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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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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做的一炉清水蛋糕因为糖加少了而被客户投诉了,可是明明吃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啊。】

    第二次来到清风观,木门如上次一般大开着,中年道士正在院子里洒扫,阳光透过茂密的银杏叶层层洒落下来,在深蓝色的道袍上晕开模糊的光斑,显出几分出尘的气质。

    “欸,施主你又来了?是不是回心转意,要找我算命?”道士见到我,立时停下手里洒扫的动作。杵着竹扫帚,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笑得有些市侩,那几分出尘便也荡然无存了。

    我捧着怀里的东西进到院子,到他面前站住:“我想问问道长,你们这里有没有供奉牌位之类的服务?”

    “牌位?”道士挑眉,“长生位、往生位都是佛教寺庙里的套路,道家没有这些的。”

    我失落地垂下眼:“打扰了。”转身就要走。

    “不过!”他忽地拔高尾音,“我们可以做道场,祈福道场,度亡道场,其实效果也是一样的。而且很便宜,一次性全包服务,只要三千块。”

    “度亡道场,做了这个道场,来生是不是就能投个好胎?”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望着手里的布包,手指紧了紧,转回去将它递到了对方面前。

    “那就麻烦您,替我孩子做个道场吧。”

    道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被薄外套紧缚着的布包,小心问我:“这是?”

    我解开包在外面的运动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花盆和泥土。

    “我的孩子,没有出世便夭折了。这是他的……骨灰。”

    “什,什么?!”

    “啪”地一声,扫帚落地。

    道士连忙伸手接过花盆,上下查看一番,招我进屋坐下聊。

    观里就两间破破烂烂的瓦房,进到里面就觉得眼前一暗,要隔稍许才能适应里边昏暗的光线。屋里摆设家具都十分简朴,可能因为采光不好的关系,透着若有似无的霉味。房间一角是一张单人小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没有一丝褶皱。

    维景道人将花盆稳稳放到桌上,请我坐下,给我倒了杯凉茶。

    “我这里只有这个,你将就着喝。”说着他拎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两口便喝干了。

    他一抹嘴,干咳着道:“你别怪我多问,我做道场前要了解下情况。这孩子,是几个月时没的?”

    我捧着杯子,盯着其中沉浮的茶梗道:“五个月。”

    “什么时候没的?”

    “七年前。”

    他掐指一算,报出个年份,问我对不对。

    “是,就是这一年。在冬天……”我回忆片刻,给了个确切的日期。

    那一年冬天香潭很冷,记忆里从来没有那样冷过。常年在零度徘徊的气温,一下子跌破零下七度,冷到不可思议,外边转一圈,仿佛骨子里都结成了冰,血液也要凝滞。

    维景道人站起来,走到床边,矮身抽出床头柜抽屉,翻出一支有些年代感的白色钢笔,和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他舔着笔尖往回走:“那个,你知不知道孩子的性别?”

    “ab血男孩。”

    他一一记下,又问了我的姓名出生年月等等信息,最后笔盖一扣,仔细检查了遍纸上的信息,递给我:“你看看,没问题就按这上面的布置道场了。咱们同住一座山,都是邻居,也算有些渊源。这样,我打个折,你给两千八就行。”

    我点点头,直接二话没说掏钱夹付了现金。

    “爽快!我准备好了马上联系你。”道士接过钱仔细数了一遍,随后卷成一卷贴身收入怀里

    拍了拍胸口,他视线重新落到我身上,脸上笑意退去一些:“小友,你脸色比上次来时更差了啊。我让你不要忧思过重,你怎么不听呢?你这样是会短命的。”

    指尖碰触脸面,我最近不是没照过镜子,脸色的确不好看,灰暗苍白,瞧着非常憔悴,眼窝都像是更深了。

    “谢谢,我会注意的。”

    维景道人盯着我看了半晌,摇摇头道:“你就是嘴上应得快,其实根本不会注意。罢了,我原本也不想提以前那些凡尘俗事,可你这样我实在放心不了,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他开始一本正经说起书来,以“从前有个Omega”开头,给我讲了一个唏嘘又遗憾,悲伤也温情的故事。

    从前有个omega,自小顺风顺水,家境优渥。他出色、漂亮,还很聪明,他想要的都能得到,他喜欢的也都喜欢他。十八岁那年,他遇到了自己心仪的alpha,虽然对方出生没那样显赫,只是律师的孩子,但他一眼就爱上了对方,决定要与对方共度一生。

    家族反对又如何?他做事洒脱果决,不留余地,在家人都没醒过神的时候,就和自己的alpha互相标记了。

    两人至此再不可分离,哪怕死亡亦无法解除他们的羁绊。Omega的家人就算再不愿,也只能咬牙应下这桩婚事。

    他度过了人生最幸福的五年,与心爱的人结成伴侣,拥有了两人的孩子。

    “最好的美梦也不过如此了,”维景道人的视线穿过我,投向窗外,叹气道,“可惜美梦易醒……”

    幸福的日子在第五个年头戛然而止,Omega一家三口在外出游玩时遇上了特大连环交通事故。他们的车被前后夹击,面目全非。前排的司机当场死亡,后排的一家三口,在遭遇撞击的一瞬间,Omega下意识去保护安全椅上的宝宝,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护在身下。他的alpha用身体将他和孩子牢牢护住,自己却已经没了气息。”他的声音逐渐低哑,“送到医院时,医生说他整个脊柱都碎了。他活着时可怕疼了,脊柱都碎了,那得多疼啊。”

    我看他说着说着眼圈都泛红,觉出不对:“道长……”

    “后来,孩子也没了,抢救了三天三夜,还是救不回来。”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我就是那个omega。”

    我就算猜到这个真相,但他这么大方承认了,我倒反而不知道要作何表情。

    “一夕间孩子爱人都没了,我消沉了两年,和你现在这鬼样差不多。两年后的某一天,我遗书都写好准备要上山自杀,走着走着柳暗花明,突然就发现这座道观。那时候还有个老道士,就是我师父,眼睛也毒,一眼看出我有寻死心,开解我一番,拉我说了一天的大道理。之后……我就看破红尘,出家为道了。”他说了一大堆话,口也干了,歇了歇抿了一大口茶。

    “……节哀。”言语太过苍白,除了这两个字,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他大手一挥,不在意道:“节什么哀,我早就不哀了,都几十年前的事了。在维景山出家后,我就把他俩骨灰往山里一撒。此后这山、这树、这里的每寸土地都是他们,我一睁眼,处处便有他们的影子。我已然放下,肉身不过真识暂留人间的皮囊,这里才是最重要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他们,他们便永远都在。”

    怪不得宋柏劳没法迁走他,这山里有他的家,有他爱的人,他怎么舍得离开。

    他能与我说这番话,我很感激他。毕竟我俩非亲非故,他完全可以不用自挖伤口来开解我。而他这样做了,我自然也不能辜负他的苦心。

    我起身告辞,朝他躬身致意:“我明白的道长,斯人已逝,往事已了,该放下的都要放下。”

    这七年,其实我早就放下了。可宁诗的一场骗局将我翻篇的往事又给翻了回来,定在了最刻骨铭心的那一页。

    我为这场迷梦做了太多的假设和打算,甚至一度幻想……自己也可以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当幻想破灭,所有预设成空,那瞬间心间涌出的巨大哀恸,并非单纯的只是为了没能活下来的孩子而感到痛苦。

    不甘,苦闷,自嘲,想着“我这样的人果然不可能轻易得到幸福”,在黑暗的情绪里越陷越深。

    或许有那么一天我能真正放下,一个月,一年,十年……它可以是即时即刻,也可以是很久以后,但不是现在。

    宋墨伤得不轻,要留院观察几天,医生说如果没什么问题,下周就能出院。

    我每天下午都会去陪他,给他带些自己做的小点心。吃个蛋糕,下几盘飞行棋,我再给他念会儿故事书,一个下午很快就能消磨过去。到晚上七点左右,他吃过饭要睡了,我便也可以走了。

    宋柏劳这阵似乎越发忙碌。朱阮联姻,员工泄密,对夏盛都可说是不小的打击。他来医院看过几次宋墨,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没与我有任何交流,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

    李旬倒是经常来,会逗宋墨玩一会儿,还会和我聊两句。

    “朱璃和阮凌和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十八号。”李旬将宋墨哄睡着后,掖了掖被角,轻声对我道,“他们这次请了许多人,仿佛要搞一场世纪婚礼。还给宋总和骆先生也寄了请柬,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不用想,这一定是朱璃的主意。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他的胜利,瞻仰他的荣光,对他有恨难言。这样,他便能从中得到莫大的快乐。

    “他们会去吗?”我问李旬。

    “骆先生应该不会去,阮凌和的婚礼还请不动他,他老子的倒可以考虑考虑。”李旬语气里对阮家满满不屑,“宋总没说去不去,不过请柬收了,还让我准备红包,不知道当天是自己亲自去还是派人送个红包就完。”

    “他会自己去吧。”

    李旬不解:“宋总和您说过了?”

    说是没说过,可他收到请柬时的表情我都能想象得出。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这种挑衅行为。”他不仅会去,还会大张旗鼓的去,我都怀疑他会不会直接把红包甩在阮凌和脸上。

    “你倒是很了解我。”话音方落,门口方向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和李旬不约而同望过去,宋柏劳斜倚在门边,手握着门把,推开小半房门,显然是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

    他走进病房的同时,李旬自觉站了起来,冲他一颔首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宋柏劳也不知从哪里过来的,外套随意地拎在手里,衬衫扣子解开最上面的两颗,鬓边脖颈出了许多汗。

    他一屁股坐到我身旁,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疲累至极。

    随意地抄了把额发,指间都被汗水染湿,可能觉得止咬器碍事,他扯了扯面罩似的装置,发出不耐的轻啧。

    “麻烦。”

    在公共场所,所有为标记的alpha与Omega都要自觉佩戴止咬器和防咬项圈。

    我盯着床头一本故事书,拿起来翻了几页,忽然听到身旁男人开口道:“你还不走?”

    我看向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不是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他倾身凑过来,眼眸微垂,目光落在我的口鼻,“我这么恶心,和你同处一个屋檐下,呼吸一片空气,你怎么受得了?”说完他故意朝我吹了口气。

    鼻端是汗水咸涩的气味,又似乎带着些隐隐桂花香。

    我面无表情撇开脸,放下书从沙发椅上站起来,没和他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在大楼门口上车后,司机缓缓起步。而就在此时,非常恰巧的,一辆黑色幻影从对面驶来,我们出,他们进,两者擦身错过。

    我认识那辆车,不自觉看过去,可是后排拉着窗帘,密不透风,根本看不到其中坐的是不是骆青禾。

    第二天李旬打来电话,说骆青禾得知宋墨受伤的消息后勃然大怒,和宋柏劳直接在医院吵了起来。宋墨下午办理出院后将直接送到骆青禾处由他照顾,直到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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