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山野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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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预兆，褚方睁开了眼睛。
桑梧山的早晨来得尤为迟缓。
晨光还被群山阻隔着，只有山尖蒙上一层金黄色，流雾在峡谷树林中荡漾，散养的公鸡还在打着鸣。
赵小妍和时雨晴同住在一个房间，她们还在沉睡之中，昨晚说了一宿话，虽然只是初次见面，没想到却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
本想着当晚赶回丰宁城的时雨晴就这样留在山中住了一宿。
桑怀云年事已高，睡眠很浅，他早早地起身，看了一眼仍然处在昏迷之中的褚方，便来到雷公崖的崖顶，面对空旷幽深的山谷，打了一圈八段锦，然后收功站立，看着太阳从山坳中放出万道霞光。
等薄汗散去，他准备回去为俩个丫头做早饭，再为褚方熬上一锅今天的第一例草药。
当他转身的一刹那，在万千霞光中，他看到了一个人，被初升的阳光照亮了全身的轮廓，正含笑看着他。
他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由自主地用衣袖搌搌眼角沁出的泪水，终于看清了那个人，他在阳光中笑着，笑得很灿烂，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发生过。
“褚方，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我想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吃早饭的时候，时雨晴坚持自己的意见，虽然褚方已经醒来，而且精神状态相当不错，但毕竟昏迷了一个月之久，她担心褚方的清醒有可能只是暂时的，说不定有更大的隐患将要爆发。
“算了，时医生，我的情况你也清楚，就让它顺其自然吧，这一个月来，桑爷爷的调养看来是见效了，我还想再呆一段时间。回去检查一旦发现更坏的状况，我心里压力反而更大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褚方是冷暖自知，现在的他已经百分百肯定，自己已经完全大好了，即使用痊愈两个字，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他不敢说啊，这种事情说给谁谁会相信，反而经过检查证实后，会引来更多的猜疑。
桑怀云虽然断然不相信自己有什么妙手回春的医术，但他也不是很赞成让褚方立即回城去。
不是说他不相信西医，像褚方这样沉疴日久的病人，他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手段能够有回天之力，他只是想让这个可怜人少受一些罪，过好最后一段日子罢了。
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就算是临终关怀吧。
而赵小妍看着已经大好的褚方，却是压根不相信褚方还会有什么问题，她倒是再次推辞了回城的打算。
“放心吧，雨晴姐，我再陪方子哥和桑爷爷一段时间，反正店里也是淡季，没有什么事儿，我哥一个人足可以应付了。”
就这样，几个人说定，时雨晴回城，赵小妍、褚方仍然留在山庙村。
倒是临行前，褚方拜托时雨晴顺便到老桥的家里，给奶奶说一声，让她宽心。
褚方和赵小妍一直把时雨晴送到雷公崖下，等候唯一一趟开往丰宁的公交车。
虽然桑怀云劝阻褚方，不要让他走这么远，但褚方还是坚持要送时雨晴。
他开玩笑地对时雨晴说，“时医生，你就是我的幸运之星啊，你看你这一来，我立马就好了，我一定要送你一件礼物表示感谢。”
在他脑中，已经在盘算那些玉了。
毕竟人家医生专程为了自己，走这么老远，来探望一个病人，自己心里非常感动，而且也确实凑巧，她在这待了一夜，他竟然醒了。
听到褚方这样说话，赵小妍心中隐隐有些酸味，我也很辛苦啊，整天照顾你，你就不是不醒来，结果这美女医生刚来，你就苏醒了，像是约定好了似的。
这一路行来，从雷公崖到山下公交站，直线距离也不过三四里路，然而山路崎岖，都是山民徒手开凿的挂壁山路，所以路途反而比直线距离长了三、四倍不止。
虽然三个人不紧不慢地下山，时雨晴和赵小妍还是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反观褚方却是云淡风轻，连汗都没有一滴。
三个人在等车的时候，阳光从树荫下射出，在他们头顶的山崖上，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顿时闪烁起耀眼的七彩光芒来。
“都说桑梧山中有玉矿，那一块不会是玉吧？”
听见时雨晴这种天真的问话，赵小妍登时一声轻笑，“这山里的玉，早被挖空了，哪还有玉啊？那估计就是块碎玻璃罢了。”
时雨晴听见赵小妍这样说，也不觉哑然失笑，毕竟小妍也算是业内人士，她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
褚方也看到了这处闪光，他瞅了一眼，竟然发现那是一块天然的黄刚玉。
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天然氧化铝的结晶体，虽然没有像钻石、蓝宝石那样罕见，但也算是宝石的一种，价值和山里原产的独山玉不相上下。
没想到，这山中还蕴藏着这种东西，估计是前些天下雨，把这块石头给冲刷了出来，阳光反射才显露出真面目。
他看得真切，便对时雨晴说，“时医生，好眼光，人美运气好，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块黄刚玉……正愁着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好呢，那就拿它来借花献佛吧。”
赵小妍一愣，不觉有些奇怪，“方子哥，你开什么玩笑，哪这么巧就会有黄刚玉的？”
“我取下来，大家看看便知道了。”
还没等两个姑娘劝阻，褚方左手一扯崖上垂下的葛藤，借了下力，身体蓦得腾空窜上去两米多高，右手触及那块刚玉，顺势便将它从石缝中抽出，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你们看，真的是块黄刚玉。”
褚方抬起眼，才看到对面两位姑娘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赵小妍才发现，她好像从来就不认识这个方子哥，就他这身手，别说是和他同龄的健康人，就是她所见到的更年轻一点的运动员也不可能有此弹跳力。
而且他做得轻松潇洒。
要知道那块石头可是深深嵌在崖壁中的。
对了，这个场景，她倒是在武侠电影和动漫中见过。
而时雨晴却陡然明白为何自己对这个病人总是记挂在心了，他不一样，原先她不知道这种不一样在什么地方，现在却好像有一丝明悟。
生命力，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不该具有的旺盛的生命力。
而这种感觉，从她来到山庙村，看到昏迷中的褚方第一眼，就感受到了。
一个卧床一个月，不省人事的人，身体机能从没有退却和萎缩，这太颠覆自己的常识和专业了。
褚方知道自己无形中泄露了一些个人小秘密，但掩饰是没用的，无所谓了。
他把那块黄刚玉递给时雨晴，赵小妍马上给她哥赵广尧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对时雨晴说，她跟她哥说过了，时雨晴可以拿着这块黄刚玉到玉水堂去，广尧可以帮她做一件首饰。
免费的。
就当是感谢她的礼物了。
然而，时雨晴却不想走了，最后还是赵小妍好说歹说，甚至答应她过些天再来，顺便给她帶些衣服什么的，才让时雨晴坐上了公交。
时雨晴刚走，赵小妍就凑到褚方的身边，一脸神秘地问道：
“哥……”
她这一声叫得非常亲密，连名字都省略掉了。
“哥，你是怎么发现那是块黄刚玉的？离得这么远……”
褚方倒是很坦然，“我有一双好眼啊。”
“瞎说，你不是高度近视吗？对了，我记得你总是戴着一双厚底眼镜呢，怎么一场病下来，你连眼镜都不用了？”
褚方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是啊，这哪里是从昏迷中苏醒这么简单的事儿呢，破绽有点多啊。
没有任何预兆，褚方睁开了眼睛。
桑梧山的早晨来得尤为迟缓。
晨光还被群山阻隔着，只有山尖蒙上一层金黄色，流雾在峡谷树林中荡漾，散养的公鸡还在打着鸣。
赵小妍和时雨晴同住在一个房间，她们还在沉睡之中，昨晚说了一宿话，虽然只是初次见面，没想到却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
本想着当晚赶回丰宁城的时雨晴就这样留在山中住了一宿。
桑怀云年事已高，睡眠很浅，他早早地起身，看了一眼仍然处在昏迷之中的褚方，便来到雷公崖的崖顶，面对空旷幽深的山谷，打了一圈八段锦，然后收功站立，看着太阳从山坳中放出万道霞光。
等薄汗散去，他准备回去为俩个丫头做早饭，再为褚方熬上一锅今天的第一例草药。
当他转身的一刹那，在万千霞光中，他看到了一个人，被初升的阳光照亮了全身的轮廓，正含笑看着他。
他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由自主地用衣袖搌搌眼角沁出的泪水，终于看清了那个人，他在阳光中笑着，笑得很灿烂，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发生过。
“褚方，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我想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吃早饭的时候，时雨晴坚持自己的意见，虽然褚方已经醒来，而且精神状态相当不错，但毕竟昏迷了一个月之久，她担心褚方的清醒有可能只是暂时的，说不定有更大的隐患将要爆发。
“算了，时医生，我的情况你也清楚，就让它顺其自然吧，这一个月来，桑爷爷的调养看来是见效了，我还想再呆一段时间。回去检查一旦发现更坏的状况，我心里压力反而更大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褚方是冷暖自知，现在的他已经百分百肯定，自己已经完全大好了，即使用痊愈两个字，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他不敢说啊，这种事情说给谁谁会相信，反而经过检查证实后，会引来更多的猜疑。
桑怀云虽然断然不相信自己有什么妙手回春的医术，但他也不是很赞成让褚方立即回城去。
不是说他不相信西医，像褚方这样沉疴日久的病人，他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手段能够有回天之力，他只是想让这个可怜人少受一些罪，过好最后一段日子罢了。
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就算是临终关怀吧。
而赵小妍看着已经大好的褚方，却是压根不相信褚方还会有什么问题，她倒是再次推辞了回城的打算。
“放心吧，雨晴姐，我再陪方子哥和桑爷爷一段时间，反正店里也是淡季，没有什么事儿，我哥一个人足可以应付了。”
就这样，几个人说定，时雨晴回城，赵小妍、褚方仍然留在山庙村。
倒是临行前，褚方拜托时雨晴顺便到老桥的家里，给奶奶说一声，让她宽心。
褚方和赵小妍一直把时雨晴送到雷公崖下，等候唯一一趟开往丰宁的公交车。
虽然桑怀云劝阻褚方，不要让他走这么远，但褚方还是坚持要送时雨晴。
他开玩笑地对时雨晴说，“时医生，你就是我的幸运之星啊，你看你这一来，我立马就好了，我一定要送你一件礼物表示感谢。”
在他脑中，已经在盘算那些玉了。
毕竟人家医生专程为了自己，走这么老远，来探望一个病人，自己心里非常感动，而且也确实凑巧，她在这待了一夜，他竟然醒了。
听到褚方这样说话，赵小妍心中隐隐有些酸味，我也很辛苦啊，整天照顾你，你就不是不醒来，结果这美女医生刚来，你就苏醒了，像是约定好了似的。
这一路行来，从雷公崖到山下公交站，直线距离也不过三四里路，然而山路崎岖，都是山民徒手开凿的挂壁山路，所以路途反而比直线距离长了三、四倍不止。
虽然三个人不紧不慢地下山，时雨晴和赵小妍还是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反观褚方却是云淡风轻，连汗都没有一滴。
三个人在等车的时候，阳光从树荫下射出，在他们头顶的山崖上，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顿时闪烁起耀眼的七彩光芒来。
“都说桑梧山中有玉矿，那一块不会是玉吧？”
听见时雨晴这种天真的问话，赵小妍登时一声轻笑，“这山里的玉，早被挖空了，哪还有玉啊？那估计就是块碎玻璃罢了。”
时雨晴听见赵小妍这样说，也不觉哑然失笑，毕竟小妍也算是业内人士，她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
褚方也看到了这处闪光，他瞅了一眼，竟然发现那是一块天然的黄刚玉。
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天然氧化铝的结晶体，虽然没有像钻石、蓝宝石那样罕见，但也算是宝石的一种，价值和山里原产的独山玉不相上下。
没想到，这山中还蕴藏着这种东西，估计是前些天下雨，把这块石头给冲刷了出来，阳光反射才显露出真面目。
他看得真切，便对时雨晴说，“时医生，好眼光，人美运气好，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块黄刚玉……正愁着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好呢，那就拿它来借花献佛吧。”
赵小妍一愣，不觉有些奇怪，“方子哥，你开什么玩笑，哪这么巧就会有黄刚玉的？”
“我取下来，大家看看便知道了。”
还没等两个姑娘劝阻，褚方左手一扯崖上垂下的葛藤，借了下力，身体蓦得腾空窜上去两米多高，右手触及那块刚玉，顺势便将它从石缝中抽出，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你们看，真的是块黄刚玉。”
褚方抬起眼，才看到对面两位姑娘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赵小妍才发现，她好像从来就不认识这个方子哥，就他这身手，别说是和他同龄的健康人，就是她所见到的更年轻一点的运动员也不可能有此弹跳力。
而且他做得轻松潇洒。
要知道那块石头可是深深嵌在崖壁中的。
对了，这个场景，她倒是在武侠电影和动漫中见过。
而时雨晴却陡然明白为何自己对这个病人总是记挂在心了，他不一样，原先她不知道这种不一样在什么地方，现在却好像有一丝明悟。
生命力，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不该具有的旺盛的生命力。
而这种感觉，从她来到山庙村，看到昏迷中的褚方第一眼，就感受到了。
一个卧床一个月，不省人事的人，身体机能从没有退却和萎缩，这太颠覆自己的常识和专业了。
褚方知道自己无形中泄露了一些个人小秘密，但掩饰是没用的，无所谓了。
他把那块黄刚玉递给时雨晴，赵小妍马上给她哥赵广尧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对时雨晴说，她跟她哥说过了，时雨晴可以拿着这块黄刚玉到玉水堂去，广尧可以帮她做一件首饰。
免费的。
就当是感谢她的礼物了。
然而，时雨晴却不想走了，最后还是赵小妍好说歹说，甚至答应她过些天再来，顺便给她帶些衣服什么的，才让时雨晴坐上了公交。
时雨晴刚走，赵小妍就凑到褚方的身边，一脸神秘地问道：
“哥……”
她这一声叫得非常亲密，连名字都省略掉了。
“哥，你是怎么发现那是块黄刚玉的？离得这么远……”
褚方倒是很坦然，“我有一双好眼啊。”
“瞎说，你不是高度近视吗？对了，我记得你总是戴着一双厚底眼镜呢，怎么一场病下来，你连眼镜都不用了？”
褚方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是啊，这哪里是从昏迷中苏醒这么简单的事儿呢，破绽有点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