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个中滋味 与谁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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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从来不存在感同身受，即使经历相似，即使情同手足，也只可感知三四。要完全懂得自己的悲喜，是太过奢侈的事儿。更何况，对于那些懵懵懂懂的局中人，自己尚且不能清晰明辨自己的情绪，又何来摔一跤之后的学乖？只不过是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踉踉跄跄地赶路而已。
上完夜班的吴晨梦，收拾好东西走出住院部大楼，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给发小韩末打电话：“你干嘛呢？今天别上班了呗。不逛街不逛街，当然肯定是有事儿啊，那个，我恢复单身了呗，要不要出来庆祝一下？好的，要不去我家吧，西华小区啊。”
挂了电话，吴晨梦开车回家，到家后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发呆，等着韩末。
十点多，韩末敲门。吴晨梦打开门，抱怨道：“约到你可真难啊，我都好久不见你了，上次见你是一个月以前还是俩月以前？你天天除了孩子老公，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人都像你这样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过得该多没意思啊。”
韩末进来不满地说：“哎呦，这单身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哪像你这么自在，有婆婆给全盘托着，我家晞晞的大小事情，都要靠我全权打理，否则这地球还真就不转了。你倒是说说你，从来都是为自己而活，到头来呢？老公没了，孩子没了。你这就有意思了？孩子归谁了？你是不是没要睿睿？”
吴晨梦有点恼火地说：“哎哎哎，我说，请你来是安慰我的，可不是要你来批判的。孩子没有说好一定归谁，现在归奶奶，我和苏启哲都没空管孩子，我俩也不会，从小到大没管过，也管不了啊。”
韩末十分不客气地继续批判：“不要孩子？你简直就不配当妈妈。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安慰，你都铁石心肠了。讲良心话，你难过吗？”说着韩末仔细端详吴晨梦的脸，继续说：“咱俩谁和谁啊，从小一起长大的，没必要说那些假大空的。有啥说啥。你现在到底什么想法，什么感觉？”
俩人一进门就唇枪舌剑地先争论一番，因为太过熟悉，一点客套和委婉都没有。
吴晨梦颓废地坐进沙发里，想了一下说：“昨晚病人不多，后半夜我也睡不着，我就好好想这事儿来着，其实我和苏启哲走到今天也是命中注定吧。他从来不陪我，基本都是在应酬应酬，满世界的飞，不飞的时候也是和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他的家庭观念很淡。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年夜饭在一起吃的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所以我没有觉得离婚和不离婚有啥区别。”
韩末一针见血地说：“你当初就是看上人家的钱啊，人家本来就不想结婚，你怀了一次拿掉了，又怀了一次，你不想拿掉了，你想当苏太太，就各种逼宫啊。你这小心机，大家都知道。结婚后苏启哲也没亏待你，各种配合，你天天各种买买买，花的不都是人家的钱吗？婚前你就知道他什么样子，那你婚后也得接受吧。他就是不顾家，因为他顾家陪着你，就没法挣钱了。大家目的明确，各取所需好了，就不要有怨言，别想着什么都想要。”
吴晨梦有点急了：“我说韩末，你到底哪边的啊？你这架势是要给我打倒还顺便踢两脚吗？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韩末语气这才柔软下来，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看着你这样一步一步的，我也难受。我知道你心里也不舒服，忽然一下子婚姻状态就变了，苏启哲再不济，遇到事情还有个商量的人，现在你真的是自由的孤家寡人了。但是你得反思自己，你有个妻子的样子吗？不管孩子不管老公，男人也是脆弱的，也需要关心和爱护。”
韩末停了一下看吴晨梦好像在专心地听，就继续说：“你俩从最初就不合适，俩人都爱玩，都自我不愿被约束，居然还生出个娃，更离谱的是从小到大就没管过。你看看我家晞晞，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离开超过24小时，你呢？你俩一年能陪24小时吗？我不是路人甲，我是你的好姐妹，我比谁都希望你过得好。”
韩末其实不是言语刻薄的人，虽然从小俩人的价值观就不同，但是也丝毫不影响俩人关系亲密。今天韩末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需要给吴晨梦提个醒，敲个警钟，所以说了很多以前没说的话。
吴晨梦听韩末说了这么多，双手抱在胸前失落地说：“你这口气很韩末，你这态度很韩末，干嘛任何事都要分析出个一二三，累不累？俩人合伙过日子，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不在一起，现在离婚率这么高，离婚又不是砍个胳膊砍个腿，不开心就换人呗。这棵树不适合我看风景了，就换一棵，难道我还要在苏启哲这棵树上吊死吗？”
韩末听着吴晨梦理直气壮地言论，无奈地说：“不幸福的人没必要真的绑定在一起，我是认同的。所以说你很想的开，看得明白，所以就不需要我安慰了。那我走了，我还得上班呢，陆之遥可不像苏启哲那样能不眨眼就给我买奢侈品。”
吴晨梦懊恼地说：“韩末，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韩末玩弄着手里的抱枕，装模作样地对抱枕说：抱枕宝宝，你每天看你家女主人都在家忙啥了？她除了买买买，臭美。还干啥了？她是个妈妈，是个妻子。你见过她老公和她儿子几次啊……
吴晨梦过来把抱枕抢走，狠狠地扔在旁边。瞪着韩末不说话。
韩末装作害怕的样子，说：哎呀，我好害怕啊。你都吓死我了。说实话的后果如果这么严重，我就不说了。”
吴晨梦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你赢了。我知道自己有些地方做得很不好。我知道的，最后悔的是后来老吵架，就是见到苏启哲就控制不住地怨气和不满，因为见一次不容易，所以每次见到都狠狠地发泄不满，大吵一架，睿睿都看在眼里，他可能厌倦了，就劝说我俩离婚，昨天就是他拉着我们去离婚的。”
韩末简直惊掉了下巴：“你说啥？你俩当着孩子吵架，还被孩子拉着去离婚。30多岁的俩巨婴，被一个9岁的孩子指挥着解决了一家三口的事儿。这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俩还没一个孩子有担当？”
韩末刚抚平的情绪，又有点激动，不过好在再也没有犀利地批判吴晨梦。
吴晨梦开始絮絮叨叨地怀念过去：“以前还是挺甜蜜的，他出差会带个礼物什么的，说话也很温柔。从来没有指责过我。我们没有柴米油盐，小孩啊这些事儿，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慢慢没有了以前对彼此的温情和浪漫。苏启哲去年开始脾气变得特别大，特别急躁，或许是公司的压力比较大吧，其实我是知道的。有时我想买什么，不想给我买可以委婉一点说，我又不是非卖不可。可他每次都说得很直接，好像我就是一个碎钞机一样。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次数多了，我就特别不爽。当初是我千挑万选的男人，如今变得陌生而可怕，我俩现在就像陌生人一样。”
说到伤感处，吴晨梦禁不住大哭，韩末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哭吧，这才是你本来应该有的状态。哭出来就好了。”
俩人坐在沙发上感慨一路走来的成长和得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一桩婚姻，一个家庭就这样在懵懂迷茫，一团乱麻中画上了句号。但是无疑这对俩人而言是一个新的开始，没有人会永远生活在过去和回忆里，婚姻更是如此。结婚并不是万事大吉，结婚才真正是战争和妥协的开始，没有人可以在婚姻里完好无损。那些生活幸福的人，都是磨掉了棱角和个性，不断降低期待，去配合和接纳另一半，去接纳另一个人真实的不完美。才有可能从牵手到白头，不离不弃。
这世间从来不存在感同身受，即使经历相似，即使情同手足，也只可感知三四。要完全懂得自己的悲喜，是太过奢侈的事儿。更何况，对于那些懵懵懂懂的局中人，自己尚且不能清晰明辨自己的情绪，又何来摔一跤之后的学乖？只不过是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踉踉跄跄地赶路而已。
上完夜班的吴晨梦，收拾好东西走出住院部大楼，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给发小韩末打电话：“你干嘛呢？今天别上班了呗。不逛街不逛街，当然肯定是有事儿啊，那个，我恢复单身了呗，要不要出来庆祝一下？好的，要不去我家吧，西华小区啊。”
挂了电话，吴晨梦开车回家，到家后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发呆，等着韩末。
十点多，韩末敲门。吴晨梦打开门，抱怨道：“约到你可真难啊，我都好久不见你了，上次见你是一个月以前还是俩月以前？你天天除了孩子老公，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人都像你这样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过得该多没意思啊。”
韩末进来不满地说：“哎呦，这单身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哪像你这么自在，有婆婆给全盘托着，我家晞晞的大小事情，都要靠我全权打理，否则这地球还真就不转了。你倒是说说你，从来都是为自己而活，到头来呢？老公没了，孩子没了。你这就有意思了？孩子归谁了？你是不是没要睿睿？”
吴晨梦有点恼火地说：“哎哎哎，我说，请你来是安慰我的，可不是要你来批判的。孩子没有说好一定归谁，现在归奶奶，我和苏启哲都没空管孩子，我俩也不会，从小到大没管过，也管不了啊。”
韩末十分不客气地继续批判：“不要孩子？你简直就不配当妈妈。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安慰，你都铁石心肠了。讲良心话，你难过吗？”说着韩末仔细端详吴晨梦的脸，继续说：“咱俩谁和谁啊，从小一起长大的，没必要说那些假大空的。有啥说啥。你现在到底什么想法，什么感觉？”
俩人一进门就唇枪舌剑地先争论一番，因为太过熟悉，一点客套和委婉都没有。
吴晨梦颓废地坐进沙发里，想了一下说：“昨晚病人不多，后半夜我也睡不着，我就好好想这事儿来着，其实我和苏启哲走到今天也是命中注定吧。他从来不陪我，基本都是在应酬应酬，满世界的飞，不飞的时候也是和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他的家庭观念很淡。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年夜饭在一起吃的次数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所以我没有觉得离婚和不离婚有啥区别。”
韩末一针见血地说：“你当初就是看上人家的钱啊，人家本来就不想结婚，你怀了一次拿掉了，又怀了一次，你不想拿掉了，你想当苏太太，就各种逼宫啊。你这小心机，大家都知道。结婚后苏启哲也没亏待你，各种配合，你天天各种买买买，花的不都是人家的钱吗？婚前你就知道他什么样子，那你婚后也得接受吧。他就是不顾家，因为他顾家陪着你，就没法挣钱了。大家目的明确，各取所需好了，就不要有怨言，别想着什么都想要。”
吴晨梦有点急了：“我说韩末，你到底哪边的啊？你这架势是要给我打倒还顺便踢两脚吗？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韩末语气这才柔软下来，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看着你这样一步一步的，我也难受。我知道你心里也不舒服，忽然一下子婚姻状态就变了，苏启哲再不济，遇到事情还有个商量的人，现在你真的是自由的孤家寡人了。但是你得反思自己，你有个妻子的样子吗？不管孩子不管老公，男人也是脆弱的，也需要关心和爱护。”
韩末停了一下看吴晨梦好像在专心地听，就继续说：“你俩从最初就不合适，俩人都爱玩，都自我不愿被约束，居然还生出个娃，更离谱的是从小到大就没管过。你看看我家晞晞，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离开超过24小时，你呢？你俩一年能陪24小时吗？我不是路人甲，我是你的好姐妹，我比谁都希望你过得好。”
韩末其实不是言语刻薄的人，虽然从小俩人的价值观就不同，但是也丝毫不影响俩人关系亲密。今天韩末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需要给吴晨梦提个醒，敲个警钟，所以说了很多以前没说的话。
吴晨梦听韩末说了这么多，双手抱在胸前失落地说：“你这口气很韩末，你这态度很韩末，干嘛任何事都要分析出个一二三，累不累？俩人合伙过日子，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不在一起，现在离婚率这么高，离婚又不是砍个胳膊砍个腿，不开心就换人呗。这棵树不适合我看风景了，就换一棵，难道我还要在苏启哲这棵树上吊死吗？”
韩末听着吴晨梦理直气壮地言论，无奈地说：“不幸福的人没必要真的绑定在一起，我是认同的。所以说你很想的开，看得明白，所以就不需要我安慰了。那我走了，我还得上班呢，陆之遥可不像苏启哲那样能不眨眼就给我买奢侈品。”
吴晨梦懊恼地说：“韩末，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韩末玩弄着手里的抱枕，装模作样地对抱枕说：抱枕宝宝，你每天看你家女主人都在家忙啥了？她除了买买买，臭美。还干啥了？她是个妈妈，是个妻子。你见过她老公和她儿子几次啊……
吴晨梦过来把抱枕抢走，狠狠地扔在旁边。瞪着韩末不说话。
韩末装作害怕的样子，说：哎呀，我好害怕啊。你都吓死我了。说实话的后果如果这么严重，我就不说了。”
吴晨梦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你赢了。我知道自己有些地方做得很不好。我知道的，最后悔的是后来老吵架，就是见到苏启哲就控制不住地怨气和不满，因为见一次不容易，所以每次见到都狠狠地发泄不满，大吵一架，睿睿都看在眼里，他可能厌倦了，就劝说我俩离婚，昨天就是他拉着我们去离婚的。”
韩末简直惊掉了下巴：“你说啥？你俩当着孩子吵架，还被孩子拉着去离婚。30多岁的俩巨婴，被一个9岁的孩子指挥着解决了一家三口的事儿。这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俩还没一个孩子有担当？”
韩末刚抚平的情绪，又有点激动，不过好在再也没有犀利地批判吴晨梦。
吴晨梦开始絮絮叨叨地怀念过去：“以前还是挺甜蜜的，他出差会带个礼物什么的，说话也很温柔。从来没有指责过我。我们没有柴米油盐，小孩啊这些事儿，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慢慢没有了以前对彼此的温情和浪漫。苏启哲去年开始脾气变得特别大，特别急躁，或许是公司的压力比较大吧，其实我是知道的。有时我想买什么，不想给我买可以委婉一点说，我又不是非卖不可。可他每次都说得很直接，好像我就是一个碎钞机一样。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次数多了，我就特别不爽。当初是我千挑万选的男人，如今变得陌生而可怕，我俩现在就像陌生人一样。”
说到伤感处，吴晨梦禁不住大哭，韩末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哭吧，这才是你本来应该有的状态。哭出来就好了。”
俩人坐在沙发上感慨一路走来的成长和得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一桩婚姻，一个家庭就这样在懵懂迷茫，一团乱麻中画上了句号。但是无疑这对俩人而言是一个新的开始，没有人会永远生活在过去和回忆里，婚姻更是如此。结婚并不是万事大吉，结婚才真正是战争和妥协的开始，没有人可以在婚姻里完好无损。那些生活幸福的人，都是磨掉了棱角和个性，不断降低期待，去配合和接纳另一半，去接纳另一个人真实的不完美。才有可能从牵手到白头，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