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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抢占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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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梭,渐入暮秋。日子就这样飞快地过了十多天。

    前两日定远侯已经北上去了凉州,约好等侯夫人出了月子便派人来接他们过去。

    侯夫人的身子调养得不错,开始渐渐恢复元气,小轩轩也一天一天茁壮成长起来,整个侯府都在为着前去凉州的事情做准备。

    这日一早,溶月从清芷院看了娘和弟弟回来。

    歇了一会,瞧见外头秋高清爽,晴空万里,想起还有些事情未做,决定先去谢府走一趟。

    侯夫人生了小轩轩之后谢府诸人都曾来侯府看过她,当时谢祁虽然也一起来了,但到底人多眼杂,溶月也没怎么同他说上话。她这些天仔细筹谋了一番,发现送给萧梓琰的“大礼”还得谢祁出手相助才行。

    方才已经同娘说好了,溶月便换了衣裳,带着云苓玉竹坐了马车朝谢府而去。

    谢府守门的侍卫见是她,忙迎了上来恭谨道,“表小姐。”

    “外祖母在家吗?”溶月淡笑应过。

    “在的,表小姐里边请。”侍卫忙拱手相让,引着溶月进了府去。

    听到下人来报,谢老夫人高兴得不了了,急急忙忙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外祖母!”溶月瞧见她的身影,欢欢喜喜地唤了一声。

    谢老夫人立马笑得同花儿一样,走上前拉过溶月的手,嗔道,“月儿今日怎么舍得来看外祖母了?”

    溶月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撒娇道,“想外祖母了,便过来了。娘亲因为最近府中事情太多,没有一同过来,外祖母可不要见怪呀。”

    “你这丫头。”谢老夫人轻啐她一口,伸出手戳了戳她的眉心道,“还在外祖母面前讲起这些虚礼来了,你们府中如今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吗?先进屋再说吧。”

    溶月点点头,扶着谢老夫人进了花厅坐下。

    “去把夫人和二姑娘也叫来。”谢老夫人吩咐道。

    一旁的小丫鬟应诺退下。

    “外祖母,外祖父不在府中吗?”见谢老夫人并没有派人去请谢太傅,溶月好奇道。

    “他呀。”谢老夫人摇摇头,一脸无奈,“最近迷上了垂钓,今儿不知道又同哪个旧友约着去湖边了。”

    谢太傅如今虽然还挂着内阁学士的名头,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不用上朝的,只在皇上有什么拿不定主意之时才会召集内阁商议一番。所以内阁大学士,除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其他都只能算半个实职罢了。

    溶月抿唇笑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外祖母,外祖父有喜欢做的事是好事呢,他要是成天待在府里头,怕是会憋的不行。”

    谢老夫人听着她这么一打趣,倒也不纠结了,只道,“若是他回来知晓你今日过来了,怕定是要后悔好一阵子的。”

    “过两天等府中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再过来看您和外祖父。”瞧见谢老夫人眼中微闪的泪花,似乎有些伤感,溶月忙开口许诺。

    谢老夫人点点头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问道,“你们决定去凉州的事,辰儿上次来同我们讲了。我心中虽然明白,但到底有些太突然了……韵儿又是刚生过孩子的,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身体受不受得住……”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说着,方才才压下去的泪花似乎又涌了上来。

    溶月心中有些喟然,外祖母年纪大了,自然是不大乐意儿孙们离她太远了的。

    怕谢老夫人心气郁结,溶月忙冲着她撒娇地笑笑,开解道,“外祖母,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母亲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已没什么大碍。我们这次也就去看看爹爹,凉州那样荒凉的地方,估计我待不了多久便想着要回京城了。”溶月有意活跃气氛,言语中故意带了丝俏皮。

    “娘,月儿说的是呢。小姑一家团聚可是好事,您也别太过伤感了。”溶月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传来一把优雅淑静的嗓音,让人听着觉得沉稳而舒缓。

    溶月转了头看去,果然见到一脸笑意的谢余氏和谢采薇相携而来。谢余氏一袭绛紫色的堆花湖绸襦裙,鬓间一支累丝金凤串珠簪微微摇曳晃动着,显得温婉雅致。身侧的谢采薇也是一脸笑意盈盈,目若秋水,穿了身月白缠枝忍冬纹挑线裙,头上除了一支暗纹银翠珠花外,还插了朵别致的西番莲玫瑰紫堆纱绢花,婉约中流露出几分娇俏来。

    溶月忙下了榻迎了上去,福了一福,“舅母,表姐。”

    “都是一家人,快别客气了。”谢余氏拉了她的手坐到了谢老夫人旁边,一边不住地打量着溶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才几日不见,怎的感觉溶月又长标志了?谢夫人心中暗自赞叹,明明粉黛未施,只着一身普通的月白蝶纹束烟霞綜裙,头上也只有一支朴素大方的海棠滴翠碧玉簪,可硬是被她称出了明丽雅致的气质来。

    谢夫人瞧着溶月,真是越看越欢喜。

    谢采薇看着自家母亲亮意灼人的眼神,心中叹口气,虽然娘想撮合哥哥和表妹,但也不至于这般*裸的吧……

    怕溶月感到尴尬,便清啭开口岔了话题道,“表妹,你们去凉州的日子定了吗?”

    溶月摇摇头,“还未定下,不过府里要处理的事情多,想来也要大半个月后了。”

    谢采薇轻轻颔首,面色显出几分惆怅来,“趁着你还在京中,过几日等你得闲了,我再邀你出来聚聚。听说城外的芗山上枫叶开得正好,我们不如找机会去瞧瞧吧。”

    溶月闻言也有些许伤感,点头应下。

    谢老夫人瞅了她们一眼,目光中带着丝隐隐的忧愁,叹口气道,“你们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谢采薇见状,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只唤了下边的小丫鬟上来,接过丫鬟收手中的楠木匣子。

    溶月被吸引了目光去,便是谢老夫人也好奇开口道,“薇儿,这匣子里装了什么?”

    谢采薇微微一笑,将盒子打开来,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摆了十来支各色绢花,五光十色,暗彩流转,瞧着同她头上的带着的那朵儿倒是同一手法。

    她笑吟吟解释道,“这是南边的新鲜样法,用各色娟纱堆了栩栩如生的花儿出来,簪在头上,既好看,又不同鲜花那般容易凋谢。是小舅舅去南边做生意的时候带回来的,我瞧着新鲜好看,给表妹也留了些。”

    谢采薇口中的小舅舅,是谢余氏的娘家老小。

    说来奇怪,余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士族大家了,如今在朝中虽然做官的人不多,但好歹根基还在。只这一个余家长房的小儿子有些离经叛道,年纪比谢余氏小了不少,刚二十出头,竟不喜那读书做官之事,非要做个走南闯北的商人。

    这个小儿子虽然是庶出,但却出自余家老太爷最喜欢的小妾,且余家老太爷老来得子,难免溺爱了些。一开始虽然也不同意他走经商这条路子,但待这小儿子闹了几回,便由着他去了,听说如今也做出些成绩来了。

    溶月回了神,冲着谢采薇笑笑,“表姐待我可真好,一有什么好事就记着我。”说着,笑嘻嘻地接过谢采薇手中的匣子。

    她兴致勃勃地看了看,抬头望向老夫人,“外祖母帮我挑几支罢。”

    “都收着便是,薇儿那还有。”谢余氏柔声开口道,谢采薇也点头附和。

    “那……”溶月略一沉吟,又道,“祖母帮我挑一支现在簪上吧,母亲从前就经常说外祖母的眼光是极好的,也给月儿挑挑。”

    谢余氏和谢采薇明白她有意让谢老夫人开怀些,也跟着凑趣附和。

    谢老夫人见她们兴致高涨,自然也不会拂了她们的意,接过匣子仔细看了看,拣出一支蜜合色重瓣芍药绢花在她鸦青色的鬓发间比了比,露出满意的神色,“就这支罢,你今日穿得素静,这蜜合色的花儿既能带出些亮色,又不显得过分耀眼喧宾夺主了去。”说着,抬手替溶月插上。

    溶月笑得妍丽看向谢采薇和谢余氏,“表姐,舅母,好不好看。”

    “好看,跟朵刚抽苞的花儿似的。”谢夫人叠声赞道。

    谢采薇看着她喜滋滋的样子,抿嘴笑得眉眼弯弯,冲着一旁站着的丫鬟道,“暗香,你去给表姑娘取面镜子来让她瞧瞧。”

    暗香含笑应下,很快拿了镜子来。

    溶月举着看了看,对着侯老夫人眉目舒展,笑颜如花,“外祖母果然眼光好。”顿了顿,又尖着嗓子学着那戏台上的戏子唱道,“母亲大人诚不欺我也!”

    谢采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老夫人和谢余氏也是忍俊不禁,方才伤感的气息顿时冲淡了不少去。

    几人又聊了一会,趁人不注意,溶月冲着谢采薇丢了个眼神。

    谢采薇一愣,看见溶月的目光往门外瞟了瞟,心中微动,莫非表妹有什么话想单独同自己说?瞧见谢老夫人脸上微微起的倦色,便找了个空子道,“祖母,说了这么好些会话了,您要不先歇会吧?我带表妹去府里头逛逛,左右她也会在府中吃过饭再回去,是吧,表妹?”

    溶月眼波转了转,笑吟吟点头应下。

    谢老夫人微眯了眼眸,摆摆手道,“去吧,知道你们小姐妹有体己话要说。”

    溶月和谢采薇“嘿嘿”笑笑,行了礼朝门外走去。

    “表妹,先去我房间吗?”出了花厅,谢采薇看向她。

    溶月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眸,面上闪过一丝羞赧。

    谢采薇有些好奇,好好的表妹怎么脸红了,刚待发问,便听到溶月嗫嚅道,“那个……表姐……其实我今日是来找表哥的。”

    谢采薇微一怔愣,很快面上便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打趣道,“好啊你,打着有话同我说的幌子,原来是来找哥哥的。”

    溶月知道谢采薇一向是个好性子的,也不会在这上面同她计较什么,只是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知道她想岔了,可也不好多加解释什么,只得含含糊糊地应了应。

    谢采薇“噗嗤”一笑,“难怪你特意挑了哥哥休沐的时间过来,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溶月跟着谢采薇到了谢祁住的院子,有门口伺候的小厮见到两人忙笑着迎了上来,“小的见过二姑娘,表姑娘。”

    “哥哥在里面吗?”谢采薇看了看书房。

    “在,小的这就去通禀一声。”小厮躬身应道,敲门进了书房。

    很快谢祁便开门出来了,瞧见溶月,眼神一亮,大踏步而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明紫色的苏绣锦杉,用细致的银线勾了边,下摆处绣着飘逸的暗色云纹。唇畔含笑负手而来,端的是气韵高远,不比凡俗。

    “月儿,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谢祁定定地瞧着她,眼中水波闪烁,似乎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在里头。

    溶月微微避过他的注视,语声清啭,“月儿有事情想同表哥商量一下。”

    谢采薇嘻嘻一笑,“那个……我就先不打扰了啊……你们记得到点了去祖母那吃饭。”说完,冲着谢祁丢了个“我够意思吧”的眼神,眉眼含笑地离开了。

    “月儿……”“表哥……”气氛默了一黙,两人竟同时开了口。

    谢祁睫毛轻颤,看着溶月额际因方才走得急而泛起的晶莹的薄汗,心中闪过一丝悸动,一时不知如何再开口。

    还是溶月“噗嗤”一笑打破了这旖旎的气氛,“表哥,能否先请我进去说?”

    “当然当然。”谢祁蓦然回神,忙不迭地请了溶月进书房,又让人上了茶来。

    “月儿今日来找我,可有何事?”谢祁看着溶月专注地问道。

    “是为了萧梓琰的事,想请表哥帮个忙。”溶月轻声回望道。

    谢祁长眉一蹙,“萧梓琰?”听到这个名字,他的面色沉了几分。

    溶月点了点头,眼中绽出一星志在必得的火花,“萧梓琰欺人太甚,走之前我一定要送他份大礼才行!”

    谢祁冷了眸色,长眉一挑,勒出远山似硬朗的棱角,“月儿,可是萧梓琰又对你使了什么无耻的手段?”他语声冷凝,收起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气质。

    溶月摇摇头,“没有,表哥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只是……他还是对我不死心。”说着,把上次在御花园中和萧梓琰相遇的事大致同谢祁讲了一下,只是有意地模糊了萧煜出现的部分。

    谢祁听到萧煜的名字,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只是快得让溶月没有来得及抓住。

    “萧梓琰此人,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心。”谢祁收敛好异样的情绪,沉吟道,“表妹今日来找我,可是已经想到主意了?”

    谢祁会这样问,是因为他知道溶月其实性子聪颖果敢,又经过了前世那样的磨难,性子中的浮躁和傲气早已被磨平。这样的她,若当真想要做成一件事,自然会找到最好的法子。

    “前世萧梓琰最终能得到储君之位,得益于他的一步步筹谋规划,一点点地取得了皇上的信任。这一世,我就要一点点地瓦解他在皇上心目中刻意营造的良好形象。”

    溶月如今说起萧梓琰,已能平静以待。她眼神沉静,娓娓道来,双眸似一泓精美的秋水,脸上有着越发从容淡泊的气韵,让人移不开眼去,看得谢祁有一瞬间的失神。

    “当下萧梓琰手头就有一事,做得好了,皇上自然会对他刮目相看,做得不好了,皇上对他的信任就会大打折扣。我准备就从这件事上做文章!”

    “月儿是指……督造南北运河这事?”谢祁略一沉吟,便想了出来。

    “正是!”溶月肯定道,举起玉白的食指晃了晃,压低了声音道,“表哥应该知道,皇上此人,生平有两大恨,一恨大臣贪墨,二恨皇子结党。咱们此次,就先从贪墨上做文章。”

    “月儿可是知道什么内情?”见溶月胸有成竹的模样,谢祁一脸沉思朝溶月看去。

    “工部尚书蔡全是萧梓琰的人,表哥是否知道?”

    “已隐有猜想。”谢祁虽然只领了个闲散之职,但朝中的风向变动他却有暗中留意。

    “上次上元节惨案,我猜就是这个蔡全的手笔,为的就是将当时的工部卢侍郎拉下马。”溶月分析道。

    “卢侍郎似乎是二皇子的人。”谢祁一听,便明白了个大概。

    溶月闻言微有诧异。是谁的人她并不确定,但听表哥这语气,似乎颇为肯定。谢家一家虽有出仕,但一直不肯居高位要职,便是表哥,也只是做了个翰林院的闲职。如今这般肯定道来,倒让溶月有片刻的怔忡了。

    “现在补上卢侍郎这个缺的不是沈府的姑爷徐玮?”谢祁面上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是。但我不确定萧梓琰是否已将他纳入麾下,但毋庸置疑的是,我二伯估计已经跟萧梓琰达成共识了。”有沈汐云从中推波助澜,沈家二房又已经同萧梓琰绑在了一起,沈司玄就算想抽身也不能了。

    “月儿的意思是,此次我们需从蔡全身上下手?莫非……此次督造运河之事,他有从中获利?”谢祁很快就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抬眼问道。

    溶月嗤笑一声,“蔡全此人,心大得很,他此次贪墨,贪得可不是一小点。”

    “月儿……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前世……”谢祁迟疑着道。

    “对。”溶月也没想着瞒他,爽快应下,“前世开挖南北运河虽然是几年后的事了,这一世,事情的轨迹发展虽然提前了,但人的性格却是不会变的。面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蔡全不可能不动心。”

    “这么说来蔡全贪墨的事,萧梓琰是知道的。”

    “他不光知道,还是他默许的。”溶月冷哼一声,“夺储可是件大事,少不了银钱的支持。萧梓琰母家底子不硬,给不了他多大的助力,那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弄到钱财了。”

    “可是口说无凭,我们要如何将萧梓琰参与贪墨的事给抖落出来?”谢祁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前世萧梓琰命大,直到运河完工也没捅出什么大的娄子来,才将蔡全中饱私囊的事给掩了下去。可这一世,因为建造运河的事被提前了几年,事情的发展便有所不同了。不知表哥知不知道前世这个时候东南沿海下了场很大的暴雨?”

    谢祁回忆了一下,隐隐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梦中的事都是走马观花一般,自然没有溶月记得那么牢。

    “那场暴雨下得极大,当时还冲垮了不少河堤。此番东南段的运河河道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照理就算是有大暴雨,河道中本无水,也该是承受得住的。我记得当时曾偷听到萧梓琰同蔡全的谈话,说东南沿海因离京城颇远,只要出的事情不大,很容易压下不报,所以他们修建河堤之时暗中偷工减料了。这次情况却不同,运河河道还未贯通,东南段的河道是最新修建的,大家的焦点都会在那之上。这时候河道一垮,皇上定会下令彻查,到时是自然会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这个法子,溶月想了很久,原本还担心这一世那场记忆中的暴雨不会下了,但是听说东南沿海此时突然连日闷热,心中这才定了下来,看来这一世,这场暴雨依旧会如期而至。

    “此法虽然可行,但万一蔡全有把柄在萧梓琰手中,死咬着不将他扯出来怎么办?”谢祁很快便想到另一个问题。

    提起蔡全,溶月不屑地勾勾唇,“蔡全虽然有把柄在萧梓琰手中,但他也不是那坦荡之人,自然会留有后手。此次运河督造,蔡全贪墨得的银子有大半都进了萧梓琰的口袋,他留了个心眼,把同萧梓琰的银钱往来都记在了一个账本上。可惜前世萧梓琰在蔡府中插了人,得知了这个账本的存在,先行下手,在事成后将那账本销毁了去。这一世,我们当务之急便是抢在萧梓琰之前拿到这个账本。”

    “若是这样,倒有几分赢的把握。只是月儿,你可知蔡全将那账本藏在何处?”谢祁在脑中将溶月的法子过了一遍,除了有些细节有待商榷外,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

    “账本的事,就不麻烦表哥了,我自有主意。”溶月浅浅一笑,低垂了眼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优美精致的侧颜被窗外斜斜洒进来的阳光镀上一层暖色薄晕。

    本来账本这事,她还是要拜托谢祁的,只是临出门时得了个消息让她堪堪改变了主意。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万一不小心失手,她不能把谢府一家都拖了进来。更何况,她既然决定此生不能再误谢祁,便要尽量与他保持距离,此番来寻谢祁,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谢祁神色愈发凝重起来,眉心微拧,语气沉肃道,“月儿,这事不是闹着玩的,这账本既然如此贵重,想必定不能轻易得来,还是交给我来处理较为妥当。”

    溶月复杂地望了他一眼,很快阖了目,似不欲就这个话题多说。

    谢祁眼中切切的情意她不是没有看到,可越是看到了便越不能让他深陷其中。

    他身后,还有谢府一大家子人,两相比较,她只能选择对不起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了。

    想到这,她心念一转,睁开一双琳琅眉目接着道,“表哥,我拿到账本之后会交给你,我记得顺天府府丞同你私交甚笃。运河决堤一事发,都察院御史定会参蔡全一本,到时候顺天府去搜府之时,你将这账本提前交于顺天府府丞,假装是在府中搜出的。”

    谢祁见她坚持,只得先按下不提,只道,“你怕萧梓琰抢在我们前面抢走账本?”

    溶月点了点尖尖下颚,沉吟道,“不是怕,是肯定。”

    谢祁还想再说,溶月却是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朝他行了个大礼,“表哥,到时我拿到账本后就拜托你了。”

    按理溶月能想到来找他帮忙,谢祁是该高兴的。可她不让自己插手最危险的环节,此时又如此行事,这是不把自己当自己人了……谢祁心中一时无比苦涩,嘴唇紧抿,眼中神色一片黯然。

    那日他知晓了溶月是重生的之后,心中一片狂喜。他以为,月儿有了前世的教训,这一世必不会再对萧梓琰动心,那自己便有机会了。可是……她的确不再迷恋于萧梓琰,对自己却也愈发地疏远。

    他不知道事情缘何会变成这样,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地难受得紧,自己和月儿,就算是重活一世,也不可能么?

    溶月自然没有错过谢祁面色的变幻,也明白他定是知晓了自己的用意。心下有些歉然,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低了头。

    若是这样能早点断了谢祁对自己的心思,那……自己便只能硬下心肠了。

    最终还是谢祁出声打破了尴尬,他长叹一口气,语声怅然,“月儿,你既有主意,我……我便不再多说。但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能逞强好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溶月闻言也暗舒一口气,她方才还真怕表哥不管不顾将他的心思给表明了。现在见他只细细的叮嘱了几句,不由放了心,浅笑应下,“那就请表哥等着我的消息吧。”

    在沈府用过午饭,溶月借口家中还有事,告辞离去。

    临走时,谢祁出来送她,放下车帘的那一刹那,溶月瞧见他眼中黯淡的神色,薄唇似乎抿得更紧了,就那般负手站在府门口静静看着她。秋风过,衣袂起,也扬起他鬓边的一缕碎发,平白的,生了一丝萧索的意味出来。

    溶月暗叹一口气,放下了车帘,隔断了他缠绵不舍的视线。

    “去汝南王府。”她定了定心神,沉声吩咐,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郡主,不回府吗?”听到溶月的吩咐,云苓奇道。

    溶月摇摇头,“去找清和郡主。”她前几日便派人给萧明曦递了帖子说欲上门拜访,问她哪日得空。萧明曦派人回说她这几日都在府中,让溶月得空去找她便是。

    马车外市集的喧嚣声延绵不绝地传入耳中,溶月心里却还在为谢祁的事伤神。

    谢祁对她情深意重到如斯地步,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她低垂了眉眼,一时有些神思恍然。她从前便对谢祁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情,如今又与萧煜互通了心意,自然不可能再与谢祁有何纠葛。

    想起表哥温润的眉眼,溶月沉沉叹了一口气,只盼日后他还能得一女子,与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罢。

    思绪沉沉浮浮间,玉竹的呼声在耳畔渐大,“郡主,郡主,到了。”

    溶月回了神,冲着她笑了笑,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汝南王虽常年不在京,然其每年都会进京来朝见天子,所以京中也建有王府府邸,只是规制上不如闲王府那般气派阔大罢了。

    溶月将萧明曦的请帖递给守门的侍卫,侍卫恭敬地叫溶月在门口稍后片刻,拿着请帖进了府中。

    很快府里头便出来了人,却是萧明曦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彤羽。她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奴婢见过明珠郡主,郡主快请进吧,我们家郡主念叨了您几天了。”

    溶月随着彤羽进了汝南王府。因着此次汝南王妃并未进京,所以彤羽并未将她带去前厅,而是直接引到了沈明曦住的院落。

    “溶月,可算把你盼来了。”远远地便瞧见沈明曦在门口候着,一见到溶月的身影,便提着裙角急急迎了上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嬷嬷见了面色沉了沉,肃然出声提醒道,“郡主,注意仪容。”

    她们的声音并不小,溶月自然听到了。微微扫一眼萧明曦,见她面色不变,似乎把方才那两个嬷嬷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一般,不由心下一奇。

    前些日子见萧明曦,她身后并没有跟着这样两个嬷嬷,不知为何今日……?而且瞧着萧明曦的样子,似乎对她二人颇为不喜,不由愈发纳闷起来。

    萧明曦上来挽着她的手往里迎,进了屋,那两个嬷嬷还想跟进来,萧明曦狠狠瞪她们一眼,“怎么?我跟明珠郡主说些体己话你们也要听吗?”

    那两个嬷嬷口中应着不敢,躬身退了下去。

    溶月皱了眉头看向她,“明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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