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前尘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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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一个夜里，雷电交加，年幼的小俊毅从床上忽得惊醒。看到窗外电闪雷鸣的景象，怕得直打哆嗦。他顾不上多穿件衣裳便从床上起身，沿着廊下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府中的书房。
夜已深，但书房内仍亮着烛光，小俊毅忙跑过去推门喊道：“爹？”然而当他仔细看清时，才知这房内不止钱太师一人，还有一名女子，一下子僵在了那里，紧张得一动不动。
这名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样貌生得十分美艳，眼中泛着盈盈秋水，眉细而长，此刻正坐在棋桌旁与钱太师对弈。看到进门的小俊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转而又露出满面欢喜，转而向钱太师问道：“这孩子……可是毅儿？”
钱太师点了点头，看到小俊毅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于是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俊毅虽然感觉到钱太师并没有生气，但还是在门口局促的不太敢靠近。
女子见状，起身向小俊毅走过来。她走到小俊毅面前蹲了下来，笑容中却又泛着一丝酸楚，摸了摸俊毅的小脸道：“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如此乖巧。”女子的声音婉如那涓涓的泉水般灌入俊毅的耳朵，这分明是他们初次相见，不知为何，小俊毅就是觉得这名女子特别的亲切。
“俊毅，你今年可满八岁了？”女子继续笑着逗他，满眼尽是温柔。小俊毅乖乖地点了点头。
“当真是好生乖巧！”女子笑容更盛，遂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对着小俊毅道：“初次见面实属仓促，奴家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这里只有一只镯子，就送给你吧。”说着，便将镯子塞到了俊毅的小手中。
俊毅小手抓着那镯子，看着面前温婉的女子，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腼腆地笑了一下，说道：“谢谢……”由于不知该如果称呼，小俊毅歪头看向仍坐在棋桌前的钱太师。钱太师看了看俊毅，又看了看女子，不似平日里那般严肃，倒是多了些温情地轻声说道：“毅儿，阿娘给的就收下吧。”
“阿娘……”俊毅看了看镯子，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忙把两只小手叠在一起，行礼道：“俊毅谢过阿娘。”
女子看俊毅的眼神格外温柔，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从门口又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女子表情瞬间凝滞。钱太师也不似方才那般淡定，起身走到二人跟前，对着俊毅道：“毅儿，给阿娘磕个头吧。”
俊毅当时并不明白爹为什么要他给面前这个被唤作阿娘的人磕头，但仍是乖乖照做了。女子轻轻将他扶起，此时的她眼中已经布满水雾，哽咽道：“毅儿……好好听你爹爹的话。若是有缘……阿娘定会再来看你。”
钱太师此刻也不知为何红了眼眶，对女子道：“若岚，不知此生还可否再相见？”
被唤作若岚的女子轻轻垂目，泪水如珍珠般滑落脸颊，淡淡地摇了摇头。
这时只听门外一个男声道：“小姐，车马已备好，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若岚起身，走向门边，钱太师再也控制压抑多年的情绪，一个箭步来到她身边，一擒住她的手臂。
若岚回身看了看钱太师，又看向那棋桌，轻声道：“你我就宛如那残局，若哪日郎寻得了破解之法，那便是你我二人再次相见之时。”
说罢，她看向小俊毅，只见小俊毅紧紧地捏着她刚刚赠与他的镯子，会心一笑，便挣脱了钱太师的手，出门离去了。
窗外一道凄厉的光划过，紧接着又是一声闷雷，这雷声颇为震耳欲聋。也正是从那样的一个雨夜起，年纪尚轻的钱俊毅渐渐明白，那名只见过一面且被他唤作“阿娘”的女人，应当就是他的娘亲。
“毅儿？”钱俊毅忽然被钱太师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
“爹？”钱俊毅忙应道。
钱太师看到他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收起玉佩起身道：“毅儿，为父今日也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钱俊毅拱手道：“好的，爹。”说罢转身便退出了书房。他沿着回廊一边看着雨景，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住处，若林早已在门口恭候。
见到钱俊毅走过来，若林拱手行礼道：“少爷，事已办妥，全都收拾干净了。”
钱俊毅看了看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此事绝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
若林目光坚定：“少爷放心，此事属下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钱俊毅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你办事我素来放心。”说罢便向房走去。走到小书房的博古架旁，他打开了上面一个锦盒，轻轻地取出了放在里面多年的那枚玉镯，又取出随身的汗帕，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怀中。
随后，钱俊毅转身对若林道：“佩菱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到盼月楼了？”
若林面色一沉道：“少爷，苏小姐现在在后花园。”
“什么？”钱俊毅看着窗外的雨，顿时心急如焚，抄起一把油纸伞便夺门而出道：“雨下得这么急，不行，我得去看看。”
若林纵身一跃，拦在了钱俊毅面前，上手就要拿他手中的伞，沉声道：“少爷，送个伞而己，这雨天出门容易染风邪，就让属下去吧。”
钱俊毅一挥手，打开了若林的手道：“让开，我自己去行。”
若林见状急声道：“少爷，您对苏家小姐一往情深百般讨好，事事为她思虑周全，可她领过您的情吗？”
钱俊毅怒呵道：“够了，你不用再说了。”紧接着一个闪身避开了若林，径直向院外走。
“少爷！”若林看着钱俊毅在雨中的背影就那样渐渐远去，怒意和恨意瞬间布上心头。手也不由得攥成拳头。
钱俊毅在雨中奔向后花园，雨水淋在他脸上，他却感觉眼角有一丝热流。方才若林的话，以及之前夜如霜的警告都在他的脑海中肆意翻涌。
一年前，城主身边的廖大总管年事已高，不能再照顾城主左右，于是城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名叫夜如霜的人。此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深得老城主的重用。很多大臣都对此极为不解，钱俊毅也是经常听及家父与朝中友人谈论此事。
这一日，钱俊毅随太师来苏府做客，他趁长辈交谈之际溜到灵犀阁给菱儿送他新得的孔明锁。此锁由木块组成，每个木块环环相扣，只有找对了机关，才能打开。他把师傅教的拳法写在一张纸上，叠好后塞入孔明锁的暗槽中，这样，不旦能让妹妹开动脑筋，待成功解开了这孔明锁，还可以学到拳法，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一切都和往日没什么不同，菱儿还是在阁楼上等着他，拿到孔明锁之后依然是那般的笑靥如花，看到她的笑脸，就是钱俊毅最期盼的事情了吧。自小就听周遭人都在说，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从一出生就被这样设定好了，对此他理所当然的就好像饿了一定要吃饭，下雨了一定要打伞一般，等长大了，一定要娶她。
告别了菱儿，他赶紧往前厅跑，毕竟溜走的时间太久被大人们发现了，还是难免被责骂一番的。可今日不同的是，原本很熟悉的路，却好像中了鬼打墙一般，找不到出口了。
正在犹豫前面的岔路口往哪边走时，忽然头顶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就是钱俊毅？”
钱俊毅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墙头上坐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一只脚踩在房檐上，手肘搭于膝上，另一条腿悬在半空，来来回回地晃着，显得格外惬意。
“在下正是，不知阁下是……”俊毅疑惑地看着墙头男子，此人看起来长自己几岁，面庞到是生得十分俊秀，只是那剑眉入鬓，眼神也显得有一些……凶狠？
“堂堂太师之子，竟然罔顾礼法，光天化日私会未出阁的姑娘，你可真是……不知羞啊。”
俊毅被说了个大红脸，的确他也清楚，自己这样来找菱儿是很冒失的，如果被人说出去也有损菱儿的名节。可是……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再说了，菱儿妹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我早晚会娶她的，我见不见她与你何干？”俊毅毫不示弱地对着墙上之人质问了回去。
那个人的目光在那一瞬之间仿佛有一丝杀意闪过，沉默了半晌他开口说道：“在下夜如霜，初到金陵，今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不过我要奉劝你，不管是不是指腹为婚，没过门就是没过门，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
俊毅心中一惊：夜如霜？不就是爹近日时常和人提起的那个新来的大总管吗？此人怎么会在这？听他方才所言，这是……冲菱儿来的？
一时间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二话没说撸了撸袖子，用力紧了紧了腕带，同时对着墙上那个自称夜如霜的人大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呢？你给我下来！”
三年前的一个夜里，雷电交加，年幼的小俊毅从床上忽得惊醒。看到窗外电闪雷鸣的景象，怕得直打哆嗦。他顾不上多穿件衣裳便从床上起身，沿着廊下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府中的书房。
夜已深，但书房内仍亮着烛光，小俊毅忙跑过去推门喊道：“爹？”然而当他仔细看清时，才知这房内不止钱太师一人，还有一名女子，一下子僵在了那里，紧张得一动不动。
这名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样貌生得十分美艳，眼中泛着盈盈秋水，眉细而长，此刻正坐在棋桌旁与钱太师对弈。看到进门的小俊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转而又露出满面欢喜，转而向钱太师问道：“这孩子……可是毅儿？”
钱太师点了点头，看到小俊毅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于是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俊毅虽然感觉到钱太师并没有生气，但还是在门口局促的不太敢靠近。
女子见状，起身向小俊毅走过来。她走到小俊毅面前蹲了下来，笑容中却又泛着一丝酸楚，摸了摸俊毅的小脸道：“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如此乖巧。”女子的声音婉如那涓涓的泉水般灌入俊毅的耳朵，这分明是他们初次相见，不知为何，小俊毅就是觉得这名女子特别的亲切。
“俊毅，你今年可满八岁了？”女子继续笑着逗他，满眼尽是温柔。小俊毅乖乖地点了点头。
“当真是好生乖巧！”女子笑容更盛，遂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对着小俊毅道：“初次见面实属仓促，奴家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这里只有一只镯子，就送给你吧。”说着，便将镯子塞到了俊毅的小手中。
俊毅小手抓着那镯子，看着面前温婉的女子，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腼腆地笑了一下，说道：“谢谢……”由于不知该如果称呼，小俊毅歪头看向仍坐在棋桌前的钱太师。钱太师看了看俊毅，又看了看女子，不似平日里那般严肃，倒是多了些温情地轻声说道：“毅儿，阿娘给的就收下吧。”
“阿娘……”俊毅看了看镯子，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忙把两只小手叠在一起，行礼道：“俊毅谢过阿娘。”
女子看俊毅的眼神格外温柔，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从门口又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女子表情瞬间凝滞。钱太师也不似方才那般淡定，起身走到二人跟前，对着俊毅道：“毅儿，给阿娘磕个头吧。”
俊毅当时并不明白爹为什么要他给面前这个被唤作阿娘的人磕头，但仍是乖乖照做了。女子轻轻将他扶起，此时的她眼中已经布满水雾，哽咽道：“毅儿……好好听你爹爹的话。若是有缘……阿娘定会再来看你。”
钱太师此刻也不知为何红了眼眶，对女子道：“若岚，不知此生还可否再相见？”
被唤作若岚的女子轻轻垂目，泪水如珍珠般滑落脸颊，淡淡地摇了摇头。
这时只听门外一个男声道：“小姐，车马已备好，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若岚起身，走向门边，钱太师再也控制压抑多年的情绪，一个箭步来到她身边，一擒住她的手臂。
若岚回身看了看钱太师，又看向那棋桌，轻声道：“你我就宛如那残局，若哪日郎寻得了破解之法，那便是你我二人再次相见之时。”
说罢，她看向小俊毅，只见小俊毅紧紧地捏着她刚刚赠与他的镯子，会心一笑，便挣脱了钱太师的手，出门离去了。
窗外一道凄厉的光划过，紧接着又是一声闷雷，这雷声颇为震耳欲聋。也正是从那样的一个雨夜起，年纪尚轻的钱俊毅渐渐明白，那名只见过一面且被他唤作“阿娘”的女人，应当就是他的娘亲。
“毅儿？”钱俊毅忽然被钱太师的声音拉回到了现实。
“爹？”钱俊毅忙应道。
钱太师看到他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收起玉佩起身道：“毅儿，为父今日也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钱俊毅拱手道：“好的，爹。”说罢转身便退出了书房。他沿着回廊一边看着雨景，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住处，若林早已在门口恭候。
见到钱俊毅走过来，若林拱手行礼道：“少爷，事已办妥，全都收拾干净了。”
钱俊毅看了看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此事绝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
若林目光坚定：“少爷放心，此事属下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钱俊毅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你办事我素来放心。”说罢便向房走去。走到小书房的博古架旁，他打开了上面一个锦盒，轻轻地取出了放在里面多年的那枚玉镯，又取出随身的汗帕，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怀中。
随后，钱俊毅转身对若林道：“佩菱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到盼月楼了？”
若林面色一沉道：“少爷，苏小姐现在在后花园。”
“什么？”钱俊毅看着窗外的雨，顿时心急如焚，抄起一把油纸伞便夺门而出道：“雨下得这么急，不行，我得去看看。”
若林纵身一跃，拦在了钱俊毅面前，上手就要拿他手中的伞，沉声道：“少爷，送个伞而己，这雨天出门容易染风邪，就让属下去吧。”
钱俊毅一挥手，打开了若林的手道：“让开，我自己去行。”
若林见状急声道：“少爷，您对苏家小姐一往情深百般讨好，事事为她思虑周全，可她领过您的情吗？”
钱俊毅怒呵道：“够了，你不用再说了。”紧接着一个闪身避开了若林，径直向院外走。
“少爷！”若林看着钱俊毅在雨中的背影就那样渐渐远去，怒意和恨意瞬间布上心头。手也不由得攥成拳头。
钱俊毅在雨中奔向后花园，雨水淋在他脸上，他却感觉眼角有一丝热流。方才若林的话，以及之前夜如霜的警告都在他的脑海中肆意翻涌。
一年前，城主身边的廖大总管年事已高，不能再照顾城主左右，于是城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名叫夜如霜的人。此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深得老城主的重用。很多大臣都对此极为不解，钱俊毅也是经常听及家父与朝中友人谈论此事。
这一日，钱俊毅随太师来苏府做客，他趁长辈交谈之际溜到灵犀阁给菱儿送他新得的孔明锁。此锁由木块组成，每个木块环环相扣，只有找对了机关，才能打开。他把师傅教的拳法写在一张纸上，叠好后塞入孔明锁的暗槽中，这样，不旦能让妹妹开动脑筋，待成功解开了这孔明锁，还可以学到拳法，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一切都和往日没什么不同，菱儿还是在阁楼上等着他，拿到孔明锁之后依然是那般的笑靥如花，看到她的笑脸，就是钱俊毅最期盼的事情了吧。自小就听周遭人都在说，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从一出生就被这样设定好了，对此他理所当然的就好像饿了一定要吃饭，下雨了一定要打伞一般，等长大了，一定要娶她。
告别了菱儿，他赶紧往前厅跑，毕竟溜走的时间太久被大人们发现了，还是难免被责骂一番的。可今日不同的是，原本很熟悉的路，却好像中了鬼打墙一般，找不到出口了。
正在犹豫前面的岔路口往哪边走时，忽然头顶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就是钱俊毅？”
钱俊毅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墙头上坐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一只脚踩在房檐上，手肘搭于膝上，另一条腿悬在半空，来来回回地晃着，显得格外惬意。
“在下正是，不知阁下是……”俊毅疑惑地看着墙头男子，此人看起来长自己几岁，面庞到是生得十分俊秀，只是那剑眉入鬓，眼神也显得有一些……凶狠？
“堂堂太师之子，竟然罔顾礼法，光天化日私会未出阁的姑娘，你可真是……不知羞啊。”
俊毅被说了个大红脸，的确他也清楚，自己这样来找菱儿是很冒失的，如果被人说出去也有损菱儿的名节。可是……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再说了，菱儿妹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我早晚会娶她的，我见不见她与你何干？”俊毅毫不示弱地对着墙上之人质问了回去。
那个人的目光在那一瞬之间仿佛有一丝杀意闪过，沉默了半晌他开口说道：“在下夜如霜，初到金陵，今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不过我要奉劝你，不管是不是指腹为婚，没过门就是没过门，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
俊毅心中一惊：夜如霜？不就是爹近日时常和人提起的那个新来的大总管吗？此人怎么会在这？听他方才所言，这是……冲菱儿来的？
一时间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二话没说撸了撸袖子，用力紧了紧了腕带，同时对着墙上那个自称夜如霜的人大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呢？你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