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又是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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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我听得心不在焉，脑中一直在回响起降沐说的话，眼皮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降沐能快点想到办法。
“要不你别去了，”谨漪担忧地说：“虽然降沐说了不会有伤害，但是想到还是会害怕的吧。”
“不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不去的话，我会一辈子都放不下的。这段记忆本来就不属于我，没了就没了。我只希望在失去这段记忆之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给这段记忆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不管之后我会不会记得，至少当时的我没有遗憾了。”此时我已经不惧怕交换记忆了，只是担心得不到真相。
“可现在都快六点了，降沐还没有一点消息。”谨漪看着手表焦急地说道。
我安慰她：“不是还有15分钟吗，我相信他！”
说曹操曹操到。
“愿惜，”降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拿出一瓶小小的注射器递给我：“拿着它。若是匿存不肯告诉你真相，你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注射。”
我接过注射器，好奇地问：“这个有什么作用？”
“它只是会让匿存昏迷八个小时，没有其他伤害。到时候你把位置发给我，我去找你们。我已经研究出可以抽取记忆的办法了，”降沐望着我心虚地说道：“只是还没有办法把它转移到他人的脑海中，不过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成功的！”
除了相信他，我也别无选择了。“好，我相信你！”我将注射器收了起来，微笑着说道：“你们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十分钟后，匿存坐着双座无人车过来了。“上车吧。”
我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匿存按下了自动驾驶，又输入了地址，车便自动开了起来。
“降沐很聪明，所以我醒来之后，没有瞒他。”他们俩都很聪明，或许聪敏人之间，不需要也没必要隐瞒。
“我了解他，可他不了解我。”因为他是亚人格，所以拥有主人格的全部记忆？可他这种情况和双重人格不一样啊！
“我确实是以双重人格的形式在支以体内苏醒的。原本，临应该也是以这种方式在你体内苏醒。”他看着我，眼神里面有深深的失落和悲痛。“她不愿意。所以只是以记忆的形式存在你的脑海中。”
的确，临在死前对来生很恐惧，她只想一切都结束。
“降沐的妈妈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死了，对他的打击很大。”
降沐整天笑嘻嘻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原来他也有伤痛。“他妈妈，是怎么死的？”
“在一次化学研究实验中发生了意外。”
我不禁叹息。
“我想，降沐应该跟你说过我的事了。我会告诉你真相，然后再抽取你的记忆，但我希望你能承受的住。若是承受不了，那瓶注射器留给你自己用吧。”
我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手。果然这个人太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他。我把注射器拿出来递给他：“你帮我吧。”我微笑地看着他。他整个人带给我的依旧是清冷、薄情、忧郁，又带有一丝温柔的感觉。但今天的他，似乎是放下某种执念之后，变得轻松了，不再让我觉得难以接近。
他伸手接过，看着远方继续说道：“我原本只是想和她一起在她理想的未来生活一年，我只是想满足她的愿望。即使我再聪明，我还是算错了她。”匿存自嘲地笑了一下，言语悲凉。“我不了解她。”
在我看来，他已经很了解临了。人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动物，特别是在那个时代。他们不会把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会守着一方小小的空间，只给自己进入。
“没人能做到完全了解别人，因为有的时候，其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我忍不住安慰他：“你已经很了解临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他不再悲凉，恢复了平静。“她上大学后，我去看过她两次。她交到了好朋友，过得很开心。也许是我只看见了她的笑容，没看见她的眼泪。第二年，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在火锅店工作。她依然笑得很开心，但我看不见她眼里的真诚与纯粹。我意识到，她是在麻痹自己。果不其然，她回到住处后，我在楼下听到了她的哭声。她这个傻瓜，常常半夜一个人走在偏僻的路上，看着天空微笑，对着树叶发呆，一点都不知道危险。”
“所以跟踪她的人是你，帮她换灯泡的人也是你！”我激动道。
“嗯。”
果然，临的感觉没有错。“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认识她？”
匿存看着我，冷漠地说道：“因为她也是人类，她也是罪魁祸首。”
“什么？”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什么罪魁祸首，什么人类？”
“下车吧。”说完他打开车门下去了。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来到了花海。我下车后，无人车扬长而去。
景色很美，可我却没有心情欣赏。我跟上他的脚步，他又继续说道：“在人类还未诞生之前，地球孕育出了强大的生命—恐龙。但因其破坏力之大，地球感受到了威胁，于是将其灭绝了。然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蚂蚁毁掉的，不仅仅是人类建筑的堤坝，更是自己的家园。地球也正面临着这种威胁。人类虽小，却无比聪明。但是他们为了自身的发展，无所不用其极。一座座建起来的高楼大厦，一辆辆在夜里奔驰的汽车，一台台消磨意志的电子设备，一个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你知道他们带来了什么吗？带来了毁灭！这，就是我在地球上看到的一切。”我看见他的眼神中有愤怒，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是人类？”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收敛了愤怒，平静地说道：“对。”
“那你是……”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说道：“我厌恶人类，可我却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我只当她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害，所以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开心地活着。但就在她痛哭的那天晚上，我进入了她的脑海，看到了她的痛苦，挣扎，与理想。”
临和阑芹笑眯眯地走进田里，阑芹抓着稻草，临弯着腰严阵以待。阑芹猛地掀开稻草，临原本要扑上去的动作瞬间变成了倒退。“啊！！”临和阑芹双双尖叫了起来：稻草下面躺着无数青蛙的尸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阑芹和临在河里欢快地游泳。
“啊！！”无数只死鱼和成堆的垃圾漂在河面上，发出刺鼻的气味。河水污浊不堪。刚从河里探出头来的临和阑芹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临满脸惊喜地看着这一切：漂亮的城堡，各种美味的佳肴，闪亮的服饰，还有嬉笑的人群。突然，一切都崩塌了。临摔倒在地上。当大地平稳时，临抬头发现，一切都变了：放眼望去，破败不堪。枯瘦的人们衣衫褴褛，饿得瘫倒在地上，周围全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河水枯竭，田野里寸草不生。这时，天下起了雨，人们开心地张大嘴巴接雨喝。然而，不一会儿，一个个口吐白沫抽搐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望无际的花海，色彩斑斓，千姿百态，空气都是芳香的。临张开双臂，微微仰头，看着一尘不染的蓝天认真、纯粹、真诚地笑了。她开始往河边跑去。河两岸种满了竹子，河水清澈见底。长长的，深深的一条河流，不知从哪里开始，又要流向何处。她开心地游到对岸，看到大家其乐融融地一边高歌一边收割金黄的粮食。结束一天的劳作后，大家都欢快地跳进河里，洗去一身的疲惫，然后有说有笑地走回家。临又向远处的森林跑了过去。两只大狗从森林里跑出来迎接她。她快乐地上蹿下跳，一会儿爬到这棵树上，一会儿爬到那棵。她看到了她的小木屋，有袅袅炊烟升起。她的家人，朋友在门前喊她吃饭了。时间一点点流逝，临白发苍苍，坐在门前，两只大狗陪着她。她看着蔚蓝的天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容从未消失。
匿存睁开眼睛，看着睡得一脸幸福的临，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我会帮你实现你的美梦，所以，别再痛苦了。你安心地过好每一天就行。”说完，匿存从窗户离开了。他开车来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走进了地下室。里面一片漆黑，匿存的眼睛散发着狼眼一样的绿光。
“匿存，你要想清楚了，我们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每一分一秒。”老人眼睛也一样散发着绿光，忧虑地说道。
匿存面无表情。“我知道。”
“知道你还老跑去找她！”老人怒气冲天地说：“你应该清楚，有一天，你是会杀了她的！”
匿存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老人在原地叹息：“我不是要阻止你，我是怕你陷进去，最后受苦的还是你自己啊！”
下午的课我听得心不在焉，脑中一直在回响起降沐说的话，眼皮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降沐能快点想到办法。
“要不你别去了，”谨漪担忧地说：“虽然降沐说了不会有伤害，但是想到还是会害怕的吧。”
“不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不去的话，我会一辈子都放不下的。这段记忆本来就不属于我，没了就没了。我只希望在失去这段记忆之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给这段记忆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不管之后我会不会记得，至少当时的我没有遗憾了。”此时我已经不惧怕交换记忆了，只是担心得不到真相。
“可现在都快六点了，降沐还没有一点消息。”谨漪看着手表焦急地说道。
我安慰她：“不是还有15分钟吗，我相信他！”
说曹操曹操到。
“愿惜，”降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拿出一瓶小小的注射器递给我：“拿着它。若是匿存不肯告诉你真相，你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注射。”
我接过注射器，好奇地问：“这个有什么作用？”
“它只是会让匿存昏迷八个小时，没有其他伤害。到时候你把位置发给我，我去找你们。我已经研究出可以抽取记忆的办法了，”降沐望着我心虚地说道：“只是还没有办法把它转移到他人的脑海中，不过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成功的！”
除了相信他，我也别无选择了。“好，我相信你！”我将注射器收了起来，微笑着说道：“你们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
十分钟后，匿存坐着双座无人车过来了。“上车吧。”
我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匿存按下了自动驾驶，又输入了地址，车便自动开了起来。
“降沐很聪明，所以我醒来之后，没有瞒他。”他们俩都很聪明，或许聪敏人之间，不需要也没必要隐瞒。
“我了解他，可他不了解我。”因为他是亚人格，所以拥有主人格的全部记忆？可他这种情况和双重人格不一样啊！
“我确实是以双重人格的形式在支以体内苏醒的。原本，临应该也是以这种方式在你体内苏醒。”他看着我，眼神里面有深深的失落和悲痛。“她不愿意。所以只是以记忆的形式存在你的脑海中。”
的确，临在死前对来生很恐惧，她只想一切都结束。
“降沐的妈妈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死了，对他的打击很大。”
降沐整天笑嘻嘻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原来他也有伤痛。“他妈妈，是怎么死的？”
“在一次化学研究实验中发生了意外。”
我不禁叹息。
“我想，降沐应该跟你说过我的事了。我会告诉你真相，然后再抽取你的记忆，但我希望你能承受的住。若是承受不了，那瓶注射器留给你自己用吧。”
我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手。果然这个人太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他。我把注射器拿出来递给他：“你帮我吧。”我微笑地看着他。他整个人带给我的依旧是清冷、薄情、忧郁，又带有一丝温柔的感觉。但今天的他，似乎是放下某种执念之后，变得轻松了，不再让我觉得难以接近。
他伸手接过，看着远方继续说道：“我原本只是想和她一起在她理想的未来生活一年，我只是想满足她的愿望。即使我再聪明，我还是算错了她。”匿存自嘲地笑了一下，言语悲凉。“我不了解她。”
在我看来，他已经很了解临了。人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动物，特别是在那个时代。他们不会把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会守着一方小小的空间，只给自己进入。
“没人能做到完全了解别人，因为有的时候，其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我忍不住安慰他：“你已经很了解临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他不再悲凉，恢复了平静。“她上大学后，我去看过她两次。她交到了好朋友，过得很开心。也许是我只看见了她的笑容，没看见她的眼泪。第二年，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在火锅店工作。她依然笑得很开心，但我看不见她眼里的真诚与纯粹。我意识到，她是在麻痹自己。果不其然，她回到住处后，我在楼下听到了她的哭声。她这个傻瓜，常常半夜一个人走在偏僻的路上，看着天空微笑，对着树叶发呆，一点都不知道危险。”
“所以跟踪她的人是你，帮她换灯泡的人也是你！”我激动道。
“嗯。”
果然，临的感觉没有错。“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认识她？”
匿存看着我，冷漠地说道：“因为她也是人类，她也是罪魁祸首。”
“什么？”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什么罪魁祸首，什么人类？”
“下车吧。”说完他打开车门下去了。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来到了花海。我下车后，无人车扬长而去。
景色很美，可我却没有心情欣赏。我跟上他的脚步，他又继续说道：“在人类还未诞生之前，地球孕育出了强大的生命—恐龙。但因其破坏力之大，地球感受到了威胁，于是将其灭绝了。然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蚂蚁毁掉的，不仅仅是人类建筑的堤坝，更是自己的家园。地球也正面临着这种威胁。人类虽小，却无比聪明。但是他们为了自身的发展，无所不用其极。一座座建起来的高楼大厦，一辆辆在夜里奔驰的汽车，一台台消磨意志的电子设备，一个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你知道他们带来了什么吗？带来了毁灭！这，就是我在地球上看到的一切。”我看见他的眼神中有愤怒，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是人类？”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收敛了愤怒，平静地说道：“对。”
“那你是……”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说道：“我厌恶人类，可我却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我只当她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害，所以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开心地活着。但就在她痛哭的那天晚上，我进入了她的脑海，看到了她的痛苦，挣扎，与理想。”
临和阑芹笑眯眯地走进田里，阑芹抓着稻草，临弯着腰严阵以待。阑芹猛地掀开稻草，临原本要扑上去的动作瞬间变成了倒退。“啊！！”临和阑芹双双尖叫了起来：稻草下面躺着无数青蛙的尸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阑芹和临在河里欢快地游泳。
“啊！！”无数只死鱼和成堆的垃圾漂在河面上，发出刺鼻的气味。河水污浊不堪。刚从河里探出头来的临和阑芹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临满脸惊喜地看着这一切：漂亮的城堡，各种美味的佳肴，闪亮的服饰，还有嬉笑的人群。突然，一切都崩塌了。临摔倒在地上。当大地平稳时，临抬头发现，一切都变了：放眼望去，破败不堪。枯瘦的人们衣衫褴褛，饿得瘫倒在地上，周围全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河水枯竭，田野里寸草不生。这时，天下起了雨，人们开心地张大嘴巴接雨喝。然而，不一会儿，一个个口吐白沫抽搐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望无际的花海，色彩斑斓，千姿百态，空气都是芳香的。临张开双臂，微微仰头，看着一尘不染的蓝天认真、纯粹、真诚地笑了。她开始往河边跑去。河两岸种满了竹子，河水清澈见底。长长的，深深的一条河流，不知从哪里开始，又要流向何处。她开心地游到对岸，看到大家其乐融融地一边高歌一边收割金黄的粮食。结束一天的劳作后，大家都欢快地跳进河里，洗去一身的疲惫，然后有说有笑地走回家。临又向远处的森林跑了过去。两只大狗从森林里跑出来迎接她。她快乐地上蹿下跳，一会儿爬到这棵树上，一会儿爬到那棵。她看到了她的小木屋，有袅袅炊烟升起。她的家人，朋友在门前喊她吃饭了。时间一点点流逝，临白发苍苍，坐在门前，两只大狗陪着她。她看着蔚蓝的天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容从未消失。
匿存睁开眼睛，看着睡得一脸幸福的临，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我会帮你实现你的美梦，所以，别再痛苦了。你安心地过好每一天就行。”说完，匿存从窗户离开了。他开车来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走进了地下室。里面一片漆黑，匿存的眼睛散发着狼眼一样的绿光。
“匿存，你要想清楚了，我们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每一分一秒。”老人眼睛也一样散发着绿光，忧虑地说道。
匿存面无表情。“我知道。”
“知道你还老跑去找她！”老人怒气冲天地说：“你应该清楚，有一天，你是会杀了她的！”
匿存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老人在原地叹息：“我不是要阻止你，我是怕你陷进去，最后受苦的还是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