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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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照太医院副院判徐镜昌早年因争夺院判之位遭同门陷害，徐淮安带着徒弟千临月从蜀中回来，到处求人均是碰了壁，见他父亲在狱里饿得面黄肌瘦还要撑着力气骂他当年弃家而去，司狱里的牢狱都笑他，“你父亲犯的可是私自倒卖太医院的药材，吃的空饷，若是能求得国公府裕王爷的帮忙，说不定还能有些生机呢。”
徐淮安知徐镜昌不想连累自己，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好端端的一个天底下隐世盛夸的白神医也无奈的在街上游荡，这时国公府的车辇出来，千临月就将他拉在路中央，目色冷清，一如既往的沉稳，“你要求人，裕王爷可以帮你。”
“裕王哪里管我这点小事，挡了他的路，你怕是没挨过打！”
他急的不行，万分没想到先行官都已经下马来驱逐她离开，临月如石雕伫立，屹然不动，徐淮安恨铁不成钢，当初在街上摆摊救治病患认识千临月就知道她性情冷漠，若不是自己跟她打赌医术输了才收作徒，都要想想是不是她诚心的要雪上加霜。
“我要见裕王”临月忽然解下了腰间系着的那块九瓣莲玉佩扔给先行官，接着说出更加让他诧异目瞪的话，“他见了玉佩，便知我是谁，定然会见我。”
先行官被临月的冷淡沉稳吓了一惊，再低头望着九瓣莲玉佩，这是夫人的家徽，连忙传给马车边的贴身丫鬟，再由丫鬟递了进马车，徐淮安此刻早已被王府的侍卫团团为主，本要骂临月，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等下要真的被打，你记得赶紧跑，我来殿后。”
话刚落，他就握紧临月的手挡在她前头，所有的生气无奈都在此刻化作关怀保护，白衣下修长的脊梁骨挺的直拔，没有一点退缩。
马车里的裕王爷一袭暗红仙鹤宽袍，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神色，手里那块白玉佩捏的生紧，对着先行官吩咐了一句，就见两列的仪仗就缓缓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来，千临月往裕王的方向走过去，徐淮安刚要跟上去，一把剑瞬间贴在他脖颈上，动弹不得。
眉生手持佛尘站在马车边，她见到临月漆黑的瞳孔边上，那一颗小到快要看不见的青痣，一惊，连拂尘都跌落在地上，六载光阴，当年离家的大小姐早就褪去稚气，一袭玲珑飘逸的雅白长衣，出落的亭亭玉立，唯一不变的，是冷淡的惊人双眸。
徐淮安一见临月忽然就上了马车，怕她出事连生死都不顾上一支箭的冲了上去，只是侍卫手中的青剑比他还要迅速的击中他的左肩头，反手压到马车面前，徐淮安平日里轻佻放浪，此刻为千临月承担起罪来，没想到她只是浅声说了句，“放了他吧，父亲。”
他猛地一愣，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耳疾，过了好久都没有缓过来，王府丫鬟催他起身进府，王爷要留他用膳，王府奢侈用度足以在一顿饭上表现，数十道美食佳肴淋漓满目，金箸银杯，蟠龙玉盏，五六个侍女贴身伺候斟茶倒水，七八个婆子在备菜。
裕王赐了天池清酒给他，只是徐淮安不喝酒，因此有些面露难色。
“他不喜酒。”
背后一声清凉微寒的女音简直就是徐淮安的大救星，他高兴的立马放下玉盏回过头，这一看，差点连呼吸都忘了，临月身穿华丽红衣，外头是一层薄如蝉翼的朱红纱衣，耳坠是赫色琉璃小玉粒，散落的青丝此刻梳成弯月髻，一刹那，恍若天仙下凡。
临月坐在位置上，徐淮安下意识的回避眼神，心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忙扒了好几口饭，这时近侍寅喜忽然走了进来在裕王耳边低声几句，就见府台柳大人匆匆走了进来在大院跪在地上，向裕王爷请了安。
“回禀王爷，鸿鹄寺安监连同宗盛府，大理寺少卿翻看卷宗，三省同察，太医院副院判徐镜昌乃遭人诬陷，现已放监回家。”他低声汇报这件事，又将卷宗呈上，里边是涉案官员治罪下放，三省案供，又继续说道，“太医院院首顾书庭自认管教无方，自请降罪一级，已递了折子到中枢，陛下应是会准了”。
徐淮安听的有些愣住，小小的私收贿赂案不仅仅惊动宗盛府，连府台大人也亲自来谢罪，他望向临月，却见她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不禁有些好奇当年她为何要离开这权可遮天的裕王府，就突然见裕王脸色有些严厉，凝视着徐淮安，道，“你父亲如今解了罪，吃完这顿饭你便走吧。”
世人道裕王温润如玉，没想到说的话却是半分不留情面，徐淮安本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临月微微捉了一下扯了他衣袖，自然就闭口不言，侍女端来一双干净的碗筷，还有块温帕子，远远看见觅音挺着个大肚子有侍女搀扶着走过来，坐在王爷边上，微喘，说道，“听闻…姑娘回来了，我来见见。”
“你本不该出来。”裕王声音极浅，三分寒意，吩咐丫鬟们扶她回屋，觅音连忙说想要再留一会，她费了好大劲站起来要把茶杯递过去，徐淮安见状连忙起身替临月接过去，就听见裕王冷声道，“你不关心自己，也该关心胎中的孩子。”
“夫人已经临盆之际，王爷为何这般为难她？”徐淮安忍不住站起来，接着说道，“你也是临月的父亲，总该给未来出生的孩子做个父亲的模样。”
“你怎知本王不配为人父亲？”裕王忽然抬眼望着他，又面向临月说道，“你向来不求人，为了他来求本王，如今案子判了，他倒是怪本王不配做父亲。”
临月脸色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冷冷的在饮茶，乌黑亮丽的睫毛下是无情的目色，用微寒的口吻说道，“他是我师傅，做什么事，我阻不了。”
突然有个暗青长衫女子站在徐淮安背后，裕王眸色立刻从冷峻逐渐变为四月熙阳的温暖，徐淮安好奇的回头，就见此女子怀里抱着四五册经卷，三千乌丝垂落如墨绸，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差点堕入仙尘，原是年轻的裕王妃。
这一顿饭吃完后，裕王妃对徐淮安赞赏有加，临月性格沉默寡言，徐淮安却是个豪放热情的白衣大夫，简直是天地一对，又忍不住饭后邀他到后院赏今春刚开的海棠花，王妃问他，“先生与临月，认识多久了？”
“约莫有四年多了，歪打正着，她认了我做师傅。”他将所有有关临月的事都告诉王妃，没有任何隐藏，他年少离家自成一派的医术，千临月对他拜师学艺，吃苦耐劳，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临月是郡主，贵胄之后，当年为什么要离开王府？”
王妃听后有些沉默，许久忽然一笑，一时感叹，“王府是世家大族，一切循规蹈矩，她想做个医女，王爷不同意…”
那年临月突然端了一杯茶进屋请了王爷安，从此就离开王府，不见踪影，一别，已经是六年光阴，这孩子当年出生时自己就弄丢了一次，她父亲还以为自己病弱不可能有子嗣可出，谁知好不容易有了个群主出生，临月自己却铁了心要离开。
徐淮安在后院里拜别了王妃，心情不免有些复杂，回到大厅，只剩下觅音一个人还在煮泡茶的水，连个丫鬟都不在伺候，她又是想要吃力的站起来提他斟茶，腹中胎儿自然行动不便，又无奈笑道，“实在抱歉。”
他立马接过青花茶壶，小心翼翼的倒出红茶在杯盏中，见觅音身边也没有人照看，又想起王妃的话，不禁有些恼火，“虽不是嫡出，可毕竟也是亲骨肉，王爷怎那样偏心。”
话才说完，觅音愣了愣，才意识到徐淮安是误会了王爷，一时忍不住低头捂嘴一笑，抬头时突然见着裕王已经拿好茶叶回来，两人面面相觑，徐淮安也不免有些尴尬，见裕王身后的眉生才好意解释道，“那是临安群王的妻子，王爷的儿媳妇，先生可不要再说错话了。”
觅音说外头风大王爷才不许她出来，群王在外所以将她接到府里住，都是好生伺候，是她自己不愿意人前人后跟着她，才显得此刻她一个人孤单，徐淮安一惊一乍仿佛打开了个新世界，本是泼皮性子也收敛起来，到了黄昏已经备好马车，准备回蜀中。
“王爷身子乏了还在睡中，就不来送先生了。”王妃现在府门外送他离开，叮嘱小厮将好些许物品搬上车，临月没有出来，她就靠过去亲切的挽着徐淮安，偷偷的笑着道，，“月丫头在房里陪着她父亲，按性子，会追上先生马车的。”
徐淮安脸色一红，本来还说要自己一人回关中继续自己的游医旅途，被王妃这样一说，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他从怀里抽出一瓶长葫芦药瓶递给王妃，以表心意，“这是我师傅庚子道人做的养生丸，一共四颗，用了两颗去，剩下的，给郡王妃养胎吧。”
临月受伤时徐淮安狠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倒出一颗，这无价之宝此刻不免有些轻重，一送了出手，他也没得反悔，上了马车就出发。
裕王早就醒来，只是还躺着没有起身，他转过脸去望着这个离别多年归家的女儿，有些心疼，自己当年不应该那样狠心不许她学医，说到底她也是想要救治自己心疾的病罢了，不禁对临月道，“你当年要走本王拦不住，如今你遇上了良人，本王没有牵挂，快些走吧。”
临月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她取下了九瓣莲玉佩轻轻的安放在王爷枕头就离去，窗外的梨花又簌簌的落下，堆满整个木制的窗台，裕王妃捏起一朵蕊白梨花在日光下仔细的看，又快步走到床前，特意笑王爷，“外头人说你心疼女儿哭了，要不，我陪你去蜀中走走？”
王爷倏然搂紧了王妃，没有出声。
觅音替王妃目送临月出府，原是芊芊女子，勇敢的活出了自己的模样，鲜衣怒马而去不留任何遗憾，可即便是这样的女子除了东城门，也下了马车独自一人牵马，她不知道徐淮安是不是会等他，若是不等她，自己该往那里去。
“好徒弟，这慢悠悠的性子还是一如从前啊。”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临月有些愣，回头，见他叼着狗尾巴草，半坐屈起一只脚懒散挨在马车上，说道，“可让我等着了您老人家，再晚，太阳可就落山了。”
千临月就那样慢慢的变成了一世无双的神医，跟着徐淮安救济天下，后来，她就变成了白神医，变成了蜀中泽山的医女，可性子仍旧是冷冷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官，那日收到已经是封为南安王千临安书信给白神医请他前往南召救治一位秀娥，两人才一起踏上了南召的土地。
“我应是忘了要书信给父亲你的确娶了我一事。”
千临月擦完针后冷静的说出这句话，目光不改从前的清寒，徐淮安觉得自己委屈，转念一想，不委屈也是过去十几年了，也该是罢了，这夜萧仁景让所有的守卫加强数倍，赐了数倍奖赏，将所有非本朝太医的人都请离了皇宫，两人的计划也落了空。
北照太医院副院判徐镜昌早年因争夺院判之位遭同门陷害，徐淮安带着徒弟千临月从蜀中回来，到处求人均是碰了壁，见他父亲在狱里饿得面黄肌瘦还要撑着力气骂他当年弃家而去，司狱里的牢狱都笑他，“你父亲犯的可是私自倒卖太医院的药材，吃的空饷，若是能求得国公府裕王爷的帮忙，说不定还能有些生机呢。”
徐淮安知徐镜昌不想连累自己，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好端端的一个天底下隐世盛夸的白神医也无奈的在街上游荡，这时国公府的车辇出来，千临月就将他拉在路中央，目色冷清，一如既往的沉稳，“你要求人，裕王爷可以帮你。”
“裕王哪里管我这点小事，挡了他的路，你怕是没挨过打！”
他急的不行，万分没想到先行官都已经下马来驱逐她离开，临月如石雕伫立，屹然不动，徐淮安恨铁不成钢，当初在街上摆摊救治病患认识千临月就知道她性情冷漠，若不是自己跟她打赌医术输了才收作徒，都要想想是不是她诚心的要雪上加霜。
“我要见裕王”临月忽然解下了腰间系着的那块九瓣莲玉佩扔给先行官，接着说出更加让他诧异目瞪的话，“他见了玉佩，便知我是谁，定然会见我。”
先行官被临月的冷淡沉稳吓了一惊，再低头望着九瓣莲玉佩，这是夫人的家徽，连忙传给马车边的贴身丫鬟，再由丫鬟递了进马车，徐淮安此刻早已被王府的侍卫团团为主，本要骂临月，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等下要真的被打，你记得赶紧跑，我来殿后。”
话刚落，他就握紧临月的手挡在她前头，所有的生气无奈都在此刻化作关怀保护，白衣下修长的脊梁骨挺的直拔，没有一点退缩。
马车里的裕王爷一袭暗红仙鹤宽袍，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神色，手里那块白玉佩捏的生紧，对着先行官吩咐了一句，就见两列的仪仗就缓缓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来，千临月往裕王的方向走过去，徐淮安刚要跟上去，一把剑瞬间贴在他脖颈上，动弹不得。
眉生手持佛尘站在马车边，她见到临月漆黑的瞳孔边上，那一颗小到快要看不见的青痣，一惊，连拂尘都跌落在地上，六载光阴，当年离家的大小姐早就褪去稚气，一袭玲珑飘逸的雅白长衣，出落的亭亭玉立，唯一不变的，是冷淡的惊人双眸。
徐淮安一见临月忽然就上了马车，怕她出事连生死都不顾上一支箭的冲了上去，只是侍卫手中的青剑比他还要迅速的击中他的左肩头，反手压到马车面前，徐淮安平日里轻佻放浪，此刻为千临月承担起罪来，没想到她只是浅声说了句，“放了他吧，父亲。”
他猛地一愣，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耳疾，过了好久都没有缓过来，王府丫鬟催他起身进府，王爷要留他用膳，王府奢侈用度足以在一顿饭上表现，数十道美食佳肴淋漓满目，金箸银杯，蟠龙玉盏，五六个侍女贴身伺候斟茶倒水，七八个婆子在备菜。
裕王赐了天池清酒给他，只是徐淮安不喝酒，因此有些面露难色。
“他不喜酒。”
背后一声清凉微寒的女音简直就是徐淮安的大救星，他高兴的立马放下玉盏回过头，这一看，差点连呼吸都忘了，临月身穿华丽红衣，外头是一层薄如蝉翼的朱红纱衣，耳坠是赫色琉璃小玉粒，散落的青丝此刻梳成弯月髻，一刹那，恍若天仙下凡。
临月坐在位置上，徐淮安下意识的回避眼神，心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忙扒了好几口饭，这时近侍寅喜忽然走了进来在裕王耳边低声几句，就见府台柳大人匆匆走了进来在大院跪在地上，向裕王爷请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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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安听的有些愣住，小小的私收贿赂案不仅仅惊动宗盛府，连府台大人也亲自来谢罪，他望向临月，却见她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不禁有些好奇当年她为何要离开这权可遮天的裕王府，就突然见裕王脸色有些严厉，凝视着徐淮安，道，“你父亲如今解了罪，吃完这顿饭你便走吧。”
世人道裕王温润如玉，没想到说的话却是半分不留情面，徐淮安本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临月微微捉了一下扯了他衣袖，自然就闭口不言，侍女端来一双干净的碗筷，还有块温帕子，远远看见觅音挺着个大肚子有侍女搀扶着走过来，坐在王爷边上，微喘，说道，“听闻…姑娘回来了，我来见见。”
“你本不该出来。”裕王声音极浅，三分寒意，吩咐丫鬟们扶她回屋，觅音连忙说想要再留一会，她费了好大劲站起来要把茶杯递过去，徐淮安见状连忙起身替临月接过去，就听见裕王冷声道，“你不关心自己，也该关心胎中的孩子。”
“夫人已经临盆之际，王爷为何这般为难她？”徐淮安忍不住站起来，接着说道，“你也是临月的父亲，总该给未来出生的孩子做个父亲的模样。”
“你怎知本王不配为人父亲？”裕王忽然抬眼望着他，又面向临月说道，“你向来不求人，为了他来求本王，如今案子判了，他倒是怪本王不配做父亲。”
临月脸色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冷冷的在饮茶，乌黑亮丽的睫毛下是无情的目色，用微寒的口吻说道，“他是我师傅，做什么事，我阻不了。”
突然有个暗青长衫女子站在徐淮安背后，裕王眸色立刻从冷峻逐渐变为四月熙阳的温暖，徐淮安好奇的回头，就见此女子怀里抱着四五册经卷，三千乌丝垂落如墨绸，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差点堕入仙尘，原是年轻的裕王妃。
这一顿饭吃完后，裕王妃对徐淮安赞赏有加，临月性格沉默寡言，徐淮安却是个豪放热情的白衣大夫，简直是天地一对，又忍不住饭后邀他到后院赏今春刚开的海棠花，王妃问他，“先生与临月，认识多久了？”
“约莫有四年多了，歪打正着，她认了我做师傅。”他将所有有关临月的事都告诉王妃，没有任何隐藏，他年少离家自成一派的医术，千临月对他拜师学艺，吃苦耐劳，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临月是郡主，贵胄之后，当年为什么要离开王府？”
王妃听后有些沉默，许久忽然一笑，一时感叹，“王府是世家大族，一切循规蹈矩，她想做个医女，王爷不同意…”
那年临月突然端了一杯茶进屋请了王爷安，从此就离开王府，不见踪影，一别，已经是六年光阴，这孩子当年出生时自己就弄丢了一次，她父亲还以为自己病弱不可能有子嗣可出，谁知好不容易有了个群主出生，临月自己却铁了心要离开。
徐淮安在后院里拜别了王妃，心情不免有些复杂，回到大厅，只剩下觅音一个人还在煮泡茶的水，连个丫鬟都不在伺候，她又是想要吃力的站起来提他斟茶，腹中胎儿自然行动不便，又无奈笑道，“实在抱歉。”
他立马接过青花茶壶，小心翼翼的倒出红茶在杯盏中，见觅音身边也没有人照看，又想起王妃的话，不禁有些恼火，“虽不是嫡出，可毕竟也是亲骨肉，王爷怎那样偏心。”
话才说完，觅音愣了愣，才意识到徐淮安是误会了王爷，一时忍不住低头捂嘴一笑，抬头时突然见着裕王已经拿好茶叶回来，两人面面相觑，徐淮安也不免有些尴尬，见裕王身后的眉生才好意解释道，“那是临安群王的妻子，王爷的儿媳妇，先生可不要再说错话了。”
觅音说外头风大王爷才不许她出来，群王在外所以将她接到府里住，都是好生伺候，是她自己不愿意人前人后跟着她，才显得此刻她一个人孤单，徐淮安一惊一乍仿佛打开了个新世界，本是泼皮性子也收敛起来，到了黄昏已经备好马车，准备回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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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安脸色一红，本来还说要自己一人回关中继续自己的游医旅途，被王妃这样一说，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他从怀里抽出一瓶长葫芦药瓶递给王妃，以表心意，“这是我师傅庚子道人做的养生丸，一共四颗，用了两颗去，剩下的，给郡王妃养胎吧。”
临月受伤时徐淮安狠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倒出一颗，这无价之宝此刻不免有些轻重，一送了出手，他也没得反悔，上了马车就出发。
裕王早就醒来，只是还躺着没有起身，他转过脸去望着这个离别多年归家的女儿，有些心疼，自己当年不应该那样狠心不许她学医，说到底她也是想要救治自己心疾的病罢了，不禁对临月道，“你当年要走本王拦不住，如今你遇上了良人，本王没有牵挂，快些走吧。”
临月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她取下了九瓣莲玉佩轻轻的安放在王爷枕头就离去，窗外的梨花又簌簌的落下，堆满整个木制的窗台，裕王妃捏起一朵蕊白梨花在日光下仔细的看，又快步走到床前，特意笑王爷，“外头人说你心疼女儿哭了，要不，我陪你去蜀中走走？”
王爷倏然搂紧了王妃，没有出声。
觅音替王妃目送临月出府，原是芊芊女子，勇敢的活出了自己的模样，鲜衣怒马而去不留任何遗憾，可即便是这样的女子除了东城门，也下了马车独自一人牵马，她不知道徐淮安是不是会等他，若是不等她，自己该往那里去。
“好徒弟，这慢悠悠的性子还是一如从前啊。”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临月有些愣，回头，见他叼着狗尾巴草，半坐屈起一只脚懒散挨在马车上，说道，“可让我等着了您老人家，再晚，太阳可就落山了。”
千临月就那样慢慢的变成了一世无双的神医，跟着徐淮安救济天下，后来，她就变成了白神医，变成了蜀中泽山的医女，可性子仍旧是冷冷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官，那日收到已经是封为南安王千临安书信给白神医请他前往南召救治一位秀娥，两人才一起踏上了南召的土地。
“我应是忘了要书信给父亲你的确娶了我一事。”
千临月擦完针后冷静的说出这句话，目光不改从前的清寒，徐淮安觉得自己委屈，转念一想，不委屈也是过去十几年了，也该是罢了，这夜萧仁景让所有的守卫加强数倍，赐了数倍奖赏，将所有非本朝太医的人都请离了皇宫，两人的计划也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