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私下做你的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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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紫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眼前，有一堵墙，而这堵墙，竟是有温度的。
手里，似是攥着什么，双脚，亦似是缠着什么物体，是布偶？可这布偶是热的，而且是*的。
苏紫迷糊地睁开眼，入目的，不是墙，而是麦色的胸膛。
缓缓地抬起头，对上，墨黑深邃的一双眼，那眼睛的主人瞅着她，扯起唇角问，“醒了？”
“嗯……”苏紫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攥着人衣领的手，脚，也悄悄地挪了开去。
“妞啊，你睡觉真像个树袋熊！”
苏紫脖子脸上红了大半，“那你岂不成了桉树？”
苏紫极力装作不在意，手撑着床想要离开他的怀抱，然后发现，他的大手十分暧昧地搭在自己腰上。
“我记得，你以前睡觉没有这么粘人啊！”
凌萧并不介意自己是不是成了根木头，他只顾着逗她，而他，分明亦发现她想离开他怀抱，手却故意加了些力把她紧紧扣在他的怀中。
“冷！”
苏紫下意识地嘣出一个字。
昨晚梦里那黑暗的雨夜，那打在人脸上生痛的暴雨，那找不到出路的黑暗，现在仍历历在目，仿是，那些都曾经真实发生过一样。
凌萧愣了一下，原本想要好好捉弄她一番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简单的一个字，似乎透露着许多的信息。
她为什么要喝酒？她为什么会靠在墙角睡着？她为什么会觉得，冷？
“为什么窝在墙角睡？床这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的！”
凌萧说得很随意，毕竟，同床共枕这事对他俩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意，亦不是什么稀奇事。
苏紫掰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我只是想看看美丽的夜景……”
苏紫低着头拉扯好自己的衣服，顺便，掩饰自己的窘迫。
凌萧见她不愿说，也没多问，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柔声问。
“还睡吗？”
苏紫抬头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摇摇头。
“不睡了。”
“去洗漱吧，我们出去吃早餐。”凌萧拍拍她的脸。
苏紫愣了一下，抬眼看他，扯开被子下了床。“你这么早起来干嘛？你再睡会吧，我昨晚熬了一大锅粥，吃了去上班。”
凌萧晚上一般都要忙到凌晨，因而，白天多数起得很晚。
“不睡了，还有事要忙。”凌萧亦掀开被子下了床。
等苏紫回对面公寓洗漱完过来，凌萧已经自觉地把粥盛好端了出来。
苏紫没立即坐下来吃，而是钻进厨房拿了包速冻饺子放锅里蒸，粥吃到一半，饺子也熟了，苏紫进去把饺子端出来摆在凌萧面前。
“我今晚回家吃晚饭，你呢？”苏紫似是不经意地问。
“我得看看，尽量吧。”
凌萧说得很自然，苏紫默默看他一眼，“嗯。”地应了一声。
凌萧还以为，苏紫会数落他昨晚喝得太多喝得太丧，岂料，她却一直安静地吃粥，只字没提昨晚的事。
只等他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递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饮品。
“这是？”
凌萧看一眼杯子里褐色的液体，不像是茶，亦不像是咖啡。
“解酒冲剂。”
苏紫俯身拿起包包，径自走到玄关换鞋。
“妞，要我送你吗？”凌萧端着冲剂快步跟了上去。
“不用，超哥在车上等我。”苏紫弯身穿上高跟鞋。
凌萧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职业套装，“今天是要去见谁？”看她的样子，似是要出去谈正事。
凌萧把冲剂喝了，把杯子搁在鞋柜上，拿了靴子出来换上。
“约了个制片人，戏剧院那几个艺员，我准备打包做一出青春情景剧，剧本导演制片演员全部由轩龙一手包办。”
“主意不错！”凌萧赞道。
苏紫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跟制片人磋商，午饭，自然也是陪制片人一起吃的，几小时的时间，这名叫张伟诚的著名电视制片人才开始有些动摇，答应先看看苏紫的剧本和几个艺员的现场表演再作答复。
苏紫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吃过午饭，约好制片人一周后到轩龙与几个艺员碰碰面，便回了轩龙。
这部情景剧的剧本，其实是出自新签两名艺员之手，这两名艺员，正是戏剧院那个比赛的得奖者，得奖的节目，是这个剧本中节选的一部分。
苏紫当时在台下看，觉得这个围绕年青人事业及感情的短剧很有意思，前两天突然冒出个想法，觉得他们的这个剧很适合制成长篇连续播放的情景剧，跟那两艺员秦智和倪巧云一说，两人立即摩拳擦掌表示愿意试试，于是这两天，这两个艺员都在加班加点赶剧本。
苏紫回到轩龙，先是跑上四楼看看秦智俩人这剧本的写作进度。
“苏姐，如果按半小时一集，这里大概是五集。”
秦智把一叠刚打印出来的剧本递给苏紫，苏紫随意翻了一下。
“嗯，我拿回去慢慢看，你俩好好加油，我约了制片人下周过来看剧本和演员。”
回到办公室，康南几个正坐在里面等她。
“有事？”
如果苏紫没记错，这时应该是几个男孩学声乐的时间。
“苏姐，下个月在d省有个音乐节，我们想去参加，你看行不？”
苏紫伸手接过康南递过来的宣传章程，坐下细看。
“你们想去就去啊，过两天，我会安排一个助理给你们，到时时间怎么安排，你们可以直接跟他沟通。”
苏紫这么爽快，康南反倒不好意思了。
“唉，苏姐，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并不是非去不可。”
苏紫瞪他一眼，轻轻踹他一脚。
“废话，不是非去不可来跟我说？闲得慌么？”
“不是……”康南挠挠头，有些尴尬。
“你看，我们跟公司签约都快一个月了，没接过任何商演也没有任何收入，公司这是白白养着我们呢，而这个音乐节，又是没有酬劳的……”
苏紫接过于煜递过来的咖啡，“我知道这是没有酬劳的，但这个音乐节有很多著名的校园乐队和歌手参加，受众基本全是年青人，你们去吧，就当是去宣传演出。”
康南几个大概没想到这么顺利，呆了一下，又说，“那……我们去报名啰？”
苏紫肯定地点点头，“嗯，去报吧。后天我会安排一名助理给你们，具体的事情，你们再聊。”
“苏姐，其实，我们可以不用助理，我们可以管理好自己，这样，公司也能省下些钱。”康南又有点急了。
苏紫真的被这帮小孩弄得哭笑不得，“康南，你们以前是无主的，现在走到哪，都代表着轩龙，连个助理也没有的乐队，还能不能再寒酸点？轩龙暂时是没有收入，但不至于连你们的工资和生活费都付不起。”
“好吧！谢谢苏姐！”
“去吧！上课去！”苏紫挥挥手示意这帮集体逃课的孩子快走。
等康南他们离开，苏紫坐回办公椅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跟这帮刚刚出道的孩子们打交道，其实不用花什么心计，只是有些琐碎。不过，心情倒是比跟那些老油条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因为要回家吃饭，苏紫比平时提早了一些下班，从公司回凌氏，足足要两个小时，因而，就算凌萧曾特意交待苏紫这几天尽量抽些时间回去陪陪他爸妈，但苏紫却是因工作太忙，一次没回去过。
万幸，这一路上没有堵车，车子一路畅通回到凌氏总部。
苏紫先是回了自己的家，家里自然是没人，一尘不染的客厅，看着就像是样品房，冰箱里也是什么都没有，比凌萧公寓的那个冰箱还寒碜。
不用想，老爸最近要么完全不粘家，要么，天天到凌家蹭饭吃。
单身老男人，大概都是这般凄凉吧。
苏紫从厨房里出来，想着要不要去给老爸采购些吃的放在冰箱里以备他半夜回家饿了拿来吃，门铃响了。
打开门，是满脸笑容的郭晓婧。
“苏苏小宝贝，回来了怎么不过来陪陪婧姨？”
苏紫没让她进门而是直接迈了出去，“婧姨，我正准备去呢。”
“苏苏，我和你和叔过两天要回澳洲了。”郭晓婧难得地露出愁绪。
“凌萧跟我说了，这两天我会多抽点时间陪你们。”
苏紫挽着郭晓婧的手臂，慢慢从自己家门口踱至凌家花院。
“果然还是女孩子贴心，我已经好些天没见过萧萧了。”
郭晓婧拉着苏紫在花院的木椅坐下，诉起苦来。
“他应该挺忙的吧，凌氏产业这么多，管理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紫很自然地为凌萧开脱，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但她忘了，自己在前些日子才刚跟凌萧“分手”呢。
郭晓婧没答话，静静地看了苏紫一会。
“苏苏，你跟萧萧是不是真的吵翻了？”这话，要问出口是相当艰难。
郭晓婧就算再大咧，也隐约觉得，儿子不回家吃饭，会不会是受了感情创伤所以以工作疗伤？而苏紫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是不是刻意想要避开他们几个长辈？
这个问题，苏紫真不想回答，但她又不能不答。
“婧姨，我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跟凌萧脾气都太冲，在一块根本没太平日子过！像现在这样，既像朋友又像姐弟般相处着，反倒更轻松自在。”
苏紫这谎，只得按着原来的方向扯下去，不过，这后半句却不是撒谎，而是实话。
跟凌萧纠葛了这么多年，像现在这样既像朋友又像姐弟的方式，确实让苏紫最自在，也最舒服。因而，她只想一直以这样的状态维系下去。
郭晓婧张嘴想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
“婧姨，你不是老古董，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吧？”
苏紫是铁了心要在长辈面前澄清自己跟凌萧的关系，她那认真的表情，让郭晓婧很难去质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唉……只能怪萧萧这孩子没这样的福气……”郭晓婧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婧姨，凌萧条件这么好，想要怎样的女孩没有呢？”
苏紫拍着郭晓婧的背安慰她，她自认不是最适合凌萧的那一个，而凌萧现在对她的感情，亦应该不会长久。
她并不怀疑凌萧喜欢她，但却觉得凌萧喜欢她这件事，来得突兀且莫名其妙。会不会，是他之前从别的男人那里受了什么伤害，而她，恰好在他伤心的时间出现，因而，他才对她产生了移情作用？
也不怪苏紫会这样想，直到现在，她仍对凌萧双性恋的身份深信不疑。
苏紫见郭晓婧依旧不言语，又说，“婧姨，我一直把你们当成我干爹干妈一样，无论我跟凌萧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影响我跟你们的关系的。”
可郭晓婧那能那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她看着苏紫从小丫头出落成大姑娘，心里头早已认定苏紫是儿媳妇的不二人选。即使现在告诉她，凌萧现任女友是世界小姐，恐怕亦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凌萧走进花院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老妈低着头，而苏紫则凑过脸去，似是在哄老妈？
“妈，外面湿气这么重，回屋里去吧。”
这时正是阴雨绵绵的天气，到处湿漉漉，花园里更是到处都潮兮兮，连空气都是带着粘乎乎的湿腻。
两个女人同时抬头看他，眼神都很怪异。
最后，还是苏紫打破沉默，“小子，我爸呢？”
她还以为，老爸会跟凌萧一块回来。
“豪叔去t市处理些事，晚上才回来。”
“你们最近好忙！”苏紫意有所指。
“一直都忙啊！”凌萧没有理会苏紫的试探，一左右搂着两个女人进了屋。
晚饭的时候，凌萧让佣人给各人倒了酒，苏紫喝了一口，转而看着凌萧，“这酒跟你冰箱里放的果酒是一样的？”
凌萧点点头，“没错，一样的，是子明他弟的酒厂生产的。我爸说喝起来口感挺好，子明便让他弟送了几箱过来。”
苏紫眯起眼又呷了一口，“嗯，我也觉得口感很不错，跟一些进口的高档果酒差不了多少。”
饭后，郭晓婧看了外面几眼，又瞧瞧儿子，似是不经意地提议。“月色不错，萧萧，我看你和苏苏吃得挺多的，到外面散散步，消消食吧。”
苏紫正想拒绝，凌萧一把搂着她顺带把她给拽了起来。
“妞，走吧，我俩被嫌弃了！”
“诶！你这臭小子，不识好歹！”郭晓婧在两人身后轻声骂道。
凌萧这时已搂着苏紫走到玄关，扭头对郭晓婧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妈，我和苏苏就不妨碍你俩过二人世界了！”
苏紫和凌萧走出凌家花园，在总部的林荫大道上并肩慢慢踱着。
昨晚还带点阴冷的天气，到今晚，竟是暖和了不少，因为空气中的湿气很大，月色便显得格外朦胧。
“我妈没跟你说什么吧？”看来，凌萧对自己妈妈还是相当了解的。
“啊？婧姨会跟我说什么？”苏紫装傻。
说凌萧对感情迟钝，其实并不十分准确。确切来说，他对不在意的人是完全不上心，但对他在意的人，他其实也会有敏感和细心的一面。只不过，这么些敏感和细心，都被他惯常的粗线条给掩盖了。
回来时在花园里撞见老妈跟苏紫，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古怪，而在刚才的饭席间，老妈更是一反常态，只字不提他跟苏紫的事。
昨天还念叨着让他带苏紫回家的老妈，今天突然就变了哑巴，这之中，肯定是苏紫说了些什么吧。
“妞，我说过不会逼你。我爸妈和豪叔几个，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凌萧试过好些方法，但苏紫的态度，一直十分明确且决绝。
他不知道苏紫昨晚为什么会窝在角落里喝酒看夜景，那么蹩脚的理由，说实话，他并不信，但直觉告诉他，这事大概跟他脱不了关系。
会不会，是自己逼得她太紧？
凌萧试着把自己跟她的立场对换一下，想像着若是六年前不停地受到拒绝和打击的是自己。六年后，就算她说爱他，他也未必会相信。
那她现在，是不信？还是其他？
凌萧的心里，对苏紫现时所持态度的猜测，有太多不确定，因而，迅速做了决定，暂时以退为进，先让她放下戒心再想其他。
“嗯。”
听她这么回应，凌萧知道，自己这个决定蒙对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延着大道一直走着，沉默了好一会的苏紫突然开口说。
“凌萧，有没有想过让子明哥的弟弟跟别人合作，或者由我们投资牵线，让他与一些名酒厂家合作引进几条高档果酒生产线？”
凌萧这阵子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曲子明弟弟那边的事，他基本全忘了，这下听到苏紫这个提议，不由得暗暗叫好！
“这主意不错，既可以节约成本，又可以创造我们凌氏的专属品牌。”
苏紫点点头，把自己内心的想法一古脑地全倒了出来。
“现在各样成本都在不断增加，洋酒和洋烟的利润正在一点点地缩小，其他势力亦不断冲击着凌氏的垄断地位，与其等到没有利润可言再被逼放弃，不如趁着现在，把部分的资金投放到生产上面，最好，能够取得那几个洋酒的授权，直接在内地生产产品，那样，不就可以节约大量的运输费用了吗？”
“妞，你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我们向来极少涉足生产业。”
凌萧迅速在心里对苏紫的提议作了评估，这个提议不是不可行，应该说，如果真的能按苏紫所想的去做，凌氏的利润空间将比原来增大许多。但是，这个提议，对凌氏来说，是一个大改革！
“极少涉足，不代表不能涉足。凌萧，我们凌氏在暗处这么多年，也该向着明处发展了。”苏紫这话说得相当明白。
凌萧皱皱眉，她说的，他岂会不懂，只不过，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妞，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事你先别跟别人提，豪叔也别提。”
这是件可以左右财团前行方向的决定，草率不得。
“嗯，我明白！”
苏紫充当的，只是军师的角色，要不要做，自然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她也明白，凌氏几十年的根基和大方向，不是说动就动这么简单，实施起来要比她说的难上千万倍。
“妞，豪叔五十岁了吧？”
凌萧以为，苏紫突然提这事，是因为苏豪。
“嗯，今年过了生日就五十了，他和睦叔同年，比你爸大两岁。”
苏紫一时转过不弯来，他怎么说着说着扯到老爸的年龄上了？
“我跟豪叔说过，等他五十岁生日就让他退休。”
苏紫这才明白，原来，凌萧是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了。
“小子，我的提议跟我爸无关。我虽然离开凌氏这么多年，但我可没忘我是吃着凌氏的米饭长大的。”
曾经，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完全脱离凌氏，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生活，但事实告诉她，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对凌氏的事情就越来越上心，亦越来越放不下。
凌萧却是有些惊讶，如果他没记错，早三几个月前，她还说着想要跟凌氏完全撇清关系简单地活着呢。
那时候，她还说过，她想跟柯景那样的普通男人，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现在，她开始承认放不下凌氏，那是不是代表，即使对他，她亦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烈的抗拒感了？
“妞，你愿意回归凌氏了？”
凌萧心情复杂亦很矛盾，一方面，想把她完全撇清在凌氏之外，那样，她会遭遇的危险就会少一些。
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能回归凌氏，那么他跟她，就会多很多无法割断的瓜葛。
苏紫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不是，我没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如果你需要，我愿意私下做你的军师，帮你出谋划策分担一下凌氏的事务。”
苏紫这个决定，下得很仓促，甚至可以说，是随口而出的。
说出口之后，她以为，自己会后悔，但此话一出，她却无来由地觉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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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似是攥着什么，双脚，亦似是缠着什么物体，是布偶？可这布偶是热的，而且是*的。
苏紫迷糊地睁开眼，入目的，不是墙，而是麦色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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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紫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攥着人衣领的手，脚，也悄悄地挪了开去。
“妞啊，你睡觉真像个树袋熊！”
苏紫脖子脸上红了大半，“那你岂不成了桉树？”
苏紫极力装作不在意，手撑着床想要离开他的怀抱，然后发现，他的大手十分暧昧地搭在自己腰上。
“我记得，你以前睡觉没有这么粘人啊！”
凌萧并不介意自己是不是成了根木头，他只顾着逗她，而他，分明亦发现她想离开他怀抱，手却故意加了些力把她紧紧扣在他的怀中。
“冷！”
苏紫下意识地嘣出一个字。
昨晚梦里那黑暗的雨夜，那打在人脸上生痛的暴雨，那找不到出路的黑暗，现在仍历历在目，仿是，那些都曾经真实发生过一样。
凌萧愣了一下，原本想要好好捉弄她一番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简单的一个字，似乎透露着许多的信息。
她为什么要喝酒？她为什么会靠在墙角睡着？她为什么会觉得，冷？
“为什么窝在墙角睡？床这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的！”
凌萧说得很随意，毕竟，同床共枕这事对他俩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意，亦不是什么稀奇事。
苏紫掰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我只是想看看美丽的夜景……”
苏紫低着头拉扯好自己的衣服，顺便，掩饰自己的窘迫。
凌萧见她不愿说，也没多问，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柔声问。
“还睡吗？”
苏紫抬头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摇摇头。
“不睡了。”
“去洗漱吧，我们出去吃早餐。”凌萧拍拍她的脸。
苏紫愣了一下，抬眼看他，扯开被子下了床。“你这么早起来干嘛？你再睡会吧，我昨晚熬了一大锅粥，吃了去上班。”
凌萧晚上一般都要忙到凌晨，因而，白天多数起得很晚。
“不睡了，还有事要忙。”凌萧亦掀开被子下了床。
等苏紫回对面公寓洗漱完过来，凌萧已经自觉地把粥盛好端了出来。
苏紫没立即坐下来吃，而是钻进厨房拿了包速冻饺子放锅里蒸，粥吃到一半，饺子也熟了，苏紫进去把饺子端出来摆在凌萧面前。
“我今晚回家吃晚饭，你呢？”苏紫似是不经意地问。
“我得看看，尽量吧。”
凌萧说得很自然，苏紫默默看他一眼，“嗯。”地应了一声。
凌萧还以为，苏紫会数落他昨晚喝得太多喝得太丧，岂料，她却一直安静地吃粥，只字没提昨晚的事。
只等他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递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饮品。
“这是？”
凌萧看一眼杯子里褐色的液体，不像是茶，亦不像是咖啡。
“解酒冲剂。”
苏紫俯身拿起包包，径自走到玄关换鞋。
“妞，要我送你吗？”凌萧端着冲剂快步跟了上去。
“不用，超哥在车上等我。”苏紫弯身穿上高跟鞋。
凌萧这才发现她今天穿了职业套装，“今天是要去见谁？”看她的样子，似是要出去谈正事。
凌萧把冲剂喝了，把杯子搁在鞋柜上，拿了靴子出来换上。
“约了个制片人，戏剧院那几个艺员，我准备打包做一出青春情景剧，剧本导演制片演员全部由轩龙一手包办。”
“主意不错！”凌萧赞道。
苏紫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跟制片人磋商，午饭，自然也是陪制片人一起吃的，几小时的时间，这名叫张伟诚的著名电视制片人才开始有些动摇，答应先看看苏紫的剧本和几个艺员的现场表演再作答复。
苏紫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吃过午饭，约好制片人一周后到轩龙与几个艺员碰碰面，便回了轩龙。
这部情景剧的剧本，其实是出自新签两名艺员之手，这两名艺员，正是戏剧院那个比赛的得奖者，得奖的节目，是这个剧本中节选的一部分。
苏紫当时在台下看，觉得这个围绕年青人事业及感情的短剧很有意思，前两天突然冒出个想法，觉得他们的这个剧很适合制成长篇连续播放的情景剧，跟那两艺员秦智和倪巧云一说，两人立即摩拳擦掌表示愿意试试，于是这两天，这两个艺员都在加班加点赶剧本。
苏紫回到轩龙，先是跑上四楼看看秦智俩人这剧本的写作进度。
“苏姐，如果按半小时一集，这里大概是五集。”
秦智把一叠刚打印出来的剧本递给苏紫，苏紫随意翻了一下。
“嗯，我拿回去慢慢看，你俩好好加油，我约了制片人下周过来看剧本和演员。”
回到办公室，康南几个正坐在里面等她。
“有事？”
如果苏紫没记错，这时应该是几个男孩学声乐的时间。
“苏姐，下个月在d省有个音乐节，我们想去参加，你看行不？”
苏紫伸手接过康南递过来的宣传章程，坐下细看。
“你们想去就去啊，过两天，我会安排一个助理给你们，到时时间怎么安排，你们可以直接跟他沟通。”
苏紫这么爽快，康南反倒不好意思了。
“唉，苏姐，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并不是非去不可。”
苏紫瞪他一眼，轻轻踹他一脚。
“废话，不是非去不可来跟我说？闲得慌么？”
“不是……”康南挠挠头，有些尴尬。
“你看，我们跟公司签约都快一个月了，没接过任何商演也没有任何收入，公司这是白白养着我们呢，而这个音乐节，又是没有酬劳的……”
苏紫接过于煜递过来的咖啡，“我知道这是没有酬劳的，但这个音乐节有很多著名的校园乐队和歌手参加，受众基本全是年青人，你们去吧，就当是去宣传演出。”
康南几个大概没想到这么顺利，呆了一下，又说，“那……我们去报名啰？”
苏紫肯定地点点头，“嗯，去报吧。后天我会安排一名助理给你们，具体的事情，你们再聊。”
“苏姐，其实，我们可以不用助理，我们可以管理好自己，这样，公司也能省下些钱。”康南又有点急了。
苏紫真的被这帮小孩弄得哭笑不得，“康南，你们以前是无主的，现在走到哪，都代表着轩龙，连个助理也没有的乐队，还能不能再寒酸点？轩龙暂时是没有收入，但不至于连你们的工资和生活费都付不起。”
“好吧！谢谢苏姐！”
“去吧！上课去！”苏紫挥挥手示意这帮集体逃课的孩子快走。
等康南他们离开，苏紫坐回办公椅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跟这帮刚刚出道的孩子们打交道，其实不用花什么心计，只是有些琐碎。不过，心情倒是比跟那些老油条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因为要回家吃饭，苏紫比平时提早了一些下班，从公司回凌氏，足足要两个小时，因而，就算凌萧曾特意交待苏紫这几天尽量抽些时间回去陪陪他爸妈，但苏紫却是因工作太忙，一次没回去过。
万幸，这一路上没有堵车，车子一路畅通回到凌氏总部。
苏紫先是回了自己的家，家里自然是没人，一尘不染的客厅，看着就像是样品房，冰箱里也是什么都没有，比凌萧公寓的那个冰箱还寒碜。
不用想，老爸最近要么完全不粘家，要么，天天到凌家蹭饭吃。
单身老男人，大概都是这般凄凉吧。
苏紫从厨房里出来，想着要不要去给老爸采购些吃的放在冰箱里以备他半夜回家饿了拿来吃，门铃响了。
打开门，是满脸笑容的郭晓婧。
“苏苏小宝贝，回来了怎么不过来陪陪婧姨？”
苏紫没让她进门而是直接迈了出去，“婧姨，我正准备去呢。”
“苏苏，我和你和叔过两天要回澳洲了。”郭晓婧难得地露出愁绪。
“凌萧跟我说了，这两天我会多抽点时间陪你们。”
苏紫挽着郭晓婧的手臂，慢慢从自己家门口踱至凌家花院。
“果然还是女孩子贴心，我已经好些天没见过萧萧了。”
郭晓婧拉着苏紫在花院的木椅坐下，诉起苦来。
“他应该挺忙的吧，凌氏产业这么多，管理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紫很自然地为凌萧开脱，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但她忘了，自己在前些日子才刚跟凌萧“分手”呢。
郭晓婧没答话，静静地看了苏紫一会。
“苏苏，你跟萧萧是不是真的吵翻了？”这话，要问出口是相当艰难。
郭晓婧就算再大咧，也隐约觉得，儿子不回家吃饭，会不会是受了感情创伤所以以工作疗伤？而苏紫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是不是刻意想要避开他们几个长辈？
这个问题，苏紫真不想回答，但她又不能不答。
“婧姨，我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跟凌萧脾气都太冲，在一块根本没太平日子过！像现在这样，既像朋友又像姐弟般相处着，反倒更轻松自在。”
苏紫这谎，只得按着原来的方向扯下去，不过，这后半句却不是撒谎，而是实话。
跟凌萧纠葛了这么多年，像现在这样既像朋友又像姐弟的方式，确实让苏紫最自在，也最舒服。因而，她只想一直以这样的状态维系下去。
郭晓婧张嘴想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劝。
“婧姨，你不是老古董，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吧？”
苏紫是铁了心要在长辈面前澄清自己跟凌萧的关系，她那认真的表情，让郭晓婧很难去质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唉……只能怪萧萧这孩子没这样的福气……”郭晓婧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婧姨，凌萧条件这么好，想要怎样的女孩没有呢？”
苏紫拍着郭晓婧的背安慰她，她自认不是最适合凌萧的那一个，而凌萧现在对她的感情，亦应该不会长久。
她并不怀疑凌萧喜欢她，但却觉得凌萧喜欢她这件事，来得突兀且莫名其妙。会不会，是他之前从别的男人那里受了什么伤害，而她，恰好在他伤心的时间出现，因而，他才对她产生了移情作用？
也不怪苏紫会这样想，直到现在，她仍对凌萧双性恋的身份深信不疑。
苏紫见郭晓婧依旧不言语，又说，“婧姨，我一直把你们当成我干爹干妈一样，无论我跟凌萧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影响我跟你们的关系的。”
可郭晓婧那能那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她看着苏紫从小丫头出落成大姑娘，心里头早已认定苏紫是儿媳妇的不二人选。即使现在告诉她，凌萧现任女友是世界小姐，恐怕亦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凌萧走进花院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老妈低着头，而苏紫则凑过脸去，似是在哄老妈？
“妈，外面湿气这么重，回屋里去吧。”
这时正是阴雨绵绵的天气，到处湿漉漉，花园里更是到处都潮兮兮，连空气都是带着粘乎乎的湿腻。
两个女人同时抬头看他，眼神都很怪异。
最后，还是苏紫打破沉默，“小子，我爸呢？”
她还以为，老爸会跟凌萧一块回来。
“豪叔去t市处理些事，晚上才回来。”
“你们最近好忙！”苏紫意有所指。
“一直都忙啊！”凌萧没有理会苏紫的试探，一左右搂着两个女人进了屋。
晚饭的时候，凌萧让佣人给各人倒了酒，苏紫喝了一口，转而看着凌萧，“这酒跟你冰箱里放的果酒是一样的？”
凌萧点点头，“没错，一样的，是子明他弟的酒厂生产的。我爸说喝起来口感挺好，子明便让他弟送了几箱过来。”
苏紫眯起眼又呷了一口，“嗯，我也觉得口感很不错，跟一些进口的高档果酒差不了多少。”
饭后，郭晓婧看了外面几眼，又瞧瞧儿子，似是不经意地提议。“月色不错，萧萧，我看你和苏苏吃得挺多的，到外面散散步，消消食吧。”
苏紫正想拒绝，凌萧一把搂着她顺带把她给拽了起来。
“妞，走吧，我俩被嫌弃了！”
“诶！你这臭小子，不识好歹！”郭晓婧在两人身后轻声骂道。
凌萧这时已搂着苏紫走到玄关，扭头对郭晓婧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妈，我和苏苏就不妨碍你俩过二人世界了！”
苏紫和凌萧走出凌家花园，在总部的林荫大道上并肩慢慢踱着。
昨晚还带点阴冷的天气，到今晚，竟是暖和了不少，因为空气中的湿气很大，月色便显得格外朦胧。
“我妈没跟你说什么吧？”看来，凌萧对自己妈妈还是相当了解的。
“啊？婧姨会跟我说什么？”苏紫装傻。
说凌萧对感情迟钝，其实并不十分准确。确切来说，他对不在意的人是完全不上心，但对他在意的人，他其实也会有敏感和细心的一面。只不过，这么些敏感和细心，都被他惯常的粗线条给掩盖了。
回来时在花园里撞见老妈跟苏紫，两人的表情都十分古怪，而在刚才的饭席间，老妈更是一反常态，只字不提他跟苏紫的事。
昨天还念叨着让他带苏紫回家的老妈，今天突然就变了哑巴，这之中，肯定是苏紫说了些什么吧。
“妞，我说过不会逼你。我爸妈和豪叔几个，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凌萧试过好些方法，但苏紫的态度，一直十分明确且决绝。
他不知道苏紫昨晚为什么会窝在角落里喝酒看夜景，那么蹩脚的理由，说实话，他并不信，但直觉告诉他，这事大概跟他脱不了关系。
会不会，是自己逼得她太紧？
凌萧试着把自己跟她的立场对换一下，想像着若是六年前不停地受到拒绝和打击的是自己。六年后，就算她说爱他，他也未必会相信。
那她现在，是不信？还是其他？
凌萧的心里，对苏紫现时所持态度的猜测，有太多不确定，因而，迅速做了决定，暂时以退为进，先让她放下戒心再想其他。
“嗯。”
听她这么回应，凌萧知道，自己这个决定蒙对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延着大道一直走着，沉默了好一会的苏紫突然开口说。
“凌萧，有没有想过让子明哥的弟弟跟别人合作，或者由我们投资牵线，让他与一些名酒厂家合作引进几条高档果酒生产线？”
凌萧这阵子一直在忙其他的事，曲子明弟弟那边的事，他基本全忘了，这下听到苏紫这个提议，不由得暗暗叫好！
“这主意不错，既可以节约成本，又可以创造我们凌氏的专属品牌。”
苏紫点点头，把自己内心的想法一古脑地全倒了出来。
“现在各样成本都在不断增加，洋酒和洋烟的利润正在一点点地缩小，其他势力亦不断冲击着凌氏的垄断地位，与其等到没有利润可言再被逼放弃，不如趁着现在，把部分的资金投放到生产上面，最好，能够取得那几个洋酒的授权，直接在内地生产产品，那样，不就可以节约大量的运输费用了吗？”
“妞，你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我们向来极少涉足生产业。”
凌萧迅速在心里对苏紫的提议作了评估，这个提议不是不可行，应该说，如果真的能按苏紫所想的去做，凌氏的利润空间将比原来增大许多。但是，这个提议，对凌氏来说，是一个大改革！
“极少涉足，不代表不能涉足。凌萧，我们凌氏在暗处这么多年，也该向着明处发展了。”苏紫这话说得相当明白。
凌萧皱皱眉，她说的，他岂会不懂，只不过，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妞，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事你先别跟别人提，豪叔也别提。”
这是件可以左右财团前行方向的决定，草率不得。
“嗯，我明白！”
苏紫充当的，只是军师的角色，要不要做，自然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她也明白，凌氏几十年的根基和大方向，不是说动就动这么简单，实施起来要比她说的难上千万倍。
“妞，豪叔五十岁了吧？”
凌萧以为，苏紫突然提这事，是因为苏豪。
“嗯，今年过了生日就五十了，他和睦叔同年，比你爸大两岁。”
苏紫一时转过不弯来，他怎么说着说着扯到老爸的年龄上了？
“我跟豪叔说过，等他五十岁生日就让他退休。”
苏紫这才明白，原来，凌萧是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了。
“小子，我的提议跟我爸无关。我虽然离开凌氏这么多年，但我可没忘我是吃着凌氏的米饭长大的。”
曾经，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完全脱离凌氏，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生活，但事实告诉她，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对凌氏的事情就越来越上心，亦越来越放不下。
凌萧却是有些惊讶，如果他没记错，早三几个月前，她还说着想要跟凌氏完全撇清关系简单地活着呢。
那时候，她还说过，她想跟柯景那样的普通男人，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现在，她开始承认放不下凌氏，那是不是代表，即使对他，她亦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烈的抗拒感了？
“妞，你愿意回归凌氏了？”
凌萧心情复杂亦很矛盾，一方面，想把她完全撇清在凌氏之外，那样，她会遭遇的危险就会少一些。
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能回归凌氏，那么他跟她，就会多很多无法割断的瓜葛。
苏紫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不是，我没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如果你需要，我愿意私下做你的军师，帮你出谋划策分担一下凌氏的事务。”
苏紫这个决定，下得很仓促，甚至可以说，是随口而出的。
说出口之后，她以为，自己会后悔，但此话一出，她却无来由地觉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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