学语的时期,白嫩嫩胖乎乎看上去非常可爱,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我却非常喜欢这个女儿。

    当我将门推到缝隙的时候,听到岳父充满期待的看着小苏白,诱哄道:“小白,叫爸爸。”

    苏白看着他,大眼睛弯的像月牙一般,脆生生道:“爸——爸——”

    我的岳父,教育我的女儿,管他自己叫爸爸。

    那瞬间,我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名义上的岳父为什么执意要我们留下这个孩子,为什么苏白长的跟岳父那么像……天真的我曾经为,那只是出于相近的基因,却没想到,事实竟然这么残酷和惊人。

    第二次遭遇背叛,比当时发现苏白怀孕的时候更让我难堪。

    他们两个人……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遮人耳目的工具吗?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一个披着禽兽的皮喊贤婿……私底下却做着如此肮脏为世人所不耻的丑事!

    那一刻,我想杀人……但是,当我想到朱家那笔财产时,这股愤怒就奇迹般的被压了下来。

    没人能在金钱面前高贵,我也不想再跟命运较这个真,既然在他们身上得不到爱情和亲情,那就就金钱来弥补吧!

    你现在问我爱不爱朱玉芬?我只能回答两个字,恶心。

    接下来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扮演自己老实忠厚的角色,时光转眼又过去了几年。

    这期间,我又发现了一件事,朱玉芬的记忆似乎不太好,当我让人偷偷调查时,果真如此,朱家有家庭遗传的健忘病史,这种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发严重。

    虽然她渐渐开始因为记忆缺失变得脾气暴躁,我却始终可以从容以对。当你对一个人在乎时,才会感到生气和愤怒,当你死心绝望,也就心如死水了,我现在就这样。

    苏白长的很快,作为近亲生下的孩子,她非但没有精神问题,反而要比普通孩子聪明得多,这在幼儿园老师赞不绝口的夸奖声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当苏白八岁时,少年班招生办的负责人主动上门拜访,希望把孩子交给他们。

    然而小苏白却不愿意离开我们去上全封闭的学校,不仅她不愿意,朱玉芬和岳父也坚决不同意。

    然而,当我看到岳父对小苏白骇人的占有欲时,却一意孤行的签了字。

    这么可爱聪慧的孩子,不应该在我们这样畸形变态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她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和憧憬。

    小苏白是被校车强行载走的,我特意选了个玉芬和岳父都不在家的日子。

    小苏白泪眼汪汪的趴在窗户上,不停的喊爸爸我恨你,我讨厌你……

    恨吧,讨厌吧。

    身为一个不合格的名誉父亲,我能为她做的事,也只有这么多了。

    苏白的离开,让岳父很受精神打击,他甚至不惜动用关系和钱想要把小苏白给弄回来,但是都无果而终。

    之后的日子,我一直庆幸自己把她送进了少年班,而不是普通的寄宿学校。

    没有了孩子的家庭,平静表相之下愈发暗流汹涌。

    我作为一个随时会被取代的角色,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

    小苏白的事,让我过早的暴露了自己。

    玉芬父亲需要的是一个听话可以操纵的人偶,而不是一个跟他意见相对甚至野心勃勃的女婿。

    他开始在公司甄选合适的角色,甚至妄图取代我来之不易的地位。在家里,他就像无事生非的老狐狸,开始有意无意的挑拨我跟玉芬的夫妻关系。

    该庆幸玉芬心里还有对我所谓的爱意,所以即使我们偶有不快,也很少如老狐狸所愿发生大的矛盾争执。

    上天眷顾,在股权争夺到如火如荼的时刻,玉芬的父亲竟因心脏病发去世了。

    这个惊喜,实在太大太突然,我甚至没有作好接受公司的准备。

    苏白回来参加岳父的葬礼,她已经十二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对于岳父的死,她显得很难过。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爸爸,生命都是这么脆弱么?”

    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她,我等这天等了有多少年,也不会告诉她,她的外公是只披了人皮的恶魔。

    她将头抵在我胸口,小声的抽泣着,我轻轻拍打她的背,以示安慰。

    这一幕不巧被朱玉芬看到,竟然在日后酿成大祸。

    比起我对苏白的关心,玉芬的母爱要深得多,苏白于她,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朱玉芬对岳父是什么样的感情,恨?爱?还是单纯出于亲情的牵绊?我至今不清楚,但是,发生这要事后还能心平气和的生活在一起,这样的感情绝对不正常。

    送走苏白后,我跟玉芬提出协议离婚,我们全部财产五五分,并且保证,不会把真相告诉苏白,每当她放寒暑假时,我会跟往常一样住回家里去,继续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直到她成年的那一天。

    玉芬没有感到意外,没有任何挽留便签了字。

    事情似乎算是告一段落,我在步行街买了一处房子,开始了平静的独居生活。

    次年,我认识了一个收破烂的女人,聊天的时候得知她离异还带着个儿子,生活颇为不易,所以每次我都将公司的废料纸箱、酒瓶留给她。

    她很高兴,过年时,特意带着儿子上门感谢。

    这不由让我联想起当年,母亲拉着我挨家挨户借钱时的场景……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说到这件事,周围人都显得很不可思议,我作为一个名校大学生,一家规模不错的公司老板,虽然是离过婚的,却怎么愿意跟个小学没毕业捡破烂的女人在一起?

    我已经四十岁了,不想再谈什么情情爱爱,只想跟个看顺眼的女人,安安稳稳的过接下来的生活。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

    苏白终于快成年了,我已经做好告诉她自己离婚又再婚的准备。

    当我回到玉芬那处旧宅,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噩梦般的声音!

    那人道:“玉芬啊,小白已经成年了吧!”

    玉芬很恭敬道:“是的,爸爸。”

    “你要叮嘱她,别在学校里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好的,爸爸。”

    “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们。”

    “爸爸,再见。”

    ……

    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门毫无预兆的被人拉开了,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他很年轻,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和去世多年的岳父一模一样!

    他冲我微笑着点头,回头对玉芬道:“既然有客人来,那就不用出门送我了,再见。”

    我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瞠目结舌,“玉芬,那是……”

    玉芬没什么表情道:“一个乡下远亲罢了。”

    “可是你刚才叫他——”

    “那是你听错了!”

    玉芬打断我,死死盯着我的脸,“苏文俊,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家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从今天起,你不用再来了。”

    “等等!”我将手卡在门缝隙,阻止她上锁,“请让我进去,我想跟你再谈最后一次!”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同意放我进去。

    我握紧拳头走进去,“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苏白是你的女儿,你亲生的,没错吧?”

    玉芬目光闪动,“没错。”

    “作为一个母亲,你会保护她不被任何人侵犯么?”

    “当然。”

    “就算是对方是你的父亲,你也会用尽全力去阻止,对吧?”

    “是的。”

    看她回应的这么爽快利落,我总算是舒了口气,“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别装了!”玉芬恶狠狠的盯着我,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这世界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你,包括刚才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生在这样的家庭已经够悲哀的了,我竟然还瞎了眼找上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那么关心小白,别告诉我是出于父爱,你跟爸爸是一路货色罢了!可恨的他被我毒死了,竟然还能借着别人的身本回来!”

    我错愕!一直以为,我以为前岳父都是病逝,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都可以忽略无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回来?到底想要对小白做什么?!

    “苏文俊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可我想帮你,有什么事,两个人面对,总好过一个人是不是?”

    她惨然笑道:“别再说这些可笑的话了,你已经又结婚了不是么?当年信誓旦旦的答应我要一生一世的,结果又怎样?他也说过等我生下小白就再也不干扰我们的生活,结果又怎样?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我叹气,“其他的我不想解释,但我对小白是真心喜欢的,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的感情,并不掺杂任何邪念。以后如果遇到麻烦,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

    玉芬冷冷的看着我说这些话,抿紧双唇没有任何表示。

    几分钟后,我心情沉重的离开了这个家。

    当接到玉芬的电话,已经是两个星期后的事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哭个不停。

    我预感发生了不好的事,心急如焚,连夜来到玉芬的住处。

    当看到苏白面色苍白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看到这情形的那一刻,我脑袋几乎都要炸裂开来。

    我愤怒不已,“闭嘴!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哽咽道:“我怕小白学习辛苦,所以出去菜市场买鸡……没想到爸爸回来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钥匙……”

    我拿起电话,玉芬却死死捺住我的手。

    “放开,这事必须得报警!”

    “你报警能有什么用?让他们把爸爸抓起来吗?你忘记了他不是人,他这次借这个身体回来,下次就能借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回来!”

    我手指跟着声音一起颤抖,“那也不能由着他逍遥法外!我得想办法,除了这个老畜生!”

    “没用的,做什么都是没用的,”玉芬绝望的哭,“这就是命,谁都改不了。”

    我又气又恼,将她的手甩开,“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就算是命,那也是你的任命罢了,我绝对不能让小白再走你这样的老路!”

    “苏文俊,你要是敢报警,我就去死!”

    “那你便去死吧,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配当什么母亲!”

    正在气头上的我,平常不会说的恶毒话语也忍不住外冒。我可以忍受她默认这许多年的罪恶发生,但是我无法忍受当别人主意打到她自己女儿身上时,她竟然还想要继续选择沉默!这样的女人,她根本不配当母亲!

    “你想毁了我,毁了苏白吗?”

    我简直要被她气疯了,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她竟然说是我想毁她,说我想毁了苏白!

    “让开!”

    “你想干什么?”

    “带小白离开,我不能让她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

    她尖叫起来,“小白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我咬牙道:“她也是我的孩子,我当然有权利这么做!”

    至少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还是苏白的父亲。

    当我抱起苏白时,一把水果刀抵在我的后腰上,朱玉芬阴恻恻的笑了起来,“苏文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把小白带走的!”

    “你疯了么?”

    “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这些男人给逼疯的!放下苏白,我叫你放下她!”

    我迫不得已放下苏白,咬牙切齿道:“小白早晚都要被你害死!”

    一语成谶,倘若我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拼了命也会将苏白带走……

    两天后我生日,竟然在公司接到苏白打来的祝福电话。

    听语气似乎很轻松快乐,不久前发生的事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我很委婉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啊,就是前两天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伤疤出来,好奇怪哦。”

    “哦……那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不记得遇到过什么事啊。”她浑不在意道:“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了吧。对了,爸爸……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我压下诧异,打起精神微笑,“什么事?”

    小白声音有些犹豫,“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意外,“啊?是什么样的人啊?”

    小白显得很羞涩,“是我们室友,很有个性的一个女生。”

    “女生?!”我再次震惊了。

    “是的,女生,有什么问题吗?爸爸?”虽然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声音听上去还是很天真。

    她自幼不在我们身边长大,在那所充满怪才少年的学校里,想必也没人给她讲解这些感情常识。

    不过喜欢上女生也好,身为男人,我的确深有感触的了解同性是多么肮脏邪恶。

    “没问题,她呢,她喜欢你吗?”我问。

    “不知道啊……我没有跟她说过,爸爸支持我跟她说吗?”

    “先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等毕业了再说吧,”我想了下这样告诉她。

    同性之间的感情,通常要比异性更曲折艰难些,我不鼓励她冒然表白,以免受到伤害。等毕了业,她们思维也会更成熟些,即便被拒绝,也省了整天面对的尴尬。

    “我知道了,谢谢爸爸!不要告诉妈妈哦,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好,我不会告诉她的。”

    “爸爸,我爱你!”

    “我也爱你。”

    挂了电话后,我很烦躁的在房间走来走去,直到我想起来一件事,才开始释然。

    朱玉芬有家族遗传的健忘史,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小白也有?所以她才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

    记得当年我们恋爱的时候,朱玉芬还没有表现出这种征兆,没想到小白的病情竟然提前发作了。

    那么痛苦的一段经历,忘了也好。

    不过小白可以忘,我却不能忘,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就在我委以重金四处寻找法力高强的方外之人时,噩梦再次降临了。

    同一天内,我接到了两个电话,都是警察打来的。

    第一个电话说,朱玉芬死了,我曾经最爱的女人,跳楼自杀了。

    第二个电话说,小白死了,不久前还在电话里说爸爸我爱你的女儿,也跳楼自杀了。

    这绝不是巧合,我能百分百肯定!

    半个月后,有朋友给我请来了个据说法力高强的术士。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从头到尾告诉他,术士叹气,“好一段孽缘!是时候来个终了了。”

    说罢用脚在地上画出一个圈来,自怀中取出一个铜铃铛,边走边喊。

    不多时,一个半透明的魂魄自半空中飘浮而来,晃晃悠悠来到我们跟前,竟跟前岳父生前相貌一模一样。

    术士骂道:“你这畜生,生前做出不伦之事倒也罢了,死了还要再添罪孽!”

    魂魄冷笑,“我自己的家事,与你们外人有什么相干?你要是识趣,便就此离去,如若不然,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说罢随手一抬,术士竟然朝后跌了个跟头,魂魄哈哈大笑,将我脸转向我道:“苏文俊,看在这么多年你帮我养女儿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再有下次,我要你全家遭殃!”

    威胁完毕,魂魄扬长而去。

    我扶起术士,心惊胆战道:“师傅没事吧?”

    术士摇头,起身道:“这是个冥顽不灵的主!乘着祖上行善积下来的福德,占了一处风水宝宅,所以一般人奈何他不得。”

    “劳师傅再给想想办法,不能任他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我女儿前妻她们生前已经饱受屈辱,死后倘若还得不了自由,我……”

    术士抬手制止我说下去,将手指贴在双目上道:“稍后,我且看看你妻女现在什么情况。”

    过了许久,术士方睁开眼睛道:“你妻子虽然已身亡,魂魄却都记不得自己已经死了,如今呆在家里,跟往常一样生活,执念太深,现在还难以入轮回,所以没有危险。只是你女儿……”

    “她怎样?”

    “那老鬼的目标就是她,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对她下手,目前朱家运势虽然已经衰落,相较常人还处于极盛时期,在此期间,不止是我,换作他人怕也不能把那老鬼如何。”

    我问:“那要多久,朱家运势才会转衰?”

    他说:“少则七八年,多则十年,到时不用任何人出手,那老鬼没了依靠,终会自己烟消云散。”

    我急道:“在此之前,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对方沉吟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道纸符,“这是师傅传给我的,暂时借你作自保用,如果到时有别的方法,我再及时联络你。”

    我手捏纸符,深感无奈。

    半个月后,我再次接收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苏白的骨灰被人盗走了,自此下落不明。

    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老到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只想在家里陪陪老婆,养养花弄弄草。

    年少时的梦想,还有创业的鸿图大志,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

    “苏文俊?”

    “夏三断!”有人用手拍了拍我的脸。

    夏三断?夏三断是谁?我睁开眼,错愕的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他瞪着眼睛,“你别做入次梦就把自己的身份给忘记了!”

    我脑海空白了大概半分钟,关于苏文俊的记忆才慢慢在脑海中淡去。

    “风隐?”

    “是我。”他松了口气,“你感觉怎么样?”

    我揉脸,“头有点晕,感觉现在像做梦一样,没有真实感。”

    片刻后,梦魇问:“敢问夫人还要进入下一个梦吗?”

    “不要!”“要!”

    我跟风隐对视后,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呃……”梦魇显然感到为难。

    虽然入了苏文俊的梦,但是我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譬如朱玉芬和苏白自杀的具体细节,还有骨灰到底是怎么丢失的……

    “啊——”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和风隐都吓了一跳。

    是梁雪!她闭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显然吓的不轻。

    我连忙过去叫醒她,“梁雪,醒醒,醒醒,你只是在做梦,不要当真!”

    过了好一会儿,梁雪才幽幽转醒,又过了好半天眼睛才有了光,她紧紧抓住我的手,扎到我怀里哭了出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跳楼死了!”

    我安慰她,“没事,只是做梦,不要害怕了啊。”

    梁雪抱头,“他妈的,先是被用强,后是被逼着跳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意外,“被逼着跳楼?”

    梁雪点头,“是啊,那个当妈的真不是人啊,自己死就死了,还非要拉上女儿。”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是为了女儿好啊,死活要让女儿跟她绑在一起,简直是智障!她还威胁我,说如果不跳的话,就把之前经历的事捅到学校里去,天啊,换我摊上这么一家子人,早崩溃了!”

    ……竟然是这样的,难怪苏白死后即使丧失了记忆,也不愿意再回那个家去,即使跟那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也不想再见爸爸妈妈。

    我对苏白和梁雪的遭遇充满同情,“作为那个家里唯一的正常的人,我也感到很痛苦。”

    正当我们交流心得时,梦魇再次弱弱了的问了一遍,“你们还要再次入梦吗?”

    “不要!”梁雪倒抽凉气道:“虽然只入了一次梦,但是这对母女的遭遇是一模一样的,我可不想再被强一遍!而且坠楼那种身心分离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犹豫了,如果再次入梦,我将扮演苏白老公的角色,到时要一口一口将苏白的骨灰吃下去……肯定会有心理阴影吧?答案简直是肯定的!

    夜已经深了,大家都有些困,然而全都不想在这套房子里度过。

    风隐道:“还是上庆忌的马车休息下吧。”

    梁雪捂着头,“好,好像坠落的时候是脑袋先着地的,现在我还没有从那种恐惧中反应过来。”

    我同情的看着她,“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换了。”

    “不,你应该庆幸自己跟我换了,不然那种感觉……你的性格是绝对承受不来的。也该庆幸苏白有健忘症,不然……”

    说到这里,梁雪突然闭上了嘴巴,不肯往下说了。

    她担心的,也是我所担心的。

    这么恶心的真相,我们真的要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吗?

    在马车上休息了两个小时后,我最终还是无法安然入睡,梁雪也是一样。

    她挤过来,靠着我,“你说我们要不要编个故事给苏白?”

    我狐疑,“编故事?这样好吗?”

    梁雪理直气壮道:“有什么不好的?她之所以徘徊留恋在人间,不外乎是好奇自己的死因罢了。她要答案,我们便给她一个,这样对大家都好。如果要告诉她真相,也是凭白增加痛苦罢了,三段你说呢?”

    我不确定的看向风隐,他微微点头,“她说的没错,那个老鬼早已不在了,你再把过去的事情翻出来,确实已经毫无意义。”

    我揉着额角,闭上眼睛,“就算是这样,找个合理的原因也不太容易……”

    次日清晨,我们乘坐庆忌的马车回到江城。离宿主身体进了些,苏白也幽幽转醒。

    “三断……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江城,我们正在马车上。”

    “江城?”苏白迟疑,“那我的死因……确定了么?”

    “已经确定了。”我横下心,用手指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庆忌身上。

    苏白嘱惊,“它是谁?”

    “它叫庆忌,”梁雪生怕我露了破绽,主动接过话道:“是一种妖怪,专门负责驱车送信的,那天的事,纯属一场交通意外……”

    “的确,”庆忌伏身跪地,声泪俱下道:“这都是我的错,那天我太着急了,将马车赶的太快,所以不小心将苏白小姐从楼上撞了下去。事后,我害怕被妖界责罚,所以便刻意隐瞒了下来。虽然已经迟到了十年,但是我还是想请求您原谅我,对不起!”

    沉默了很久后,苏白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这是真的吗?我竟然是被妖怪的马车撞到楼下的?”

    “除此之外,您还能想到第二种可能吗?”应忌的演技颇有说服力,他用饱含热泪的眼睛对着苏白道:“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承受着良心的煎熬……直到昨天晚上,我无意中再次碰到您,才决定将这段过往公布出来。虽然说现在有些太晚了,但是我会主动返回妖界接受制裁,在此之前,请您务必原谅我!”

    “可是,我为什么要站在顶楼上呢?”苏白问出了一个我们毫无准备的问题。

    “或许是看日出也说不定,”风隐淡淡道:“今天的太阳落下去,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每一天都是全新的,我们不应该沉迷于往事中,已经发生了的事,任谁都无法挽回,真相如何,于你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向前看吧,你应该还有更好的生活。”

    我点头,颇为赞同风隐的话,“他说的没错,苏姐,你对未来有过什么幻想吗?”

    “对未来的幻想?”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苏白想了好久,才轻声道:“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我想做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要当什么早慧少年,也不要上什么少年班,跟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然后找个合心意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这样……就很好了……”

    “苏姐……”

    苏白闭上眼睛,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跟你大姐表白,怕是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有个女孩曾经喜欢过她吧……好想再活一次啊……”

    后来,风隐又带我去了趟玉都,这次手拉着手走在最繁华的步行街上,然后看着前面一对中年夫妇也手拉着手。

    女人的年纪不年轻了,腹部却微微鼓起,男人小心翼翼的走在旁边,不停的叮嘱她要慢一些。

    女人抚着肚子,不好意思道:“这么大年纪还怀孕,倘若是在乡下,肯定会被人笑话死的。”

    男人说:“有什么好笑的?这是上天送我们的礼物。”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个女儿。”

    “儿子也是这么说的,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想要个妹妹……”

    “其实男女都好,我都会好好对他的。”

    “嗯……”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我跟风隐停下脚步,不再往前了。

    我禁不住感慨,“苏姐再次选择了苏文俊,看起来真的很爱他这个爸爸。你说,那时候,她真的相信了我们编的那个谎言吗?”

    风隐道:“虽然有家族遗传的健忘症,但是她聪明的女人。那么荒谬的真相,换我我也不会相信。”

    “啊?你那时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亏庆忌还演的那么卖力!”

    “苏白只是想通过我们的反应来验证自己内心的猜测吧,毕竟……真相比你们编出来的理由还荒谬。”

    我思索了会儿,叹气,“苏白以前的老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风隐淡淡道:“死了吧。”

    我错愕,“死了?”

    “离魂散,两魂一命,苏白已逝,他也活不长了。当年那个老鬼附在他身上,对苏白逞了兽行,却导致他阴差阳错的爱上苏白。爱一个人,爱到吞骨灰的程度,实在太可怕了。”

    我非常认同他的话,“简直是变态之极。”

    “夏三断,你说不放心苏白,我便让影姬婆婆放了半年后的影像给你看,如今这件事已了,你该陪我回妖界了吧!”

    话题的太快,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回妖界……做什么?”

    风隐用手指敲我的脑袋,“你说呢?从订婚起,我已经被那些妖怪整整念叨了六年,再不把你带回去完婚,它们会疯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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