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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
陌辰进宫探望晟世的时候,晟世正在歇息。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纵然是热意渐显的六月,房间四周仍然燃着炉鼎,又热又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隔着重重明黄色的薄纱帷帐,陌辰依稀见昔日笑傲沙场的帝王如今困在熔炉般的宫殿里,辗转难眠。
天地无心,岁月无情,最伤美人白头,恨英雄迟暮。
陌辰示意宫人们不要吵醒晟世,从女官手中接过药碗,自己轻轻走上前去。
晟世混沌迷糊中翻了个身,轻轻呢喃了句:“笙儿。”
无论他对她有多少恨,多少怨,他心里想着念着的人,始终只是她。
陌辰垂下头,一时有些感伤。
窗外起了风,飘摇的柳枝在纸窗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影子,被窗棂分割得支离破碎。
宣华殿外唯一种的便是柳。
楼前暗绿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
重重叠叠的柳,丝丝缕缕的深情,无法斩断,无法消磨,年年重生,日日生长,如同晟世对柳笙的憎恨和思念。
每一株柳,都是晟世亲手种的。
柳笙病逝的那一日,晟世让人拔去了宣华殿外所有的红花绿树。
原本花繁树翠的宣华殿一夕之间只余下一片空旷苍凉,如同他的心。
十五年来,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种着柳树,一颗一颗,以这样的方式一寸一寸地填补着自己空洞的心。
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桥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
满园柳色,柳枝招展,是送,还是留?
都说“柳”
寓之为“留”
,我种了满园的柳,为何却仍旧无法留下你?我守着这满园子的柳树等你,为何你却不肯留?
陌辰托着药,穿过重重帷帐,缓缓步上前去,坐在晟世的床畔,轻轻推了推晟世说:“父皇,该服药了。”
晟世缓缓睁开眼,说:“陌辰,是你啊。”
陌辰看他醒来,微微地笑了,轻声说:“父皇,服药的时辰到了。”
晟世坐起,接过药碗,随口问:“女官呢?”
陌辰乖巧地答:“儿臣有话想单独和父皇说,就让女官们先退下了。”
“这样,”
晟世微微颔首,突然说道,“陌辰,方才我梦见你的母妃了。”
他不再自称朕。
以“我”
自称让他觉得轻松,这时,他不用再做高高在上的帝王,不用一个微笑一个动作都三思而后行。
陌辰微笑着说:“是么?母妃可有和父皇说起什么?”
晟世扬起头,沉声说:“她不肯看我,一个人分花拂柳而去。
我跟在后面,无论在怎么唤她,她也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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