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就是你的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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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的车吗？”季如莲看着金名缓缓开进来的车，想要故作镇定，还是忍不住惊讶地问出了声。
“怎么样，不错吧！”金名下了车，戴着墨镜，一手在下巴比了一个耶的手势，一手拍拍他的车。
季如莲完全没有想到，金名之后会坐在那样的一辆车上。
“黑色经典，复古高贵，车轮优质，马力全开，如果害怕车速太快，你可以跳车。”金名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眼中满是对自己车子的自豪。
“就是……这辆自行车吗？”季如莲此时只想要向得意洋洋的他翻一个大白眼。
那是一辆永久自行车的经典款，黑色，又大又细的轮子，车前有一道横杠，车后座是一个小小的门形座位。座位上有两道细细的铁杠，看着就觉得硌屁股。
让季如莲都觉得无语的原因是，金名得意洋洋的居然是为了这辆铃铛的盖子已经掉了，留下一个小钢片和底座自己呆着。整辆黑漆都掉得七七八八，车和踏板都露出红黑色铁锈的旧车。
“嗯。”金名示意她坐上车的后座，然后自己跨上了车。
季如莲一脸狐疑地问他。
“所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一个好地方，你以后会一直想去的地方。”
“我不信。”
“谁骗人谁是小狗。”
然后她慢吞吞地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害怕从车上掉下去，紧紧地扒着车的后座。
这天正是大暑。街道的各处充斥着吵闹的蝉鸣声。太阳炙烤着万物，车后座又热又硬，季如莲觉得自己就像烧烤架上的烤肉，一阵一阵的疼往屁股上传，就连吹来的风都是热的。她默默地记着路，一边在心里抱怨着自己怎么愿意和他一起出来。
前边的金名奋力踩着脚踏车。那辆老旧的车时不时传来咔吃咔吃的声音。汗水把男孩白色的T恤打湿，顺着他的额头弧度肆虐地向下流着。
“这辆车……是当时我爸爸追求我妈妈的时候骑的。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金名忽然开口说道，声音很低沉，像一首悲伤的钢琴曲，只是依靠琴键奏出它的曲子，却能让听众感受到它的无限哀伤，
“当时，他们感情很好。我爸爸妈妈都是在纺织厂工作的，那时候，我妈妈长得年轻又漂亮，是厂里的厂花，我爸高大帅气，俊男美女，天天见面，日久生情，他喜欢上了我妈妈，就给我妈妈递了情书，我妈羞涩地给他回了信。答应了。”
“后来，他们就谈恋爱，每天，我爸骑着这辆车载我妈妈回家，我爸家在南边的村子，我妈家在北边的村子。我爸就每天先把妈妈送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家。经常到家的时候饭都凉了。”
一路上，金名一直在前座骑着车，不停地说着。季如莲一直在后座，静静地听着。
人和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是即使你保持沉默。我不用问你，我也知道你一定在听。
“然后他们就结婚、生子、吵架、闹离婚，从前别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我妈嫌我爸好吃懒做，我爸嫌我妈不切实际，人生真的很奇妙是吧……从前这么恩爱的神仙眷侣，在柴米油盐的打磨之下，婚姻只剩下一地鸡毛。”
“然后我妈妈生病了，我爸爸离婚，再也没回来看她一眼。”
前座的大男孩后背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带了些哭腔。
季如莲心里一阵心酸，她的手轻轻抚上金名的背，又轻拍了几下，就像每次姑姑安慰自己的时候一样。
他之前说她不懂。
她怎么会不懂呢？
他们都一样，他们都一样。
“一定很辛苦吧……辛苦你了。”季如莲安慰道。怕他听不到，声音很大，但是很温柔很温柔，像她吃过的棉花糖一样，绵绵的。
其实她总是故作冷淡，但声音还是小女孩的嗓音，没有可以掩饰的时候，很甜很甜，像她吃过的彩虹糖一样，甜到了心里。
金名眉毛上的汗水、眉毛下的泪水混杂在一起，有的流入了苍白的口中，又咸又涩，但却让原本苍白的嘴唇有了一点血色。
他无比庆幸自己说了出来，当有人在自己身后的时候。
虽然那个人只是一个小朋友。
原来，只需要一句“辛苦了”，就可以让人所有所有不好的情绪释放。被重石紧紧压住的心瞬间变得轻盈了起来。
如果自己有个妹妹，就可以得到救赎了吧……
“啊——”一声小小的尖叫从后座传来。前轮硌到了石子，整个车子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季如莲清楚地意识到，在这种时候，车后座的栏杆并不靠谱，于是她迅速又无奈地把两只手扶在了金名的腰上。
小小的，软软的手，轻轻地攥着自己的腰，一阵阵暖意隔着衣服传了过来。
金名的心忽然也变得很柔软很柔软。
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孩，脸色白皙，戴着墨镜，夏季的微风吹动头上的碎发和他身上的白色T恤，奋力地踩着脚踏车。
背后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头短发，穿着又宽又大，蓝白相间的校服，搂着大男孩的腰。
真可惜，没有人拍下这照片。
那是他们青春的绝版纪念照。
**
路挺远，要从离村子不远的体育馆一直到镇上。但聊天聊着聊着，拐过几个大弯，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到了一栋大楼的门口。
红色的砖砌起的高楼，上面涂一层薄薄的油漆。棕色的厚重双开大门。楼前是一节一节的大阶梯，正门的两侧一排排都是接连不断的花圃。绿色的爬山虎和其它不知名的藤蔓攀在楼的墙壁上，间或在上面开出紫色的、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
生机勃勃。
对季如莲来说，这里，美丽而充满神秘。
“总算到了。”金名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经差不多一整年没有好好运动过了。要不是他现在没有收入，为了给妈妈治病，一定一定要省钱，他肯定打电话找司机把家里的奔驰车开出来。
“走，进去吧。”他拿出了包里的黑色口罩戴了上，示意季如莲跟着自己走，季如莲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嘎吱”的一声，门打开了。又是一声“嘭——”地自己重重关上。
只见密密麻麻的木制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陈列着书籍，满满当当的、五颜六色的。旁边还有一块块桌子，坐着低头看书、写字的人。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书的季如莲睁大了眼睛。
“第一次来吗？”金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问。
季如莲只顾着看，没有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这就是你的车吗？”季如莲看着金名缓缓开进来的车，想要故作镇定，还是忍不住惊讶地问出了声。
“怎么样，不错吧！”金名下了车，戴着墨镜，一手在下巴比了一个耶的手势，一手拍拍他的车。
季如莲完全没有想到，金名之后会坐在那样的一辆车上。
“黑色经典，复古高贵，车轮优质，马力全开，如果害怕车速太快，你可以跳车。”金名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眼中满是对自己车子的自豪。
“就是……这辆自行车吗？”季如莲此时只想要向得意洋洋的他翻一个大白眼。
那是一辆永久自行车的经典款，黑色，又大又细的轮子，车前有一道横杠，车后座是一个小小的门形座位。座位上有两道细细的铁杠，看着就觉得硌屁股。
让季如莲都觉得无语的原因是，金名得意洋洋的居然是为了这辆铃铛的盖子已经掉了，留下一个小钢片和底座自己呆着。整辆黑漆都掉得七七八八，车和踏板都露出红黑色铁锈的旧车。
“嗯。”金名示意她坐上车的后座，然后自己跨上了车。
季如莲一脸狐疑地问他。
“所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一个好地方，你以后会一直想去的地方。”
“我不信。”
“谁骗人谁是小狗。”
然后她慢吞吞地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害怕从车上掉下去，紧紧地扒着车的后座。
这天正是大暑。街道的各处充斥着吵闹的蝉鸣声。太阳炙烤着万物，车后座又热又硬，季如莲觉得自己就像烧烤架上的烤肉，一阵一阵的疼往屁股上传，就连吹来的风都是热的。她默默地记着路，一边在心里抱怨着自己怎么愿意和他一起出来。
前边的金名奋力踩着脚踏车。那辆老旧的车时不时传来咔吃咔吃的声音。汗水把男孩白色的T恤打湿，顺着他的额头弧度肆虐地向下流着。
“这辆车……是当时我爸爸追求我妈妈的时候骑的。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金名忽然开口说道，声音很低沉，像一首悲伤的钢琴曲，只是依靠琴键奏出它的曲子，却能让听众感受到它的无限哀伤，
“当时，他们感情很好。我爸爸妈妈都是在纺织厂工作的，那时候，我妈妈长得年轻又漂亮，是厂里的厂花，我爸高大帅气，俊男美女，天天见面，日久生情，他喜欢上了我妈妈，就给我妈妈递了情书，我妈羞涩地给他回了信。答应了。”
“后来，他们就谈恋爱，每天，我爸骑着这辆车载我妈妈回家，我爸家在南边的村子，我妈家在北边的村子。我爸就每天先把妈妈送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家。经常到家的时候饭都凉了。”
一路上，金名一直在前座骑着车，不停地说着。季如莲一直在后座，静静地听着。
人和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是即使你保持沉默。我不用问你，我也知道你一定在听。
“然后他们就结婚、生子、吵架、闹离婚，从前别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我妈嫌我爸好吃懒做，我爸嫌我妈不切实际，人生真的很奇妙是吧……从前这么恩爱的神仙眷侣，在柴米油盐的打磨之下，婚姻只剩下一地鸡毛。”
“然后我妈妈生病了，我爸爸离婚，再也没回来看她一眼。”
前座的大男孩后背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带了些哭腔。
季如莲心里一阵心酸，她的手轻轻抚上金名的背，又轻拍了几下，就像每次姑姑安慰自己的时候一样。
他之前说她不懂。
她怎么会不懂呢？
他们都一样，他们都一样。
“一定很辛苦吧……辛苦你了。”季如莲安慰道。怕他听不到，声音很大，但是很温柔很温柔，像她吃过的棉花糖一样，绵绵的。
其实她总是故作冷淡，但声音还是小女孩的嗓音，没有可以掩饰的时候，很甜很甜，像她吃过的彩虹糖一样，甜到了心里。
金名眉毛上的汗水、眉毛下的泪水混杂在一起，有的流入了苍白的口中，又咸又涩，但却让原本苍白的嘴唇有了一点血色。
他无比庆幸自己说了出来，当有人在自己身后的时候。
虽然那个人只是一个小朋友。
原来，只需要一句“辛苦了”，就可以让人所有所有不好的情绪释放。被重石紧紧压住的心瞬间变得轻盈了起来。
如果自己有个妹妹，就可以得到救赎了吧……
“啊——”一声小小的尖叫从后座传来。前轮硌到了石子，整个车子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季如莲清楚地意识到，在这种时候，车后座的栏杆并不靠谱，于是她迅速又无奈地把两只手扶在了金名的腰上。
小小的，软软的手，轻轻地攥着自己的腰，一阵阵暖意隔着衣服传了过来。
金名的心忽然也变得很柔软很柔软。
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孩，脸色白皙，戴着墨镜，夏季的微风吹动头上的碎发和他身上的白色T恤，奋力地踩着脚踏车。
背后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头短发，穿着又宽又大，蓝白相间的校服，搂着大男孩的腰。
真可惜，没有人拍下这照片。
那是他们青春的绝版纪念照。
**
路挺远，要从离村子不远的体育馆一直到镇上。但聊天聊着聊着，拐过几个大弯，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到了一栋大楼的门口。
红色的砖砌起的高楼，上面涂一层薄薄的油漆。棕色的厚重双开大门。楼前是一节一节的大阶梯，正门的两侧一排排都是接连不断的花圃。绿色的爬山虎和其它不知名的藤蔓攀在楼的墙壁上，间或在上面开出紫色的、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
生机勃勃。
对季如莲来说，这里，美丽而充满神秘。
“总算到了。”金名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经差不多一整年没有好好运动过了。要不是他现在没有收入，为了给妈妈治病，一定一定要省钱，他肯定打电话找司机把家里的奔驰车开出来。
“走，进去吧。”他拿出了包里的黑色口罩戴了上，示意季如莲跟着自己走，季如莲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嘎吱”的一声，门打开了。又是一声“嘭——”地自己重重关上。
只见密密麻麻的木制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陈列着书籍，满满当当的、五颜六色的。旁边还有一块块桌子，坐着低头看书、写字的人。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书的季如莲睁大了眼睛。
“第一次来吗？”金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问。
季如莲只顾着看，没有说话，只是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