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意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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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街南巷尽头一处清幽的宅院前，姜原抬头望着门匾上“闲云庭”三字，不解道，“为何带我来这里？”
玄熙臣清魅的神情里有丝小得意，又看了他几分，道，“……杀你。”
姜原一怔，旋即笑了。
意未明，戒心已下，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
木门被推开，李地侧身让路。
一条鹅卵碎石铺就的小路通向内庭，两边是花树，两人一前一后，清风吹，落英缤纷。
玄熙臣驻足，回身望着他。
姜原仰头望着枝上欲落还休的粉裳，衣袂飘飘，神情舒缓，侧颜安然，宛若水墨画卷。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真耶？梦耶？
玄熙臣顺着他的视线，轻声道，“这园子，是你的。”
姜原一顿，侧过头看着他，怔然道，“玄公子说什么？”
玄熙臣幽涩一笑，“我并不想在肃州买的，想来想去，怎么想，都不想。”
姜原满腹疑问，摇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个。这座宅子，怎么就是我的了？”
四目相接，静默在两人间淅淅沥沥。过了一会儿，玄熙臣道，“《霜华》，那首曲子我卖掉了。”
姜原不信，“甜水街所居非富即贵，房产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一首曲子能卖多少钱。”
玄熙臣道，“一首自是不够。不过，你有十八首，我有十首，都卖掉了。客人有很多的，乐坊老板，世家公子小姐，茶庄唱曲儿的，还有青楼里的姑娘。”
姜原不知该作何表情。
玄熙臣微微一笑，“我以李地的名义买的，加上你我，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闲云庭’的存在，所以，在这里，你想怎样就怎样。”
姜原仍有游移，但见他转身，鬼使神差，脚也抬起，跟了过去。
八角凉亭下，赫然一架七弦瑶琴。
玄熙臣直言道，“你的生辰礼。”
姜原的生辰是七月初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的生辰是没人记得的，更不用提生辰礼生辰宴。宗敏也许记得，但从未有任何特殊待遇，该武训还是武训，从未间歇。时间久了，姜原自己都不再记的。
玄熙臣望着他，从容优雅。
这一次，姜原什么都没问，眼睛是看向琴的，身子却没动。忽然，他眼底陡然一沉，琴头上的三个字像三把利刃，扎进了他的心脏。
香兰笑。
三年前，被母亲怒砸的琴便是香兰笑，那是姜原最珍视的一把七弦瑶琴。内心翻涌，情绪复杂，汩汩窜涌。他步步上前，手指伸向琴弦，一指的距离，顿在半空，久久之后，手指触了琴弦，刹那间，重生之感油然而生。
凉亭之外是花木，花木之外是水榭，水榭之外是门墙，门墙之外是无穷去尽。琴音起，袅意仙魅，赤焰裂天。
这一幕，这一刻，玄熙臣肖想已久。但未几，他便察觉到姜原的控琴之力不似从前，唇角笑意渐渐消失，想起他满身的伤，必然是那些新伤旧痕延缓了他的游刃有余，随之而来的是恻隐，是心滞。
离开闲云庭时，已经过了申时。
玄熙臣本想跟姜原一起回王府的，一起倒也谈不上，只是谁都没说要去哪，姜原没有别的去处，自然要回王府，玄熙臣便自然的跟着。
这时，李地又从天上蹦下来，把玄熙臣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公子，老爷已经回府了，我跟他说您吃坏了肚子，茅房呢，您要再不回去，被禁足的地儿可能就改茅房了。”
玄家书香世家，玄老先生教书育人，不党争不站队，得知独子上了姜原这条漏船后，火冒三丈，下了死命，不准他再和姜原来往。
玄熙臣上前，对姜原道，“生意上门，我先走一步。”
说罢，转身径直走了。
姜原怔愣片刻，也回了王府。
刚到梅园，便被容嬷嬷迎头挡下，急切道，“公子，您去哪儿了？都找您一路了，周家小姐落水了，王妃让您赶紧过去看看。补品都备好了，乖乖的，赶紧去啊。”
姜原道，“嬷嬷放心，我这就去。”
周府与北凉王府隔了三个街区，姜原赶到时，周翔正送宾客离开，见着姜原，脸上的和善客气没了，问，“二公子来此何事？”
姜原微微颔首，行礼后道，“听闻静娴小姐落水，特来探望。”
周翔道，“多谢二公子挂念，小女已无大碍，不劳费心。”
言辞恭敬，声音里却是透着客气疏离。周翔这般反应并非因为姜原不受宠，而是深知王府内斗。他只听命北凉王，不沾染任何一方。而且，周静娴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私心里，周翔不想让女儿和他走的太近。
姜原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便也只是笑笑，道，“无碍就好，那我就先告辞了。这些补品还请收下。”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玄月阁的小侍女红儿先跳下来，飞快对姜原俯了俯身子，便掀开车帘，扶姜陌下车。姜陌看到姜原，眼底有了异彩，上前俯身行礼后道，“二哥哥，你也是来看静娴姐姐的吗？”
“嗯。”姜原道，“就要走了。”
姜陌轻轻啊了一声，眼底的光暗了一些，想了想，又道，“二哥哥，明日可否去趟玄月阁？”
姜原道，“好。”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姜陌心底思绪偏颇。
青湖时，她是害怕慌乱的，姜原的出现，奇迹般地就让她放下了心防。
大典时，她在人群中找他，远远的看着他跟了一个男子离开，再看时，便不见了，直到结束也没见。
周翔做了个请的姿势，对姜陌道，“陌小姐，里面请。”
姜陌颔首应允。此时，一个年纪与姜原相差无几的少年一蹦三跳的跑了过来，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爹！”
是周恒，周静娴一母同胞的哥哥。
周翔严肃道，“见了陌小姐，还不请安问好。”
小丫头片子！周恒满不在乎的弯了腰，算是行礼了，又对周翔道，“爹，您扣我月钱了？”
周翔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家训，让管家先把姜陌送到了周静娴处，才揪起了周恒的耳朵，“你还有钱让我扣呢，花天酒地，风流无度，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要钱没有，再要板子伺候！”
姜陌走了很远还能听到周恒讨饶的嚎叫，她的思绪依旧翩飞，在姜原身上……
甜水街南巷尽头一处清幽的宅院前，姜原抬头望着门匾上“闲云庭”三字，不解道，“为何带我来这里？”
玄熙臣清魅的神情里有丝小得意，又看了他几分，道，“……杀你。”
姜原一怔，旋即笑了。
意未明，戒心已下，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
木门被推开，李地侧身让路。
一条鹅卵碎石铺就的小路通向内庭，两边是花树，两人一前一后，清风吹，落英缤纷。
玄熙臣驻足，回身望着他。
姜原仰头望着枝上欲落还休的粉裳，衣袂飘飘，神情舒缓，侧颜安然，宛若水墨画卷。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真耶？梦耶？
玄熙臣顺着他的视线，轻声道，“这园子，是你的。”
姜原一顿，侧过头看着他，怔然道，“玄公子说什么？”
玄熙臣幽涩一笑，“我并不想在肃州买的，想来想去，怎么想，都不想。”
姜原满腹疑问，摇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个。这座宅子，怎么就是我的了？”
四目相接，静默在两人间淅淅沥沥。过了一会儿，玄熙臣道，“《霜华》，那首曲子我卖掉了。”
姜原不信，“甜水街所居非富即贵，房产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一首曲子能卖多少钱。”
玄熙臣道，“一首自是不够。不过，你有十八首，我有十首，都卖掉了。客人有很多的，乐坊老板，世家公子小姐，茶庄唱曲儿的，还有青楼里的姑娘。”
姜原不知该作何表情。
玄熙臣微微一笑，“我以李地的名义买的，加上你我，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闲云庭’的存在，所以，在这里，你想怎样就怎样。”
姜原仍有游移，但见他转身，鬼使神差，脚也抬起，跟了过去。
八角凉亭下，赫然一架七弦瑶琴。
玄熙臣直言道，“你的生辰礼。”
姜原的生辰是七月初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的生辰是没人记得的，更不用提生辰礼生辰宴。宗敏也许记得，但从未有任何特殊待遇，该武训还是武训，从未间歇。时间久了，姜原自己都不再记的。
玄熙臣望着他，从容优雅。
这一次，姜原什么都没问，眼睛是看向琴的，身子却没动。忽然，他眼底陡然一沉，琴头上的三个字像三把利刃，扎进了他的心脏。
香兰笑。
三年前，被母亲怒砸的琴便是香兰笑，那是姜原最珍视的一把七弦瑶琴。内心翻涌，情绪复杂，汩汩窜涌。他步步上前，手指伸向琴弦，一指的距离，顿在半空，久久之后，手指触了琴弦，刹那间，重生之感油然而生。
凉亭之外是花木，花木之外是水榭，水榭之外是门墙，门墙之外是无穷去尽。琴音起，袅意仙魅，赤焰裂天。
这一幕，这一刻，玄熙臣肖想已久。但未几，他便察觉到姜原的控琴之力不似从前，唇角笑意渐渐消失，想起他满身的伤，必然是那些新伤旧痕延缓了他的游刃有余，随之而来的是恻隐，是心滞。
离开闲云庭时，已经过了申时。
玄熙臣本想跟姜原一起回王府的，一起倒也谈不上，只是谁都没说要去哪，姜原没有别的去处，自然要回王府，玄熙臣便自然的跟着。
这时，李地又从天上蹦下来，把玄熙臣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公子，老爷已经回府了，我跟他说您吃坏了肚子，茅房呢，您要再不回去，被禁足的地儿可能就改茅房了。”
玄家书香世家，玄老先生教书育人，不党争不站队，得知独子上了姜原这条漏船后，火冒三丈，下了死命，不准他再和姜原来往。
玄熙臣上前，对姜原道，“生意上门，我先走一步。”
说罢，转身径直走了。
姜原怔愣片刻，也回了王府。
刚到梅园，便被容嬷嬷迎头挡下，急切道，“公子，您去哪儿了？都找您一路了，周家小姐落水了，王妃让您赶紧过去看看。补品都备好了，乖乖的，赶紧去啊。”
姜原道，“嬷嬷放心，我这就去。”
周府与北凉王府隔了三个街区，姜原赶到时，周翔正送宾客离开，见着姜原，脸上的和善客气没了，问，“二公子来此何事？”
姜原微微颔首，行礼后道，“听闻静娴小姐落水，特来探望。”
周翔道，“多谢二公子挂念，小女已无大碍，不劳费心。”
言辞恭敬，声音里却是透着客气疏离。周翔这般反应并非因为姜原不受宠，而是深知王府内斗。他只听命北凉王，不沾染任何一方。而且，周静娴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私心里，周翔不想让女儿和他走的太近。
姜原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便也只是笑笑，道，“无碍就好，那我就先告辞了。这些补品还请收下。”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玄月阁的小侍女红儿先跳下来，飞快对姜原俯了俯身子，便掀开车帘，扶姜陌下车。姜陌看到姜原，眼底有了异彩，上前俯身行礼后道，“二哥哥，你也是来看静娴姐姐的吗？”
“嗯。”姜原道，“就要走了。”
姜陌轻轻啊了一声，眼底的光暗了一些，想了想，又道，“二哥哥，明日可否去趟玄月阁？”
姜原道，“好。”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姜陌心底思绪偏颇。
青湖时，她是害怕慌乱的，姜原的出现，奇迹般地就让她放下了心防。
大典时，她在人群中找他，远远的看着他跟了一个男子离开，再看时，便不见了，直到结束也没见。
周翔做了个请的姿势，对姜陌道，“陌小姐，里面请。”
姜陌颔首应允。此时，一个年纪与姜原相差无几的少年一蹦三跳的跑了过来，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爹！”
是周恒，周静娴一母同胞的哥哥。
周翔严肃道，“见了陌小姐，还不请安问好。”
小丫头片子！周恒满不在乎的弯了腰，算是行礼了，又对周翔道，“爹，您扣我月钱了？”
周翔秉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家训，让管家先把姜陌送到了周静娴处，才揪起了周恒的耳朵，“你还有钱让我扣呢，花天酒地，风流无度，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要钱没有，再要板子伺候！”
姜陌走了很远还能听到周恒讨饶的嚎叫，她的思绪依旧翩飞，在姜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