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再见，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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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由很多故事组成，而这些故事都将成为我的回忆，我的珍宝。”
收养白一暳的这家不算特别新，可也是白漆砖房，在外围看着，里面有一棵树枝伸得很远的李子树，树上的果实所剩无几，掉的差不多了。
白一晗和苏韫纬分别扶着白一昀和杨纭，杨纭并没有上前敲门的勇气，只在一旁来回踱步。
白一暄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踏着布满沉淀岁月痕迹的台阶走去，敲了敲那有着白一暳气息，锈迹斑斑的铁红门，门内并没有回应，看样子是无人在家。
白一昀见状松了口气，坐到了一旁的青石上，他并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儿。
邻家的一个小男孩儿从白砖墙）头窜了出来，探头探脑的，还流着一行大鼻涕，嫩嘟嘟的双颊印上了厚重神秘的高原红。
“你们来找高丫头捏？”方言夹杂着一点点普通话。
白一暄听懂了回道:“高丫头是这家的吗？”
“是的捏，但斯她现在不在，她克别人家送本子克喽。”
那小孩很机灵的回答，活像个小大人。
白一暄又问道:“辣个娃娃家呀？你一个人在家么？”
白一暄已自动切换方言模式。
那小孩又窜了下去，跑回堂屋大叫:“妈妈，有人来找高丫头，斯几个大人。”
小孩儿的妈妈端着一个盛满酥肉的簸箕，迈着轻快而自在的步伐走向围墙，是个很清爽的女人，跟小孩儿一样很热情。
“你们斯来找小高老师斯吧，是她亲生父母么？我们叫她高丫头撒。”
女人停顿一会儿又说：“她应该一哈儿就回来喽，她克学生家里头送作业克喽。”
白一昀似乎坐久了，双腿微颤地站了起来:“哦哦哦，好的好的谢谢啊。”
女人又热情的邀请他们:“你们到屋子头坐撒，外面冷捏。”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啦。”白一昀很不喜欢麻烦别人。
女人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还在做饭就回屋了，那个小孩儿继续在墙头咬着手指呆呆地看着。
现在是秋季，虽说没有冬季那样寒冷，但这个地方有雾所以稍稍有点冷意。
白一晗还在打着冷噤，无意抬头看了一眼村道上，有个背着白色斜跨包、扎着高马尾的高个女孩儿走了过来。
白一晗看着有点像就激动地叫了起来:“你们看，是不是那个，那个紫色衬衫的。”
大家都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她往这边走应该是吧。”白一暄也激动地叫了起来。
白一晗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杨纭也叫着“一暳，一暳”流下了眼泪。
那女孩好像感觉到在叫她，也加快了脚步，杨纭最先跑上去，其他人也跟着跑了上去，杨纭和女孩儿紧紧对视着，女孩儿先开口:“你是，，母亲？”
白一昀在旁边声泪俱下的:“傻孩子，叫妈妈啊！”
“妈！你是，爸。”白一暳看了看杨纭又看了看白一昀也悲泣起来。
杨纭听到这声“妈”哽咽了，她说好不能流泪的，也止不住泪下来了，这一声“妈”她等了好久，等到都快坚持不下去了，每个夜晚都在想念这小时候的一声“妈妈”，她日思夜想的女儿终于还活着，终于又完好无缺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三人抱着痛哭流涕，后面的三人也抱着哭了起来，哭点最低的白一晗声音自然是最大的，白一暄像打哈欠似的，淌了一滴泪，苏韫纬则搂着他俩。
在苏韫纬的印象中白一暳从小就很喜欢读书，这个大姐姐也会经常带他玩，所以他也很难过，他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
前面哭的三人终于舍得撒手，白一昀用纸巾吹了吹鼻涕，指了指白一暄，又指了指白一晗说:“这是你弟弟，妹妹啊！”
兄妹三人又像小时候那样抱在一起，苏韫纬又偷偷用指尖擦去眼泪。
接着，白一昀又指了指苏韫纬:“这是你小纬弟弟还记得吗？”
“好像，还，有点印象。”白一暳一边抽泣一边回答。
“姐！”苏韫纬的声音也有点闷闷的。
“诶！”白一暳拍了拍苏韫纬的肩。
警务人员提议到屋里坐着说话，一行人像幼儿园小朋友开火车似的，手拉着手进屋去了，那小孩儿还在那墙头上呆呆地看着。
院里有一些绿植，家禽已经没有了，禽圈还在，只有一个灶房，和一个小平房，像工地上的活动板房，只是分了三间屋子。
“快进来坐，里面暖和。”白一暳的普通话竟然说得出乎意料的好。
主客厅里光线很暗，窗子被灶房完全遮挡住，开了灯才有一点亮度，屋子里有股“乡味”，水泥地上整洁平坦，有一个沙发，一张长桌旁还有一张小书桌，上面堆满了书，屋子看着很寒酸。
“你们先喝点水。”白一暳拎了一个保温壶，拿了一套纸杯，倒了水又去把屋子的门关上。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杨纭小声询问不敢提高声调，眼里满是心疼。
“嗯。”白一暳点点头。
警察介绍说:“是这的一位教师救了她，但是教师不久前就去世了。”
杨纭上下看了看白一暳，大家也都看着白一暳安静地听她讲。
“我当时醒过来，就看到刘老师和她的学生，身体又不舒服，也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后面我醒来，刘老师才告诉我全部经过。”
说到这白一暳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杨纭把纸巾递给她，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往下说。
“被拐卖的那些日子有些还有印象，有些已经忘了（一边说那眼泪又止不住像小溪一样哗哗往下流）我就记得我叫什么暳，是日字旁，还有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别的我就记不清了。”
坐在侧面的白一晗偷偷把头转了过去，不想被别人看见流泪，苏韫纬把一切看在眼里，小心地牵起白一晗的手，轻轻地放到腿上，白一晗又把头慢慢转过来看着苏韫纬，苏韫纬用他修长的指尖擦去白一晗眼角的泪，苏韫纬那双装满白一晗面孔的眸子给了白一晗最大的勇气，支撑她听下去。
“刘老师一直问我记不记得家在哪里，父母的名字，可我始终没想起来，我也记得我要去买巧克力，但在什么时候，在哪，就不记得了。”
“没事啊没事，你叫白一暳，最喜欢吃巧克力了，都是怪我啊，我应该带着你去。”白一昀又陷入了自责，还边说边扇自己。
“好了，好了白先生，人找到就好，不要太自责了。”一旁的警察和白一暄赶紧拉住了他。
“爸，我不怪你们的，你这样我更难过了。”白一暳从来没想过怨自己的父母，能和父母相聚已是她最大的心愿。
“姐，我们都好想你，每次来消息都盼着是你，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
白一暄这么多年也很内疚，总觉得是自己没有跟着出去造成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一暳哽咽的话都说不清了。
“你现在都是老师了对吗？”杨纭边说边握着白一暳的手，之前她还担心白一暳会拒绝。
“嗯，都是刘老师教我的，现在我也是老师了。”
“真好，真好。”母女刚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许尴尬。
警察还有要事就先走了，临走时杨纭跪谢警察，感谢他们找到了白一暳，这份恩情会被她永远埋在心中。
大家都很理解杨纭作为一位母亲的心，都向人民警察鞠了一躬！
跟村子离别的时候到了，白一暳的东西并不多只有那几样，最重要的刘老师的遗相，她抱着怎么也不肯装到包里。
大家把屋里的书都搬到了山坡上的小学校，这里有小学部和初中部，全校老师也只有五位。
那些老师、孩子都舍不得白一暳，嘴里都叫着“小高老师，你一定要回来！”白一暳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被孩子们看到眼泪，她一直教他们要坚强。
最后还要去一个地方，杨纭一直紧紧抓着白一暳的手，生怕她又不见了，白一暄勾着白一昀，白一晗和苏韫纬也一直牵着手没有松开过。
翻了几丘田，来到了刘老师的坟前，坟头上插着几支带露水的野菊花，那是白一暳早上送作业时刚摘的。
杨纭不得不松开手，白一暳准备了刘老师最爱的饭菜，摆到祭坛上，白一昀拿起在村口小卖部买的白酒，打开瓶盖倒在了坟前。
白一暳、杨纭和白一昀跪在了前排，白一晗和白一暄跪在了后排，本来关系不大的苏韫纬也跪了下来。
面前这个阴阳相隔，到去世都挂着笑容的女人，一生都奉献给了别人，她用爱温暖了别人，也挽救了白家的希望，她本可以将白一暳弃之不顾，让自己轻轻松松的活完这辈子，却选择了负责到底，不顾他人看法把这个本该在城市长大的女孩儿养育的知书达礼。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流泪而是从心底里感激、敬佩刘老师。
白一暳终和她的第二故乡说了‘再见’，人总是要经历分别的，也许她有一天会回来，也许她不会回来，但她会永远记得这里，这是她的“青春”。
“青春由很多故事组成，而这些故事都将成为我的回忆，我的珍宝。”
收养白一暳的这家不算特别新，可也是白漆砖房，在外围看着，里面有一棵树枝伸得很远的李子树，树上的果实所剩无几，掉的差不多了。
白一晗和苏韫纬分别扶着白一昀和杨纭，杨纭并没有上前敲门的勇气，只在一旁来回踱步。
白一暄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踏着布满沉淀岁月痕迹的台阶走去，敲了敲那有着白一暳气息，锈迹斑斑的铁红门，门内并没有回应，看样子是无人在家。
白一昀见状松了口气，坐到了一旁的青石上，他并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儿。
邻家的一个小男孩儿从白砖墙）头窜了出来，探头探脑的，还流着一行大鼻涕，嫩嘟嘟的双颊印上了厚重神秘的高原红。
“你们来找高丫头捏？”方言夹杂着一点点普通话。
白一暄听懂了回道:“高丫头是这家的吗？”
“是的捏，但斯她现在不在，她克别人家送本子克喽。”
那小孩很机灵的回答，活像个小大人。
白一暄又问道:“辣个娃娃家呀？你一个人在家么？”
白一暄已自动切换方言模式。
那小孩又窜了下去，跑回堂屋大叫:“妈妈，有人来找高丫头，斯几个大人。”
小孩儿的妈妈端着一个盛满酥肉的簸箕，迈着轻快而自在的步伐走向围墙，是个很清爽的女人，跟小孩儿一样很热情。
“你们斯来找小高老师斯吧，是她亲生父母么？我们叫她高丫头撒。”
女人停顿一会儿又说：“她应该一哈儿就回来喽，她克学生家里头送作业克喽。”
白一昀似乎坐久了，双腿微颤地站了起来:“哦哦哦，好的好的谢谢啊。”
女人又热情的邀请他们:“你们到屋子头坐撒，外面冷捏。”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啦。”白一昀很不喜欢麻烦别人。
女人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还在做饭就回屋了，那个小孩儿继续在墙头咬着手指呆呆地看着。
现在是秋季，虽说没有冬季那样寒冷，但这个地方有雾所以稍稍有点冷意。
白一晗还在打着冷噤，无意抬头看了一眼村道上，有个背着白色斜跨包、扎着高马尾的高个女孩儿走了过来。
白一晗看着有点像就激动地叫了起来:“你们看，是不是那个，那个紫色衬衫的。”
大家都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她往这边走应该是吧。”白一暄也激动地叫了起来。
白一晗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杨纭也叫着“一暳，一暳”流下了眼泪。
那女孩好像感觉到在叫她，也加快了脚步，杨纭最先跑上去，其他人也跟着跑了上去，杨纭和女孩儿紧紧对视着，女孩儿先开口:“你是，，母亲？”
白一昀在旁边声泪俱下的:“傻孩子，叫妈妈啊！”
“妈！你是，爸。”白一暳看了看杨纭又看了看白一昀也悲泣起来。
杨纭听到这声“妈”哽咽了，她说好不能流泪的，也止不住泪下来了，这一声“妈”她等了好久，等到都快坚持不下去了，每个夜晚都在想念这小时候的一声“妈妈”，她日思夜想的女儿终于还活着，终于又完好无缺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三人抱着痛哭流涕，后面的三人也抱着哭了起来，哭点最低的白一晗声音自然是最大的，白一暄像打哈欠似的，淌了一滴泪，苏韫纬则搂着他俩。
在苏韫纬的印象中白一暳从小就很喜欢读书，这个大姐姐也会经常带他玩，所以他也很难过，他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
前面哭的三人终于舍得撒手，白一昀用纸巾吹了吹鼻涕，指了指白一暄，又指了指白一晗说:“这是你弟弟，妹妹啊！”
兄妹三人又像小时候那样抱在一起，苏韫纬又偷偷用指尖擦去眼泪。
接着，白一昀又指了指苏韫纬:“这是你小纬弟弟还记得吗？”
“好像，还，有点印象。”白一暳一边抽泣一边回答。
“姐！”苏韫纬的声音也有点闷闷的。
“诶！”白一暳拍了拍苏韫纬的肩。
警务人员提议到屋里坐着说话，一行人像幼儿园小朋友开火车似的，手拉着手进屋去了，那小孩儿还在那墙头上呆呆地看着。
院里有一些绿植，家禽已经没有了，禽圈还在，只有一个灶房，和一个小平房，像工地上的活动板房，只是分了三间屋子。
“快进来坐，里面暖和。”白一暳的普通话竟然说得出乎意料的好。
主客厅里光线很暗，窗子被灶房完全遮挡住，开了灯才有一点亮度，屋子里有股“乡味”，水泥地上整洁平坦，有一个沙发，一张长桌旁还有一张小书桌，上面堆满了书，屋子看着很寒酸。
“你们先喝点水。”白一暳拎了一个保温壶，拿了一套纸杯，倒了水又去把屋子的门关上。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杨纭小声询问不敢提高声调，眼里满是心疼。
“嗯。”白一暳点点头。
警察介绍说:“是这的一位教师救了她，但是教师不久前就去世了。”
杨纭上下看了看白一暳，大家也都看着白一暳安静地听她讲。
“我当时醒过来，就看到刘老师和她的学生，身体又不舒服，也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后面我醒来，刘老师才告诉我全部经过。”
说到这白一暳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杨纭把纸巾递给她，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往下说。
“被拐卖的那些日子有些还有印象，有些已经忘了（一边说那眼泪又止不住像小溪一样哗哗往下流）我就记得我叫什么暳，是日字旁，还有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别的我就记不清了。”
坐在侧面的白一晗偷偷把头转了过去，不想被别人看见流泪，苏韫纬把一切看在眼里，小心地牵起白一晗的手，轻轻地放到腿上，白一晗又把头慢慢转过来看着苏韫纬，苏韫纬用他修长的指尖擦去白一晗眼角的泪，苏韫纬那双装满白一晗面孔的眸子给了白一晗最大的勇气，支撑她听下去。
“刘老师一直问我记不记得家在哪里，父母的名字，可我始终没想起来，我也记得我要去买巧克力，但在什么时候，在哪，就不记得了。”
“没事啊没事，你叫白一暳，最喜欢吃巧克力了，都是怪我啊，我应该带着你去。”白一昀又陷入了自责，还边说边扇自己。
“好了，好了白先生，人找到就好，不要太自责了。”一旁的警察和白一暄赶紧拉住了他。
“爸，我不怪你们的，你这样我更难过了。”白一暳从来没想过怨自己的父母，能和父母相聚已是她最大的心愿。
“姐，我们都好想你，每次来消息都盼着是你，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
白一暄这么多年也很内疚，总觉得是自己没有跟着出去造成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一暳哽咽的话都说不清了。
“你现在都是老师了对吗？”杨纭边说边握着白一暳的手，之前她还担心白一暳会拒绝。
“嗯，都是刘老师教我的，现在我也是老师了。”
“真好，真好。”母女刚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许尴尬。
警察还有要事就先走了，临走时杨纭跪谢警察，感谢他们找到了白一暳，这份恩情会被她永远埋在心中。
大家都很理解杨纭作为一位母亲的心，都向人民警察鞠了一躬！
跟村子离别的时候到了，白一暳的东西并不多只有那几样，最重要的刘老师的遗相，她抱着怎么也不肯装到包里。
大家把屋里的书都搬到了山坡上的小学校，这里有小学部和初中部，全校老师也只有五位。
那些老师、孩子都舍不得白一暳，嘴里都叫着“小高老师，你一定要回来！”白一暳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被孩子们看到眼泪，她一直教他们要坚强。
最后还要去一个地方，杨纭一直紧紧抓着白一暳的手，生怕她又不见了，白一暄勾着白一昀，白一晗和苏韫纬也一直牵着手没有松开过。
翻了几丘田，来到了刘老师的坟前，坟头上插着几支带露水的野菊花，那是白一暳早上送作业时刚摘的。
杨纭不得不松开手，白一暳准备了刘老师最爱的饭菜，摆到祭坛上，白一昀拿起在村口小卖部买的白酒，打开瓶盖倒在了坟前。
白一暳、杨纭和白一昀跪在了前排，白一晗和白一暄跪在了后排，本来关系不大的苏韫纬也跪了下来。
面前这个阴阳相隔，到去世都挂着笑容的女人，一生都奉献给了别人，她用爱温暖了别人，也挽救了白家的希望，她本可以将白一暳弃之不顾，让自己轻轻松松的活完这辈子，却选择了负责到底，不顾他人看法把这个本该在城市长大的女孩儿养育的知书达礼。
这一次，大家都没有流泪而是从心底里感激、敬佩刘老师。
白一暳终和她的第二故乡说了‘再见’，人总是要经历分别的，也许她有一天会回来，也许她不会回来，但她会永远记得这里，这是她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