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个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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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熙臣回望着他，道，“周家丫头泼是泼了些，但对你情真意切，绝不会让你受罚。至于姜泽，心眼是缺不少，不过好在有担当，不然，他也不能在军中站稳脚跟。”
事情的走向正如玄熙臣所料，周静娴咬死了姜泽，众人面前，元寿一怒之下，把姜泽关进了祠堂。
姜原看了眼玄熙臣，又避开。
这个少年，素衣清尘，笔直而立，唇角微扬，就这么看着他，坦坦荡荡的眼神一如既往。但姜原是坦荡不了的，有疑有惑，思绪难平。
他捏了下湿透的衣角，道，“我换衣服了。”
玄熙臣一动不动。
姜原脱了上衣，少年的身板因常年修习功力变得结实精壮。玄熙臣细长的凤眼陡然一沉，并非为了什么，只是那身上，新伤旧痕，淤青暗血，怵了他的目惊了他的心！
右肩伤口崩裂，应该是他刚才把周静娴从湖里拖出来时所致。
姜原未有丝毫在意，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正要往伤口处撒药粉时，手被玄熙臣摁住了。
他没有轻慢，没有骄矜，沉沉一语，道，“我帮你。”
室内氛围不再像之前的偏陌，但也不甚热络。换了药，穿了衣，玄熙臣没有再停留的理由，脸色因药材的味道依旧不是很好看。
姜原脱口问了一声，“你要去哪儿？”
玄熙臣本是要回家，听他主动问，便改口，“琴坊新收了几张谱子，想去看看。”见姜原神情不似让他离开的清脆，便道，“一起？”
姜原点头，“好。”
前庭依旧宾客如云，两人绕到后门，路过后舍时，听得一阵压着声音却毫不减恶意凶残的叫骂踢打。
几个家仆围着一个小子，小子蜷缩着，紧紧护着头。
“住手！”
一声厉喝让这帮家仆停滞一瞬，带头的一看是姜原，被厉声导致的本能惊吓很快就没了，声音里三分恭敬，七分跋扈，那张脸的表情更是摆明了没把姜原放在眼里。
“二公子，吵着您了吧。小子不听话，奴带人教训他呢。”
那小奴却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挣扎着，又被死死地摁着。
姜原问，“他犯了何事？”
带头的道，“偷懒，偷吃，还敢跑去偷看陌小姐，这双脏眼那是能看陌小姐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是嫌命长！这还是陌小姐的入族大典，大家伙都快忙死了，就这小子，一大早就不见人……”
“我没有！”
“还敢顶嘴！”
这一声又引来一阵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
姜原阴沉着脸，大步上前，一掌推翻了一个家仆，那家仆几个趔趄后才站稳，怯怯的怨恨的看着他。
姜原拉起小奴，问，“怎么回事？”
小奴一把擦掉嘴上的血，倔强道，“我的活儿我早做完了，我没有偷懒，我是修习功力的，这时间是我自己挤出来的，为何我不能自己用？”
带头的暴脾气上来了，当着姜原面儿抬手就打，“嘿，给你脸了！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臭奴，还自己用！你卖给王府了，你就是王府的，什么都是王府的！真是不打不长记性，二公子您站远点，别让这小子的脏血污了您的眼。”
姜原扣住他的手，沉声道，“我院里缺个人，这小奴我要了。”
这一声很强硬！这帮家仆还从未见过这般硬气的二公子，一时间面面相觑，带头的自己都有点蒙。
顿了顿，他淫邪一笑，“二公子，这各院的人数都有定额的，您要加人，这得跟元寿老祖说，更何况，这小子是卖身葬母进的王府，花了不少钱呢，真的，花了不少钱！”
一个小奴，王府要多少有多少，带头的不过是看准了姜原无权无势好欺负，定要在他身上敲诈一笔。
姜原道，“多少？”
带头的贼眼眯了眯，“这个嘛，那确实是不少……欸……”
他手一伸，接住了玄熙臣抛来的玉佩。玄公子气度非凡，所佩带之物自然价值不菲，带头的两眼放光。
玄熙臣冷声道，“够吗？”
带头的激动地忙不迭，“够够够了！”又扭头瞪着小奴，“滚，赶紧滚。”
出了王府，姜原对那小奴道，“宣武街将军府，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至于魏将军要不要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奴咬紧牙关，那张沾了污泞的脸仍然没有半分松缓，他看了姜原一眼，又看了不远处蓦然而站的玄熙臣，捏紧了拳头，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去琴坊的路上，玄熙臣问，“魏将军的府邸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你救了这小奴还把他引荐过去，又是为了哪般？”
姜原叹道“他想习武却不可得，我不想习武却不得不做，人都有身不由己，我能帮的尽量帮。”走了两步，又道，“你帮我，又是为了哪般？”
玄熙臣驻足，似有泄气般笑看他，“姜二公子，这个问题我真的已经回答过了。”
姜原微微怔忡。
玄熙臣又笑，“好好想。”
已经回答过了。这句话倒是耳熟。
两人并肩穿行，街上人来人往，姜原幽幽然的声音传来，“那个，玉佩……”
玄熙臣道，“那块玉佩出自金沙域，无论材质还是雕工都是北镜少有，说独一无二也不为过，价值虽称不上连城，但买下二十间琴坊还是绰绰有余的。”
金沙域原是惠兰王朝的属地，五十多年前被海上来的外族侵占，仗着天堑金沙山脱离了惠兰王朝的管控。惠兰王朝日渐势衰，更难收复，几十年间，肃州北凉数次征伐也皆不可得。
出处已实属不易，姜原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默然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尽快还你的。”
姜原没钱，身为一个王府嫡子，他是真的没钱。说出去没人会信，但玄熙臣信，他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能用到好处便是值。至于姜二公子，若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那，可否为我抚琴？”
姜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初见面时，姜原就已经说了至此不再碰琴的话，玄熙臣自是不会忘记，他没再说什么，浅浅一笑，身子折返，去的方向却不再是琴坊……
玄熙臣回望着他，道，“周家丫头泼是泼了些，但对你情真意切，绝不会让你受罚。至于姜泽，心眼是缺不少，不过好在有担当，不然，他也不能在军中站稳脚跟。”
事情的走向正如玄熙臣所料，周静娴咬死了姜泽，众人面前，元寿一怒之下，把姜泽关进了祠堂。
姜原看了眼玄熙臣，又避开。
这个少年，素衣清尘，笔直而立，唇角微扬，就这么看着他，坦坦荡荡的眼神一如既往。但姜原是坦荡不了的，有疑有惑，思绪难平。
他捏了下湿透的衣角，道，“我换衣服了。”
玄熙臣一动不动。
姜原脱了上衣，少年的身板因常年修习功力变得结实精壮。玄熙臣细长的凤眼陡然一沉，并非为了什么，只是那身上，新伤旧痕，淤青暗血，怵了他的目惊了他的心！
右肩伤口崩裂，应该是他刚才把周静娴从湖里拖出来时所致。
姜原未有丝毫在意，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正要往伤口处撒药粉时，手被玄熙臣摁住了。
他没有轻慢，没有骄矜，沉沉一语，道，“我帮你。”
室内氛围不再像之前的偏陌，但也不甚热络。换了药，穿了衣，玄熙臣没有再停留的理由，脸色因药材的味道依旧不是很好看。
姜原脱口问了一声，“你要去哪儿？”
玄熙臣本是要回家，听他主动问，便改口，“琴坊新收了几张谱子，想去看看。”见姜原神情不似让他离开的清脆，便道，“一起？”
姜原点头，“好。”
前庭依旧宾客如云，两人绕到后门，路过后舍时，听得一阵压着声音却毫不减恶意凶残的叫骂踢打。
几个家仆围着一个小子，小子蜷缩着，紧紧护着头。
“住手！”
一声厉喝让这帮家仆停滞一瞬，带头的一看是姜原，被厉声导致的本能惊吓很快就没了，声音里三分恭敬，七分跋扈，那张脸的表情更是摆明了没把姜原放在眼里。
“二公子，吵着您了吧。小子不听话，奴带人教训他呢。”
那小奴却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挣扎着，又被死死地摁着。
姜原问，“他犯了何事？”
带头的道，“偷懒，偷吃，还敢跑去偷看陌小姐，这双脏眼那是能看陌小姐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是嫌命长！这还是陌小姐的入族大典，大家伙都快忙死了，就这小子，一大早就不见人……”
“我没有！”
“还敢顶嘴！”
这一声又引来一阵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
姜原阴沉着脸，大步上前，一掌推翻了一个家仆，那家仆几个趔趄后才站稳，怯怯的怨恨的看着他。
姜原拉起小奴，问，“怎么回事？”
小奴一把擦掉嘴上的血，倔强道，“我的活儿我早做完了，我没有偷懒，我是修习功力的，这时间是我自己挤出来的，为何我不能自己用？”
带头的暴脾气上来了，当着姜原面儿抬手就打，“嘿，给你脸了！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臭奴，还自己用！你卖给王府了，你就是王府的，什么都是王府的！真是不打不长记性，二公子您站远点，别让这小子的脏血污了您的眼。”
姜原扣住他的手，沉声道，“我院里缺个人，这小奴我要了。”
这一声很强硬！这帮家仆还从未见过这般硬气的二公子，一时间面面相觑，带头的自己都有点蒙。
顿了顿，他淫邪一笑，“二公子，这各院的人数都有定额的，您要加人，这得跟元寿老祖说，更何况，这小子是卖身葬母进的王府，花了不少钱呢，真的，花了不少钱！”
一个小奴，王府要多少有多少，带头的不过是看准了姜原无权无势好欺负，定要在他身上敲诈一笔。
姜原道，“多少？”
带头的贼眼眯了眯，“这个嘛，那确实是不少……欸……”
他手一伸，接住了玄熙臣抛来的玉佩。玄公子气度非凡，所佩带之物自然价值不菲，带头的两眼放光。
玄熙臣冷声道，“够吗？”
带头的激动地忙不迭，“够够够了！”又扭头瞪着小奴，“滚，赶紧滚。”
出了王府，姜原对那小奴道，“宣武街将军府，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至于魏将军要不要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奴咬紧牙关，那张沾了污泞的脸仍然没有半分松缓，他看了姜原一眼，又看了不远处蓦然而站的玄熙臣，捏紧了拳头，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去琴坊的路上，玄熙臣问，“魏将军的府邸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你救了这小奴还把他引荐过去，又是为了哪般？”
姜原叹道“他想习武却不可得，我不想习武却不得不做，人都有身不由己，我能帮的尽量帮。”走了两步，又道，“你帮我，又是为了哪般？”
玄熙臣驻足，似有泄气般笑看他，“姜二公子，这个问题我真的已经回答过了。”
姜原微微怔忡。
玄熙臣又笑，“好好想。”
已经回答过了。这句话倒是耳熟。
两人并肩穿行，街上人来人往，姜原幽幽然的声音传来，“那个，玉佩……”
玄熙臣道，“那块玉佩出自金沙域，无论材质还是雕工都是北镜少有，说独一无二也不为过，价值虽称不上连城，但买下二十间琴坊还是绰绰有余的。”
金沙域原是惠兰王朝的属地，五十多年前被海上来的外族侵占，仗着天堑金沙山脱离了惠兰王朝的管控。惠兰王朝日渐势衰，更难收复，几十年间，肃州北凉数次征伐也皆不可得。
出处已实属不易，姜原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默然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尽快还你的。”
姜原没钱，身为一个王府嫡子，他是真的没钱。说出去没人会信，但玄熙臣信，他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能用到好处便是值。至于姜二公子，若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那，可否为我抚琴？”
姜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初见面时，姜原就已经说了至此不再碰琴的话，玄熙臣自是不会忘记，他没再说什么，浅浅一笑，身子折返，去的方向却不再是琴坊……